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你的!”莫得远一高兴,学了钟的一句话。“半年总结前赶回来。”
“行!我想来个‘三结合’,半年总结和‘三讲’对照检查、分区党委第八届一次全体会议联营。你看好不好啊?”
“为啥不好?总说破草帽是座山,文山会海也是其中一大块,越紧凑越好。”
钟举手敬礼,说:“祝你马到成功,凯旋归来!”
莫举手还礼,说:“祝你坐镇千里,指挥若定!”
两人转过身来,各自走向自己的目标,莫进了宿舍,钟进了办公室。
莫得远没有吃早饭,匆匆忙忙,赶到了明塔武装部。吃了早餐,装模作样地听了一会儿汇报,借口走访县领导,便开溜了。
戴着分区一号车牌的老猎豹开出武装部小院,开到了县政府门口,并没有停下,再向前开了一段,一个急拐弯,开上了通往该县大富翁别墅的柏油大道。没走多远,停了。莫打开车门,叫司机小刘去干自己的事,接到电话再来这儿等候。看着小刘走远了,他整理一下服装,拦住一辆红色夏利出租车,直奔大富翁花园。
十来分钟过后,大富翁花园到了。付过车费,司机鸣声喇叭,快速离开了。莫看看手表,刚九点,还不到上班时候。街道上了无人影,大富翁们想必都在睡大觉。这花园也没啥奇特之处,二层三层的小洋楼,大约十几座吧。四周的围墙全用铁栅栏造成,周围是冬青树和橡皮树,并不稠密。奇怪的是,这花园没有保安,来人自可随便出人。
莫得远昂首挺胸,走进园内,径自来到了第8号楼,按过门铃,听见一声:“请进!”门开了,他便一头钻了进去。
楼上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须臾,苟一刀和何百忍出现在客厅里,两人的衣服都还没穿整齐。
“莫大哥来此,本应出园迎候,因为听到风声,不便做,请原谅。”苟一刀似笑非笑地说。因为没睡够,显得有气无力,吐词不清。
“首长辛苦!我也刚刚到。”何百忍不无紧张地说,“钟国疆要亮剑了,对我啊!”“这就对了。谁叫你就会对着跟他抬杠呢?有本事抬到底呀!”莫冷嘲热讽。
“哎呀!啥时候了,风声鹤唳的了,你们还吵啥嘛!”苛训训打打地说,“叫你们两位来,不是扯淡的,请你们赶紧拿主意,消灾避祸。我的叔叔传过话来,省公安厅这回批准了。”
“啊?”何百忍大惊失色,“你叔叔不是管公安的嘛,怎么让批了呢?”
苟使劲拍下秃头,骂道:“他那个混球,吃里扒外,也是喂不饱的鹰。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地区公安处,嗳,就是孙家烈那个狗日的,这回来了个绝招,把我们的事和什么“三ρi股屎”扯一块了。”
“是三股恶势力!”莫得远生气地说,“你脑细胞也秃光啦,连这个边境地区最要紧的名词也稀里糊涂。算啥生意人?”
“你爱算不算!反正你没我有钱。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快想办法保你们的乌纱帽吧!”
“你说什么?”莫得远瞪着双眼,“本人又没跟你同流合污,少威胁我。”
“嗳嗳嗳!司令啦,身子正也怕影子斜,莫须有嘛!”何百忍假心假意,鼻子里Сhā葱一装象。“共产党的纪律谁都知道,是世界上最严的条条框框,一个不正常交往,就会降你三级。你千万别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莫得远冷笑一声:“百忍,大说客!请细细道来,我洗耳恭听。”
苟一刀拍拍秃头:“我来说。你吃喝玩乐,灯红酒绿,泡妞,唱歌跳舞……收礼,请客,噢,我给过你很多红包,少的几千,多的几万几十万……”
莫得远拍案而起,喝道:“信口雌黄,一派胡言。没想到,你这个生意人,就会栽脏陷害。大哥让你白叫了。再别叫!”
何百忍把他重又按到沙发上,笑嘻嘻地说:“你永远是我们的莫大哥。别生气!我们没坏心。要是不认真对付,出了事都跑不了。一根绳上拴着呀。”
“你闭嘴!谁跟你是同类。蚂蚱边防线上多的是,奇勇边防连最多。听说钟政委千里巡边还专门捉蚂蚱玩了。很会捉。我也很会捉。”
苟一刀眼冒凶光,瞅着茶几上的英吉沙长匕首,狠狠地说:“莫得远,别把好心当驴肝肺。告诉你,我苟一刀平生有个原则,真诚待人!谁对敝人不忠信,敢当叛徒,敢忘恩负义,谁就是我的敌人。”
何百忍狼狈为奸,讥笑道:“莫大哥,你没有三头六臂,却有七情六欲,懂了吧!”“什么意思?想逼良为娼,还是极尽诬蔑陷害之能事?”
“嗳这些都不足挂齿。”苟阴险地说,一把抓起匕首,高高举起,狰狞地说:“我一刀结果了你,然后在你脸上放封遗书,畏罪自杀。你信不信?”
“哈哈!”莫得远大笑,“狗急跳墙啦!”突然站起,猛然一拳,再来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夺下匕首,再踏上一只脚,吼道:“苟一刀,休想欺我老了。老子我当了八年侦察兵,以一当十,打倒过十几个小混混。你就别在关公面前耍小刀啦!我轻轻用点力,就叫你折胳膊断腿,你信不信啦?要不要试试?”
“嗳哟,嗳哟!我受不了啦!何百忍,你狗日的还不帮忙?”
何百忍稍稍迟疑一下,双拳紧握,就要扑上来,却被莫得远飞起一脚,踢中命根子,一个倒栽葱,撞到旁边的一把木椅上,顺着木椅一个后空翻,跌坐在痰盂上,顾不得其他,只管捂住裤裆,“唉哟”连声。俄尔,像突发神经错乱一样,嘻嘻笑道:“莫大哥,你也忒狠了点。男人要健康,首先爱裤裆。男人要英雄,老二像条龙。女人要健康,裤裆常有枪。女人要英雄,老二请人瓮。”
“污言秽语,乱七八糟,呕心!”莫得远吐了一口,松开了苟一刀。
苟一刀“嘿嘿”笑个不停,爬到何的身边,抓住他的老二,畏亵地说:“何二哥,莫大哥就爱打你。打得好啊。不打,我还不知道,你对我这样忠心,把我的语录都记住了。我再教你一句:男人要风流,天天玩吊球。男人要长命,天天竖星星。女人要风流,天天打棒球。女人要长寿……”
“够了!”莫得远听不下去,喝住了他,“有事快说。我没功夫跟你们瞎扯。”两人爬起来,请他息怒。苟求他出主意,稳住阵脚。
他瞪着眼说:“我没主意,有也不出。你还是去求大官吧。”
他指的是苟一刀的叔叔苟布童。苟布童是大疆省副省长,分管公安和边防工作。
对苟一刀这个亲侄儿格外爱怜。十年前,苟一刀来烽塔做生意,苟布童通过地委给予了许多关照。不久,苟在一次军民联欢会上结识了莫得远,得知莫是河北人,便刻意套近乎,迅速接上了老乡关系,说他祖上是河北人。莫得远老乡观念很重,深信不疑,频繁交往。四年前,莫要接任第七任司令官,苦于找不到人说话。苟一刀拍着胸脯说包在他的身上。随即给苟布童打了电话,又带着莫到天仙市拜望了苟布童。苟布童以分区今后要主动帮苟一刀做生意为交换条件,找大疆军区首长帮莫说了话。莫便顺顺。
当当地去掉了副字,坐在了现在的宝椅上。后来,莫从大疆军区机关一些知情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升迁得益于新班子调整,大疆军区和西朔军区首长机关看中了他的才干,又考虑到王仁厚性格偏软,配上他这个个性强一些的搭档,以利加强领导,推动分区部队全面建设发展。苟布童帮他说了话不假,但纯属马后炮。莫的心中自然有些抱怨,责怪苟家叔侄不厚道,糊弄他这个边防军司令,对这叔侄俩心存芥蒂,始终不深交。苟家叔侄,聪明绝顶,看透了他的那点心思,只是心照不宣。本来,他们就没想跟他交朋友,仅仅出于利用,他若即若离,他们正好若隐若现。就这样,莫做到了常在江边走,就是不湿鞋。他因此越发相信自己具有超强的自制力。每当喝了半斤八两之后,就拍着胸脯大言不惭:弟兄们,同志们啦!都说如今世风日下,隔一个杀一个往往有漏网之乌贼。可我,莫得远!鹤立鸡群,出污泥而不染。因为这,钟国疆来了,要贯彻锦囊妙计,他并不惊慌失措。说话办事,腰杆子还是很硬朗。
苟一刀说:“苟布童不让再找他了。不能火上浇油,否则,会被人家釜底抽薪。莫大哥,我们就仰仗你了。你别忘恩负义,我叔叔给了你这顶乌纱帽。你可不能背信弃义,那是要遭报应的。”
何百忍苦苦哀求:“司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要被钟国疆封杀啦,只有你能救我啊。”
“何必前倨后恭?忘了刚才差点把我封杀啦。”莫得远讥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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