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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得到幸福的法则 > 12月,我接到奈京的通知书。

12月,我接到奈京的通知书。

圣诞节前,电话里出现一则安矢的留言:“姐,是我……还在生气吗?别气了,都是我不好……那个,我这个周末回了老家,带了很多好吃的……嗯,我辞掉了兼职,决定去考技师资格。下个月就要搬到平居去了。我还可以去找你玩吗?”

我拿起电话,按了回拨,踱到窗口向外望。从这个简陋的单身公寓的窗口,原来也能看见摩天轮的一角。那么就是说,在那个顶端也能看见这里。虽然被埋在城市底端,但原来我一直都能看见自己。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只要这个城市还在这里,谁都不会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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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颜革命(1)

♀:追根究底,女孩子的化妆品都是为男朋友准备的。所以这笔钱应该他们出才对。

♂:一旦开始正式交往,女生就越来越少打扮。她们竟然还反问说:“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变了?”变的到底是谁啊?

住在西街29号半地下室朝北小房间里的松狮先生,有一个秘密。他的世界充满了美人——所有不够漂亮的女生,在他眼中都是透明的。这个事实,在他还是小学生,发现身边有大半张书桌摆着课本和文具座位却空着的时候,即被证实了。虽然刚开始有点苦恼,但很多年过去,一直活在充满美感的世界,也渐渐习惯了。

然而,就在他成年后不久,他发现妈妈也失踪了。虽然松狮妈还是会准备贴心的早餐、­精­致的便当盒、热腾腾的晚饭,定期收走全家人的脏衣服,整理房间,但无论他怎么试,就是看不见她。这当然不是任何人的错。松狮妈只是老了。

这令松狮十分懊恼,他于是找了一份不需跟女生打交道的工作,搬出了家里,就住在西街29号半地下室朝北的小房间里。他还不知道他平静的生活将多出一位新房客。

刚搬来西街29号半地下室朝西小房间里的杏仁小姐,也有一个秘密。她的世界不存在穷人——只要是身无分文的男人,在她眼中都是空气。这个事实,在她爸爸的公司破产后,全家人挤在随时会坍塌的废弃建筑里担心明天的生计的时候,被证实了。她对着空气说:“爸,不要一直哭,钱只要再赚就有了。我明天就去面试,所以现在让我安静地睡觉!”回答她的只有从虚空中传来的无休止的哽咽声。

之后,杏仁如言振作起来,退了学,找了几份兼职来做。几年过去,生活虽然再度稳定下来,但她却再也看不见口袋里没有现金的男人。世界一下子变得很冷清。存到一些钱时,杏仁决定回学校。为了配合打工的时间表,她决定搬出家里。电线杆上迎风飘扬的“半地下室西向小屋分租”小广告为她指明了方向。

刚入住的几天,杏仁小姐很没安全感。因为隔壁安静得过分,也没有使用过公用浴室和厨房的迹象。听说邻居是个男生,看来只把这里当做睡觉的地方。

自从杏仁到来,松狮先生也很没安全感。他除了在她搬运行李时看过她一眼,此后再没见面。当时松狮刚刚起床,正穿着睡衣端着咖啡发呆。这时杏仁破门而入,双肩与双手都被沉重的行李袋占满。

“需不需要帮忙?”他站在走廊的­阴­影处喊。但女生耳里塞着耳塞,好像怕音乐一停体内的兴奋剂也会耗尽似的,飞速行动着。短短几分钟,她即把全部行囊搬运完毕,甩门进屋。松狮本想友好地打个招呼,但又不想妨碍手边一堆琐事的杏仁。问候邻居随时都可以,他决定改天再说。谁知杏仁小姐再也不露面。

松狮总能听到隔壁的音乐声、说话声,甚至浴室里边洗澡边唱歌的声音。只是碰不见人。他的工作时间是下午到半夜,每天中午起来杏仁早就走了,于是他决定在晚班后买夜宵请杏仁吃,作为友好的第一步。但事实是,杏仁的人生里根本没有他的时间——她除了睡觉以外永远保持极速运转状态。用噼里啪啦的语速讲电话,边看电视边写功课,忙完了就一溜烟去洗漱,回房后不到10分钟就进入睡眠状态。第二天早晨6:30准时起床,25分钟后已经冲完澡化好妆喝了早餐­奶­拿着书包往外冲。

美颜革命(2)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松狮先生决定放弃,明白了书上说的“无缘对面不相逢”这句话的意思。

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生活就这样过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这间位置偏僻的分租小屋内,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这天,松狮先生替朋友代班,半夜才回到家。肚子饿得受不了,又不会煮饭,只好打电话叫外卖。门铃响起时,他快步跑到门口去迎接食物。就在他打算付钱时,只见送外卖的小弟一脸惊骇地盯着他身旁的位置。他跟着往右一看——浴室的门半敞开,雾气缓缓飘出,地上则有一条流向自己的水痕。

一拿到钱,外送小弟立刻低着头离开。松狮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干­咳一声,拿着食物回屋去。路过杏仁的房间还特意低头看了一眼,门缝没有透出光,看来已经睡了。真相只有一个:这间公寓有鬼。

但是,事实上,杏仁就站在他眼前。

她只是没化妆。

为了赶学校的报告,杏仁忙到深夜,睡觉前照例去冲澡,路过松狮的房间,看到里面漆黑一片,心想大概还没回家。结果冲到一半,就听见门铃响。杏仁以为松狮忘带钥匙,赶忙围了条浴巾出去应门。谁知门口站着两个人,外送小弟看到*的杏仁目瞪口呆,抓过钱就跑。

这种见面实在尴尬,杏仁见松狮的视线极其镇定地飘过整个房间,并­干­咳了一声,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点了个头,退回浴室去。

第二天,杏仁睡到中午才醒。公寓里照样安静异常,看来松狮先生还没起床。杏仁松了口气,经过昨晚笨拙的接触,她还没准备好再次碰面。不紧不慢地梳洗完毕,她整理好报告,一边跟同学讲电话一边往外走。厨房里的水壶正尖叫着冒出白烟,杏仁随手关掉,一回头就看见餐桌上叠着一米高的外卖餐盒,空空如也,摇摇欲坠。

好、好能吃……

杏仁想起昨夜尴尬的相遇,心情复杂地抿起嘴角。

此时,松狮先生就坐在杏仁面前。他只是熬夜在线上购物,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钱。还来不及打招呼,杏仁就讲着电话走出门去。

松狮先生10分钟前起床,烧起一壶水准备泡面,坐在餐桌上陷入低血压的痴呆状态。杏仁小姐的时间表看来与以往不同,松狮看着她打扮整齐走出浴室,怀抱课本背着书包迈向大门,路过流理台还顺便关掉燃气灶,并抛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

不管对方是否足够迷人,人总会习惯­性­地对在状态狼狈时仍不吝啬地向自己表示善意的人产生好感。也有人认为那是变相的雏鸟情结。科学家说,大多数生物的恋爱成功与否,多半取决于气味。但人类的嗅觉已经退化,只好靠眼睛分辨恋爱对象。无论如何,松狮先生和杏仁小姐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分别给对方留下不坏的第一印象。

那之后,杏仁又恢复朝七晚九的生活,与松狮绝缘。

不同的是,她无法像之前一样活得自由自在无所顾忌。人是群居的生物,所以身体里埋藏着随时准备与同类互动的冲动。

松狮先生则过得很惬意:工作还算顺手,朋友也很和睦,隔壁住着亲切的愿意帮他关燃气灶的女孩子,而且他甚至看得见她,人生真是鸟语花香。比起枯燥的单身生活,果然还是有所期待的日子比较容易过。松狮并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从大学到现在,虽然有过几次经验,但总不顺利。要生活在美人的世界,就要学会美人的游戏规则。他的最后一任女友临走前拿着生物课本心平气和地念给他听:“从物种优化的角度上来讲,男­性­会选择外表优秀身体健康的女­性­,是由于脑部判断其适合繁衍后代。而女­性­的大脑,则会自然地选择背景良好身家稳定的男­性­,完全是为了担起抚养子孙的责任。所以,亲爱的,这实在不能怪我,再怎么说我也只是普通女­性­而已。”

美颜革命(3)

“等、等一下,那你为什么会答应跟我交往?”松狮不解。

“交往期就是为了做结婚后没办法做的事而存在的。我可是为了下一代的健康成长而离开,所以你的牺牲也算是为人类的延续做了贡献。这完全是进化论的错,要怪就去怪达尔文吧。”美人离开了。

虽然拯救了人类的未来,但松狮从此不免有点担心自己会绝种。

杏仁小姐显然没有这种顾虑。能活在她的世界中的男人,都有现金的保证。但是,这种保证并不持久,并存在周期­性­——杏仁小姐也曾试过认真与男*往,但他们通常在发薪水的两个星期后渐渐变成空气。有一次,她和前男友正好在月中出游,结果男生掏出买车票的钱之后就消失了。杏仁站在人头攒动的车站门口,看看男友消失的位置,又看看离她几步远,真真切切躺在地上正在营业中的乞丐,不禁叹气。

金钱当然不是万能的。但男生的钱包就像女生的妆容,对持有者本人来说可有可无,但若想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却必不可少。

不过,不管是钱、妆,还是进化论,都敌不过思春期的费洛蒙。人虽然自称文明的高级物种,但其实仍靠本能生存。就算地球上只剩最后一个人类,他(她)也会定期感到寂寞孤独,并试图寻找伴侣。

托达尔文的福,杏仁小姐与松狮先生开始在意起住在隔壁的、根本看不见的彼此。

这天,松狮先生刚发薪水,心情很好地买了夜宵散步回家。到公寓门口,竟看见丢了钥匙的杏仁小姐蜷坐在墙边睡着了。他叫醒她:“怎么没去跟房东讲?她一定有钥匙的。”杏仁揉揉眼,睫毛膏晕进眼眶很不舒服:“房东一家人去度假了。”思春期的人,很容易把与在意的人独处的机会,误认为是神的安排。松狮边在心里感谢神边积极地说:“要不要吃夜宵?”杏仁点头。

对互有好感的两人来说,若无其事的相处是暧昧的最高境界。杏仁小姐因为特殊体质的关系,常常什么事都要自己努力。19年来第一次温暖的夜宵,无意中打开了她对外界信赖的大门。此刻松狮先生藏在冒着热气的夜宵后的脸上写着“可靠”两个字。

不过,信任之门虽然打开了,家门却打不开。大门的钥匙可以借用松狮先生的,但要进入自己的房间,除了破门而入只有等房东一家回来。杏仁小姐的全部家当只剩下浴室的牙刷、书包里的课本、钱包和化妆袋。她决定在客厅休息一夜,明天再去同学家借住几天。勉强用现有资源洗漱完毕,素颜躺在沙发上的杏仁小姐对人生有了新的领悟:机遇常常在你绝望时才会出现。如果她早几年就放弃对男­性­的憧憬,现在说不定已经结婚了。

松狮先生心情灿烂地花光薪水完成网上购物的工作,天刚破晓。入睡前他决定喝瓶啤酒,去厨房时经过客厅,发现灯还亮着就顺手关掉。这时,沙发上却传来女­性­的叹息声,松狮先生定睛再定睛,还是只能看见光秃秃的沙发,忍不住抽气。杏仁小姐被松狮先生的呼吸声吵醒,翻了个身却只能看见空荡荡的门口。两个人同时明白了一件事。

不想显得没礼貌,松狮先生硬着头皮朝沙发说:“抱歉,吵醒你了。”

杏仁小姐沮丧地坐起来,对门口的电灯开关说:“没关系。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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