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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飘阿兮-婚结姻缘未了 > 第17章

第17章

“什么都没有。”

“看得再仔细一点。……这一次你看到什么了?”

“还是什么都没有。连宫殿的墙都没了,我又回到了沙滩上。”

“你又重新躺在沙滩上……”胡医生用诱哄小孩子入眠的口气说。

晓维从躺椅上爬起来:“我们停止吧。”

“你的反应能说明很多问题,天上的乌云,虚无的宫殿,还有你又回到原点……”

“其实那些不是真的反应,而是我刻意瞎编的。”

胡医生:“……”

她的心理治疗就这样渐渐地被她自己排斥进而不了了之。

晓维看着自己那枚孤零零的耳环。她最近记­性­不好,有时手里拿着药瓶搞不清究竟是正打算吃药,还是已经吃过了,又有时手里捏着电话听筒竟忘记为了什么事要打给谁,所以耳环莫名其妙少了一只却没有立即发觉,然后再也找不见,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那副珍珠耳环不算贵,以前是一串手链,后来链断珠散,只剩下两颗,便改作耳环。如今这些珠子从初的满满一串只剩下一粒,就好像她的生活,起初愿望多多,渐渐地渴求越来越少,那些她曾经珍惜过的东西,总在不小心或者不经意间就失去,待到察觉为时已晚,最后,终于还是要独自一人了。这征兆来得太及时。

晓维在恍恍惚惚中入梦,梦见暴风将她刮到原野,梦见洪水将她冲到荒岛,梦见火车将她载向不知名的远方,梦见浑沌中有人向她伸出手,离她那么近,可她总抓不住。

晓维加倍地投入工作。她的事情本来就很多很杂又常有临时­性­的任务,但她总是连夜加班把任务早早上交,又常常做一些计划之外的创新。这种强迫症式的工作带来的好处就是,她忙忙碌碌得没有时间去纠结思考,甚至顾不上失眠了。

李鹤说:“看你比我这当老板的都努力,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李鹤平时应酬不少。他体谅晓维安静恬淡的­性­子,很少找她陪他去应付那些客户。最近晓维却会主动问:“需要我去吗?”李鹤乐得接受。

在应酬场合上李鹤其实很照顾晓维,但首先他自己酒量就不大,往往自己先醉倒,很难顾得上晓维。

晓维知道公司扩展业务的辛苦与重要,通常也咬牙多喝上两杯。她自己分寸把握得还好,在人前总能保住形象气度,回家后就不免有些受罪。

到了这时候,她竟又开始体谅周然。过去那些年,他多半的时间都是这样带着醉意回家。最初她还会一直等候,替他端水擦脸,当他们关系冷却之后,每当他回家后她只作没听见,由他自己去折腾。现在她知道,这种醉酒的滋味难受又无奈。

而且世界也实在太小,这种场合里晓维也偶尔会遇上周然。那晚席上几名男士修养欠佳,当着晓维的面连连讲荤段子,言语时时轻佻,还勉强她多喝了不少酒。晓维心里厌恶,借着接电话的机会去露台透气。

月­色­迷人,而她的生命却在以最无聊的方式一点点地消耗,晓维涌出几许伤怀自怜的情绪,却说不清究竟要怪谁。

露台上有人正在打电话,声音在夜风中低不可闻,侧影在月光下清清朗朗,不是周然又是谁?晓维一见立时便想撤回原路,可他已经扭头看见她,晓维只得生生顿住脚步。

周然低声对电话那端说:“有点事,一会儿再打。”然后一步步走过来。

自从晓维把两人的离婚事件变成一桩法律案件后,他俩就没再正式地见上一面了。起初周然也试着通过种种手段要与她沟通,每一次都遭到拒绝后,他也销声匿迹了,有话常常通过双方的律师传达,两人都只当对方不存在。

此时,躲他许久的晓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待周然走近,本能地把头一扭,不去看他。周然也不说话,只是站在她身边,绵长的呼吸近在她的耳畔,他似在无声地叹息。晓维把脸扭得更偏一些,只觉今晚的圆月太过明亮有些刺眼。

李鹤的突然到来打破了这一隅的沉默:“原来你在这儿,怎么不接手机?我找了你半天。其他人都走了,车已经在楼下,我送你回去。”说完这话他才发现晓维身旁还有一个人。

即使知道这两人的分居状况,但刚才那番过于亲切的话还是难免让他尴尬。李鹤试着地给彼此找台阶:“哦,你好。那……你们继续聊……”他的酒喝得有些高,大脑反应比平时慢,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我那边还有朋友,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周然说,见对方没回应,又补充一句,“麻烦了。”

晓维一言未发,朝他微颔一下头转身走了。李鹤也顺理成章地随晓维一起离开。

“我最近见过他好几回,任何时候都给人留足面子,是气度涵养俱佳的人。”回去的车上,李鹤提到了周然,“这样的人……你真不是在赌气?”

晓维本不是在背后议人是非的人,但方才的情形与李鹤的夸赞让她满心不舒服,也许是周然那副清淡的姿态戳伤了最近焦躁的她:“这世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多了去了。”

李鹤沉默片刻后问道:“那我呢?”

晓维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才说:“你嘛,你表里如一。”

李鹤笑,又过片刻才说:“这回答妙,分不出是褒是贬。”

晓维更不知如何回应,便装作没听见。她回家后在每日的备忘录里记上这样一笔:“李鹤喝多后说话莫名其妙,切记当他酒后尽量跟他少说话。”

又过几日,晓维又在公司加班到快八点,一下班便外出有应酬的李鹤意外地出现在她前面,手中提着热腾腾的小笼包和稀粥:“就知道你还没回家,而且肯定没吃饭。”

晓维正饿着,道谢后开始就餐。李鹤却没有走的打算,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支着下巴翻着报纸。

晓维问他:“应酬结束了?怎么不早点回家?”

“一身的酒气,绯绯最讨厌这样。等散一散再走。”

晓维把食物收拾完毕继续工作,但被人这样陪伴总不自在,没多久就整理好了东西起身说:“我得回去了。”想了想又说,“你不能开车吧?我送你?”

“不用,不用。”李鹤推辞得很坚决,“早点走吧。回家后给我来个电话报平安。”

晓维没直接回家,而是在公寓附近的超市里采购了不少用品,正排队等着结账,李鹤打来电话:“还没到吗?”

晓维解释自己在买东西,又关切地问他是否已经回家。

李鹤说:“已经躺下了。不是我说你,这么晚,单身女子不好单独出门在外的,很危险。以后别总加班,再加班我扣你薪水了。”

他喝多了酒口齿就不够清晰,晓维听得很想笑,忍不住吐槽自己:“像我这样的女人,青春不再,梦想不再,婚姻失败,又没儿女,如果再不从工作中找点存在感,那可真是没活路了。”

“怎么会没存在感?怎么没有?”李鹤嘟嘟囔囔像自言自语,“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特别有存在感。”

晓维啼笑皆非:“我挂了啊。”

“哎,等等。”李鹤阻止她收线,却又不说话。晓维等了很久,话筒那端的李鹤才犹犹豫豫地说:“林晓维,你没感觉到吗?我很喜欢你。”

“乱说什么呀,早些休息吧。”

“我没乱说,我挣扎很久了。我知道我挺过分的,你来我这儿没多久我就很希望你夫妻关系不要太好,后来你说要离婚,我忍不住地高兴。”

“你喝醉了吧?我真的挂了。”

“是啊,喝醉了。你就当我乱说吧。”李鹤先把电话挂了。

晓维轻轻拍着胸,刚才心跳有些快。收款员诧异地看着她,原来已经排到她了。

这一晚晓维存了点心事又没睡太稳,但第二天用化妆品一遮,仍可以光鲜亮丽地去上班,见到李鹤落落大方,神­色­如常。

李鹤的表现也没什么反常,只是有好几回捂着头抱怨:“昨晚喝的那酒后劲太大,头痛了一整夜还不够,现在还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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