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向天曾欺负他不成反被暴打一顿,这时不敢贸然动手,扬起柳条“啪啪”抽地,狠狠地道:“喂!臭要饭的,你别多管闲事!小哑巴在村学堂外偷看夫子教书,嘿!我可告诉你,这村塾是我家办的,可不由着她想进便进、想出便出,偷看一眼三文钱,小哑巴,我给你算过了,你偷瞧了三眼,共……共……七文钱,快,交出来才许过路!”
瘦皮猴郭宝多拉了拉南向天,小声道:“少爷,是九文钱啊。”
南向天狠瞪了他一眼,立时改口:“九文钱,一文也不能少,快!交出买路钱,不然就把你的篓子留下来做抵押!”
井娃紧紧抱住竹篓摇了摇头,小乞丐撩起袖子,露出干柴禾似的黑胳膊。南向天让拖着两管鼻涕的王三郎与灰头土脸的郭宝多把路给堵上,发狠道:“臭要饭的,上回我是栽在你手里,这回再加上我两兄弟,咱们三人就不信斗不过你一个!”
小乞丐“哼哼”邪笑,提起拳头走上前,对面三个萝卜头也扎下马步、摆出架势,眼见一场恶斗在所难免,就在这时,村口走进两人,走在前头的是名年轻男子,面容俊逸,身形颀长,穿一袭青灰色长衫,肩背半人高的红木镶铜药箱,正是在学堂里教书的年轻夫子,此人姓方名泽芹,字少安,实乃一名游医。南员外与方泽芹颇有私交,知道他是位饱学先生,在村塾初建成之期还未请到坐堂的夫子,便托他代为管教学生。
走在方泽芹身后的便是中保村的曹村长,四十出头的年纪,生的熊腰虎背,一张黑脸膛不怒自威。
曹村长一见南向天三人便竖起眉头,高声道:“这不是南员外家的小公子么?这么晚了怎还在外溜达,可不是又想去田里捣蛋吧?”
南向天最怕这不讲人情帐的曹村长,狠狠瞪了小乞丐和井娃一眼,压低声音放狠话:“咱们走着瞧!”手一招,带着胖瘦两跟班往村外跑去。
曹村长哈哈一笑,扫了井娃与小乞丐一眼,说道:“天晚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井娃“呀”了一声,背起竹篓要走,方泽芹却抢步上前,拦住井娃的去路,井娃吓得小退半步,以为这夫子还惦记着她在学堂外偷看的事,连忙点头哈腰地赔罪,急道:“唉!啊……呀!”
方泽芹蹲□与她平视,亲切地问道:“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凑上前Сhā嘴:“她是哑巴,不会讲话的,你问了也白问。”
曹村长道:“这孩子是药农柳寡妇家的,母女俩相依为命,就住在基山脚下,柳寡妇生性怪癖,平日里甚少与人打交道,没人知道这丫头叫什么名字,问她也不会说,大伙见她常在山里跑动,便称她为山娃子。”
方泽芹略一颔首,又问道:“柳姑娘,能听见我说话么?”
井娃怯怯点头,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面孔。
方泽芹轻声道:“来,让我看看。”说着以拇指在她的喉头与锁骨中央按压。
井娃忍不住咳嗽,“嗄”的叫了声,慌张地跳开,捂住脖子,露出惊恐的神色,一双乌溜大眼瞪得有如铜铃般大小。
方泽芹沉吟片刻,柔声问道:“今日见你在学堂外张望,想上学吗?”
井娃听他声音温和,不似生气的样子,便放下戒心,老实地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摊开左手,右手食指在左手心里画了个圈,又摇头道:“咦!无……耶!”
大人看不懂的肢体语言,小乞丐却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替她解释道:“夫子,小哑巴在说自个儿没银子给你呢!”
方泽芹微一怔,说道:“不收钱,只管来便是。”
小乞丐听了之后双眼闪光,跳上前询问:“那我也可以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