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黍玉刚到部落的路口上就碰到了在一旁徘徊的胖胖的蟜。羲禾他们三人这两天都没看到灵华祖师过来,又不敢带着小黄鸟到处跑,是以要蟜每天到晚到处看看,看灵华祖师来了没有。
月光通明,蟜一看到黍玉,老远就笑了起来。但一想到什么,他的笑马上就泯了。转而变得有些焦急,大喊道:“长舌菇,你快回去吗……。”
黍玉有些急了,跑上前来瞪着他,怒喊:“不准你喊我长舌菇,我有名字了,我叫黍玉,你以后要叫我黍玉,不准再叫我长舌菇。
羲禾也要叫我黍玉,滕也要叫我黍玉,狄他们也要叫我黍玉,大家都得叫我黍玉……。”
蟜这时已看到了我,正一脸诧异的打量着我,完全没有理会黍玉的“叽叽喳喳”,好一会,才用他那无比洪亮的声音,说:“长舌菇……,他是谁……。”
黍玉这次是真的愤怒了,提起篓子就向蟜扔去,蟜下意识的双手接住了竹篓,却没提防竹篓里的虫子从篓子里倒了出来,都倒到了他头上脸上。
蟜鼻子里闻到了虫子的腥臭,吓了一跳,慌忙把竹篓扔到地上,脑袋像波浪鼓一样摇着,想把虫子从他脸上摇下来。乱蹦乱跳手忙脚乱的大是慌张。
黍玉看到蟜那狼狈样,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嘿嘿笑了起来,大是得意,喃喃自语:“叫你不听话了,我叫黍玉,不叫长舌菇……。”
边说才边上去叫蟜蹲了下来,捡起竹篓,拿了细枝,又把蟜身上的虫子挑回了竹篓。还好蟜和我的打扮差不多,只用兽皮围住了下身。虫子爬到他背上,也很容易的又捉了回去。
黍玉边帮他挑去身上的虫子,嘴里却还不客气的告诫说:“以后叫我黍玉,不准叫我长舌菇听到没有,要不我下次抓条蛇扔到你身上,让它咬啊咬啊,把你身上的肉都咬下来了……。”
蟜唯唯诺诺,显是被黍玉吓怕了。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黍玉把他身上所有的虫子捉了下来。他才心急火燎的往身上多处被虫子咬得发痒地方挠去。边挠还边一脸畏惧的看着黍玉,说:“长舌……不黍玉,我要回去洗澡了……。”边抓边挠,边快速的向前跑去。
我站在一旁看得大是好笑,那小女孩倒蛮厉害的,小小年纪竟然还学会威胁人了,竟把一个大她五六岁,身高休宽足大了她一倍的蟜都治得服服贴贴。说话哪里还像个六岁的小孩,简直是个小妖怪。
我和黍玉来到她家,她家门口已经围了好些人。火把点点,把周围照得有如白昼。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直把一座小小的木屋前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宛如开闹市一般。
一位老妇最先看到了黍玉,还没等她问什么事,便面色凝重的大声说:“快进去看看你阿爹吗,他中了蛟毒……。”
黍玉大惊,不等她说完,便大喊着“阿爹”向木屋里跑去。众人看到是黍玉,都纷纷给她让出了道。我踌躇了一会,惹来了一道道陌生的目光后,也跟着向木屋走去。
木屋并不很大,一张床,壁上挂了几件石器农具。中间放了一个石盆,里面木柴正毕毕剥剥的烧着,火焰高涨,把室内照得通明。
木屋里已有三人,一个人躺在床上,打着摆子,显然是黍玉受伤的阿爹。一个站在旁边,是长得十分魁梧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坐在床边,头发雪白,稀稀落落,劲上挂了一条兽齿项链的老人。
黍玉满脸焦急的喊着“阿爹”冲了进来,正要扑上前去看看她阿爹时,却被那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一把抱了起来。黍玉对那中年人又打又踢,竟焦急的哭了起来。
中年轻声道:“不要吵了,大巫正在给你阿爹治病呢,你再吵,可要坏事了……。”黍玉认得把她抱起来的是族长,给他阿爹治病的正是族里的大巫。知道族长没有骗她,这才没有吵了,只是不断哽咽着,心里十分焦急。
族长已看到了我,一脸陌生的打量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心内异常的平静,默默的走到了他身旁。他没有再看我,眼睛直瞪着那个大巫。
那大巫干枯的手掌正按在黍玉阿爹的额头上,嘴里不住的念着什么咒语。慢慢的大巫的颤抖的手渐而漫延到他干瘦的身子,也跟着黍玉阿爹的身子一起打起摆子来。大巫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慢慢变得更加苍白。
大巫嘴里的咒语越念越快,他身子也抖动得越快。可尽管他身子抖动的如何厉害,按着黍玉阿爹额头上的手却一直不松。他的干枯的手掌仿佛已经跟黍玉阿爹的额头连在了一起一般,随抖而动,不移丝毫。
过了许久,直到黍玉阿爹吐出一口黑血,大巫才把按在额头上的沉重手掌慢慢撤了回来,紧接着两眼翻白,身子也一下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