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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少爷!”

福平尔捧着大叠的业务资料,不经过助理小姐的通报,直接推门进了董事长室,却见曼丘理只手托着下巴。另只手拿着笔,停在半空中,目无焦点的望着桌上的文件发愣,他甚至未察觉已经来到他身后的福平尔。

“这份文件有什么不对劲吗?”福平尔将手中的资料一一归纳放置资料柜内,转身对他问道。

“呃?什么文件?”曼丘理眼神茫然的看着他。

“就是这份文件。”福平尔指了指他眼前的文件。

“它有什么不对吗?”

“这话是我在问你的,大少爷。”

“哦!是这样啊!”曼丘理随手翻了一下文件内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等我详细过目后,再跟你讨论好了。”

福平尔倾身向前,望了一眼文件内容,啼笑皆非道:

“讨论什么?厕所清洁剂的用量是否适中吗?”

“咦?”曼丘理低头,仔细审阅内容,这才发现它原来是总务部门对公司清洁方面的评估报告。

他尴尬的一笑,把文件搁置一旁。

福平尔古怪的的瞧着他,从小到大,他从未见到曼丘理有如此失神过,感觉似乎有点不大寻常。

“大少爷是在担心二少爷的行踪吗?”他试探道。

“他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根据负责盯梢的警备队员回覆,二少爷在美国等候转机时,临时变更目的地,不回英国而改往阿根廷,依其判断,大概是打算去探望葑小姐,顺便盘桓数日。”

“哦!”曼丘理神情平静的回应一声。

“就这样?士帽平尔不解的低声喃喃自语。

那个平时只要一听到跟曼丘冽有关讯息,便会紧张得屏气凝神,巨细靡遗探究到底的曼丘理,今天居然会如此轻易带过,没有详加盘查下去,这实在大怪异了。

对于他的异常反应感到纳闷的福平尔,在曼丘理魂不守舍又开始漫无目的神游之际,不动声­色­的悄然退出董事长室。顾不得助理小姐诧异的表情,他如临大敌般拔腿飞奔回秘书室,拿起电话赶紧联络曼丘格,把突发状况的枝微未节报告得一清二楚,以商议因应对策。

“对了!平尔……”稍微闪神的曼丘理,正想到有事要交代,一个回头,却遍寻不着福平尔的身影。

“真是的!怎么要离开电没通知一声?”他抱怨道。

他把身体埋在庞大的沙发椅中,原是打算着手处理东南亚开发案,但无法控制的,他的视线偏离桌上层层堆叠的文件,飘向碧蓝的晴空,锁定在那一大片稀疏淡薄、形状看似卷曲的羽毛,又似纠缠不清的棉絮,更似随风四处散飞的发丝,霸道的占领整个天空,他眼底难解的迷惘不经意的加深了几分。

他和老二之间,沉积多年、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结,只凭十三个字,就想解开它回复平静,真的太难了。

一时之间,他竞不知该如何抚平无法释怀的情绪,坦然接受这项他期待已久,却显得过于仓卒草率的事实。

也许,他该找老二彻底的谈一谈吧

但这不是当务之急,那什么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呢?他自己也不大清楚,只觉得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像盘据他的心头,填满他整个脑海,他费尽力气想把它驱逐出境,却反而让它更形扩大。

他突然惊觉,他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任由它自由驰骋在无边无际、幽深不见底的心湖中,且竭尽所能的追赶那模糊不清的影像,想使它清晰,完全呈现在他眼前。

是谁呢?他感觉有些熟悉,却难以捕捉它的存在,有好几次,就像在跟他玩游戏似的,眼见就要让他掌握在手里,却又因为他的轻忽大意而从他指缝问流逝。

对了!她有两道清秀眉,宛如初到曼丘家的老二,不带半点寒意和杀伤力;有小妹的眼眸,清澄而明亮,里面有几分忧伤,似乎是他所引起;如同老六般丰润的­唇­瓣,微微轻启,从中倾吐出对他的关怀……一想到这,他的心不由得狂烈悸动,他明白心里绕不去的影像是谁了。

凝望流转变化的卷云,他看到武真零的影像正在拼凑着,时而娇嗔愤怒、时而担忧悲伤,见到她羞怯嫣然一笑的模样时,他不禁发出会心的笑容。

“我喜欢看她那副娇羞的神态,可爱极了。”不自觉的,他脱口说出对武真零的欣赏之意。隐隐约约的,在他的内心深处,有股倾慕爱恋的情绪正在缓慢的酝酿成形,并且蚕食鲸吞的侵蚀他所有思路,不给他丝毫喘息和退缩的机会,他却完全不自知,只顾沉溺在瞬息万变的流云中,搜寻武真零稍纵即逝、变化多端却不真切的身影。

薄暮时分,夕阳绚烂夺目的光芒,将天边不断转变移动的流云,烘托出瑰丽的­色­彩,把逐渐黯然的天空,妆点成一幅多采多姿的图案,吸引所有人的视线,使繁忙的人们驻足片刻,欣赏它的美,也顺带喘口气,纡解身心所承受的压力。

但曼丘家新上任的女主人除外,她正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多余的时间来做这些闲情逸致的雅事。

当天空由鲜艳的桥黄转为略带凄凉的黄褐­色­,再变化为忧郁的灰蓝后,夜­色­降临,偌大的曼丘家一片漆黑,除去灯光昏黄的路灯外,唯有厨房和餐厅是亮着的。

浑身酸痛一整天的武真零,到了将近傍晚时刻才稍微好转,她整个人如同浴火重生般,全身上下轻松舒适,想起身为家庭主­妇­所应尽的职责,她开始有了­干­劲。

由于不了解曼丘家的作业方式,和物品储藏地点,再加上她没有空闲,外带没有资金,她无法到外面的超级市场大肆采购一番,只有将就点,以现成的材料准备晚餐。

她打开冰箱,把所有能用的材料,尽数搬至桌面。

她微侧着头,审阅这堆不够齐全的原料,逐渐在心里有了谱,她知道该开出哪些菜单了。

跟随在她身旁的警备队员何方濂,面有难­色­的望着她,嘴­唇­三番两次微微振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想说的话,由于队员第一条规定:“不得­干­涉曼丘家务事”,无可奈何的吞回腹内。

在手忙脚乱的状况下,武真零解决了蒜泥白­肉­和蒜蓉蛤蜊韭菜,以及榨菜­肉­丝汤。

眼看墙上的时针不留情的指向六点钟整,她更加心急的想赶快解决锅塌豆腐这道菜,却在看见豆腐的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她忘记该怎么做了。

她连忙拿起电话,想向徐均帆讨救兵,顺带报告她目前的状况,好使徐均帆一家人安心。

“咦?怪了!”她连拨了三次,船坊却无人来接?她改变受话地点,快速按下徐家的电话号码,待响了十几声后,她才听到徐峥姗姗来迟的回应声。

“什么?她居然和石光恒……”听完徐峥向她交代清楚徐均帆的去向后,就气愤的挂了电话。

什么嘛!这算是哪门子的表姐,竟然丢下身陷险地、下落不明的表妹于不顾,而欢天喜地的结婚,又快活似神仙去连度数天蜜月,而且还是到关岛,这分明就是欺负她有惧高症,一辈子踏不出国门,向她示威炫耀。真是不顾江湖道义,抹灭姐妹深厚的情感,大差劲了。

她越想越气,满腔怒火无处宣泄,而把眼前的东西,当成了攻击目标,情不自禁的加重手上的力道和速度。

待她回过神后,看见自己一手造成的惨剧,不由得当场惨叫一声:

“啊!完蛋了,我的锅塌豆腐全毁了。”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她脸­色­凝重的望着被她砍得稀巴拦、粉身碎骨的豆腐。突然灵光乍现,一阵轻凉的微风拂面而过,扫去她心中所有的­阴­霾。

“看起来似乎很适合做­鸡­爪豆腐,好!就这么办。”

她败部复活,重新振作的意志,竞使她冲劲十足,连带清炒苦瓜,四菜一汤,顺利被她端上桌面。

她清理过厨房的混乱后,稍稍用手顺了顺略显凌乱的头发,轻拍去衣服上所沾染的尘埃和蒜末菜屑,站在落地窗前,依夜­色­衬托所制造出来的镜面效果,她确定自己仪容相当整齐,没有丝毫瑕疵后,端坐在前晚用餐时所坐过的位置,静得她新的家庭成员回归,和她一同享受不算­精­致、却相当可口的菜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桌上的菜和汤,由热腾腾慢慢消退为温热,到最后热度尽失,只剩一片凉意。

武真零仰头望着时钟,时针指向接近八点的刻度,分针则指在十点方向,缓缓靠近十二点。

待在一旁的何方濂,眼看武真零脸上欣喜期待的表情,落寞的隐退失却,有些于心不忍,几经良心的前熬,他决定把职业道德暂放一边,而以朋友的立场提出劝告:

“少夫人,你先用饭吧!少爷和小姐他们是不在家用晚餐的……”

他的话尚未说完,庭院突然传来几声喇叭声,划破了沈寂的夜空,相应和的,是车辆急速行驶的引擎声,彷佛有人在飘车似的。

“吱——”的一声,车辆的驾驶者在急速转弯后,急踩煞车,把车辆紧急停在大门前方,由车门开关所引发的剧烈声响,可知驾驶的举止相当粗鲁,情绪正处于不耐烦的爆发边缘。

“这是谁啊?”武真零好奇的问何方濂。

“应该是七少爷,他­性­子比较急躁。”他苦笑道:

“这种情况下,最好别去惹他,否则他发起脾气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显然,他的好意警告晚之步,武真零在听到“七少爷‘’这三个字后,欣喜的心情,根本看不清状况,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她的人早已失去踪影。

当她再次现身于餐厅时,全身卯足了劲,双手紧缠着曼丘卫,死拖活拉的硬把他弄进来。

“你吃一点嘛!我好不容易弄好的晚餐,等了半天都没人要来捧场,我心里好难过哦!”

啊!完了!何方濂一眼看见身着三件式礼服的曼丘卫,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为了保全­性­命,他决定把良心和职业尊严丢弃,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曼丘卫不给半分情面,用力甩开武真零的双手,神情孤傲的越过她面前,来到餐桌旁。

似乎是有些不屑和鄙夷,他提高了下巴,眼睑低垂的把所有的菜­色­尽收眼底,仅隔一秒钟,他便转身离开,冷漠的丢下四个字:“全部撤去。”

“为什么?我做的很辛苦也!”她抗议道。

“未谙翁食­性­,先遣小姑尝。”他破天荒的对她多了句话,隐藏在胸口的不耐烦,也非常难得的保留原地,未对她发泄。

“什么意思?喂!你解释清楚啊!”她大声叫嚷着。

曼丘卫置之不理,疾走回驾驶座,以狂飘的车速急冲进幽暗的夜­色­中。

武真零想找何方濂问个明白,却发现这个身负重责大任的护卫,早已不知落跑到哪里去了。

她失望的坐回原位,端起饭碗,望着眼前的饭菜发愣,摆荡不息的情绪有些难以平复。

什么叫全部撤去?她做的菜有那么差吗?真是大瞧不起人了,她气得把菜全堆置在碗中,狮子大开口的连扒了好几口饭菜,发誓非把全部饭菜吃光,以杜绝他那张歪嘴,让他明白她的菜是吃不死人的。

“你知道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吗?”她身后忽然扬起了一阵清­嫩­的童稚声。

“当然知道,小学时老师就教过这句话了。”她口含着饭菜,含糊不清的回道。

光听声音,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肯定是那个拥有天使面孔的曼丘智。

“那你应该也知道,猪不是一天养肥的吧?”他别有所指的瞧着她碗里堆有半天高的菜肴。

“废话!谁都知道猪不可能一天就养肥的。”她边说边把口里的饭菜咽下。

“是吗?你既然知道就好,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别管什么猪不猪的,吃饭要紧,来!我帮你添饭:”为了达成推销,就赶紧起身到碗柜,帮曼丘智拿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碗。

“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用过了。”一看到那碗的容量,他连忙推辞。以免继她之后成为猪的好伙伴,终日和字形影不离。

“你真的用过晚餐?”她仍然不肯死心。“就算有吧!小孩发育得快,需要的养分也多,你多补充些,只会有好处,不会吃亏的。”

如果补充的是垃圾,那又另当别论了。

“谢了!猴子的食量再大,也大不过猪,过度的饮食,只会使它提早夭折罢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仍然听不出他话里的含意,只是见他连连拒绝她的好意,她有些气馁,决定放弃推销,而把矛头指向其他主题。

“小智,你才八岁吧!你不觉得你大老气横秋,缺乏这个年龄所应该有的活力和特质?”

“那么,依你所见,你认为正常的八岁孩童应该如何?”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整天无忧无虑,吃饱睡,睡饱玄,不喜欢作功课,只爱美少女战士和樱桃小丸子。无所节制的跟父母要玩具,玩腻了就随处乱扔,没事就只会打架闯祸,偶尔还会尿床,累得父母紧跟着帮他们收拾善后,这么任­性­且爱胡闹才算正常嘛!”

“台湾的八岁孩童都像你所说的这般差劲吗?”

“虽不中亦不远矣!”她说得有点心虚。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当心我告你诽谤,恶意作践儿童。”他不相信而有些轻视的斜睨她。

“哎!那就别管我说过的话了,我只问你,你到底要不要像个正常的八岁孩童?”

“勉强考虑,等我研究美少女战士的内涵,和对儿童造成的影响后,再来评估它的可行­性­。”他煞有介事道。

“啊!”她难以置信的哀嚎着,她真的被他打败了。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看起来就像天真无邪、拥有天使般可爱面孔、令人打从心底喜爱的儿童,却偏偏散发着不搭调的老人气质,像个小大人似的,让人反感。

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武真零突然发现体内有股难以克制的冲动,她真的、非常想扁他。

政府没事­干­嘛要成立什么保护儿童法案,害她不能好好修理一顿这老气得讨人厌的曼丘智,将他重新导回正途。再次成为纯真可爱的小天使。

好好一顿晚餐,被这两个恶言相向的煞星,搅得食欲尽失。

没什么胃口的武真零把碗筷推得老远,环顾着室内孤寂的景象后,沮丧的趴在餐桌上发呆。

这哪里像个家?根本只是徒俱家形象的空壳子罢了!她感觉到浓厚的孤独和寂寞,身上有了些许凉意。

盛夏夜晚的暑气和闷热,仿佛被排除在曼丘家的大门外,严密的隔离着,半丝也无法渗透进来。弥漫在整个空间的,却是秋冬季节才感受得到的冰冷和寒意,点点滴滴正企图侵蚀剥夺她仅存无几的温度。

但在它们得逞之前,她意识到相当严重的事实,那就是她的“黑夜恐惧症”恐怕又要发作了。

“何方濂,你在哪里?”她哭丧着连喊好几声。

空荡荡的曼丘家,只有夜­色­在回应着她,使得她恐惧的心开始往下沉,四肢僵硬得无法灵活运用。

“骗人!说什么会跟在我身边,随时保护我,现在人呢?明知道我害怕黑夜,却还用这种手段欺负我,大过分了。”

她猛吸了口气,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不争气的仆簌簌直落而下,滑过她细致却略显苍白的脸颊,滴落在一双温热而结实的手掌心。

“真零,你怎么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曼丘理,紧挨在她身边坐下,脸上尽是心疼和关怀之意。

“没什么!”

一看到宛若春风的他,武真零立时破涕为笑,心里的­阴­霾和委屈,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扫而空。

曼丘理怜惜的轻轻用手拂过她的粉颊,为她拭去了又是忧、又是喜双重成份的眼泪。

没什么神经的武真零,自然不可能将他的行为往坏处想,狐疑他的手乾不乾净?此种行为合不合乎卫生要求?会不会导致细菌感染?引发结膜炎或是角膜炎?这些理­性­的想法,早被她排除在非理­性­的思路之外。

她单纯的想着,他这样的动作,好浪漫、好诗情画意喔!如果他能像爱情文艺片或小说中,所描述的那样,用吻拭去她的眼泪,那就更加完美了。

她开始蠢蠢欲动,顺势靠向曼丘理的怀里,打算以泪眼攻势达到她的目的。

一想到那绝美的画面,她就忍不住面露出­淫­笑……呃!是好笑……好像也不大对,更正;是窃笑。

可惜,她的行动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曼丘理抢先一步,快速的转移注意目标物。

他瞧着餐桌上摆着不尽人意的菜­色­,以及武真零面前那只堆了半天高菜肴,却没动多少的饭碗,脸­色­­阴­沈了下来,有些责难的说道:

“你安排谁跟在真零身边?”

从他的身后探出了个人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肯定是那个宇宙超级无敌大又讨人厌的电灯泡——福平尔。

“是何方濂,他是个相当笃实诚恳、做事尽职的年轻人。”福平尔忽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武真零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不好搅和,偏在这个时候Сhā上一脚,还故意站在她和曼丘理之间,简直是存心跟忑过不去,真是惹人厌恶到了极点。

在往日有仇,近日有怨的情况下,武真零既气愤又没好气的在曼丘理面前,告他御状。

“你说谎!何方濂才没你说的那么好,他可恶透了!一看到老七回来,不但不帮我劝说老七用餐,反而二话不说。也没打声招呼,直接从我面前消失,畏罪潜逃,他这算是哪门子的做事尽职?根本是怠忽工作、有亏职守。”

“请问少夫人,七少爷回来时,是什么样的状况?”

“什么情况啊?”她歪着头,想了片刻。虽然不明白何方濂的落跑和曼丘卫有何关联,但她还是拿出看家本领。照当时的情景,绘声绘影的描述出来。

曼丘理和福平尔相对望,苦笑着。

“少夫人,在你采取行动前,何方濂是否有向你劝诫过不能惹七少爷的话?”

“有吗?”她努力回想着,由于没有任何印象,因而决定采取坚定的否认态度,死不认错。“就算有,又怎怎样?”

“这就不能怪何方濂了。”曼丘理无意识的用手轻抚她那头发梢乱翘的发丝:“他的行为并没有怠忽职守,完全合乎警备队员的规定。”

“像这样乱七八糟的规定,是哪个神经不正常的人定的?”她颇有微言。

“是我。”曼丘理微笑道。

福平尔斜睨武真零,脸上挂着不着痕迹的邪笑,有些坏心的冷眼旁观,看她如何应对?

“定得好啊!大快人心。”她的脸皮厚得可以,当场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一旁等着看好戏的福平尔转得七荤八素,差点没和地板贴在一起,和它玩亲亲的老戏码。

既然是她亲爱老公定的,她肯定是“毫无异议绝对盲从支持到底,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老七他不喜欢交际应酬,但身为福临饭店的主厨兼负责人,他根本无法避免这使他焦燥厌烦的场合。平时倒还好,他可以随意找人应付了事,但今天不同,有位对他别具意义的人指定要见他,他又无法抗拒敷衍,只好硬着头皮去应酬,在这种状况下,他的脾气难免不稳定。”

他转望福平尔——有些批评曼丘卫的话他说不出口,福平尔接到他的讯息,立时接下去道:

“这时的七少爷,简直就像是急得待引爆的炸弹,更像是负伤累累、凶­性­大发的野兽,而最可怕的是,他发作起来是毫无人­性­、六亲不认,谁碰着他,谁就会遍体鳞伤,粉身碎骨……”

“咳!”曼丘理故意清了清喉咙,趁势打断了他那与事实完全不符合,纯粹出于假想的废话。“你太夸张了。”

福平尔善变的速度和武真零有得拚,他的话当场急转直下:

“为了体恤警备队员的辛劳,避免伤及无辜,大少爷特地定下这条保护条款,要所有人在七少爷不对劲时,尽量和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有这么严重吗?”武真零半信半疑道。

“比想像中的还要严重好几百倍。”福平尔夸张的本­性­,再次表露无遗。

“原来如此。”武真零的心情突然轻松起来。

福平尔的话,只让她想通一件事。

那就是说,处于情绪不稳定状态下的曼丘卫,难免会口出恶言,他所说的“全部撤去”,其实是在藉机发泄他胸中积满的怨气,而不是她的菜真差得难以端上台面。

如此一想,武真零再度败部复活,从沮丧中重新振作起来。她展开了艳如桃李的笑靥,摆出不搭调的市侩身段,以嗲得令人混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积极的推销她所做的­精­致家常菜肴:

“你们还没用过晚饭吧!来,我帮你们添饭。”

她行动极其迅速敏捷,不用十秒钟,两碗堆得老高的白饭,结实的摆在他们眼前,并频频催促他们尽量使用。

“少夫人,你知道现在几点钟吗?”福平尔好心的指着墙上将近九点半方位的时钟,提醒她用餐时间已过,而且偏离的相当久了。

“知道啊!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武真零朝他一笑:“不然,你拿它当消夜吃,总可以吧!这些可都是我亲手做的好菜,而且是特地为你们做的,所以别跟我客气,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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