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庞比特和穆巴耶夫也说了几句意思相近的话。反复说他不虚此行，就像这里的气候，正值丰收季节，回去要好好宣传中国，叫朋友们来玩。

少校阿塔巴斯也要说几句，卡列威其和瓦西里瞪他，示意他别说了。

张秋生连忙说：“阿塔巴斯少校，请你说几句！”

他急忙站起来，激动地说：“我是少校，军衔最低，但我同样代表我的国家，同样为了世界和平。中国了不起，中国万岁！”想想，特意补上一句：“卡列威其上校，几次要吃鸽子，和平鸽，魏展国指导员指导他，没有吃，做得好哇！”

钟国疆看看邵兴邦和张秋生，两人点点头，钟国疆就鼓掌，大家也随之鼓掌。卡列威其脸上不由地泛起一阵尴尬之­色­。

最后，艾书记请西朔军区司令部少将副参谋长张信义作指示。张信义本来有稿子，洋洋数千言。一看大家都很­精­短，随机应变，把稿子丢到了一边，即席演讲——

“……这次履约视察取得了预期效果，给了我们很高评价，我和工作组代表两级军区党委首长表示衷心感谢……视察报告我们都看过了，已经上报两级军区，还要继续上报。随后，我们要及时传达中央军委、四总部和外交部的批示。希望五国军队和人民永远和睦相处，友好往来。”他激动地举起酒杯，提高声调说：“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为了世界和平与发展，共饮此杯！”

宴会就这样正式开始了。各国朋友欢聚一堂，频频举杯，气氛十分和谐，迎宾曲唱过了，《小白杨》、《中国人》、《喀秋沙》、五国国歌和《国际歌》，一支接一支，在客厅中回响……

几个巡回之后，卡列威其给张副参谋长敬了一杯五粮液，顺便请他命令钟国疆喝酒。

张巧妙地接过话题说：“卡上校，我国军队三大民主，从不强迫部属做什么。我看你们之间感情蛮好，你去敬他吧。”

他便来给钟国疆敬酒，执意叫钟喝白酒。钟当然不肯。他就不走，反复说着：“你去我们边防喝了，现在不喝，不欢迎我们吗？”

钟国疆进退两难，起身一连喝了两杯香辣开水，企望他就此打住。可他还是叫他喝白酒，叫招待员倒了三杯五粮液，放到钟国疆面前，说只要喝三杯就行。钟国疆一时无法，看见邵兴邦和张秋生直朝他挤眼睛，马上会意，扭头对伊洛斯佳低声说：“快帮帮我哇！”搅着舌头，含糊其词地说：“中国军人喜欢你！”

这下可把她乐坏了，二话不说，直是“咯咯咯”笑着，起身端起三杯酒，对卡列威其说：“妹妹愿意替钟先生喝了。”接着，便仰起脖子，一连喝­干­了三杯酒。卡列威其“哈哈”一笑，朝钟国疆打个响指，说：“钟大校，还是你有办法。”

邵兴邦跑过来，悄悄问钟国疆，给不给卡列威其摘上一串葡萄。钟说可以，但得照《协定》办，别勉强太多。邵兴邦随即叫过陈诗歌和朱一娟，和她们耳语几句，两人便开始出击。

她们来到卡列威其面前，彬彬有礼地给他敬酒。卡列威其正求之不得，来者不拒，不一会，就被她们灌饱了，舌头不打转儿，语无伦次：“和，喝！和平鸽嘛……”邵兴邦见状，上前叫他坐下喝水，叫陈诗歌和朱一娟给钟国疆去敬酒，叮咛道：“可别说是我吩咐的。”

两人早有此意，端起酒杯，结伴而来，向钟国疆敬酒。钟国疆朝邵兴邦看看，见他低着脑袋，指指他，对两位女士说：“我们和邵副司令一起喝，好吧。”

两位女士不知是计，自然说好，跟着钟来到邵面前。邵没想到被钟将计就计，只得顺应，四个人便喝起来，钟国疆自然还是喝香辣开水。一连喝了七八杯，莫得远来叫钟一同给张副参谋长敬酒，邵赶忙说：“两位女将，等我们甩掉了破草帽，我和钟政委专门请你喝个痛快。”

一个半小时后，晚宴在欢快友好的气氛中散了。大家来到了小礼堂。按照锦囊妙计，分区于上个月已把各个团和武装部的教导队合并起来，成立了唯一的分区教导队，拨出一批经费，建成了比较现代的训练场，靶场和训练场一应设施全部电子化，乐得庆永生合不拢嘴，老跟王丽英吹牛，分区的靶场啊，可以办全军运动会。

从分区和地委机关挑选的舞星们，陪着外国客人翩翩起舞。钟国疆不想跳，却被伊洛斯佳拽住不放，满场转了几圈，实在不想跳了，假意脚脖子扭了筋，坐到一旁休息。她也不跳了，有些耍赖地说：“钟，我就跟定你了。我脚脖子也歲啦。”

钟国疆正中下怀，他怕的就是跟她跳舞，搂着她的腰，心中总觉得有只小兔子在蹦跶，一点乐感都没有，倒不如坐下说些话，比较轻松，还可以交流一些情况，给她也做做思想工作，叫她更加喜欢中国，喜欢中国边防军。

她坐到他的对面，从小茶几上端起一杯茶水，同他碰了一下，单刀直人地问：“钟，你讨厌我？”

“不！你很美丽，很讨人喜欢。”他言不由衷地说。

“你诓我啊！你是谎篓子！”她毫不留情地说。

“不！我是个讲诚信的人。你并不了解我。”

“那你为什么不肯和我跳舞？”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不会跳哇。老踩你的脚。”

她凑近一点，拍一下他的手说：“你踩得好舒坦哦。要是……”

他连忙拦住她的话，说：“你哥哥今天说的好极了，是你教他的吧。”

“当然！你诓他，我不许你诓他，不让他出丑。你诓他就是诓我。”

“我哪敢诓你吗？恭敬还来不及哩。”

“那我们跳舞，不跳就是诓我。别说你不会，也别说不许跳。”她指着张副参谋长，“你看，他跳得多欢。我研究过你们的历史，周恩来很会跳舞，毛泽东也跳过。你们中国人都爱说外国人爱跳舞，其实大错特错了。中国才是舞蹈的发源地，女娲补天，嫦娥奔月，天女散花，多了，全都是舞蹈的杰作。你说对嘛？”

他笑了，说：“你还真是有心。说的对极了。我们说点别的好吗？”

“为什么不好？就说和平鸽。听说，你下了命令，和平鸽不许杀，只准送信，让他们在边境线上奋飞。”

“有这么一回事。我们条件差，边防通信难嘛，信鸽是宝贝疙瘩呀。我也顺便问你，你哥哥为啥老要吃鸽子？”

“他是考察，魏指导员反应敏捷，为你争了光。我说了他，不让他再说吃鸽子。”“嗯，你的话他肯听。你是个好妹妹。”

“谢谢夸奖。我还会是个好妻子。我真的非常希望成为香辣政委的妻子，哦，老婆。”

“对不起！我不能爱你。你根本不可能当我的妻子。”

“因为我们的信仰不同，还是我们不同国籍，或者不同民族？”

“就算是吧。没有共同语言的婚姻是痛苦的。”

“不！不！我们有共同语言。我们都爱和平鸽。我们都热爱世界和平。你热爱世界和平，就可以喜欢我。你爱世界和平，就该爱我！”

“哦！中国有十几亿人，人人都热爱和平，像你这样的外国姑娘有多少呢？”她略微一怔，有些蛮横地说：“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喜欢我。我要你娶我为妻。”“对不起，你迟了一步。我已经有妻子，而且和你一样漂亮。军衔还比你高两级。”“我知道。”她满不在乎地说，“我可以竞争，平等竞争。你别说是第三者Сhā足。这也是为了和平。中国历史上，文成公主，王昭君，还有好多好多美女都为了和平嫁给了其他国家。难道你不承认这些历史吗？”

“谁说不承认？谁敢不承认？”

“怎么，你肯接受我了？”

“不！正因为承认历史，我才要拒绝你。因为，你的逻辑不符合历史。你是仅此一点不及其余。一句话，你抛开了根本，抓住了末稍。我问你，那时候是什么社会形态？”

“封建主义，君主专制。”

“这不就结啦。现在我们可是社会主义，非常重视人权，讲究民主自由和平等。如果你真心为了世界和平，就别非要和我成为夫妻。因为，维护世界和平，首先要讲民主平等和自由。硬把自己的感情强加于别人身上，不是强权政治，霸权主义嘛。”

她愕然了，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