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可旺心怀忐忑,跑回办公室四处翻腾,把他与地方人员来往的信件、照片,还有一些账单都翻了出来,放到墙角,打亮打火机,正要烧毁,敲门声响了,把他吓了一大跳。“谁?”他惊慌地问。
“邵兴邦,开门!”邵兴邦和张家友都紧贴着门,想听清屋里在干什么。前头,张家友见柴进了小姊妹酒家,便专心等待,看他何时出来,往哪儿去,以便能随时跟踪。四十多分钟后,柴出得酒家,就往大院走,走得好快。张家友不敢稍有迟疑,尾随其后,紧紧追踪,直到家属院。近水楼台先得月。柴可旺是管理科长,尽管分区很穷,盖不起家属楼,莫得远还是格外照顾,给柴分了一套团职宿舍,以示安抚,好令他忠心耿耿。
张家友担心自已单枪匹马,弄不好对付不了柴,又担心扩大知情面,灵机一动,打电话叫来了邵副司令。邵又请示了钟,随着张悄悄而来。这些柴当然浑然不觉。
一听是邵副司令,柴顿时摸摸胸口,放下心来,忘记把打火机放进裤兜里,拧开门说:“首长请!”
邵兴邦没有动,张家友闪现在他眼前,单刀直人:“柴可旺,邵副司令带我来,要同你谈谈。谈你的问题。”
“我,我有什么问题?你开什么玩笑,保卫科长可不要乱说话。”
邵兴邦把门关上,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严厉地说:“柴可旺,谁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我们代表分区党委同你正式谈话,希望你能坦白交代。”
柴可旺一下面如土色,但他不甘心,抵赖道:“邵副司令,你是首长,说话可要注意。我一向老实巴交,克己奉公,我们可是先进管理单位,没有什么问题。”
“柴可旺,你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你。”张家友讥刺地说,“还有,那墙角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出卖了你。”说完,他走到墙角将那团糟东西塞进纸篓,装进一个塑料袋里,接着说:“柴可旺,对不起了,这些宝贝我要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尽管拿走!纯熟个人隐私,没什么稻草可捞。”
“咽了气的鸭子一~死嘴硬!”邵兴邦讥讽地说,“张科长,我们走。”
两人来到了保卫科办公室,少校干事智勇德和上尉干事鲁正宽刚从外面回来,两人都欣喜地报告了他们挖掘的新线索。
原来,在莫得远连选连任的那天晚上,鲁正宽跟着张家友坐吉普赶回分区,做分区内部线索调查工作,对柴可旺和杜守来跟踪监视。智勇德配合地区公安局的警官,跟踪苟一刀一伙,跟到了苟在烽塔市郊赫哲园的新别墅,发现了柴可旺、莫得远的新问题。当即向张家友做了报告。次日早晨,他执行上级指示,向张家友报告,柴可旺回去了,要他加强监视。张家友随即命令鲁正宽做贴近跟踪,他做复线跟踪,远一些监视。
鲁正宽善于随机应变,做啥都很机智敏捷。接到指示,随即穿上一身|乳白色运动服,跑步来到“小姊妹酒家”门前,在小摊上喝早茶,把柴可旺打着出租哼着小曲走进酒家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过了半个多小时,柴可旺急匆匆走出来了,鲁正宽毫不迟豫,付过茶钱,走进店内,敲开经理室门,亮出军官证,把顾欣桃从床上喝起来,做询问谈话。
“柴可旺一大早做啥来了?”
“要账来了,我们经营不善,两个月没交租子啦。”
“没有跟你说别的吗?他可是呆了好久啊!”
“他就是要账。我没钱还他,很不高兴,有啥好说的。生闷5,讨不到不肯走,所以费时间了呗。”
“嗯,有道理。可以自圆其说。不过,漏洞百出呀。一大早,你还没起床,要啥帐?生闷气能生半个多小时?服务员都来了,你还不赶他走,不怕影响你的生意?哼!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了吧?”
“你也把我当小孩子了吧?想吓唬我吗?我可不是吓唬大的。不相信我,就去找他问啦?”
“这不用你提醒。别看现在闹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会有人找柴可旺算账的。你可别后悔。他坦白了,你就是抗拒,罪加一等。当然,他对你恩爱有加,给了你很多好处,你可以为他献身甚至于献出宝贵的生命,这我管不了,只要你情愿。”
“这……这……”她嗑巴起来,心情开始紧张,惊骇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悄悄爬上了那张还算好看的脸庞。
鲁正宽趁热打铁,严厉地说:“这什么呀?我来替你说好了。这门面房,柴可旺给你的租金是多少啊?”
“这……这个……”她一再欲言又止。
“这什么呀?租金是多少就是多少,也不敢说,肯定是心中有鬼。要不要我来替你说啊?我替你说了,你可就没有从宽的优待啦。”
“这,噢!我,不!不……”她又打住了。
“看来你刚才真被柴可旺吓住了,要么就是哄呆了。我来替你分析分析。柴可旺嘛,房租只要了不多一点;在这里设了一个消费点,经常包饭;在这儿办了一个代销点,经常送烟送酒来,要你代销;在这儿开了一个住宿点……”
“鲁千事,鲁干事,你就别说了,让我说,我全说了。”顾欣桃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柴可旺是个势利小人,把我害苦了。他经常在我这儿住宿,说我是他的小老婆,胜过夫妻。柴可旺与苟一刀来往很多,以哥们相称。”
智勇德的汇报更为精彩。
这几天他一直和市局刑侦处的干警廖正刚侦察苟一刀的行踪。那天晚上,他随市局刑警廖正刚追踪到了市郊锡伯族风景园苟一刀的新别墅。
夜幕低垂,月黑星稀。12点多了,天下起蒙蒙细雨。他们顶着寒风冒着冷雨,坚持守候在别墅旁边的树丛中。正在有些失望的时候,一辆黑色大奔驰小轿车开过来了。哗啦啦,电动铝合金栅栏门打开来,大奔驰开进了小院内。车门开处,苟一刀走下车来,何百忍随后下车,两人跑上前来,打开前门,伸手架到门头上,做出护头的动作。最后下车的,竟是莫得远。
智勇德和廖正刚不由相互碰下肩膀,既为这个重大发现高兴,又为莫得远的出现感到惊愕。夜深人静,地处偏僻,大司令来这里要干什么呢?何百忍又来做什么?两人正在猜度,又听一阵铁栅栏响,院门再次开启,一辆出租车,是桑塔拉,开进了小院内。车门打开了,车上走下三个女人,最后竟是乔其楼。廖悄声说:“杨水花,苟的姘头……”智勇德加强认记,记住了杨等的面貌特征,问廖,乔其楼又来做什么。廖还没来得及回答,柴可旺出来了,接着乔其楼和三个女人,付过车费,叫车等着,再叫几个人随他进了屋,关上了屋门。柴可旺早就在此,他来会充当什么角色呢?智一时难以猜定,取出手机,给张家友发了信息,报告了新发现,请示如何处理。
张家友从床上翻起来,困倦的双眼一下子瞪得老大,能看见瞳孔里的灯光,用钟国疆的口杯倒了开水,连喝几口,急迫地说:“邵副司令,他们会干什么?”
邵兴邦的睡意也被一扫而光,焦急变成激愤,叫道:“攻守同盟!一定是攻守同盟。我们打草惊蛇了。”
“不可能吧。”张家友回想着,“没啥漏风的环节呀。会不会是其他事情呢?”邵不耐烦地说:“别瞎猜了,耐心等待。钟政委回来,问题就迎刃而解。”
钟国疆直到凌晨三点多钟才回来。两人也不客套,直人主题,汇报案情。将对柴、杜跟踪调查的事说过了,汇报苟等迎贺莫得远的事。钟说他已知道,可以省略。这一打岔,后面的事就忘掉啦。直到今早上,柴可旺跑回家后,智勇德电话询问柴是否回家了,张家友方才记起莫等去苟的新别墅的事情,给钟国疆补报。钟说算了,叫他和邵副司令多多商量,先盯住柴、杜两人,争取尽快查实,别贪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