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不善酒，提前告退。大家也不挽留，钟国疆就送他回房休息。他叫钟快回去，今天难得，和大家喝个痛快。钟敬个礼，诚恳地说：“主任，这次委屈你了。下次来，一定让你住将军阁。”

“一言为定！人往高处走哇。改革开放，中国人民富起来了。所以，我们必须继续改革开放。不过嘛，下次我来，就不一定是将军啦。因为嘛，我的一颗星星交给了你呀。”

“一日为首长，终身为首长。”钟国疆深情地说，“说句大实话，我也想接你的班，自感也能像你一样当好一任将军。但是，我也是个倔脾气，听天由命好了。”

周主任表情严肃起来，用教训的口气说：“小钟，不许你这样说。这样说，是一种不正常的心态。你不当将军，他不当将军，大家都不当将军，那将军就没人当了。试想，一个没人想当将军的军队如何打得赢、不变质啊。不是我犯自由主义。你的政绩非常突出，已经纳人第三梯队。你必须再接再厉，决不可以有半点松懈，孬种决不是你我这样的人当的。”

钟国疆勉强笑笑，说：“是！我尽力而为吧。但愿不辜负首长们的期望。您早点休息。晚安。”举手敬个礼，转身走了。

但是，他没有再回餐厅，而回到了办公室。张秋生追了过来，商量明天早晨送莫得远要不要摆上马酒，他的意思是摆。

他随即点头，说：“一定要摆。莫老哥对烽塔分区功不可没。军分区好久好久没人上过马喽。”说完，他陷入了沉思。张秋生不忍打扰，转身走了。

由于限定莫得远明天就必须到昌盛军分区报到，钟国疆请示周龙兴，连夜开了交接班会。

会上，常委们对老司令莫得远依依惜别，对新司令张秋生热烈祝贺，寄予殷切希望。钟国疆怀着深情厚意，讲了一席话，眼眶里泪水不停地打转儿。他和莫共事已经三个春秋，从开始的顶顶撞撞、争争吵吵、到后来的挑挑拣拣、说说道道，再到现在的和和气气、顺顺当当，实在不容易，令人难舍难忘。

莫得远因为私下里和大家都说了不少，会上便不想多言，只说了两句话。我作为一个烽塔老同志，得到各位特别是钟国疆好兄弟的全力支持和真诚合作，衷心感谢，没齿不忘。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些年如果有啥恩恩怨怨，请各位从此一笔勾销。来日方长，愿我们永远是朋友。

张秋生压根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成为强弩之末，竟然还能再穿透缟素，提为正师，原地接任司令。所以，讲话时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激动。明确无误地感谢钟国疆，多亏他虚怀若谷，宽以待人，严以律己。今后，只有知恩图报，鞠躬尽瘁。听说，钟政委有根小鞭子，总拿出来鞭策自己。他也要借用钟的鞭子，策动自己不断前进。

最后，周龙兴主任作指示。不加掩饰，直言不讳，说莫是一个颇有争议的领导，优、缺点都很突出。缺点主要是爱喝酒，有了酒，往往卿卿我我。优点嘛，钟体会最深的，心中充满了爱，比如，爱学习，爱思考，爱祖国，爱边疆，爱官兵，爱友情……有勇气，善于听取不同意见，虚心接受大家监督，勇于改正缺点错误。很敬业，责任感特别强，真正的烽塔传人，跑遍了分区部队的角角落落。几十年来，莫一直心系基层，每次下边防连队。都做到了站一班岗，帮一次厨，上一堂课，参加一次巡逻，打一场篮球赛，与有思想包楸的战士谈一次心，边防连队众口皆碑。近五年来，莫的春节都是在边防前线渡过，与官兵们一起放炮，贴对联，唱歌跳舞，思亲想家，深受官兵喜爱。希望到了新单位，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做出更好的成绩……

次日早晨，吃过早餐，莫得远在常委们的簇拥下，来到了招待所门前，发现地上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摆了一只大茶盘，盘中摆了八个碟子，碟中都装着菜；八双筷子，双双都张开了嘴；八只酒杯，杯中都斟满了酒。他有些纳闷，刚要问，只听张秋生一声喊：“恭送莫司令走马上任，请饮了上马酒，马到成功！”

大家一起喊：“请莫司令饮了上马酒，马到成功！”

张秋生端起一杯酒来，高高举过头顶，送到莫得远面前。

莫得远朝钟国疆感激地一笑，接过杯子，喝一声：“哈！”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将杯子扔到一旁，叫道：“快速出击！”季成光急忙吩咐招待员取来一只大碗，将酒盘中的酒全倒进碗里。莫得远叫道：“再倒，添满了！满心满意！”

碗里的酒满了，溢了出来。他连忙端起，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了，叫道：“好酒！烽塔分区的酒真好喝！可惜我没有游司令和钱老总的好酒量！”

大家一起为他鼓掌。他“哈哈”一笑，说：“钟政委，我就走了。想学你骑驼上任，不具备条件，就不学了。”

钟国疆急忙上前，敬了礼，说：“马到成功！常回家看看！”

莫得远立正，举手敬了礼，说：“马到成功！常回家看看！老弟多多保重！”

接着，大家一起上前，敬礼，握手，道别。钟国疆握手时，莫得远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两人相拥良久，方才松开，再次互致军礼。

莫得远说：“钟政委，下次回来，还要和你同登74号界碑，了却夙愿。”

钟国疆痛快地回答：“下次一定让你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