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几年前失踪的那个绝妙书生——君山壁!”
石义听后,身子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眼神中露出惊讶之色,心中又是一阵激荡。“这……他是君山先生?他不是在六年前就死了吗?”不知怎么,石义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石施主,还请听我慢慢道来。”悟德大师平和的声音,缓缓飘荡在空旷的小院里,“那还是六年前的一个清晨,我与众僧在寺内讲经礼佛,忽听到外面一阵骚乱。我与慧清、慧明前去,竟然是君子谦,也就是静生先生,背着一个人昏倒在寺门外。当时,慧痴面色苍白,全身冰冷,已神志不清。还好,静生神志还算清醒。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被仇人追杀,被迫跳入海中,后又逃脱,来本寺避难。”
石义听到此处,怔了一下,依旧不语。
“静生正是慧痴的同胞兄长。”
“兄长?”石义更是一惊。
“后来,将他们抬入禅室救治。静生受的伤轻,没有大碍。而慧痴则昏迷不醒,当时脉象已十分散乱,而且身上多处被利器砍伤,危在旦夕。”悟德大师说到这里,心中若有所思,“可怜,可怜慧痴他一直昏迷不醒。无法,只能让他服用了嗜心丸。”
回想起当年的往事,依然记忆犹新。说到嗜心丸这三个字时,悟德大师凝重的神情,变得更加沉重,一丝黯然挂上眉间。
“嗜心丸是何物?莫非他刚才吃的也是?”石义一皱眉,问道。
悟德大师声音更加低沉,又缓缓道:“心中之痛,无以复加。可当时的那种情况,我别无选择。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石义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心中已经感觉出了什么。
“嗜心丸虽说是治伤的奇药,本身却剧毒无比,食者会慢慢上瘾,而且服用得越多,病就反复得越频繁,慢慢地就会丢失心志,变得颠狂无常,神志不清。最后,变成行尸走肉一般。老衲当时只是救人心切,本以为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可是……”
“难道大师没再找到解毒的方法?”
悟德大师叹息着,双手合十,感叹道:“阿弥陀佛!嗜心丸这般嗜人心志的药,其毒非药物所能解。慧痴的命运实在是坎坷!虽然皮囊终究不过是浮云粪土,但是慧痴心结不解,心魔不除,则永远无法超脱轮回。我看他苦于心魔,贫僧委实不忍。故以无边佛法,将其点化,收归门下,每日以佛门慈悲化解心魔,想使他脱离心魔苦海。几年来,非但没有一点成效,反而越发严重了。现在,慧痴只能靠食嗜心丸度日了。”
“大师,您能告诉我,六年前君山先生为何被仇人追杀,又因何故沉沦苦海?”
“儿女情长,滚滚红尘,终究是难以割舍。慧痴就是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大师说的是君山先生出家之前的两位挚爱?”
悟德大师点头,道:“色即是空。慧痴心结由此而结,心魔由此而生,孽缘啊!”
“滚滚红尘烟雨泪,痴痴难寻风雨情。望穿秋水愁肠断,浊酒一杯泪自横。花前月下叠凄迷,风冷霜寒雁悲唳。古卷残页玲珑梦,咫尺天涯沦落人。恩怨情仇、纵横交错,往复纠葛,连君山先生都看不破吗?”
“阿弥陀佛。既然石施主已知,老衲就直言不讳了。你我虽是初见,老衲却从点滴之中看出,石施主与众不同。惊世骇俗,波澜起伏,恩怨情仇,人世间的种种因果苦难都尝遍了。本该放下的,你却一直执妄。”
月升月落,情深缘浅,人世间,究竟又有多少悲欢离合?
石义的头深深埋了下去。
悟德大师说的每一句话,仿佛利剑一般,石义记在心里。如血如泉涌,不可抑止。
悟德大师轻诵了一声佛号,脸上的痛苦消失,多了几分坦然。“所有的痛苦和困惑,都源于内心。你个人内功修练尚好,可你的心伤却是内功无法抵御的了的。越是用力挣扎,越是苦痛。老衲不想让你去参加武试大会,更不想让你离开本寺。”
“大师怕我成为第二个慧痴?”石义面上神情默默变幻,紧紧抓住衣角,双眸中却是凄冷的痛苦神色。
悟德大师手中念珠转动陡然加快,口中的佛号也诵念不止,“罪过!慧痴现在被心魔袭扰束缚,怕是凶多吉少。老衲已经害了慧痴,不想你再身陷苦海。”
石义默然无语,全身绷紧,不由自主地轻轻发抖。
“阿弥陀佛。石施主,老衲想把你留在寺中为你除去心魔。”
石义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当日在云台山中,大师已救我一命。此后,对我更是悉心照料,晚生实在是感激不尽!无奈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石义种种心惑实属天命,若不得解,石义也只好认命了。”
悟德大师突然正色,道:“石施主,老衲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师,但说无妨。”
悟德大师点了点头,“石施主乃有缘之人,何不暂且脱离滚滚红尘,求得清净无为。老衲定会竭力为石施主除去心魔。”
石义沉默,心里暗暗地抉择着,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来,向悟德大师深深行一礼,道:“大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可惜尘世俗缘的种种,石义实难割舍。况且石义本非无情之人,尚有很多牵挂,尘愿未了。大师好意,石义心领了,恕无法接受。”
“老衲理解,难道石施主就没想过,心魔不除怎样面对众生?”
石义愕然。
悟德大师脸上掠过一丝思索之色,缓缓道:“石施主心意已决,老衲不便强留。但有一句话,老衲还是要说的。”
石义微感诧异,道:“大师请讲。”
悟德大师望着他,道:“慧痴落到今天这步天地,与那奇药嗜心丸是分不开的。虽常人皆有心魔,但没有这奇药的激发是不会如此的。石施主昏迷之时,老衲曾给石施主号过脉,而石施主的脉象与当年慧痴的脉象无异,所以……”
石义急忙追问:“大师的意思是……”
悟德大师双手合十,道:“嗜心丸这等奇药,只有少数的寺庙、道观才有,一般寻常医馆药店是无法得到的。单从石施主的脉象来看,老衲不敢妄断。石施主是不是服用过嗜心丸,或诸如此类的药?”
石义听后,为之变色,“大师,我昏迷之日,云浩兄曾为我服用过一种叫清心丸的药。服过之后病痛就减轻了,但以后变得心神不宁,气脉紊乱。城内几家医馆都看过,只是说此药不宜多服。”
悟德大师面色肃然,眉头一皱,“石施主身上可还有此药?”
石义思索道:“应该都在云浩身上,郎中不让我服用之后,云浩兄就收于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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