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牠打晕好了。”
“更恐怖,虾脑流满地。”她打了个寒颤。
小王一副伤脑筋样,“这样啊……”
“我还是煮别的好了。”她转移目标,走向另一区的肉品专柜。
红通通的新鲜牛肉排排站,什么霜降牛肉、澳洲牛肉、松阪牛肉、纽西兰牛肉、美国牛肉……她看得眼花撩乱。
“听说松阪牛肉很嫩、很好吃喔。”小王继续对牛肉专柜流口水。
银当有一丝心动,“可是以我『带塞』的程度,我怕会买到有狂牛症的,万一害拓时生病就糟了。”
小王的笑容僵住,“啊,这……”
“唉……”
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银当苦恼地搔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煮素食好了。”小王又献计。
“可是拓时难得回家吃晚饭,我煮素菜……这样他会不会误会我要遁入空门了?”她忧虑地道。
小王不禁大翻白眼。
“少奶奶,我觉得你是想太多了。”
银当考虑了老半天,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回到龙虾柜前,颤抖地对站柜先生道:“我我……我要这只。”
站柜先生喜孜孜地道:“没问题,我马上帮您捞取。”
银当紧张地看着那尾超大龙虾挣扎着被网子捞了起来,张牙舞爪地挥动着两只螯。
“小王,你觉不觉得龙虾太可怜了?”她喃喃低问。“本来牠在里头游得好好的,突然被逮住,就因为我想吃牠。”
“少奶奶,你如果觉得不忍心的话,顶多帮牠念个往生咒好了。”
“好,这个我会。”她连忙低头急念:“南无阿弥多婆夜,哆它咖哆夜,多地夜它……”
“少奶奶,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小王差点昏倒,急急道。
银当抬起头,茫然地问:“啊?不用吗?”
小王强忍住欲冲口的笑声,“应该是不用,要念也要等煮牠的时候再念吧。”
“噢。”
就在这时,站柜先生已经用一只保丽龙箱冰住了龙虾,恭敬地递给她,“龙虾在冰块的作用下会渐渐冬眠,这样比较好料理,又可保持鲜度。”
她付了钱,小王则捧着保丽龙箱,笑问道:“少奶奶,还要买些什么吗?”
银当揪着一颗心,时不时瞥向保丽龙,总觉得很愧疚。
“龙虾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怀着这样抱歉的心思,魂不守舍地胡乱又挑了一些食物,等到回到车上时,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小王,最近的海边在哪里?”
“你要去看海吗?”小王一呆。
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宣布——
“我要去放生。”
一瞬间,小王的下巴掉了下来。
后来……后来他们还是在银当的坚持下开车到了基隆海边,把那尾快睡着的龙虾丢进海里。
“耶!”银当终于恢复了笑意,开心地挥着手对龙虾说拜拜,“记得下次不要再被抓到了喔!”
小王眼睁睁看着那尾价值两千元的大龙虾就这样消失在白浪滔滔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可惜……”
“走吧,我们回台北。”
“少奶奶,你把主菜放生了,那么晚餐要煮什么给少爷吃?”
“我会想出办法的。”
听着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和不时的惨叫声,周妈几度想冲进去救援,但银当把厨房门锁住了,说是不成功便不开门,害得一堆佣人在外头干著急也没用。
“少奶奶,你不要紧吧?确定可以吗?”周妈再也忍不住,扬高声音问道。
乒乓声消失了,银当咳着响应——
“没问……咳咳……题。”
真的吗?大家可不敢这么乐观,因为他们都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银当关在厨房里从下午三点忙到接近七点,才满头大汗地走出来,原本娇嫩的小脸上一抹红一抹白的,吓得众人以为发生什么命案了。
“少奶奶,你的脸……”周妈紧张地问道。
“脸?”她抬起手抹了抹脸,露齿一笑,“没事啦,是西红柿酱和面粉。拓时回来了吗?”
“少爷说七点回家,就一定是七点整。”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
“少奶奶,你要不要去洗把脸、换件衣服?”
“对啊、对啊,厨房由我们来整理就奸了。”
银当嫣然一笑,“换衣服是不用了,只要擦擦药、贴几片OK绷就好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十根伤痕累累的手指头,不禁吸了一旦况气。
“少奶奶!”
“我下次会记得戴手套。”她还笑得出来,虽然烫到的、割到的地方很痛。
周妈摇摇头,“不能有下次了,以后我绝不让少奶奶再下厨了。”
“别这样嘛,我对今天晚上的菜很有把握,煮得挺有成就感的哩。”她兴匆匆地跑进厨房,端出了一盘菜左证,“你们看,这盘红烧鱼还不错吧?”
“噗!这是什么鬼东西……”
其它人急忙捂住小王的嘴巴,对他又抹脖子又瞪眼睛的。
“是呀、是呀,看起来很不错呢。”
她狐疑地盯着众人,“你们真的觉得不错吗?”
“那当然,少奶奶的手艺一定好,肯定好吃。”
“怎么一堆人闹烘烘地站在这儿?是有什么热闹可看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好奇地响起。
少爷回来了!
当下众人齐齐转身,大声叫道:“少爷好!”
西装笔挺英俊挺拔的拓时一点都看下出忙碌整日的疲倦,他微笑地看着众人。
“你们在看什么?”
“你回来了。”银当看见英俊丈夫出现,心头不禁一热,有些心神荡漾地甜笑起来。“我做好晚饭了。”
他含笑凝视着她,伸指抹掉她鼻头上沾到的西红柿酱,放入嘴里浅尝。“真的很好吃,秀色可口。”
她脸红了,“我指的不是自己啦。”
“辛苦你了,一定忙很久吧?”他怜惜地看着她,蓦然眸光一沉,注意到了她捧着盘子的受伤双手,“你的手……”
“没什么,只是一点点小伤。”她将整盘红烧鱼丢给小王,把双手藏在背后,讪讪干笑。
拓时眼中的笑意消失了,愠怒地道:“你又弄伤自己了,前天跌倒受伤的膝盖还没好,今天手指头又伤了。”
“只是……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她心虚地说。
他深感无奈又不舍地盯着她,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把我做的菜吃光光,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她笑ⅿⅿ的提议。
他轻轻拉起她放在身后的小手,温柔地看着她,“我先帮你上药,等包扎好了,我一定把你做的菜吃得一乾二净。”
“好。”她乐不可支。
一堆佣人在旁边瞧热闹瞧得摇头晃脑,羡慕得不得了。
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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