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还有一天,我梦见我和一群高矮各不同的朋友,他们的样子当时看得很清楚,但醒来又不记得是谁,反正我们一起高高兴兴背着锄头上山,很像那时候的知青下乡。我们爬到半山腰,然后有人指着一个地方说就在这下面,于是我们热火朝天地挖了起来,每个人都很卖力,挥汗如雨,我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我还梦见过宝蓝色的曼巴蛇、戴太阳镜的阿凡提、靠耳朵飞行的大象。总之,我做了很多怪梦,我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从这些无聊的睡梦中醒来就会很苦恼,因为我觉得没有梦的时候就会有很多问题,比如说,丁小贝是否是个好女孩,我在人格上是否健全,我看到的一切是否都是真实的,什么东西才算是虚伪的,什么叫做逃避。这些问题使不到20岁的我有了200岁的心态,幸运的是我一直没有放弃对解决问题的办法的寻觅。首先我选择继续写作,后来发现这个办法是不可取的,我总会碰到不会写的字,电脑里打不出来,于是我干脆写五分钟玩五分钟大富翁,后来干脆写五分钟玩五十分钟大富翁,我甚至还想过自杀,但是如果一下吃三十片安定兑一瓶白酒,那效果来得太快,我还来不及向好友道别,其实这个办法更愚蠢,我的问题还没有复杂到需要用死来解决。死亡像天边的星辰,离我太遥远了,我以后不会主动靠近。后来我想,是不是我根本没有找到问题的所在,也许这些问题来自于我的第一本小说,于是我也努力了一小段时间,积极参加各种电视节目、出席各种文学讨论会、参加新华书店的签名活动、相信自己爱上了美丽的ECHO,各种折腾下来,我发现这些光彩夺目的热闹过后,留给我的是无尽的空虚和不可抑制的愤怒。我想我会不会是病了,于是我去看医生,慈祥的医生看着我微笑地点头,他说我一切正常,鼻炎和胃病都不算严重,无论是大脑神经,还是肝和心脏,都很正常,只是情绪比较激动,有点贫血,稍做调养会是个很好的孩子,反正,没我以为的那么吓人。走出医院,我越想越不对劲,医院的白色在我的脑海里强烈地闪着光,我想医生肯定在骗我,大家都在骗我毋庸置疑,我确实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大家都病了,这分明是一场瘟疫,我要拯救世人,可医生不相信我,怎么办呢?我悄悄自做主张吃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西药,但没有用,我还是害怕下雨的声音,听见雨声就很紧张,我就会不停地洗澡,不停地擦背,总觉得自己很脏,血液全是深黑色的,头重得抬不起来。
这段时间,我没有写作,我无法写作。
中午,糯糯买了一点熟食回家去看爷爷奶奶,我送他上了车,然后顺便在附近的书店闲逛了一下,去一家面包坊买了几根“毛毛虫”,味道很不错,然后还去通城一楼的超市逛,这里很多人,收银台排很长的队,我想起丁小贝很久没有回来,还想起她最近在减肥,于是给她买了几斤杨桃。回家发现朱安娜穿着花睡裤坐在客厅的地上看少女漫画,我说:“回来啦!”
“看见啦。”她懒洋洋地做个笑脸。
“今天干什么去了。”
“见了几个做假文凭的人。”
“如何?”
“收费太高,不保险。”
“丁小贝呢?”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和老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