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里沉湎声色宴饮,看多了戏里恩爱缠绵,绿鬓芳年,侧侧不免情怀如雨,心思牵动。曾借了戏文问紫颜:“江山美人,换你要哪一个?”
“兼得可以么?”
“选一个。”
“江山。”
“为什么?”她颦眉。
“有江山,就有美人投怀。”他笑得狡猾,“不过,我不爱美人。”
“咦,竟有男人不好色?”她故意这样说,心里欢喜。
“笨。丑人给我也不打紧,很容易就成了美人,还能练练手……”
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果然问不出究竟。
这少夫人名分担待了多时,披锦屋和朵云小筑依旧隔了一道粉墙,一寸相思一寸灰。
枕寒衾冷独自夜,有时一宵灯明,盼他过来把酒小坐,却终是一个人守了香烬。若是熬不住提裙东顾,侧侧隔了窗眺望,银釭下的紫颜往往独对了一案脂膏泥粉、针刀锤剪彻夜不眠。那时,她不知该心疼他还是自己。
这夜,长生酉时回来,累得不想说话,萤火自在沉珠轩练功,仅紫颜与侧侧两人听曲。台上众伶人声容绝美,身段亦佳,喜怒勇惧揣摩得丝丝入扣,听不多时即入戏沉醉。
“正中流挂帆,正中流挂帆,风波难料,鲸鲵怒把苍溟搅。听江声似雷,听江声似雷,怎得息风涛。将神明暗祈祷,幸沙汀不遥,幸沙汀不遥,急将舻摇,须臾难到。”
歌声如江流湍急,侧侧心头仿佛擂鼓,倚向紫颜问道:“玉观楼若从此无事,你会不会寂寞?”紫颜凝神观戏,随口答道:“若只是易容师斗法,我乐意奉陪,欢喜尚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