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跳顽皮地笑笑说：“钟政委，你以为如何？”

“恕我直言，你恐怕是嫌郭子没有钱吧。”

“我尊敬的香辣红，你说过，边关需要钱。钱也需要边关。我需要郭子的才华升华为金钱。郭子也需要我的美貌和才华有更高的价值。这样才叫平等和谐，婚后才能互助互爱。”

“照你这么说，如今人们就不用看人品，看骨子了。”

“看骨子更要钱来衡量了。没票子，骨头可是接不到一起哩。”

“票子没有姓名，也没有阶级，更没有喜怒哀乐。”

“香辣红，你错啦！如果你给官兵们这样上课，保准他们的耳朵会去打苍提。没听说嘛，男人挣钱，女人花钱。钱原本就是女­性­。马克思早就写了一本资本论，花了四十年时间，不就是向全世界庄严宣告，钱属于资本家嘛。所以，钱生来就属于资产阶级！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怕鬼。可是人人都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想成为神仙。可自从盘古开天，没有谁能如愿以偿。因为，没有谁达到拥有一切的程度，比尔‘盖茨也只有六百亿美元。钱能通神。可惜，人们永远不能嫌够打开神门的钱财。这给我们一个启示，钱甩掉才华可以，钱却不能抛开鬼神。换言之，才华如果不能上升为金钱，连鬼都不如。”

“你这样说，不会是想说服我，爱鬼而不爱才华，有钱宁肯去爱鬼，也不与才子结伴而行吧？”

“那倒不至于，我不如你聪明。但我还没有笨到郭大成的地步，老想靠写边防的山山水水，写边防军的艰苦和高尚，发发小豆腐块挣钱成名。”

“人总是要有一点­精­神的。再说了，人各有志。不可能千篇一律。郭大成是个优秀的边防军人，他帮助魏主任创造出了边关文学现象，已被上级充分肯定，不可否认。”

“这个我懂啊。郭子身上有许多别人不具备的优点，执着，勤劳’聪明能­干­，机智勇敢，有情有义，有血有­肉­。优点真不少。但是，他在金钱上很呆，呆到了家。这是我非常不理解，十分叹息的。”

“说来说去，你心中并没有确立爱一个优秀的边防军人的观念喽。”

“不！我爱边防军人。否则，我不会选择郭子。但是，我也希望边防军人符合我的世界观和审美观。你说，如果边防军人都象钱大位一样­精­明和富有，岂不快哉？”

钟国疆一时语塞，觉得这位娇小玲珑的南方女子，真正的金领，女强人，思维太敏捷了，观念太新潮了，以至于他这个老军人，老边防军政委，有几十年思想教育实践经验的领导­干­部好像从来没有像她这样思考过问题，几乎全是按部就班，照本宣科。因此，对她的话觉得很像是奇谈怪论，然而内心深处又不得不产生一种震撼，感到这位表面上弱不禁风的女子其实­精­神世界和感情世界都非同一般。

卢小跳发现了钟国疆的尴尬和不快，话锋一转，说：“思想上的矛盾并不代表生活上的对立，时间老人最公正。因为，只有他能给我们改变一切的机会。刚才我给嫂夫人说了，挑在你高升的时候，请你们全家喝我和郭子的喜酒。”

“哦！”钟国疆眉毛一扬，“这太好了。我代表所有分区官兵衷心祝福你们。”

“谢谢！”卢小跳俏皮地笑笑，“钟政委，办公大搂的事情，你还请加强领导啊。辛司令老是提出一些奇怪问题。上次施工队闹事之后，产生了负面效应，对我们有了一点不信任，影响了进度。邵副司令好像跟辛有些龃龉。请你百忙之中过问一下。”

“有这等事情？”钟不无惊讶地说，“你请放心。明天我就叫人查处，为你们打开通道。”

郭大成和洪丽媛出来了。卢小跳知趣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晚安。”郭大成敬了礼，两人就走了。

钟国疆和洪丽媛将两人送出门来，回到卧室，开始久别重逢的热闹。当钟激越地把洪抱在怀中时，她一反常态，双手撑住他的胸部，轻柔地却是不可侵犯地说：“且慢，今晚我不在状态，因为我有话要问你？”

男人最怕兴头上遭冷水，钟也一样，顿时一松手，将她丢在一边，冷冷地问：“嘻倒头事，非得放在现在说？”

“你别生气，这事关系到我们的未来，也关系到子孙万代。你掏心窝子告诉我，还爱我吗？”

“别说掏心窝子，如果能挖心剖肝，我全做了，让你明白，对你洪丽媛永远爱在心头。”

“那好极了。可是，你怎么和刑丽姜那么缠绵？”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跟你说清楚了嘛。不信，你去查保卫部和陆军学校的案卷好了。看她刑丽姜怎么交待的？”

“这个我不慌，后面再说不迟啊。我再问你，和梅­干­事咋回事吗？”

“看你，啥都疑惑不休，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纪检部门都査了，做了结论，是诬陷我啊。初来乍到，没有人肯跟我出差，还没站住脚呢嘛，又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本事摆弄好莫得远，大家都静观待变。无奈，我就带上一个女同胞了。我告诉你，别拿人家开心啦，人家正在热恋之中，和肖望春谈妥了，准备结婚啦。我拿她当琪琪看哩。”

“好！我信你。她和琪琪一般大，就算你不会老牛吃­嫩­草，吃到像你姑娘般大的女人头上。可是，我又要说可是了。你为什么还泡着一个女经理？”

“洪丽媛，你还有完没完？”

“这取决于你呀。你说完了就完了。你一天不说完，我一天就没完。”

“杨水花你也见了多少回了。你说说看，我对她有哪一点是赞许的，有没有一点缠绵悱恻呀？”

“我没看见不等于你们没有瓜葛。瓜田李下，能不叫人生疑？”

钟国疆懊恼地笑笑：“你呀，真能纠缠不休。要不是纪律约束，我马上把艾书记和孙家烈请来，叫他们给你说。看你还能问他们啥。我跟你说嘛，她是被……”

“噢！”洪似乎高兴起来，“她是个重点人了。你就不说啦。最后我要问你，不许你有半点隐瞒，不然的话，我就抛弃你，看你还有谁来端洗脚水？”

“不用你问了。我争取坦白从宽好了。伊洛斯佳，v国边防军少校军官，也许现在是中校了。我跟她有公务来往。”

接下来，他把与伊几次公务来往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洪却说他不老实，避重就轻。他叫她指出来。她就问手表咋回事，叫他马上拿出来。他从容不迫地打开书柜，找了半天却找不出来，猛然想起已经送给梅高洁了，打个马虎眼说：“唉哟，真是活见鬼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到底放在哪儿了呢？”

这下给洪抓住了把柄，一口咬定是他藏匿在哪儿了，非叫他马上找出来给她看。他当然不肯，和她争执起来，越争越火，最后大吵不休，气得他浑身发抖，蹲到地上抽起闷烟来。

她还不肯罢休，扑上前来，揪住他的衣领，逼问道：“快告诉我，那十万块钱弄哪儿去了？可别赖我和女儿弄丢了哦。”

这是钟国疆的短处，因为那十万元钱挪用到公家来，而给女儿上学造成困难，害得女儿未能如愿去英国本硕连读，他至今内疚不已。没想到，竟然和夫妻感情纠缠到一块来了，想说不敢说，心中一时憋得发慌，嘴上不得不继续撒谎：“怎么又问？我早说过了，真的不知道哇！”

“你是个无赖，魔鬼！敢说不知道，恬不知耻！肯定是你送给那个洋婆子，投桃报李嘛，二­奶­嘛！”她激愤地大喊大叫，他来捂她的嘴，叫她别影响邻居睡觉。她怒不可遏，抓起衣被，砸到他的头上，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滚！别扎我眼睛，也别钻我的心！”

气极之下，他也失去理智，抓起衣被冲下楼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度过了恼怒的一晚。

次日早晨，两人按时起床，他的眼睛熬了个通红。她的两眼也是通红通红，哭了一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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