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中有了历史的沉重感,往前走了一会,车又停了,下车来,大家又见得三个十米见方的大石头堆。陈诗歌又给大家解说,是当年突厥兵战死后集体埋葬的坟墓,也叫敖包,作用是为过路者指引方向。通常,过路的人们都要捡块石头放在上面,表示吉祥如意。大家听了,急忙寻找石头,放到墓上,合掌作揖。易爱边吩咐摄影师们将此地的外围景观多拍几个镜头,以便剪揖。
汽车继续前进,眼见山高路险,天高云淡,悬崖峭壁,险象环生,大家的心又提起来了。邵副司令却在对讲机中轻描淡写的说,大家别担心,这儿的路啊,边防战士们走了几十年啦,从没出过岔儿,哥哥妹妹们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一会,就到三跳路了。啥叫三跳呢,就是车在路上跳,人在车里跳,五脏六腑在肚子里跳。
尽管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在三跳路上颠簸了几公里之后,还是觉得头晕眼花。邵副司令的关照又来了:往外面看,往远处看,别往悬崖下面看,头就不晕了。大家听他的话,专门看窗外的花。喝,满眼绚烂,真是美透了。易爱边情不自禁地吟咏起来初到边关不知累,两眼直看遍地花。
钟国疆随口接吟道一烽塔山花烂漫处,英雄戍边卫国时。
下午三点半钟,摄制组全体到达了加布拉克特执勤点。钟国疆着意地看那“半庐”,巳是焕然一新,茅草门被红漆门所代替,四周的杂草被刈割去了,代之以几种花树和果树,心中不由高兴,拽着钱大位和易爱边先和执勤点的战士们合影,一时忘了和大家一起卸车。
附近有了牧民,见来了解放军,一起奔跑过来帮忙,好似老朋友一样亲热,车很快卸完了。
“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易爱边从半庐中走出来,情不自禁地吟出这一句,便叫开展拍摄工作,要把这儿的独特风光拍个够。陈诗歌和朱一娟又忙不迭地带着大家四处转悠,不停地讲解着。
加布拉克特,是哈语,翻译成汉语就是泉水沟……摄影师们听过简单讲解,登上山顶,放眼四方,无不赞叹不已。
一条小溪,像一根青蓝色飘带,从执勤点旁边飘过,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溪水清澈见底,鱼儿们欢快地在水中游来游去。远处的山坡上,满山遍野都是马牛羊,悠闲自在地吃草嬉耍。牧民们或躺在地上,或骑在马背,吹着口琴,弹着马头琴和冬不拉,悠扬的笛声随风飘荡,好一派安居乐业、军民共欢的和平景象。
梅高洁凑到钟国疆身旁,感动地说:“政委,才几年啦,人面不知何处去,到处春花迎东风喽。大变样啦!真个大变样了。”
钟国疆下意识地看她一眼,脱口而出:“梅子,此地无声胜有声,我该走啦!”
梅高洁大惊失色,问道:“你说什么?你要走了?上哪儿?”
钟国疆没理她,兀自叹道:“春风化雨花已浓,正当功成身退时。”
大家从山顶走下来的时候,官兵们在牧民们的帮助下,已搭建好了两顶帐蓬,用铁丝加固了,再在一圈挖了排水沟,以防夜间突然下雨。
“开饭了!首长和同志们,开饭啦!”炊事班长头戴白帽,身穿白大褂,兴致勃勃地喊道。紧接着,几名战士从半庐里鱼贯而出,端来了大盘鸡、烤羊肉串等食品,两个帐蓬里的大圆桌上,一会便摆满了饭菜,邵副司令请各位人座就餐。
虽说是午饭,其实时近黄昏,已是晚餐了。大家两餐并做一顿,放开肚皮吃饱饭,一个个打起了饱嗝,方才丢下碗筷,钻出帐外,迎接多里坤的骑兵分队,听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讲故事,为他们拍特写镜头。
多里坤并不善言,说的故事大多不新鲜,但他说到全连官兵一茬接一茬,都以到这个北山来,在千层石上刻上自己的大名而自豪,又以参加北山的边防巡逻,为一生中最大的荣耀,很多官兵为能取得来北山的通行证,苦练飞毛腿和边防通的时候,大家都被感动了,报以热烈掌声,没等他吃完饭,就吵吵着让他带大家到千层石上去,也好留下大名。
多里坤是基层军官,没有决定大事的权力,只能向连队报告,连队再报告邵兴邦,邵又请示钟国疆。钟说还是按时下山,以防暴风雪袭击。可是,大家无一不强烈要求,在此住上一晚,明早上再下山岂不更美?易爱边干脆直说了,钟政委,你别太慎行了,我是测绘大队长出身,会看云彩,今明两天都不会有大雨,就成|人之美吧。大家一起跟着请求。钱大位还说:万一来了暴风雪或是山洪暴发,就在山上住下去,费用全由他包了。钟国疆还没说啥,邵兴邦就用嘲笑的口气说:“钱大老板,这儿不是上海,边关不是海关。万一暴风雪来临,困在这儿会饿死的。除非飞机空投物资。据我所知,你还没有专用飞机。”
钟国疆白了邵一眼,觉得他说的太重了,怕伤了钱的自尊心。对钱说,再合计合计吧。几个人就凑到一起,商量了半天,决定给大家一个满足,就在山上歇一宿,要求大家做好防范工作。一个防山洪,一个防盗马贼,还要防恐分子。大家依言,各自忙乎开了。
待大家拾掇好了,邵便发出了登千层石的命令。几百米远的距离,很短,然而山路崎岖,大家小心翼翼,一步一个脚印,攀登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易爱边看看表,已是北京时间21点正。
借着黄昏的光亮,再加手电的照明,大家先行观赏。但见云雾缭绕,晚霞千里,大地尽染,山色朦胧,群山巍峨,满眼尽是雄伟奇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