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道,“黄河,五年一泛,该好好修修。等修好了,我才要凭这个功劳向你讨个诰命。”
龙四心中一动,轻声问道,“什么诰命?你的夫人的诰命?”
贾环半晌才缓缓的摇摇头,道,“给我姨娘,就从此放心了,再没旁人能欺负了她去,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不过你要是不给,也没关系。”又颇为忸怩的脸红道,“不封也没关系,修河堤,是为了两岸百姓,原也不应该拿出来说。”
龙四不觉的搂紧了他几分问,“你有什么把握能修出不让黄河泛滥的河堤呢?”
贾环仰头望着他理所当然道,“水泥啊….”
龙四还是不解水泥是什么,不过大约猜到又是贾环想弄的什么稀奇东西罢了,因此也不再问,恐他说多了话呕酒,便抱起他去书房里躺下,又命人熬了醒酒汤来,喂他喝下。
只这一回贾环却喝得比上次多多了,直睡到第二天晌午才起身,起来后觉得头沉乎乎的,不由埋怨无论再好的酒,喝多了总要上头。又想起来昨天自己恍惚亲亲密密的坐在龙四怀里,两个人还一起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也不知是不是做梦,因此叫了墨砚、青箫来问道,“你们俩昨天躲起来吃螃蟹吃的倒痛快,也不来管我,只教人家把我灌醉了呢!”
墨砚笑嘻嘻道,“明明爷昨天还那么大方,跟我们说尽吃管够,不够再去庄上要去,今日又来嫌我们。”
青箫也道,“龙四爷原也不是外人。”
贾环被噎的无话,还不死心的问,“你们昨天究竟看没看见我是怎么醉的?我想着我喝的也并没多少。”
墨砚道,“小的们吃完了回来时爷已经喝了醒酒汤在书房里间睡着了,龙四爷在外间写了一会儿字,看着倒像是一首诗,不过龙四爷嫌不好,写完又给烧了。”
贾环忙问道,“看见写的什么没?”
墨砚挠头道,“不过一句半句的,好像是什么‘夭夭桃李花,灼灼其华’什么的字。”
以贾环的平平诗才,自然没听过这是什么诗,不过以为龙四写的是诗经桃夭,墨砚记错了,于是笑骂道,“叫你们平时好好读书,总当耳旁风,如今正经事也用不上,快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墨砚与青箫双双出了书房,这才问道,“咱们真不把爷抱着龙四爷唱曲儿的事告诉他么?”
青箫一脸淡定道,“这值当说什么,况龙四爷也说唱的挺好听的,又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没得臊着爷。”墨砚觉得有理,两人便出了院子各干各的去不提。
贾环一时静了下来,看按自己的发展计划,到了水泥这一项的研究日程上,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跟龙四说了没,便派了人去问,回来的人道“龙四爷说知道了,按老规矩办就是。”
老规矩就是龙四同意投资,还按原先的比例,因此贾环又开始建水泥作坊。不过杨雄去了蜀川还没回来,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干活是一把好手,东奔西跑也不怕累,只是心思十分憨厚,看性子倒真不像是赵姨娘的兄弟。贾环因此把赵国基放在锦绣阁的后勤物料管理那里,又不用多少心思,只要认真敬业就能管的很好。
其他杨雄带起来的人各有各的差事,一时竟找不出个合适的人来,贾环忽然拍手一想,原还有个贾琏等着自己回话,把这件事交给他盯着也不错。等将来水泥厂投产之后,这个属于硬商品,在短时期内一般百姓还用不着,基本会先应用于一些大规模的国家级工程,贾琏恰跟官府中人打交道极有一套,只要监管得当,由他来出任水泥厂负责人是极好的。
由此定了主意,贾环又调了个龙四手下派过来的人给贾琏当副手,将贾琏与那个张管事叫到锦绣酒楼中议定,先让他们去招兵买马,然后按他写出来的配方工序实验制造水泥。
原本贾琏在家中等的已有些心焦了,虽只有几天工夫,却让他十分度日如年,因此一听贾环招呼,立刻就赶了过去。
只是他听见是弄什么“泥”作坊,便觉得没什么大弄头,有些灰心,那位张管事见他不明白,便劝道,“琏二爷竟犯糊涂了不成?这东西若弄出来,便是用来修堤架桥铺路的,事关民生,朝廷还不得大把大把的拨银子,这竟是座金山银山,环三爷如此向着咱们,你还不知足?”
贾琏怀疑道,“修堤修桥那样的大事,朝廷岂能轻信咱们?且万一不成,岂不成了朝廷的罪人?”
张管事便道,“琏二爷想是不知道我们环三爷的本事呢,就小人这几年冷眼看着,环三爷每做一件事都是有其深意,即便当时看不出来,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二三年,也能看出是大有用处,只说荟萃馆这一件,开始又赔地方又赔笔墨,后来还赔人力纸张弄什么交流文刊,七天一出,印了配往各地的荟萃分馆。原先众人都觉得虽赚了好名儿,终究是赔钱的买卖,谁知如今荟萃馆遍及四方诸城,如同一张巨网张开,且网内有都是些识文认字的读书人,一旦有什么事,只消从一处放出消息,顷刻间便举国皆知,此是何等的能量,就连….就连锦绣阁的另外那位主子,也是极佩服的。”
贾琏也不是不知其中的道理,因此一想,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叹道,“可笑我竟是井底之蛙了,从今往后我竟什么也不问,只办好自己的差事便罢,还望张先生多多指点。”
两人私下里一通攀谈细谋,皆打定主意要办好贾环的交托,正好贾政又不在,贾赦素来不大管贾琏,只有事的时候才叫过去,因此贾琏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那过去走马调花的混事儿一概抛开,一心扑在了水泥作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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