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古罗马的奥勒留吗?”
“姐姐当我是傻瓜么……他可是难得的帝国明君啊……”
“还有呢?”
“一千八百年前的旷世奇人,文学、哲学、艺术、法律方面都有着杰出的成就。”
“那家伙啊,曾在自己的《沉思录》中写到——”
要像一个垂死的人一般,轻视那肉体——那不过是一汪子血、几根骨头、神经和血管组成的网架。
事后,年轻的教父并没有降罪于太多的人。这在很多年之后,依旧是流传于彭格列家族内部的佳话。顽固派的首脑被逐出黑手党的世界,死于远山鹰之手的埃莉诺拉的尸体再也没被找到,至今仍认定为失踪。财政部,也换上了十代家族的心腹。
……大肃清、大换血。
当然,也存在着投机者与无辜者。
“……以上,是今天的日程。”彭格列总部,首领的办公室内,远洋鹰合上了笔记本,又递上了一页纸,“这是宴会请柬的格式,请您过目,如果没问题的话今晚就能发出。”
这是将要举办的一场……黑手党内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宴会。
想要告知世界的无非只有一点,那便是:彭格列新上任的首领,已经彻底掌握了实权。
“恭喜了,首领。”带着笑容,女子的语气也变得轻快了多。
然而,沢田纲吉却苦笑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道:“我有时还会在想……这究竟是不是好事……”
鹰眨了眨眼,继续等待着下文。
已然坐在黑手党至高端的首领开口:“也许只是……增添了罪恶。”
“但,如果您不这样做的话,会放任更多的罪恶。”
不知是她的话戳到了他的哪个笑点,沢田竟笑了出来:“这个答案……是在总结历史吗?”他看着桌上的请柬格式,拿出钢笔修改了几个词语,重新交给了远洋,“啊啊、狱寺他现在……?”
“和雨守大人在楼下接待客人,首领。”
“完事之后,麻烦叫他来一下。”
“明白了。”轻轻鞠躬,女子在离开之前,又交上了一封请假信,“我知道……这可能有些突然,但……我已经把我不在时候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了。”
这很是远洋鹰的风格。即便是有了骤然的变动,也能冷静地处理妥当。
沢田纲吉打开了那封信,若有所思。一周的……事假吗?最终……还是批了她的假。
“我知道远山她……也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里包恩以前跟我说过,别人家的事我不能Сhā手太多。”最后,彭格列的十代首领向自己的秘书长这样嘱咐道,“远洋,请一路顺风。”
将会给黑手党带来新光明的教父,在此时笑得无比温柔。
二层,露台。
远洋鹰找到了要找的人:“竟然又放客人的鸽子,我会扣你的工资的,隼人。”
上午的空气中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嗯,不好意思,如果没人吸烟的话,的确是这样。
“不是有棒球混蛋在吗……”
她认真地进行了答复:“所以雨守大人果断卖队友了,他告诉我你在这里。”
至于我们彭格列岚守爆粗炸毛之类的……在这里就不多形容了。
↑这只是作者在偷懒吧!
她今天的心情很好,难得首先提出了欢快的话题:“我昨天去了射击练习场,你给的那把枪……很好用。我第一次在五十公尺外打到了靶子。”
……
但没有得到回答。这个男人依旧双臂撑着露台的围栏,看着彭格列后院花园中的风景。
几十秒的空白。
狱寺再次开口时,问得有些漫不经心:“你……没事吧?”
有点儿小沮丧的鹰还是反应了过来,他是在指……在那天的会议后,他让她去找夏马尔医生的事。虽然……她并没有去。那位医生已经跟她说得很明白,夏马尔不会救治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人。更何况,她的母亲的诊断……也出自这位医生之手。
这应该算作是关心……不不、绝对算是关心了。
“完全没问题,那天只是看起来血比较恐怖罢了。”她走到了他的身边,强行引起了他的注意,伸出了右手,“我是远洋鹰,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虽然俗话说事不过三,但这应该是她对他讲的,第四次自我介绍。
“你是笨蛋吗?”
同样,这一次,他也没有给出任何积极的反应。
像是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似的,鹰放下了伸出的手,随着他的目光望着下面花园的风景。
这大概算是……血腥风雨的世界中,战后、片刻的平静。
“这可能只是我的自说自话,”女子开口,镜片后的黑眸竟有了几丝兴奋,“但是呀,人类之间毫无区别不是吗?无论你我还是其他人,因为……根据历史,我们来自同一片汪洋。”
“你……”皱了皱眉,狱寺有些复杂地瞥了她一眼,随后又极快地转移了话题,“就是要来说这个的?”
“不是,是首领叫你去办公室。”
“……靠、不早说!”瞪了她一眼,名为狱寺隼人的彭格列十代岚之守护者,叼着未熄灭的烟匆匆跑进了楼内。
远洋鹰,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笑得无声。
一周后。
远洋鹰如期回到了总部。同时,她带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
斯塔列诺公墓,热那亚,意大利。
半山坡的石碑上,花体字母精巧地刻着“Daka Ensan(远山鹰)”的大名。不过,像远山鹰这样黑手党中的小角色,生死不会有谁过多关注的吧。
阵雨过后,泥土与青草的气息在空气中混合,被洗刷过的天空呈现出不正常的蓝色,一小段模糊的彩虹挂在谷峰之上。
身着套装的黑发女子蹲下身,在那深灰色的石碑前放下了一束白百合。她的镜框随着运动下滑了几毫米,然而其所有者却毫不在意。
她的身后,站立着一位男子。手中没有花束,也不带有任何对死者的敬重之情。
“呐、我说,”鹰起身,对着他说道,“你跟我来这里到底要干嘛?”
彭格列的十代岚守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碧绿色的双眸望向那布满花体字样的墓碑,不知听众是哪位道:“她眼睛的颜色……比你的要深一些。”
几缕雨后的清风吹过,鹰花费了几秒来消化这句话。
“——你是哪一个?”
男子用着陈述的语气追问着她,让人产生了事不关己的错觉。
“我?”上扬的语调似乎是笑了出来,留有黑色及肩短发的女子抬手推了推眼镜,仰头说,“我除了远洋鹰之外,还能是谁?”
……
无言的对视,名为鹰的女子并没有退缩。
最终,狱寺不满地嘁了一声,大步像墓园的大门走去:“啊、你这个女人是谁和老子有什么关系……”
一旁山坡上那坑洼之处的积水,映出了女子微笑的面容。
——那一片汪洋。
鹰倾身,摆正了那束白色的百合花,修长的手指抚上了石碑上的人名。涂有淡色口红的双唇微动,无声地道出了几个词汇:
「 , 。」
【《汪洋一片》正文,完】
还有两篇和正文捆绑的番外。
A.女主和男主的故事;
B.以远洋隼子(这谁?!)为女主的故事。
纯肉依旧不会和正文捆绑,请随时关注某福利空间()你懂的。
完结感言请看后记。
——以上。
PS.那些个潜水的,终章冒个泡让我知道你们的存在!看点击感受你们的存在很空虚哟!
再PS.作者已启动了“馥馥?不死”之防御。
番外:假如没有相遇
+平行时空 ̄へ ̄
+和平为主( +其实完全能当小短篇来看_(:з)∠)_
午夜,西西里的黑市拍卖行。
外表看上去是一条十分寂静的小巷,然而,推开其中一扇不起眼的小木门,走过狭窄的通道,入眼的,是与外界截然相反的拍卖会场。用个十分俗气的词语来形容,应该就是金碧辉煌了吧。
还差几分钟开始,未熄灭的顶灯把每一处都照得明亮。
一名侍者引领着身后的客人,穿过一排排的座椅与过道中聊天的人群,最终停在了首排的贵宾席旁。
“远洋小姐,那么……这是今次卖品的名单。”
被称为远洋的女子接过这页精美的印刷品,坐到了被领到的座位上。
这所拍卖行,每月都会有如此一场例行的拍卖。投资、洗钱、转脏、收藏……人们总是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来到这里,随后赋予藏品新的价值。这价值无关于历史、无关于品质,只是单纯地……对于其未来的所有者而言。
远洋鹰看了看会场一侧的钟表盘,还差——1分10秒吗?黑发女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环视了一下四周。她的左边,贵宾席中目前唯一的空位。
就在熄灯的前几秒,一个男人大步走了过来,甚至连侍者都被他甩在了身后,大有风尘仆仆的意味,坐到了她的身边。男人的自带气场让她震了一下。
熄灯前那一晃而过的色块,只让她注意到了他有着偏浅的发色。反倒是熄灯后展台上明亮的探灯将他的双眸映得漂亮,那是……十分透彻的碧绿色。
那男人意识到了她的注视,瞪了她一眼。虽然没有任何语言上的表示,但鹰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这是一种极大的不屑与鄙视……对这个肮脏的会场。
啊、是个有点儿令人讨厌的……自恃清高的家伙。以及、那呛鼻的烟草味。
女子内心吐槽着,将目光放到了展台之上。司仪说了几句简单的开场词,便开始了第一件展品的拍卖。
名称、现有者、低价,以及几句华而不实的赞美。
千篇一律已成为定式的说辞与竞价、扩音器中频率单调的男音……似乎这里的一切都让坐在她身旁的人感到烦厌。他的手摸到了上衣口袋中的香烟盒,但在看到会场中禁烟的标志后又嘁了一声,改用手指轻轻敲着座椅的扶手。
不耐烦和烦躁——哪个词语更适合现在的这个男人呢?
用余光小心观察着,远洋鹰不知何时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那么、他又是为何至此的呢?
一锤定音。
司仪报着最终价格的嗓门成功将她的注意拉了回来。
她看了看手中的那页表单。今晚,一共有十三件艺术品,刚刚完成交易的,是第四件。
六百年前的东洋屏风。成交价……偏高。
不,就历史而言的确是如此。但若要算上那华美的镀金与镀银工艺的话……
鹰托着自己的下巴,还是觉得这价格高了些。
场务工作人员将那屏风搬了下去,抬上了一副盖着红布的画。司仪一把将红布扯下,道:“如您所见,这是来自文艺复兴时期的一幅布面油画,尽管作者佚名,但这并不影响它本身的价值……”
后面那大段的称赞被远洋鹰给直接忽视掉,因为她看到了身旁的男人终于认真了起来。咳、虽然依旧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拿起了号码牌。
目的……是这幅画吗?
女子看了看展台上的那幅佳作。风景油画、精致得宛若照片一般。
可惜……但从表面,好像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
只是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却让她大跌眼镜。
深呼吸,远洋鹰的内心:喂喂你是真想要还是来捣乱了哪有人在一开始就把价格抬得那么高之后难办的会是你自己啊!
再深呼吸,女子内心的小人恢复了面无表情。
随着价格的不断攀升,她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肉疼的表情。
……噗、肉疼?
也许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有钱。
莫名被戳到萌点的远洋鹰,出于某个连自己都不清楚的目的,决意要帮助他。
女子掏出手机,默默地发出了一条短信,随后,伸手按下了男子还要举起的牌子。那男人愣了一下,随后狠狠地瞪她。女子承认自己有一瞬被那气势吓到,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用力按着那个号码牌、同时回望了过去。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有个黑衣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地从后台跑了上来,在司仪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对这突然的变故,会场内有了少许的议论声。
“各位,非常抱歉。”站在台子上的人带着歉意说道,“关于这件卖品,它的鉴定方面除了些问题……当然,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不想到手的是个假货,这也影响到我们拍卖行的信誉。”
说着冠冕堂皇的台词,换上了下一件展品。
远洋鹰在这个男人炸毛前,把手机放到了他的眼前。编辑短信的屏幕上,写着这样一行字:如果想要的话,散会后跟我来。
他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她。
女子毫不在意,放开了压着他号码牌的那只手,继续观看着接下来的拍卖。
直至后半夜、今晚的拍卖结束、人群大多已散去时,依旧坐在贵宾席中的二人才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对话。
“你可以称我为‘鹰’,至于你其他的疑问,我不想回答。”黑发女子这样说着,不顾他的威胁,率先起身,走向了后台,“你可以选择要或者不要,在这理论上与我无关。”
低咒了一句,他还是跟着她走向了后台。
她想,如果一定要给自己的这种反常行为找个理由的话,大概……就是这个陌生男子的那份执着吧。迫切想要得到那件文物的心情,确确实实地传达到了她这里。不是对金钱财运的欲望、不是对历史的盲目崇拜,而是……出于某个她无法知晓的原因,想要得到的也并不是文物本身。
总共拐了三个弯,她带着他步入了仓库。
“啊、真是的,小鹰你突然给我发那种短信……强行终止可不是你的作风,你要我怎么向卖家解释!”
刚刚推开门,便听见了其中的抱怨声。
“油嘴滑舌是你的强项,沃伦。”女子无情地反驳了他,准确地在众多物品中找到了那幅油画,转身对身后的男子说,“就是这个吧。”
他点头。
被无视掉的名为沃伦的抱怨者走出了黑暗,却在看见陌生男子的一刹那石化在当地,僵硬地问着鹰:“喂喂……你什么时候和彭格列勾搭上了?”
她歪头。
沃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鄙视了一下她,随后又赔上了一张笑脸,道:“真是不好意思,若是提前知道彭格列的岚之守护者大驾光临,一定……”
“没事。”狱寺打断了他的谄媚,换上公事公办的语气,“钱还是要付的。”
“没关系……喜欢的话就免费送给您就好。”
鹰站在画前,忽视掉那两个男人没什么营养的对话,手抚上了木质的画框——
事物的历史分为两种,第一、是它本身变化的历史;第二、是它作为观测者所“观测”到的历史。
于是,她似乎触到了什么禁忌,决定还是沉默是金。
……
狱寺隼人是偶然间见到这个拍卖会的宣传单的。尽管那展品介绍在他的眼前一晃而过,但他还是注意到了——那幅画、与过去的某个画面不谋而合。
离家出走后,他没有再关注过家族的事,不过……单从结果来看,流落黑市也不是不可能。
萌生出了,无论如何也要买下的想法。
……
远洋鹰看到,一位留有银灰色长发的美人,带着欣喜的目光夸赞着这幅画的画功。
——应该是亲戚吧,也许那执念的原因。
她抬头,那个听起来在彭格列身居高位的男人……已经被老友的过分寒暄吵的不耐烦。
“我出钱,底价先卖给我,这样的话就可以了吧。”考虑了一下,女子出言,结束了他们的对话,“沃伦还是应该先想想……要怎么和卖家解释。”
灰发男子叹了一口气,一副得救了的样子。
黑发女子扶正了自己的眼镜,继续道:“彭格列是吗?我为之前的失礼道歉。我的名字是远洋鹰,人称——黑市王牌。”
第5959号平行时空,狱寺隼人和远洋鹰的……第一次相遇。
下篇:远洋隼子的故事(所以说她到底是谁?!
番外:至少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