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忙,不敢打搅你。”洪丽媛欠意地说,“你也别急哦,实在找不着的话,我再想办法就是了。我想,会找着的。除非老鼠拖到洞里头去了。不!除非出了鬼了。要不然,就不会找不着。要是出鬼的话,是啥鬼呢?”
钟不由乐了,捂住嘴不敢笑出声来,心中难为情,又说:“活见鬼呗!咱们都是共产党员,别迷信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只有人闹鬼。是不是贼进咱们家了呢?”
“没有哇。你爸你妈这段时间天天来,接琪琪的嘛。我也哪儿都没去呀。贼要来的话,总得有个蛛丝蚂迹吧。”
“你问琪琪了没有哇?”
“嗳,钟国疆,亏你想得出啊。我的女儿我最清楚。她绝对没那个三只手的坏毛病。不许你胡乱怀疑她。头一回算了,下回再敢怀疑咱们女儿,我就跟你急!不跟你说了,你忙你的吧。”
洪丽媛放下电话,继续东寻西找,翻箱倒柜,恨不得挖地三尺,却仍然一无所获,气得把床头一个破花瓶摔得粉碎。
楼下传来琪琪的声音:“爷爷。再见!”
她急忙打开窗户,叫道:“爸爸,请你上来,耽搁你一会儿,晚上就在这儿吃晚饭好了。”
钟开国背着琪琪的书包,爬上七楼来,还没进屋就问:“有啥事要我做吗?看你有些急呀?是不是……”
洪丽媛连忙回答:“爸,又多想了是吧?”
“是不是国疆出啥事了?”
“不是的!他刚刚来了电话,一切正常,请你和妈放宽心。”牵着琪琪的手,接着说:“去你房间,做作业。做完了检查一遍。回头,妈妈来给你批改。”
琪琪着意地看她一眼,忍不住问:“妈妈,我也看出来了,你今天犯急啦。瞧,眼角还有水花花哩。哭啦?谁欺负你啦?女儿帮你出气!”搂住她的脖子,压你声音说:“是小狗吧?琪琪马上打电话。”
“别给妈添乱。你爸才不会欺负妈妈呢。妈是为考试的事情。快去做作业吧。妈妈要和爷爷说话。”
她把找不到存折的事情说了。钟开国先是不信,接着劝她别急,慢慢找,实在找不着的话,再想办法。临走,特意叮嘱,千万别打搅国疆啊。他现在正在爬坡,压力大了的话,弄不好,上不了山头,反而会滑下山来,那就贻笑大方了。
洪丽媛不能怀疑家中任何人,她一直坚信,她的亲人们一个个都是高风亮节,绝对不会做家贼。几十年如一日,她的骨肉亲情从来没任何裂隙嘛。
找不到她索性不找了,对钟国疆和公婆们说,就当做了善事吧,送给那些煞费苦心的学子了,捐给慈善事业了,或者送给了濒临绝境的人们治病了。
钟国疆此时,不敢稍有差迟,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劝她想得开些,保重身体。只要健康了,钱有的是机会去挣。
可是,她的硕士学位已经考取,军区干部部科干处已正式通知总医院干部科,命她赶紧做好准备,特别是经济上的准备,服从组织上的决定也是珍惜自己的一次大好机会,按时去美国某医学院进修半年。
这该怎么办呢?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却怎么也想不出好办法来,不得不问计于钟国疆。钟的心里简直就像滚开的水,烫得满心坎上起大泡,火烧火燎般难受,不住地责骂自己是混蛋,是强盗。尽管如此,他还想顾全脸面,不让洪丽媛向钱大位开口,也叫她别求助于刑丽姜。因为,他的心中对刑有所防备,怕她借题发挥,今后拿借钱的事作垫圈,捉住他的肩膀,与他扯不清楚,剪不断,理还乱。
钟国疆一心想拯救妻子,最主要的是拯救自己的灵魂。因为偷走家中的十万元存折,叫妻儿老小担惊受怕,还将影响妻子的大好前程,他不就是个不可饶恕的罪魁祸首么?
赎罪的强烈心理左右了他的神经,决意为妻子尽快筹到进修的款项。于是,他试探着问邵兴邦,公款怎么能借到。邵一本正经的说:“按规定,公款不可私借。除非有特珠理由,经常委会议集体研究……”没等邵说完,他岔开话题,说:“嗯,邵大管家名副其实,红色管家呀。”心里想:我不能说是家里要用钱。否则,他就会把我那十万转给我。那样,就算大家不效仿,也是带了个坏头,对化缘不利。要知道,现在的化缘,虽有收获,那金钵却仅仅盖住了底,距离钵口还差一大截哟。
他又一次想到了周龙昌,拿起电话,拨通了周的手机,听见周不停地喊:“哪一位?”他张了几次嘴,还是缄口不言了。道理嘛,同他上回想的一样。周那点稿费,挪动起来,真有点敲骨吸髓的感觉,还是免了吧。
就这样,在肯定和否定中循环往复,直到半月过去,他还是没有筹到分文。
正在懊恼不已,洪丽媛的电话来了:“阿疆啊,你别费心了。钱有啦!你猜是谁帮了一个大忙?”他说猜不出来,其实是羞于猜测。
“你真懒!对家务事懒,不肯动脑子。是咱爸!哦,不,是你爸!咱老公公啊。”
就在昨天晚上,深夜十二点多钟了,天河市所有的街灯均已熄灭,军区大院那条东西贯通的大道上也归于黑夜之时,洪丽媛还面对墙壁,在黑灯瞎火中独自沉思。
窗外起了异常凶猛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