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制,褫革辅国将军之职,暂留平南列侯爵,着令吏部礼部严办!”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平南侯的头上。他自从卸下军职,便只领了个辅国将军的虚衔,其实对他来说,这官位可有可无,因为谁都知道自己是纵横东离南疆、数败南泽大军的平南侯爷,一个二品的辅国将军之职,不过是位极人臣,封无可封而锦上添花罢了。
但……就算这辅国将军之位可有可无,若是被御旨罢免,却还是大不一样……
风齐没想到,原来东离至境不仅未曾完全相信自己,就连自己老爹,就连平南侯府上下也一块被怀疑了!而怀疑的方法竟然是不问而诛,直接把老爹罢了官。用的竟然还是“逾制”这种烂借口。
朝廷的借口的确很烂,所谓“制”,乃是王朝对于臣下之人衣食住行的规格典制所设下的界限,譬如皇帝可用八佾舞,王侯只可六佾;皇宫内可四面悬编钟,王侯只可三面,类此种种,无论是平日里的吃食还是衣服上的纹样,都有很大的讲究,如果超越了自己所能用的最高规格典制,便是逾制!
平南侯府有逾制么?这说不清楚,因为只要皇帝乐意,侯府上一座假山高了半尺、某次吃饭的时候吃了只有皇帝才能吃的东西或者谁的衣服上纹了不该纹的图样,都可以是逾制。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平南侯便是往日再小心,只要朝廷想给他按上这个罪名,他便百口莫辩。
平南侯没有辩,自当从云汐那得知风齐是被自己的旧友挟持,后来又听说了一些京都地动由来的传闻,他心中已有预感。虽然没想到自己也会受到牵连,但这样的结果,平南侯并没想争辩。
“臣,风懋勋,领旨谢恩!”平南侯再次大拜谢恩,领了旨意便立刻交由身旁的大夫人手上,“夫人,将香案撤了,把圣旨供上堂内,不可怠慢。”
“为什么?”风齐从人堆之中冲了出来,他一声干嚎,一下子抓住了老太监的衣服,“施公公,这是为什么,我平南侯府哪里逾制了?”
瞧着风齐脸红耳赤的模样,施公公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事我如何知晓,老奴不过是奉命行事!”
“够了!”风懋勋大吼一声,便把风齐叫了回来,“齐儿!”
“父亲……”
“滚回你的房去,没我的话,不许你出来!”
人群中的云汐和小灵都看见了风齐低头回屋的模样,小灵见云汐也是神色黯然,便拉着她走向了风齐。
小灵在风齐面前表现出了十分的义气,她远远地瞪了平南侯一眼,道:“凶什么,小齐,走,我们一起离了这离京城,我看他冲谁吼去!”
“别瞎说!”云汐扯了扯小灵的衣袖,这小妮子,在风齐面前说道他老爹的不是,还真是胆大妄为!
“离开?”谁知风齐竟似被小灵说动了,他眼珠一转,道,“离京城待得倒也真没外面有意思,昨日入了宫,一不小心便被那至境绑了,看来,小爷和这离京犯冲啊!”
“对对对!”小灵连连点头,“我也是呢!”
小灵虽这么说着,云汐却根本没关心她到底在说什么,反倒是风齐的话让她不免疑惑,如果她所料不错,昨日闯宫刺杀“穆奂”并劫持风齐还让他安然逃了命来的,多半便是穆秋水了,为何风齐会说……莫非……
云汐皱了皱眉头,却听见小灵还在念叨。
“昨日本来好好的,谁知被一股不知哪来儿的寒意上了身,要不是——”小灵还没说完,却被云汐一下子勾住了她的脖子,堵住了自己的话。风齐眼中,便只见云汐笑嘻嘻地道,“对啊,要不是你独孤姐姐我,现在你们俩还躺着呢!”
风齐眼中露出了一丝赞赏之色,云汐的反应果然够及时,自己若猜得不错,现在自己的一言一行恐怕都在至境强者的眼皮子底下,即使他们对自己身边的人没多大的关注,但若是从小灵嘴里说出个“云”字来,难免节外生枝!
小灵挣扎着要说话,却被风齐和云汐一起带进了屋子里……
“唉,小灵妹妹言之有理,不过门中夺剑比试未曾结束,我如何能离开这离京城?”
……
见风齐乖乖地退回屋内,风懋勋这才到这施公公面前,柔声道:“公公不如留下来喝杯茶水……”
“不了不了,”施公公摆摆手道,“老奴还要回宫复旨,侯爷留步。”
说完,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侯府众人陆陆续续地起了身,大夫人李氏与几位夫人围住了平南侯,这道旨意对平南侯府的影响实在太大,她们几个妇人都等着平南侯发话拿主意。
几位跟随风懋勋多年的归元境也都看着他,他们可是与这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平南侯被革职,就算他们几人身上还有军职,也没什么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