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宫女悉数下跪行礼间,他抱我登上御辇,令内侍将明黄的华盖放下,遮去晚风的清冷,缓缓向朱雀台驶去。
夜暮下的朱雀台,孤独寂寞地耸立在碧溪之上,黑影憧憧间,不辨数日前的喧贺瑞祥。
他下辇,继续抱起我,我月白的裙摆曳地,黑缎般的发丝被风吹起,似千愁万绪,却是无法理清,将素手垂下,并不勾住他的颈部,宽大的水袖掩住指尖的苍白冰冷,迤逦地拖在玉石地上,一路逶迤无语。
清冷的月华下,我们素白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远望,那必是一幅极其雅致隽永的水墨画。画中的俩人,于七夕脉脉情深。可,只有我知道,这份脉脉背后所蕴涵的种种,早已变质。
就这样,缓缓地,他抱我登上朱雀台。
“万岁爷,您小心着,您小心。”顺公公担忧地跑前跑后,生怕主子有任何闪失。
虽然我身形纤瘦,可,他的手臂毕竟才添新伤,况且抱我一气爬上这九十层,高十尺的台阶,又谈何容易?
但他依然执着地将我抱着,一步一步,没有停歇地,缓缓登上台顶。
喘息声渐起,我看到他额际有晶莹的汗水渗出,而他抱着我的手却仍是如此有力。
他很累吧,倘若十日前,我定是如小女儿情态般,娇羞幸福,但,现在,我的心中满满填着的,仅是失子之痛,而这痛,却是他赐予的。
所以,我怎可能只看到眼前的甜蜜,而忘记昨日的疼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