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越浓厚的东西,其本身就会越复杂、越沉重。
——身为远洋家的后嗣,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事物是如此,更何况是人类社会下的某种意识形态。这个延绵了几百年的黑手党家族,如今……不、也许从前几代就开始了,正从内部渐渐地崩塌。
若无法给予正确的引导,最终走向的唯有灭亡。
她的首领,学生时代被取笑为废柴的少年,此时肩上的重任已不单单是保护同伴而已。从被称为“彭格列”的那一刻起,所要面对的世俗便已深深地刻在了命运的轨迹之上。
——Mafia。
——黑手党。
涂了淡色口红的双唇微动,无声地道出了这个词汇。
这比决意亲手斩断自己的后路还要可怕,因为自打一开始,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远洋鹰眯了眯镜片后的眼睛,把今后三天的日程交给了主座上的褐发男子。
“另外,关于上周岚守突入的事件,埃提姆(Edimmu)派请求您给予答复。”
……
良久,没有得到回音。
鹰微微偏头,齐肩的黑色发梢在西装外套上轻轻扫过。
“如果您感到困扰的话,我会处理妥善的,首领。”现在的关系还未僵化到那一步,摆出首领的威慑尚且能够说得过去。她这样想着,却得到了一个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
那位身居高位的年轻首领道:“远洋,一直以来辛苦了。”
“这是我的职责,首领。况且,比起守护者们,我算不了什么。”低目、鞠躬,她的嘴角难得划出一个弧度,“那么,告辞。请您不要忘记今晚六点的会谈,司机会于五点四十分在门口接您。”
合上木门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浅浅的苦笑。
明明能够推辞的已经全部推掉了,剩下的那些连内容都进行了详细的评估,只保留了有实质意义的少部分。但,每周的时间表还是被排得满满的,以及……首领他并不快乐。
不、也许这种说法本身就错误至极,当这些事务在短时间内全部砸到一人头上的话,任谁也开心不起来吧……
鹰小小地自我安慰着,在楼梯的转弯处停下了脚步。
对面的男人看起来已等很久,银灰色的头发被灯光拢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会意,习惯性地推了下镜框,道:“正式开始的时间是今晚六点,地点是St.路易酒店的三层会议室,对方是盘踞巴勒莫港口的……”
“地形图?”彭格列十代岚守有些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漂亮的碧绿色双眸对焦在这位黑发女子的身上。
“稍后送到。”轻叹一口气,女子再次开口,“今晚,十代首领的安危依旧拜托了。”
狱寺像听到废话一样皱眉,啧了一声“那是自然”。
之后,陷入了几秒的沉默。
“如果可以的话,今夜直至子时之前,还望你能够注意一下西南方向。”抬高了声音,远洋鹰踏着皮鞋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神棍……”身后,传来了那个男人的一声鼻哼。
“信不信由你,但,”已走出几步的她停了一下脚步,回头道,“你别忘了我是谁,隼……不、我是说岚守大人。”
刘海在脸上打上了一层不厚的阴影,镜片反射的白光恰好遮住了双眼。
——Aquila di Vongola。
——彭格列之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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