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和栓儿又进门去了。梨花听见院子外面一个桌上的客人在说话。他用喝了酒之后特有的又响又破的嗓音谈论赵元庚老母亲去世的消息。
“……就是让一碗血燕汤送了命!所以说好东西是能吃死人的……”
一个人接着说:“赵元庚这人,别的好处没有,就是个大孝子。”
“大孝子再坏,都坏不到哪儿去!”
“肯定得厚葬啦——光老婆子一辈子收藏的宝贝,都能堆一间屋。”
铁梨花走到烧饼案子边上,听见打烧饼的师傅对牛旦说:“哎哟,这块面你咋老揉呢?该揉死了!”
牛旦就像听不见,两手还是一推一转,极有板眼地揉着那个已经滚圆溜光的面团。
“赵元庚是安徽人,恐怕老母亲要搬回安徽去葬……”
牛旦直起身,吸一下鼻子。
木器店在下午最清静,早上赶集送农具来修理的主顾们,这会儿已经把修好的物什取走了。梨花在街上买了几个水煎包子,用纸包托着,走进作坊。牛旦躺在刨床上睡着了。心里闷,觉就多,她又怜惜起儿子来。
听见她手里纸袋的声音,牛旦睁开眼,同时一骨碌爬起身。
“中午活儿忙,没顾上吃吧?看你就吃了一个馍。”她把包子递到他手上。
牛旦把一个包子填进嘴里,又把纸包推回给母亲:“好吃!”
铁梨花没动手,说道:“说你闷葫芦吧?就不会说:妈,您也一块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