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可以告诉我
怎样才可以不必害怕悲伤那蚀骨的寒意
满天的星辰仿佛一双双流泪的眼睛
悲伤的眼眸撕扯着我脆弱的灵魂
我悲恸的哭泣得不到一丝回应
只得轻轻告诉自己
忍住不哭泣
夏泽,你....是谁,你在我的生命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为什么每次想到你,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
我依旧痴痴的伸着右手,遥望着星空,可是星空中没有了夏泽,只有寂寥的星星冲我眨着眼睛,突然,恍惚间模模糊糊记起一件事情,在我的脑海一闪而过,好像是一张照片。
我发疯似的转过身,气流卷起粉蓝色的窗帘,轻轻旋起我白色的薄纱裙,犹如孱弱的蝴蝶飞舞在初冬的夜,我忽然想起来,我现在在家里面,应该可找到过去的东西,重新找回属于夏泽的回忆,我急忙拉开每一个抽屉,细细的翻寻着每一个抽屉,可是.....抽屉里面全部都是空的,如同我现在的记忆,是一片苍白与无助搀杂成的灰色。
我执拗着机械般拉动着每一个抽屉,没有,没有,还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我发疯般把每个抽屉都扔在地上,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扑倒在地上,一声声哐铛的剧响在孤寂的夜里发出响亮的悲鸣。
妈妈急匆匆的跑进去,推开门,气喘嘘嘘的问:“瑶儿,你怎么了,你睡醒了吗,妈妈刚才在给你做饭,你都睡一天了。”
我如若未闻,绝望的坐在地上,翻乱的家具,随手扔的抽屉,在我旁边凌乱不堪的叠加着,雪白的薄纱裙,仿佛秋天弱不经风的落叶随风飘零,我转过头,看着妈妈焦急的按亮墙上的开关,突然亮起的灯光刺痛了我的眼。
在我有限的记忆里,从我看到妈妈的那一刻开始,她总是急匆匆的,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红红的眼睛,慌乱的表情,沙哑的声音。
“瑶儿,听话,别坐在地上,地板很凉。”
灯光亮起来,她看到满屋的狼籍后,在门口呆愣愣的站着,手还停留在开关的位置,她慢慢的从吃惊中缓过神来,急忙走过来,想把我扶起来,我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妈妈踉跄着差点摔倒,退后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我静静的坐在地上,看着妈妈惶恐的眼神,她的眸总是那么伤,好像悲伤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满满的停留在她红肿的眼睛上。
我突然得意的笑了,我满意的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一片狼籍,仿佛是一件很让人得意的作品。
“瑶儿,你可以告诉妈妈,这一切,是怎么了吗?”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低着头,再也笑不出来,刚刚的得意被失落取代,我沉默着不说话,我听到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去,默默的把抽屉一个个放回去,把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起来,我突然发疯般站起来,使劲把妈妈往门外推。
我如悲鸣的幼狮般怒吼着:“你走,你走,你不要进来,你走!!!!我不要,不要看到你!”
妈妈一时没有反映过来,手里的书,在被我推出门外的霎那,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我反锁住门,背靠在门上,低声的呜咽,我缓缓的坐在地上抱紧自己,泪打湿了我的衣服,泪痕仿佛是一簇簇盛开的花,苍白而凄凉.....
突然,我的目光被书里露出一角的东西吸引,好像是一张照片,全身被电刺到一样,麻麻的,凉凉的,我突然好怕,好怕看到上面的东西,战战兢兢的拿过书,小心翼翼的抽出照片,照片里夏泽轻轻的把手搭在我的肩膀,我们的笑容如夏日的阳光般灿烂,唇角的弧线宛如在明媚的阳光中绽放的夏花,背景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我翻过照片,照片的后面写着YYYY.......
YYYY?是什么意思呢?我迷茫的望着后面的四个Y,我努力的回忆,可是越想头越痛,我摇晃着头,熟悉的晕眩将我包围,狠狠的把我抛进黑色的旋涡里,我的手吃力的撑在地上,毫无意识的紧紧咬着下唇,地板冰凉而刺骨的温度缓缓渗入掌心,冰冷的温度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慢慢的清醒过来。我呆滞的望着照片出神,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轻轻吟喃着,夏泽,夏泽,我们倒底有着怎样的过去,为何我们看起来,是那样的幸福。
“瑶儿,开开门,让妈妈进去,别做傻事!妈妈求你,快把门打开!”
“瑶儿,回答妈妈,你听到妈妈说话了吗?!你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别吓妈妈!别再吓妈妈了!”
从妈妈被我推出房门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我虚弱的躺在地板上,头枕着无力的左臂,右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照片,我出神而又无力的看着,脑袋是一片空白,妈妈焦急的呼喊声,好像被空气消化了一般,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呆呆的一个人,沉寂在自己无声的世界里,仿佛溺水的人听不到岸边的人在喊什么,越陷越深不能自已........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几个世纪都已经过去了,却又仿佛是几秒钟的时间,我呼吸微弱的躺在地板上,眼睛越来越沉,眼前越来越黑。
不要,不要走,夏泽,你不要走,不要再把我一个人留在悲伤的世界里,我不要,不要,夏泽别走!
我从梦中哭着醒来,悲伤是那样脆弱,眼角的泪轻轻一碰便会支离破碎,我梦到全身是血的夏泽越走越远,他转身离去时深深凝望着我,悲伤蒙住了他的眼,当他孤单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我哭着喊着不要他离开,不要他走,哭着哭着,我从梦中醒来。
我睡了多久?风儿轻轻的吹起窗帘,我抬起沉重的眸,眼皮沉重的就像铅块,透过飘舞的窗帘,皎洁的月光倾泻在粉蓝色的墙上,斑驳的一片,好像黑夜的眼睛,无数个眼睛在窥探着空洞的灵魂,灵魂深处,眼泪犹如一个个泉眼在喷发。
我看到外面璀璨的夜,我想要站起来,双手死死的撑在地面,身体用不上任何力气,我努力支起身体,想要站起来,扑腾一声,我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我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刺骨的凉肆无忌惮的侵蚀着我每一寸皮肤。
我深深的绝望了,我挣扎着慢慢往前爬,膝盖有粘稠的血流出来,一点点,一点点的往前爬,爬到窗边,坐在窗帘后面,我的目光淡漠的注视着那条血红的线,是我刚刚爬过来时,膝盖流的血,粗粗的一条血线,及膝的裙摆处,镶嵌上了血红的花边,我抱着膝盖,膝盖上的伤口撕裂,血顺着腿流下来,滴滴答答的血敲击地面。
我无力的仰头靠在墙壁上,看着地板上斑驳的月光,如薄锦轻纱般柔软倾泻。
这是自出院以来,我感觉最安静的一次,紧紧抱着膝盖,抱着满情的悲伤,传说中,当一个人彻底绝望时,喜欢紧紧的抱着自己,就像拥抱着整个世界一样,其实抱着的并不是自己,抱着的是最后一丝希望与温暖....
静静的听悲伤在我内心深处,低吟着绝望的歌曲,夜,是那样的安静,皎洁的月光如同一双悲伤而冰凉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我冰凉的身体,在悲伤面前,我是那样的渺小,如同袖珍的婴儿被捧在一双大手上面,我静静的听着悲伤的低吟,慢慢闭上眼,眼睛里有泪流出,来自我的内心深处..........
我呆呆的坐着,看着月光缓缓的移动,最后消失不见,太阳,缓缓的跃出了地平线.......
我瑟缩在冰冷的角落,风吹着窗帘,在我耳边发出低微的,嗖嗖的声响,我呆了一样,看着房间里月光最后消失的地方,看着那里被太阳慢慢由黑暗照映成灰色,黄|色,米色,白色,我眯着虚弱的眸环视着整个房间,粉蓝色的墙壁,白色的家具,粉蓝色与白色相间的床单被我扔在地上,很简单的颜色,很简单的摆设,让人感觉很舒服,压抑的感觉顿时轻松很多........
心灵的伤口随着身体的伤口一起迸发
咚咚咚~!!
剧烈的撞门声将我从梦中惊醒。
我睁开迷蒙的眼眸,颓废的倚靠在墙壁上,敏锐的神经感觉到撞门声的剧烈,可是我的耳朵仿佛听不见,噢,不,是我的心听不见....
咚咚咚!咚咚咚!不知为什么,心突然收紧,全身瑟瑟发抖,耳朵里好像听到咚的一声碰撞,然后有两个人被撞飞,撞出好远,血瞬间染红了身体,两个人努力伸着手,爬向彼此,身体流出的血犹如一条交汇的线......我的耳边使终响着两个人撞飞时那咚的一声,在我耳朵里回响,一声声的响在我的心上,我喘不过气,被撕裂的感觉让我快要窒息......
咚咚咚咚!!砰!!
门被狠狠的撞开,我惶恐的看着两个人一下子涌进来,首先冲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接着妈妈冲了进来。
“瑶儿!你在哪儿,我的瑶儿!”
妈妈红肿的眼睛里是焦急的神色,眼睛里的血丝像是一张网,把悲伤牢牢的困在眼睛里面,我坐在角落里抱紧自己无力的瑟缩发抖。
“瑶儿,你不要妈妈了吗,瑶儿可以不记得妈妈,可是现在,瑶儿不要妈妈了吗?”
妈妈低声呼唤着,妈妈的眼睛四处寻望,她看到地上那滩血的时候,她的眼睛似乎流不出眼泪来了,她顺着血迹慢慢往前看,终于看到了角落里的我。
妈妈呆了,表情是那样的伤心欲绝,她眼角滑落的泪灼伤了我的眼。
“瑶儿!!”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名字,跌跌撞撞的走到我面前,猛的把我抱在怀中。我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颈,然后滑落在我单薄的背。我想推开她,抬起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任由妈妈抱着,妈妈哭的那样悲痛,仿佛要流干这辈子的眼泪,我静静的呆在妈妈怀里,听着她悲伤的呜咽,刚刚的害怕慢慢平息了。
突然,她把我轻轻推开,动作是那样的轻柔,仿佛我是一碰就会碎的瓷器,我如一滩软泥,无力的往后仰靠在墙上,妈妈用手支撑着我的身体,她呼吸紧张而急促的在我身上检查着。
“瑶儿,你哪里受伤了,告诉妈妈,你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我张了张嘴,嘴唇像干旱后崩裂的土地,血顺着崩裂的痕迹缓缓渗出来,流进嘴里,轻轻摇了摇头,我已虚弱的说不出话........
“瑶儿,还疼么?我们回医院吧。”
我低下头,看着她的手停留在我受伤的膝盖,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轻轻的摇了摇头,雪白的裙子已经被染红一大片,并且与伤口处的血肉毫无缝隙的连接在一起,透过薄纱裙可以看到狰狞的伤口,可以看到伤口处粉色的肉,暗红色的血。
妈妈试着把裙子与伤口剥离,查看伤口是不是很严重,嘶,我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妈妈看着我的隐忍着疼痛的眸,放下手里的动作,缓慢的让我倚靠在墙壁上,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我微微侧着头,靠在墙壁上,看着刚刚冲进来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睛也是红肿的,布满血丝,在看到妈妈跑出去的那一刻,他极力掩饰的擦了擦眼睛,他是谁?他长的不是很高大,清瘦的脸上有着杂草一样的胡茬。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从他冲进门后,他就一直那样站着,一动不动,眼睛似乎在看着我,又似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