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只肥鹅呀,来历既简单又复杂!怎么处理呢?钟国疆一时拿不定主意,觉得非常棘手,比当初处理十四难还令人不安,叫小梁给他出主意。
小梁摇摇头说:“领导的事,属下不能随便Сhā嘴。要依了我的话,就把它扔掉算了。嗳,煮着吃也行啊。”
“那钱呢,也煮着吃?”
小梁挠挠头:“哼哟,你还真不好办。要不,给我吃得了。”
钟国疆一听,训斥道:“哼!少想歪点子。靠边稍息去吧。本政委自有分寸。”躺到床上,钟国疆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人睡,一张张崭新的领袖头像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闪着光点,一会儿乌七八糟,一会儿污渍斑斑。他妈的,这四个下级军官真不省事,好心办了件坏事,光顾自己表情达意,心安理得,全然不顾别人心惊肉跳,伤透脑筋。这也是一种自私自利,更是一种残忍和冷酷。
这事情很微妙啊,处理不好就会引起轩然大波。他心里再明白不过了,来这个地方已经5年了,虽然得到了大家的交口称赞,却也得罪了不少人,对立面肯定有哇!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尤其是一个光明正大、廉洁奉公的领导干部,在如今的岁月里,没有对立面,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锦囊妙计贯彻至今,效果显著,被全区部队奉为神明。我钟国疆绝对不能出尔反尔。前面我断源绝路,是对莫得远那一伙狐朋狗友,对苟一刀那一伙流氓无赖,男盗女娼,显示国法军纪的威严,把分区从崩溃的边缘拽回头来。现在,钟国疆同志,你绝对不能把甩掉了的破草帽再套到自己头顶上,也绝不能把自己填平了的大窟窿再挖开,让自己跳进去。更绝不能打垮了苟一刀那帮坏东西,却最后又让他们打翻,或者跟他们成为一丘之貉。
怎么办呢?他急火攻心,一时难以找到最佳答案。看看手表,已是深夜两点多钟,自语道:“周龙昌睡了没有?嗯,肯定没有睡,夜猫子,全靠熬油点灯照亮自己的前程哩。嗨,管他睡没睡,骚扰一下他吧。”
周龙昌果然还没睡,接了电话,抢着说:“髙座,想老婆了吧,四十如虎啊。”
“想老婆也不假,更没有错,有啥不敢承认的。边防军嘛,没你们机关领导攒劲啦,天天搂着骄妻,听着枕边风,说着悄悄话,下着毛毛雨……”
周龙昌“呵呵”笑道:“嗳,你是磨上卸驴一快下道了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正打一场感情仗呢。”
“你那笔头上天天打仗,有啥稀奇?还不如听我说个故事,给你添些生活素材的好。我刚听到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个老人给几个小字辈办了一件好事,他送给了衙门一只鸡……”
嘿嘿嘿……周笑个不停,打断他的话说:“我替你说,那只鸡呀,很肥呀,肚子里油很厚,不是心肝肠子,而是花花绿绿。别绕弯子了,你嘴一张我就知道你放啥屁。非常棘手了吧?烫手山芋?你想不通,太复杂啦!给你四个字吧。羊续挂鱼!再见!”“这个文人骚客,卖什么关子,还不一下子说清楚。”他自言自语,打开成语词典来查,没查着,又打开辞海,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高兴地大叫:“周龙昌,你是个大坏蛋!”一头倒在床上,拽过被子盖上头,呼呼睡去了。
第二天早饭,钟国疆给大家讲了一个西汉时期羊续挂鱼的故事。大家都不知何意。吃过早饭,季成光他们发现,钟国疆办公室门上头,挂上了一只肥鹅。鹅的肚子上粘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古有羊续挂鱼,今有国疆挂鹅,其意同也。
大家不解,郭大成前来送文件,仔细看过,跑到魏德文办公室给魏说:“主任,羊续挂鱼是一个典故,意在拒礼,阻止那些送礼行贿的人们,使他们望而却步。”
魏德文笑笑,不冷不热地说:“郭大成,这还要你说?中国通史我读了好几遍,还能不知道?”
郭大成疑惑了,问:“哎,主任,你早就知道了,为何就是不说?”
魏德文诡秘的一笑,高深莫测地说:“年轻人,你不懂。我们信辩证法嘛。”
郭大成摸摸脑袋,不明白什么意思,不敢再问,转身跑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关上门,给卢小跳打电话,问她魏的话中有何意思。她也觉得费解,一连想了几回,都说想不通,心烦起来,不跟他说了,说这是浪费时间。她还忙得很,正赶着合计给分区盖楼房的事,就挂了电话。郭大成不甘心,非要打破砂罐问到底,又打电话请教老亦涛。这老亦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也不甘心,打电话去问他的好朋友们。这下好了,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没两天,钟国疆挂鹅的故事便传遍了烽塔地区,紧接着传到了天仙市,又传到了西朔军区。
修仕国政委觉得很有意思,跑到政治部主任敏忆群办公室,跟他商量,要他把这件事宣传一下。敏忆群就叫副主任张志奇去办。张志奇又交给宣传处长樊文茂去落实。樊文茂原来在西朔政治部工作,和钟国疆早就熟悉,懒得跑到烽塔来,派了一个副营干事吕梁叶来了,和郭大成一起采访钟国疆。钟三番五次躲躲闪闪,就是不见他们。他们无可奈何,只好向上级反映。
这下可给敏忆群逮着了,一个电话打到钟的手机上,开口就训:“钟国疆,你了不起了是不?连我的指示也当耳旁风啦?啊!你小子是能干,但是,我不下命令你什么也干不成!想想吧,你的哪一级命令不是我们干部部下的?”
这一训,钟哈哈大笑,说:“首长,首长啊!你骂的好!”
“别嬉皮笑脸的!你给我严肃点!说吧,想干不想干?不想干,辑马上给林政委修政委说,把你免了,或者是调整到内地分区,哦,对了,石安陆军学院有个副政委的位置,你去好了。”
钟国疆又大笑一阵,说:“首长,我愿做一块砖,东南西北任党搬。你就下命令吧!”
“哈哈哈!”敏忆群忍俊不禁,终于大笑起来,说:“小钟,你小子是不是不服气?
想着我们同时当副部长,结果我比你升的快,快了好几步,心中抹不直,所以才把我的指示当耳旁风?我告诉你,不服气也没用!这人啦,要走运了,放屁都能打着火。一旦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
钟国疆“哼哼哼”怪笑几声,说:“不怕你打击报复,嫉妒真有一点,你太走运了,简直就是青云直上啊。被人嫉妒是好事嘛。不过呢,还是很佩服,你有大将风度。你上多快,飞多高,我们都是只嫉妒,决不嫉恨!这挂鹅,尕尕的事嘛,何心大惊小怪?”
“看来呀,我要给你这个思想神医做做思想工作了。”敏主任严肃起来,“你的荣誉是不少了。烽塔分区的美名现在是家喻户晓,光中央电视台就来过三回了,还要专门和你们建立联络点。但是,这还算不了什么。不要骄傲。做了好事不留名是对的。但是,如果组织上社会上需要你留名,你再躲躲闪闪,就错啦!特别是,首长们都定了的事,你还推三阻四,那就是自以为是,自鸣得意,自高自大,自私自利。”
“哈哈哈,哈哈哈!”钟国疆大笑不止,直笑的敏主任不再说话,才收住笑,说:“首长啊,我的腰被压弯了,快成驼鸟喽。属下知道了,你就继续爱护我吧。我给他们说,说个痛快。如若怠慢,提头见你!”
“嗨!早这样不就万事大吉了嘛。好好整,争取向我看齐嘛。”忽然想起,接着说:“可以预告一下,张秋生他们的命令就要下来了,到时候,我争取去拜会香辣红啊!”“折煞我也!你这不是又在教我骄傲自满嘛。我代表烽塔全体官兵恭候首长大驾光临!敬礼!再见!”
丢下电话,钟国疆就把郭大成和大疆军区政治部宣传处的吕梁叶叫到办公室来,跟他们说了为何挂鹅的经过和目的,叫他们客观报告,切勿添油加醋,适得其反。
郭大成和吕梁叶日以继夜,整了两天,写出一篇通讯,先让钟过了目,又特意请艾书记看过,签了字,再呈张志高、敏忆群和修仕国审阅,签上了同意,便分别发往天河北京等地。没过三天,《解放军报》《西朔军区报》《大疆军区报和》揭塔日报都在头版或二版显著位置刊发出来。出乎意料的是,《中国法制日报)和《中国青年报1还作了转载。
林政委看到了报道,非常高兴,专门打电话向钟国疆道喜,说他为分区争了光,更重要的是给人民解放军的政委们挣得了一份新荣誉。还说,如果都像他这样当政委,思想政治工作那就好作多了。最后,语意双关地叮嘱他:“小钟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再加把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