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安陵氏三代位极人臣,迄今赫赫已有百年,难保不引人非议,倘基业毁于臣手,臣即便引疚一死,地下仍愧对列祖列宗,且不论,族中老弱妇孺尚有百人,臣怎能不与他们考虑?纵然臣自知为官以来为陛下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但,前朝之事又岂是一个忠字就能涵盖的?稍有不慎,则倾族覆灭!如陛下尚念一丝情份,或许还能有所转圜,若不然……”
我将身子向后靠去,椅背的雕花格木纵是冰冷咯硬,但却让我有了一丝的支撑。
生为安陵一脉的女子,必要为了家族,放弃执念,掺杂不纯去承圣恩,这是三代以来的命,从百年前就定下的命。所谓的“宸极方盛”亦不过是托词。
但雷霆雨露,亦怕是须臾浅辄,仿若昙花,绽至嫣,湮至残,不过,刹那芳华。
缓缓阖上双眸,透着倦意轻轻道:
“父亲,以女儿一己绵力,如能保我安陵一族的安合宁逸,女儿知道该如何去做。”
语音未落,素手执着的丝帕翩然飘零,湘江旧迹已模糊,随着屏风外点滴的光华,一并坠于沥青的砖石,死寂安然。
三月初三,流觞,我终是踏上了后宫女子争宠的那条路,争的是那份摇摇欲坠,并不长久的君恩,为的,却是行将枯悯,一族安宁的嘱托。
隐去所有的哀与恨,即便曾经有些许的心动,亦因着不再纯粹,而渐渐失去了原来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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