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慢慢地走下楼梯，瞥见大厅里那女伴仓皇出逃时留下的红­内­裤，在四面灯光的照­射­下，那恶心的红­色­格外刺眼……

他象蔫茄子一样滑落在楼梯上，背后仅有的几根栏杆支撑着几乎瘫软的身躯。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眼前全部是红­色­、白­色­和黑­色­……红­色­的­内­裤、白­色­的­肉­体和黑­色­的夜，以往所有的美好、希望，统统地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那一切原本就都是谎言，哄骗小孩子的谎言……

这时候，阿哲想到了爸爸，对了，他在哪里呢？那个女人是同­性­恋，那么爸爸，爸爸不是很可怜？这么多年，他究竟是怎么过的？如果他知道这些肮脏的事情，他会多难过？要不要告诉他？

然而，阿哲的脑海里猛地闪入另一个画面：刚才进门的时候，雪白的车灯正照亮了那张俊美的脸，不，是含情脉脉的脸！天哪，阿哲再次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没错，那男人就坐在爸爸的副座上，他正看着自己，不，是在看着爸爸！天哪，这么多年来，爸爸交往的都是叔叔，妈妈交往的都是阿姨！阿哲被这一惊人的发现镇住了。天哪，难道、难道他们都是同­性­恋？这样，所有的疑问就都能够解释得清楚了……

不，不是的，爸爸一定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他真的很可怜，妈妈怎么可以这样？她太对不起爸爸了。在没有充分的证据，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不可以随便污蔑自己的爸爸……阿哲在心里极力地辩解着。

寒意说过，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她说一个纵情声­色­的人，眼睛里的光芒是浑浊的、游离的；她还说同­性­恋通常可以看出来，他们与普通人不一样，他们的眼神不是浑浊的，却多了一层意思，一层琢磨不透的意思……

想想，妈妈的眼神，小青的眼神，可不是吗？现在想想，她冲着自己微笑的样子都很奇怪……那么，爸爸的眼神呢？阿哲的心头一紧，他是多么能­干­、多么具有魄力，他几乎集中了所有男人的优点，至今阿哲都这样认为。那么，他的眼睛呢？阿哲不敢想，也想不出来，到底有没有那层意思，到底有没有？这种想法让他很难受，甚至有点发狂……

外面依然黑黑如野，公路上一点光亮也看不到……

爸爸，现在在哪里呢？多么希望他就在自己身边，这样阿哲可以把所有的疑问都问清楚……阿哲拿起电话，手机上漂亮的小灯一闪一闪的，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忽然，他的心头一缩，“啪”地挂断了电话。不，这种事情怎么能问爸爸？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阿哲忽然想到寒意头几天气急败坏的样子，现在他终于明白寒意为什么不肯问姐姐事情的真相……哎，为什么自己反应这么迟钝，她那时一定难过死了，就象现在的自己……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那么奇怪，原本亲密无间的人，有时却如此陌生，陌生到一点都不了解，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有时候，我们似乎对着不认识的人还可以吐露一些自己的心声……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