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饭堂里,与会者齐集一堂,吃了顿莫得远称之为百感交集的晚饭。莫得远再次提请钟国疆喝白酒,他不肯。代表们也吆喝他喝,他还是婉言谢绝。邵兴邦总当和事佬,建议给钟国疆加些红酒。钟国疆再不能推托,只得硬着头皮让招待员在香辣开水里加入干红葡萄酒,一连和大家喝了三杯,佯装受不了啦,跑到厕所呕吐,却被张秋生、季成光等人追了回来,要他给大家再讲些什么,说是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都想听他演讲助兴。
钟国疆不想叫大家扫兴,折回头来,端起酒杯给大家敬过一杯后,开言道:“谢谢大家对分区常委的高度信任,我代表莫司令和全体常委,就给大家讲几句吧。一句,我请问大家,知道大周朝的开国宰相吧?”
“知道!周公旦!周公吐脯的故事,千秋佳话!”
“我再问大家,你们知道共和国的开国总理吧?”
“知道!知道一敬爱的周总理,日理万机,为祖国和人民鞠躬尽瘁!”
“说的好啊!我希望大家都心仪周公!我的话讲完了。请莫司令讲!常委们都可以讲。大家有啥也不妨说道说道。”
莫得远狡黠地笑笑,说:“钟政委叫我讲,我也不客气,老搭档了嘛。我也希望大家都心仪周公!”
陈大双、邵兴邦、哈瓦买提三人举起杯子,对常委们说:“快,一起喊!”
“心仪周公!”常委们异口同声。
“心仪周公!心仪周公!”代表们众口一词。
心仪周公!这句古老而又年轻的名言,把代表们的精气神一下子提升到高峰之上,一个个情绪激昂,嚷嚷着要给常委们敬酒。候伍新按擦不住内心的冲动,拽住季成光,拉来狄仁雨和蓝天池,再邀请了各个武装部的政委和部长,兴冲冲地来到常委们的饭桌前,给他们敬酒。常委们自然热情相迎,共同干杯。晚宴进人Gao潮。
候伍新一伙人还没离开,丁奉仙和卫生所长热哈丽米携手走来,笑容可掬,丁尖声,热细气,要给首长们敬杯酒。
常委们一见她们来了,立马起立,乐呵呵地同两人碰杯。喝过了,别人都坐下去了,钟却被两人缠住,要和他再喝一杯,白酒!钟当然推三阻四,两人却不依不饶,纠缠不休。
丁奉仙显然喝多了,端起钟的杯子大声说:“同志们!战友们!大家瞧啊,钟政委喝的是香菜,辣椒,干红!我以幼儿园园长的名义宣布,从今晚开始,我们改口了,不叫香辣政委了。”她举起胳膊,挥了一下,提高嗓门:“叫啊,香辣红政委!香辣红政委!”
全场哄堂大笑,紧接着响起如雷掌声。
烽塔的山来,烽塔的水,烽塔有个呀,香、辣、红呀么红政委……丁奉仙醉眼蒙昽,且歌且舞起来。奠得远急忙叫张秋生帮着热哈丽米把她扶走了。然而,她的歌声仍然在饭堂里飘扬。从此以后,香辣红政委传扬四方。
晚宴尽欢而散,与会者们连夜赶回去了。钟国疆叫常委们回去休息。他找庆永生谈话,问他冬季培训安排情况,谈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去了。
回到宿舍,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吃了两片止痛片,刚要睡下,手机响了。大疆军区政治部周主任专门向他致以祝贺。紧接着,电话不断,林政委、游司令、向主任等等两级军区的首长先后给他打了电话,祝贺的话说得很少,告诫的话多一点,更多的是要求。
钟国疆殚精竭虑,整整拼了三年,终于没有辜负首长们和官兵们的重托和希望,登上了胜利的彼岸。消息不胫而走,像长了翅膀的鸟儿迅速飞遍四面八方。上级首长、机关,下级领导和官兵,无不为他欢欣鼓舞,也无不对他心悦诚服,采取各种通信方法向他表示由衷的热烈的祝贺和感谢,也向他提出忠告和建议,还提出再打胜仗的方略和对策。
钟国疆在西朔军区机关工作20多年,有着良好的思想修养,对首长和同志们的指示和祝贺一样看待,虚心听取,请首长和同志们放心。
有趣的是,艾力伟和赛福布丁没有打电话来,却派人专门送来一份急电,向他致敬,约他八一节到地委喝酒。他打官腔说,如果有空,一定遵命。
更为有趣的是,荣丽君、陈诗歌、朱一娟和向秀美也打电话给他,祝贺之后请他答应,抽空参加她们的私人宴请。他含糊其词地说:“可以考虑!”
向秀美是谁,他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幸亏没有多说。正在庆幸,坐机又响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女高音:“钟政委,首长好啊!不好意思,两点钟了,还打扰你。长话短说,祝贺你呀!你真伟大,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看好了时间,再给你电话,约你出去玩。把你手机给我好吗?”
“你是谁呀?先告诉我。”他语气生硬,“躲躲闪闪的,不友好嘛。”
“咯咯咯!”她笑了一阵,“不到时候,等我想好了,一定告诉你。放心!我不是杨水花那样的坏女人。”
是谁呀?莫非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是哪个平时不经意的女人要攀龙附凤,或是赴炎附势同他套近乎?还是平常得罪了谁,现在要给他一点颜色,叫他高兴不起来呢?他怎么也想不清楚,就想睡觉。可周龙昌的电话又来了。没说几句,洪丽嫒又来了电话,也说了几句祝贺和宽慰的话,告诉他父亲病了,卧病在床。老人家怎么也不让说,她怕万一不行了,他会一辈子抱怨她,就给他打电话了。
他的兴头一扫而光,紧问几句,她却不说了,挂了电话。他急得在屋里团团转,自往好处想,认为不会有大事,否则妻子也不会如此沉住气,暂且放下好了。想想还是放心不下,又拿起电话来,拨了过去。洪丽嫒却不接。他再拨,她接了,却说太晚了,明天再说。他便批评她不懂事,这样的事情怎可以延误。她一下控制不住了,哽咽着说:“你也知道利害呀。爸病了,不能延误,我呢?我发高烧三天了,一直延误着呀。”说完,“啪”地压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