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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白露歌(下) > 第17章(1)

第17章(1)

“自然当是。”魏严沉着脸说。

刺史大人听了,再瞧向那犯­妇­,道:“白露,本官再问你最后一次,这棺中之­妇­,可是你下药毒死?”

白露心中忐忑,万分紧张,她真的很怕,怕事情会有差错,她瞧着那远远看着她的苏小魅,他的神情冷漠,但那双明亮的眼,万般温柔。

她相信这个男人,她真的信他。

所以,她吸了口气,看着那教人不安的刺史大人,道:“不是。”

这句话,万分笃定。

魏严的脸­色­,出现了些许的不确定,可刺史大人,已抬手教人开了棺。

执刑问事们,拿出铁锹,撬开了在外的棺椁,显露出其下雕功­精­美的棺材,然后再接再厉的,小心将其下的棺盖,也跟着撬开。

当棺盖被抬起,所有的人皆屏息以对,有人为了要看清楚点,甚至爬上了树。

就连几位县丞,也不禁好奇的拉长了脖子,试图想看清棺里的情况,那负责开棺的几名执刑问事,更是忍不住往棺里瞧去。

可下一瞬,一股腐败臭气混着香料味,冲天而来,立时教人闻之欲呕,退避三舍。

执刑问事们,纷纷掉过头去,有一个还忍不住跑去吐了起来。

原来,虽这时天冷,但这少夫人四月前下葬,多少还是会有些腐败。

执刑问事们的模样,教远处的人虽没闻到那味,却也有人忍不住跟着­干­呕了一下,像是自己人就在棺材旁一般。

县丞们,纷纷掏出了手绢,捣住了鼻子,就连魏严也受不住那味,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倒是刺史大人站了起身,把袖一甩,走了过去,悠哉的喊着。

“魏大人——”刺史大人在棺材旁停下,瞧着又退一步的魏严,道:“麻烦你过来一下,认一认这是否你家儿媳。”

魏严不得已,只好憋住了气,上前瞧着棺中之人,那发型脸面确是他家儿媳,身上穿的也是当初下葬的衣裳,衣下的双手戴满了金银手镯与戒指,脚上的绣花鞋也一模一样。

就那味,恶心至极,香臭交混,直冲心口,似随时要染上了身。

他匆匆看一眼,就朝刺史大人点了点头,然后迅速退开。

棺材边,瞬间就剩两人,一是刺史大人,另一位便是苏小魅,他俩站在棺材两旁,似对那味毫无所觉。

“仵作。”苏小魅神­色­自若的喊着。

早等在旁的仵作,快步上前,“大人。”

“拿银针验一验她的喉咙与胃腹,看看是否有毒物反应。”

“是,大人请稍等。”仵作说着,打开背来的工具箱,抽出两根长银针,俯身在棺材边蹲下,往那已半腐的尸身喉上扎了一针,又朝那胃腹所在之处,扎了另一针。

这下,立马要见真章了。

所有一­干­人等,全部屏住了气息等着,就苏小魅瞧着一旁也没遮鼻的白露。

白露愣看着他,小嘴半张,满眼都是困惑。

他朝她眨了下眼,方拉回视线,看仵作验尸。

待得时间够了,仵作将第一根银针抽出,喉上那针,银白雪亮,半点毒物反应也无。

仵作还没开口,刺史大人已经看着那银针喊着:“唉呀,没毒啊。”

“是的,大人。”

仵作说着,将银针展示给周遭所有的人看,引起一阵­骚­动。魏严脸­色­一变,心生不甘,匆匆又再上前来到棺边观看。

“瞧瞧另一根。”刺史大人摆摆手,催促着:“说不得喉中没有,胃里有呢。”

仵作小心将第一根银针搁在一­干­净布巾上,抽出了另一根银针。

这一根针,沾了些血水浓液上来,带着更多恶心的味,魏颜看之欲呕,仵作将秽物擦去,其下银针同第一根一样,没有半点毒物反应。

“魏大人,这也没毒呢。”苏小魅瞪着魏严说。

剎那间,人们吵闹了起来,争相要看场中情况。

刺史大人瞧着魏严说:“你怎么说啊?”

魏严老脸一沉,以袖捣着口鼻,指控道:“大人明察,这世间毒物甚多,当有银针验之不出的毒,一般人等,不会晓得,可应天堂为药堂,犯­妇­白露定知何毒能药人至死。这只更证明了,此­妇­便是凶手。”

哇,这老狐狸真让他见识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了!

“魏大人说的也是。”刺史笑着轻拍起手来,回头瞧着那仍杵在棺旁的苏小魅,“苏将吏,你还有话说吗?”

苏小魅瞧着那刺史与那无耻的魏严,只泰然自若的回过身,朝那恭恭敬敬垂手而立的仵作问道:“仵作,这状况,你还可用别的方法,察明辨识其死因为何吗?”

低头垂手的仵作,瞧了那魏严一眼,方道:“回大人,小人方才验尸,便已知此­妇­死因为何了。”

仵作此言,让众人为之一惊。

刺史大人更是双眼一亮,“你知她何故而死?”

“回大人,小人方才出针,须得轻触尸身,因此发现——”

一说到专业知识,仵作抬起头来,俯身至棺内,指给刺史大人看:“此­妇­喉骨已断,喉上残留有指印血瘀,虽已被粉遮住,但小人察觉有异,已斗胆擦去其肤上白粉,发现此血瘀当是生前遭勒。”

刺史大人煞有介事的俯身探看,边看边点头。

仵作伸手指着棺里再道:“大人请瞧,其头骨这儿右侧凹陷,肋骨亦断数根,这儿双手指节皆有毁损。大人再瞧她左大腿这儿,略略错开了,这是因方才抬棺震动,挪移了些,可咱们人这儿的腿骨是整根的,会这般变形,必是腿骨已断。大人若有需要,小人可将其剖开,便能看见其下断骨。”

仵作抬起了头,瞧着刺史大人,和那脸­色­苍白的魏严,朗声道:“根据小人多年经验,此­妇­应是被人经暴力毒打之后,勒喉敲脑致死!”

什么?!

这惊人宣告,立时将案情大翻转,再次教所有人为之哗然。

魏严更是吓得脸­色­发青,踉跄连退数步。

刺史大人直起了身子,负手扬眉再问:“仵作,此­妇­当真是被毒打而死?”

仵作不慌不忙,只是看着刺史大人,信誓旦旦再道:“大人若需更多证据,请允小人为其解衣剖腹,其肤上必有瘀,腹中情况,恐早因重击而爆裂。”

刺史回首瞧着魏严,然后挑起了眉,“魏严,你家儿媳怎不是被毒死,是被打死的?”

苏小魅在这时,双手抱拳,趁机道:“大人,应天堂白露先前在湘­阴­县衙里,提及其曾为魏家少夫人看诊长达半年,少夫人曾有六回召其去诊,却非是因病,而是因伤,并指称魏家少爷曾打骂少夫人。”

“苏小魅!你少胡说!”魏严老脸刷白,急着道:“你人不在场,怎知她说了什么?”

他瞅着那老贼,眼也不眨的道:“我这几日,在牢中同她拷问出来的。大人若要不信,可问湘­阴­县丞。”

听苏小魅这么一说,刺史大人立时朝湘­阴­县丞看去,只见他脸也白,刺史大人抬眉再问:“大人,你怎没说啊?”

“这……大人,本官没说……那是因为狱囚没有告发任何人的权利……”湘­阴­县丞额冒冷汗,心虚的道:“其话,当不可信。”

苏小魅瞪着他,说:“白露尚是疑犯,非是狱囚,对推之言,怎可只采纳一方?”说着,他转向剌史大人,道:“大人,现下证明,魏家少夫人并非毒死,而是遭暴力致死,白露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当不可能以单手勒死少夫人并断其喉骨,显见凶手另有其人——”

他话声未落,那本在旁观看的魏家少爷在听见仵作所言,便已因心虚,偷偷退出围观的人群,想要逃跑,却被喜儿发现。

“魏家少爷要跑啦!你别走!哪里跑?来人啊!快来帮忙——啊——”

他一回首,只瞧喜儿情急之下,抱住了魏家那少爷嚷嚷着,那家伙心极狠,见喜儿死抱着他,竟一把抓着她的头发,朝旁边树上摔撞过去。

众人惊呼,虽想救人却是不及。

苏小魅当机立断,抓了棺里死尸的发簪就­射­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金银发簪接二连三,刷刷刷的破空而去,第一根戳中了魏家少爷抓着喜儿头发的手,第二根直接将那家伙的衣袖钉到了树上,第三根硬生生穿过那真皮厚靴,断了他的脚筋,教他整个人被钉在那棵树上。

“啊——”

魏家少爷惨叫出声,声震山谷、冲云霄,惊得周围众人倒退连连。

苏小魅一个纵跃,脚不沾地就落到了他面前,只先问一旁倒在地上的喜儿。

“还好吗?”

“喜儿还好。”喜儿抱着差点被扯掉的发,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颔首,方转向那在众目睽睽之下,竟也敢打人的魏家少爷,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微微一笑,道:“魏少爷,你想去哪啊?刺史大人还有话要问你呢。”

“我去拉屎不行吗?!”魏冷抖着疼痛的手与脚,怒道:“放开我!”

“拉屎?”苏小魅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也等刺史大人问完案后,才能拉了。”

语毕,他不顾他脚上还钉着一根簪,硬生生将他从树上扯了下来,魏家少爷立时痛得再次惨叫。

“我的脚!我的脚!”

苏小魅揪着他的衣襟,硬生生的拖着他在雪地上走,教他脚踝上的血,不断溢出,在所经之处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教人看了触目惊心,又再退。

“苏小魅,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儿!”魏严见那模样,大惊上前,怒道:“刺史大人,你怎可纵容此人一再放肆,污蔑我魏家清白?”

“你是清白的,可你儿子就不一定了。”刺史大人微微一笑,道:“方才我看见了,你也看见了,这儿所有的人都看见了,你儿意图要杀了那位小姑娘啊。”

魏严一愣,脸上血­色­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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