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自我,是相当渺小与摇摆不定的意识产物。没有概念、没有形态、没有目的。只得依靠外界不断构筑,然后,又因为外界而毁于一旦。
不可能有人拥有“自我”。那些所谓的“我是谁”,都是取决于从外界为自己找到的归处,与人本身无关。
那时,当远洋鹰勉强构筑起名为“鹰”的自我后,就因某句话曾一度迷失了许久。
是春季,景色描写就此跳过。
那个脾气暴躁的炸药少年站在并盛中学的一角,双手随意地Сhā在裤兜中,碧绿色的双眸此时看起来凶残异常,他不屑地轻哼一声,然后道:“啊……是,老子非常讨厌你。”
不同于伙伴间口头上的傲娇,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真正意义上的厌恶。
这种仿若敌人般的厌恶感,14岁的远洋鹰感受得彻彻底底,没有任何退步或误解的可能。
似乎是吹过了一小阵清风,夹杂着几个围观女生的嘲笑与吐槽。
少女只是微微偏头,黑色发丝扫过校服的肩膀处,一时间找不到可以用于回话的语句。
被讨厌,这可是个十分主观的见解,这与远洋家的信条不符。几乎从未接触过这一情感鹰除了尴尬外,还有一份不知所措。戴着眼镜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情。
要说到这件事的起始,应该再把时间向前推几个月。推到远洋家的独女刚刚被迫接受了“彭格列家族是黑手党”、“彭格列首领是废柴纲”、“彭格列家族成员大部分都群聚在并盛”等等一系列电影里的设定,以及“黑手党中竟然有小婴儿”、“黑手党拯救世界”、“黑手党其实很傻很天真”等等一系列不科学的设定。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一脉相承的远洋家。
远洋(Enyou),别名“黑市王牌(Borsanera Ace)”。
如果一定要一个在常理之内的、可以在合法的人类社会拿出的身份的话,那么应该叫做历史学家好呢?还是文物鉴定专家、抑或考古工作者?
说实话,远洋鹰本人更倾向于文物鉴定这个勾当……不、是行当。
无论怎样,都与黑手党脱不了干系就对了。
虽说仅是担任鉴宝一职的历代远洋家成员未曾双手沾满过鲜血,但终究还是属于那个黑色的世界。又或,拍卖会上某件物品的真伪,直接牵连着无数的人命。
这份叠加的罪孽,累计到如今,便和真正的黑手党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了。
所以,成为黑手党世界中的一员,步入那个反面的世界。对于远洋家的孩子来说,这是既定的命运。
远洋鹰不是那种中二到就是要和法则唱反调还美其名曰这是追求自由的人,所以当她从母亲那里了解到了这些匪夷所思的background后,决定主动出击。不是努力成为称职的黑手党,而是在黑手党中寻找那个至今自己都未知的——远洋鹰存在的意义。
但结果得到的结果远比她自我想象中的要简单,甚至还未开始对此事着手调查,答案便呼之欲出。
那是一个周末,母亲说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很棒的寿司店,于是带着鹰七拐八拐地走到了一家小店的门口。门帘上用墨体字写着的是“山本寿司”。
店主是一位看起来人很好的大叔,鹰看着母亲用熟稔的口气与他交谈着什么XX鱼的产地、OO鱼怎么切、OX鱼的配菜,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往酱油碟内放芥末。
之后过了几分钟,具体是几分钟如今远洋鹰早已记不清,只记得店门上挂的铃铛响了又响,紧接着进来了不小的一群人。原本背对门而坐的妇人像是感到什么一样优雅转身,笑着拍了下手,道:“真是好久不见了啊,狱寺少爷……”
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应该算是印象深刻。
最起码是鹰踏入那个雷区的契机。
“狱寺夫人呀,她在世的时候,就很喜欢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那天,在进入家门之后,远洋家的女主人这样对自己的女儿解释道,“曾经在意大利有所接触,嘛……不过那时候狱寺少爷还很小就是了,没印象也是应该的吧。”
跪坐在桌子的另一端,还处在少女阶段的远洋鹰没有搭话。却被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话说回来,鹰,你对儿时的记忆还有多少?”
看似无意的一个问题,却让黑发少女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双手撑地,猛然伏下了身子:“万分抱歉,母亲大人,那时我还未……”
“算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像是被少女的行为激起了什么事情,那位中年女子伸出手揉了揉太阳|茓,语气变得锐利起来,“你已经很努力了。”
鹰无声吞下一口唾液,并没有动。
刚才,她想说的是,那是的她还未学会将事情牢牢刻在记忆里。但,这句话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说了吧。
失去了一次的机会,即便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补上,却终究不会是失去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