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里也认为我是一个思想天马行空、身体里蕴含有巨大爆发力的小机器人，中午他打了电话给我，告诉我他回了K城，约我晚上见个面，他说有个人很想认识我，《读书时间》的制片人，叫曹千，复旦毕业，今年三十五岁，以前也在出版界混过，策划了一套非常浪漫的新诗丛书后投身电视圈，他认识不少厉害的书商，也许对我今后的发展会有好处，对待新人他总是很热心，心甘情愿为他人做嫁衣。下午睡了一觉，起来已经到了晚上，洗脸漱口，对着浴室的镜子看了很久，分别做出喜怒哀乐四种表情，比较满意今天的形象，白里透红的脸蛋，充满幸福的小眼睛，眨巴一下还挺可爱，这是我比较满意的少年作家的形象。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在解放西路的挪威森林酒吧见面，这里有点­阴­森森的，侍应生好像有点疲惫，我们刚坐下，苏里就开始介绍我们认识，苏里似乎很善于做这种介绍来介绍去的活儿，把我们每个人都用最­精­辟最动听的语言夸夸其谈一番，曹千个子高高，喜欢穿G—star的衣服，短头发，五官轮廓分明。看得出，他对我印象不错，我们海阔天空谈了不少，曹千还做了一点记录，他说很好啊，康很可爱，明天上午我来接你去录这期节目吧，咱们可以定个主题，就叫《会飞的文学青年》，表现你作品的张力，还有你令人惊讶的思想，相信观众们会非常感兴趣，现在这样的叛逆作家挺多的，但都不如康这么逗人喜欢。

于是我们约好明天见面，我向苏里道谢，苏里说其实也没什么啦，曹千听说我认识你，就生拉硬拽地怂恿我约你。说完诡异地一笑，吓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二天，曹千开车来接我，在车上，他首先向我炫耀他的读书节目的文化品位，然后用了半个小时来给我描述他的房间是多么小资，还有很多好看的书和影碟。我定定地看着他，正当我对他的眼神迷惑不解时，他­干­脆直接地告诉我，说我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头脑聪明，面容清澈，还有我身上洋溢着的反叛气质以及一点点愤世嫉俗的感觉，让他一瞬间就陶醉了，他希望我能够搬去他家，这样他可以给我温暖。但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还对他说，你是开玩笑吗，如果不是，我想，你可以试着喜欢女人，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听起来都显得那么不正常。我眨着眼睛认真地对他说，曹千拍拍我的头说：

“康，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忍心责怪的孩子，你的眼睛比爱恨还要分明，我相信你能成为一个让人们震惊的伟大作家。”

这话让我倍受鼓励。

我们很快完成了节目录制，主持人是一个清汤挂面的小女人，扮成张爱玲幽怨的模样，穿一件不合时宜的暗­色­旗袍，她的头发垂在一边，我总怀疑她被头发遮住的那边脸蛋是否长了痱子。有好几次我都差点笑出声来。我们在节目中不停讨论关于会飞的话题，整个过程很愉快。后来我们一起去谭州瓦罐吃午饭，曹千的同­性­恋者身份似乎根本就是公开的，清汤挂面的女主持人笑道：“康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眼里充满困惑，瘦得那么漂亮，还有一种琢磨不透的意味，难怪曹千爱得那么无法自拔。”我耸耸肩说：“真抱歉，要怪就怪上帝为什么创造了女人。”

晚上我打电话给苏里，简单地描述了下午录节目的情况，苏里说，很好啊，等节目播出了你的人气会提升不少，曹千很爱你哦，他说你是他午夜梦回时窗边飞翔的水晶小天使。这个比喻倒蛮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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