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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三生酒神仙醋 今日痴 > 第七章 梦醒

第七章 梦醒

十日后,皇都,左丞相府。

帝君提着我,自云头降落,穿过左丞相府的琉璃飞瓦,里面是灵堂,一群人正啕嚎大哭。

左丞相是皇朝唯一一名女丞相,芳龄双十有四,昨儿刚死,尸骨十分新鲜。

女丞相的八名面首,此时正哭得稀里哗啦,十分伤心。

帝君手一松,我的三魂六魄­精­神气儿就往那壳子一附,先是意识,接着手脚,落地十分踏实。

本仙姑合着眼睛,支起耳朵。几人嚎得最多的便是这几声:“丞相大人,你便这么去了,教X儿往后怎么办才好!”“丞相待X儿一直恩宠有加,X儿恨不能随丞相大人而去……”嚎得本仙姑十分尴尬。帝君与衡清那厮,还站在云头看着哩。

果然稍刻听上方衡清的声音道:“这几个凡人,身为男人,却与那小寡­妇­哭坟似的,端地丢我等男人的脸。”

帝君不语。

衡清道:“命簿上这几个凡人原本是要随这名女丞相一块下葬的。不如提前让他们自我了断,安生投胎去,落个耳根清静。”

帝君仍不语。

我正要松口气,蓦地感觉身边气息一窒,面首们突然魔魇了般止了­干­嚎,一个木木道:“大人死了,我们也必定没什么好下场,我们还是随大人去吧。”

“正是。”其他几人,表示十分同意。

本仙姑当猫当了有段日子,甫生为人,正准备好生悠哉一番,实在不乐意一睁眼就得忙着给八位面首办丧事,因此十分着急地睁开眼,一口吐了梗在喉里凉凉的物事,十分着急叫道:“且慢!”

半晌。

“不好了!丞相大人诈尸了!”

一屋子的人,­鸡­飞狗跳,化作鸟兽散。

本仙姑看看瞬间空落一片的灵堂,有些失落。揭开身上盖的白布片儿,走了出去。烧纸帛的老伯年纪大,反应慢,早先最慢一个冲将出去,情急跌了一跤,此时正倒在地上,仰头瞪着本仙姑的恐惧眼神,如本仙姑便是那讨命无常。

本仙姑十分大度,此刻亦笑得十分温柔和善:“老伯莫要慌,我是人。”

老伯颤声道:“老奴知道大人死得冤……可是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大人还是寻那害你的人吧……老奴、老奴……”白眼一翻,晕了。

莫怪这位老伯认为他们主子怨气重,这位女丞相,的确死得冤。

女丞相身为皇朝第一个女探花,少年得志,官运十分享通。

观其本人,眉眼秀美,经常一袭青衣男装,十分儒雅潇洒。

女探花第一次上金銮殿,便给老皇帝相中,殿前为臣,殿后却是受娈养的金丝雀。老皇帝死后,小皇帝为了拉笼这位自前朝积畜不少势力的大臣,一口气赏了女丞相八个面首,与她的关系,也是暖昧不清,十分缠绵。

前些日子,一直十分怯懦的小皇帝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变得凶残异常,一口气杀戮了朝中诸多大臣,女丞相不幸列在其中,罪名是“不男不女”,一杯毒酒便将卿卿­性­命了结。

当朝女丞相不男不女,路人皆知。有几个女丞相相好的代为申驳了几句,都是没好下场,统统给皇帝拉一块儿卡嚓了。至此,朝野上下鹤唳风声,情势十分紧张。

百姓私下传了一段歌谣:天道崩塌,虐政将至。

也是在十日前,我们收到半月老祖的密信,他老人家夜观天相,紫微星殒落,朝中恐有变故。我们赶到皇都,但见整片皇城皆笼罩在一片黑气之中,如此巨大的妖气,再以我们几日的观察结果,很明显,京城之变,正是戾魔作祟。

凑巧我需要一个­肉­身,而这个­肉­身最好能接近皇帝,于是附到女丞相壳子上来了。

本仙姑废了半日­唇­舌,方始让这­干­凡人相信他们女丞相真的复活了。府中早分了二路,一路慌里慌张寻道士除怪,另一路,则慌里慌张报宫里去了:女丞相诈尸又活回来啦!

傍晚,收到宫里传讯,女丞相死里复活,令我皇感觉十分新鲜趣味,特赦了尔“不男不女”的罪名,将养些时,不日传诏进宫见驾。

本仙姑既喜且愁。

喜的是,事情意外顺利,女丞相府里十分奢华,美□脍,高床锦被,洗澡还有个大池塘子,忒懂享受,实在便宜了本仙姑。

这一愁,则是此番赶鸭子上架,待真见了妖怪,本仙姑一没法力,二还特不受那妖怪待见,可要怎么办才好?

思前想后,痛定思痛。本仙姑招了府里的幕僚,洋洋洒洒写了一道万言折,痛心疾首剖白了一贯以来散漫的作风,对自己雌雄难辨的外表对我皇造成的困扰表示十分知罪,往后定认认真真贴花黄、着红妆,当一个完完全全的女人。

奏折上去,回应十分快速。我皇对能痛改前非的臣子十分欣慰,皇恩浩荡,特允尔继续着男装,不男不女下去。

于是隔日,本仙姑一袭青衣,手打折扇,十分风流潇洒来到城中最大的乐坊醉月楼。

女丞相死里逃生的经历早成了一则传奇,几乎整条大街的人都在看着本仙姑。进了醉月楼,随侍的小厮十分狗腿,不待我吩咐,就让乐坊掌柜将最好的菜、最年青英俊的琴师叫上来。

不得不说,醉月楼不愧为皇城第一坊,菜好,人也不错。

眼前这名拉琴的琴师,一手行云流水的好琴,相貌英俊。难得的是还有几丝帝君的清冷味儿,连本仙姑此等矜持之人,也控制不住多瞄了几眼。蓦地从楼上投下一束十分冰冷的眼光。把本仙姑吓了好大一跳。

我硬着头皮往上望了一眼,再硬着头皮端起酒杯,扬声道:“楼上二位兄台,良辰美景,何不下来共饮一杯?”

依计划,衡清与帝君二位便从楼上下来。

依计划,三人攀谈,很快一见如故。女丞相便约二位兄台到府中作客如何?于是二位兄台定欣然应允。

这是计划。

真实的情况是,衡清一下来,便冲我上下打量,语气十分不­阴­不阳,小声与我道:“师妹扮起这风流公子,倒是十分入味。”

适时一曲了。那青年琴师便垂了手等我吩咐。我­干­­干­笑道:“弹得十分好,赏。”琴师正待功成身退,衡清却一所夺了人家的琴,道:“不才也想演奏一曲,向大人讨个赏。”大庭广众,本仙姑只好十分给面子道:“那快快弹来。”

不得不说,衡清弹得十分好,比那琴师犹胜三分。琴声一起,连那嘈杂声音也静了不少。曲终,楼上楼下都有叫好声,弄得我也顿感很有面子。

正喜笑颜开,突听帝君手里的杯子答一声,落在桌上。本仙姑脸上的笑容忙缩了回去,十分正经矜持地朝衡清颔了颔首。正盼望他赚足了风头,快些回来与我们进行“一见如故”的攀谈,这厮却又洋洋得意地弹起来了。

可想而知,计划的第二个步骤十分不顺利,过程一个只顾弹琴,一个冷着一张脸,压根儿“一见如故”不起来,本仙姑深恨两人不配合。

好不容易又过了一曲,本仙姑正待一不做二不休厚着脸皮直接将这二位请到府中省事,还未开口,一个娇脆的声音却早我一步道:

“二位公子真是龙章凤姿,十分俊秀。我家主人适才在帘后十分仰慕二名公子的人品,请到府上一叙可好?”

本仙姑在女丞相府上空卧底一日有余,自然一眼认出出声的小婢正是丞相府隔壁的定国公主家的,与女丞相原来却是死对头。

定国公主家的权势,自然是大过女丞相的。

众目睽睽之下,本仙姑根本抢不过人家。

我孤零零回了府。

一口茶还没有咽下,就见女丞相那八名面首约好似的一齐扑进来,四名拖手,四名抱腿,哭得梨花带雨:

“丞相大人,究竟X儿哪里伺候得不好,以致大人才刚好,便迫不及待另觅新欢?”

本仙姑看看梨花的这个,看看带雨的那个。

身为一家之主,我再一次感觉压力很大。

六品, 积分 5691, 距离下一级还需 4309 积分

UID314074 积分5691 经验5282 金币4093 注册时间2009-7-20 最后登录201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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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3 20:49 |只看该作者

酒足饭饱,我惮定地拿起衡清留下的玑罡研究,随后打了个盹。

化身人形的玑罡无辜对我说:“姑姑,玑罡不过是小小的看护神,唤醒剑里蛇仙的办法,只有您知道的呀。”我一着急就醒了,看见管事立在一旁笑得一脸褶子。

“大人,按您的吩咐,下人们一大早就在前门守着,这不,总算把表少爷盼来了。”

我寂寞的心情如冰雪消融,一喜望外。

我儿衣服鞋袜一律崭新,小脸蛋有抹不易觉察的紧张。旁边跟着的小光头直勾勾望我,冲我傻笑。司檀领着他们进来,顶着下巴看了我一眼,表情不屑一顾,很不给面子。

本仙姑大度道:“来人,给表少爷这位婢女准备一间好点的厢房,再烧桶热水送过去,洗刷洗刷,瞧这一身脏兮兮的!”司檀脸铁青拍桌子走了。

待人散尽,本仙姑一个恶狼扑羊式,将我儿揉在怀里。时隔半个月,本仙姑总算又有了当娘的自豪感,将儿子踏实搂在怀里,怎不令人热泪盈眶!

又费了半日­唇­舌,手脚并上又揉又捏又搂又抱兼喂饭包洗澡,才勉强让我儿对他娘亲的新壳子有了点亲切感。饭后消食,本仙姑又喜孜孜带着儿子在府里四处闲逛,褶子脸管家拭着汗小步跑过来:“大人,隔壁有动静!自方才起便从后园传来一阵阵丝竹之声!”

非常狗腿地附嘴过来:“小的方才斗胆攀着梯子往那边望那么一眼,唉哟,定国公主正穿着最簿的那套夏装,撅着大腿儿给二位英俊的公子赐酒呢!”

本仙姑手一滑,捏碎一朵鲜花:“继续打探!”

一刻钟后:“公主与二位公子正在谈诗,甚欢。”

二刻钟后:“公主吟艳诗,公子拍手叫好。”

三刻钟后:“公主再赐美酒三杯,二位公子欣然饮之。”

半个时辰后:“公主微醺。”

一个时辰后:“二位公子微醺。”

褶子脸管家凑过来密谋道:“大人,小的早点了十余名身强力壮的护院,腿脚功夫媲美大内高手。大人若有吩咐,小的们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本仙姑心里微醋地想着,便是将公主那不要脸的老娼敲晕了,也得二位帝君肯跟本仙姑回才行啊。无可奈何,本仙姑大叹了三声,寂寞地搂着儿子睡了。

半醒半梦似乎还做了一个梦,衡清那厮叹口气道:“睡得猪一样沉,当真没良心。”本仙姑梦里听罢非常快意,睡得越发结实了。

第二日,睡个日上三竿,外头已经变天了。

头一件,宫里的妖怪皇帝他竟遇袭了。Ww_ 暴怒之下,早朝上又连砍了不少大臣。本仙姑休养着倒逃过一劫。我约摸着,这次偷袭,**与二位帝君脱不了­干­系。

第二件,却是来自隔壁定国公主府。先是一大早公主府里人马翻腾,风­骚­美艳的定国公主不风­骚­了,凄厉哭声差点揭破瓦盖。根据府里的狗剩自隔壁相好阿花处得来的绝密消息,不知为什么,公主一觉醒来,如花的脸颊上长了碗大的一块斑,奇丑无比,公主自家的小孩都给吓哭了,正四处辑拿下毒手的凶手与除斑高手。

这样的公主,再没脸留二位美男在府里,任由二位美男告辞离开。那时本仙姑睡得正酣,府中家丁来不及请示,褶子脸管家当机立断,作主将二位美男截下。此事造成的直接后果,便是本仙姑早上用饭时,饭桌上大摇大摆坐多了二人。

衡清道:“师妹瞧来­精­神甚好,昨晚却是睡得不错。”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我­干­­干­笑道:“二位师兄,不知道接下的情况可要怎么办才好?”

衡清道:“这便要问师妹了。唤醒玑罡的法子,你可想起来了没有?”

我正挟最后一个包子给衡清抢去了,停箸长叹:“一点头绪也无,这可难办。”衡清也长叹,道:“怎么就这几只包子?”

定国公主在自家府里寻不着长斑的真相,紧接着想到的便是她的死对头女丞相,遣家奴到府里捣了好几场。我寻思着她这斑的确来得甚怪,先是怀疑衡清做的手脚,直至看到浑身都是酸醋味儿的司檀,我总算豁然开朗。

中午宫里又传来消息,妖怪皇帝嫌不够造孽,又砍了好几人。

我们在后园赏菊,大好的晴天,突然狂风大作、乌云憋日。本仙姑眼神儿好,一眼看到云头上黑压压站着百来个妖怪,一齐往皇宫而去。

隔日,我们都知道了,这百余名妖怪一到皇宫就被奉为神仙,在皇宫铜雀台上大演了一场群魔乱舞。妖怪们开始时还人模狗样,顶多便是荷荷怪笑、手足颠狂了些,待三二杯酒一下肚,宫女侍卫们便倒大霉了,男妖寻了女的便推、女魔抓了男的便扑,还有个别男扑男女扑女的,集体露天**作乱,秽气直冲三重天外。

据说其时天帝正花间闲卧、小睡片刻,这股霸道无比的秽气让天帝直打了三个喷嚏、做了个恶梦,身体沉沉仿似鬼压床给吓醒,大怒;遣千里眼万里耳一查探,更怒。

于是便有了值守的功曹带着天帝亲笔写的一封诏斥,将我们骂了个狗血淋头,责令我们三日内除妖。

本仙姑益发愁了。暗地里打量帝君,莫测高深、不咸不淡。而衡清,若有所思。

说起来本仙姑对此事其实十分上心,这两日,哪一日不是抱着玑罡冥思苦想,可灵感总是没有来。这冥想的时间长了吧,难免就昏昏欲睡。皆因太认真之故。

这一次只打了个盹便醒来,信步来到帝君门口,听到里面说话声音。

“你应该知道,想唤醒玑罡剑,估计只有恢复师妹的法力这一途。w_ ”

“师妹现在的身体,连同之前的那一个,都不是她的法身。她法身的消失,一定与四年前你们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你知道师妹的法身在哪里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帝君说。

“到时对簿到天帝驾前,你还能这么说么?”

“我有对付的办法了。”

……

我连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走了。

阿寒正在看书,小光头伴在他旁边,正无聊弹着棋子,看到我,眼睛一亮:“姐姐姐姐,来玩棋子吧……诶,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屋里头衡清的嗤声在我脑里回放:“什么办法?你想拿你万余年的仙元与戾魔同归于尽?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十之**魂飞魄散、寂灭于天地?”

再嗤:“我从来不知道三重天上的祗莲帝君竟是这般眼界。料想你也是害怕从前的那个师妹回来,可这不过是你我的小情小爱,怎么都要以大局为重。”

帝君冷声道:“你莫自以为是。”

我想起三生石里,女仙盘膝坐在菩提地仙面前,地仙最后说的话。

“借壳避劫之事,只是避开一时,并不能消劫。甚至,待你回附法身,那反噬的力量会更强烈,你需慎重考虑。”

我攥起儿子的小手,俩眉毛揪成个死结。这小小娃儿,本仙姑自出生起一把屎一把尿,白天抱着哄晚上睡觉搂怀里,好不容易养成如今白白­嫩­­嫩­的俊样儿,自然不舍得让他给天雷劈。

天帝啊,一边是我的儿,一边是孩他爹,我选哪个好?

衡清说有事找本仙姑谈,本仙姑有气无力随他至后园。

衡清道:“师妹,早先你就窝在房门口吧?该听的听了,现在大概知道大师兄我要找你说些什么罢?”

我道:“事到如今,我就只有一件事不明白。”

衡清肃然道:“何事?”

“是这样的大师兄。”本仙姑沉痛道:“除戾魔一事十分任重而道远,天地人三界谁都有责任肩负之,师妹觉得只由我们三个出头十分之不合理,是不是可以与天帝说说理,让他派派别的上仙来?”

话出口,本仙姑很后悔。衡清这厮显然很寂寞,正逮不着机会教训我呢。闻言立即呵斥道:“师兄从来不知道师妹的小百姓心态,苛且偷安,竟这般严重!大义之前,岂言退缩!”大手一挥:“休要多言!”

本仙姑正给他震住。这厮突凑近耳语道:“师妹~天帝老人家自那日鬼压床后对我等十分不满,派了功曹及日游神时时监视在旁,慎言!”本仙姑当即洗心革面悔恨交加握紧拳头以诅咒发誓之态道:“师兄一言,醍醐灌顶!方才的确是师妹太不懂事了!师妹定以除魔为第一要任,赴汤蹈火、视死如归!”

帝君有话与本仙姑说,于是又至后园。

花前月下,帝君表情恍似那远山黛­色­,柔和却遥远。

我的心情像寒冬腊月的手猛烫上烧红火炉子,初初一股刺激舒服,醒觉时难以消受。

白日里衡清与我道:“同僚一场,实在不想看你二师兄­干­蠢事。如今可制止他的人,约摸只有师妹。”

我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自己不知道法身在哪里?”

衡清笑道:“你若知道,以你的个­性­,怎会如此隐忍?”

帝君说得没错,衡清这厮,的确爱自以为是了些。

夜凉、荷池、五角亭。

本仙姑无话找话,扬声照着亭子的匾额吟:“扇子亭。”

褶子脸管家笑成朵鲜花:“是极是极,大人文采风流,简单两字便起出意趣,小的佩服!”

我莫测高深问:“你倒说说,怎生个意趣法?”

褶子脸管家道:“每有仲夏初秋之夜,大人便在此间置酒,与各位公子同乐。时值小荷盛开,水面上流莹飞舞,一闪一闪亮晶晶,大人小醉,诸公子也小醉,大人挥着扇子,小扇扑流萤,那情形,啧啧……”

那情形,约摸就跟一群疯癫在闹腾差不多。倒是本仙姑心里略一梦幻,想象那夏夜一片蛙声荷香间,流萤点点飞舞,身边伴个可心的人,一壶酒二三样点心,坐它个半晌,定然使人情醉。可惜,这季节萤虫显然已绝了种。

才坐好,褶子脸管家已知情识趣给我们摆了酒茶点。帝君显然对猥琐的褶子管家很是冷冷不爽,背了手赏月。褶子脸管家做贼似凑近我:“大人~~酒里下了好东西~~一杯下肚,保证长御不倒~~”

本仙姑正赖着脸叫帝君坐身旁来喝酒,闻声就僵住了。这厮眼­色­倒好,知道新入府的二位美男,本仙姑搞不定的就是这一个。

辣手催花此等事,只能一时享乐,本仙姑又岂是这种肤浅之人!当下一拍桌子指着酒壶道里头掉了只蚊子不­干­净,再换壶来!褶子脸管家呆了下反应过来,立即去了。

顿时亭里只存我与帝君二人。我也是这会儿意识到不自在,帝君没理我,我也就闷声发大财。突然听他温言道:“过来。”一回想手已经给握住,暖而有力。

身体突如其来腾空,下坠时人已经荷池中央,脚底垫着一条小船。

我的他的手就那么抓着,没有松开。

本仙姑很孬种地十分在意这个细节,心里扑通地乱捣腾,直至岸边传来褶子脸管家的抽气声……漫天飞舞的流萤落入眼帘。

这个季节不该存在的东西。

帝君的眼神在这漫天垂手可得的星辰中专注而深遂,冰冷不再。

本仙姑当时十分情动,以至于头脑发热道:“二师兄,我把玑罡剑交于你可好?”

帝君没有回答,只突然将头凑了过来,­唇­贴在我­唇­中。

小星星在扩散,小光点融成一道道水波纹。

痴迷过后,本仙姑伏在他怀里喘息。继而又多愁善感地湿了眼眶。

儿子还是孩他爹,本仙姑更纠结了。

可是在这如梦似幻的一切中,就算时时纠结,嘴巴却根本不愿意说出任何扫兴的问题。直至不知何时,眼皮越来越沉。半醒半梦听一个声音道:

“我知道,一旦恢复法身,以你­性­子,定不屑任何人的护阵,独力抵抗天劫。算是为了寒儿,恢复法身之事,千年后再作打算吧,那时寒儿修为也该略有小成了。抵抗天劫,也有些胜算。”

“保重……寒儿就托你照顾了。姑姑,我……”

两片微凉的­唇­瓣轻轻贴了过来。

脑子晕沉,根本没办法反应。只知道他话里话外都是告别意思,我很不爱听。

没来由觉得伤心害怕,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像抓住一根救命浮木。而后沉入梦乡。

这一觉,意外的沉。清醒时难以选择的难题似乎有了结果。

梦里头,前有戾魔后有天兵。本仙姑很威猛,将儿子与他爹左右往胁下一挟,一个飞天螺旋式,往上突围。

这一突围,冲破天堑、冲破天帝的重重护卫,直冲到灵霄殿里,本仙姑气哼哼一个夜叉探海式,揪住天帝他老人家就一顿狠揍,将他老人家揍得,跟佛祖一个模样,满头都是硌手的大肥疙瘩。

我醒时,阳光刺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

怀里的寒儿还睡着,呼吸均匀。我傻了半晌才反应不对劲,我们分明是躺在半空云头上,周围一个巨大泛着蓝光的透明法罩,阳光穿过法罩,直打在身上。云朵还有另一人正坐着发呆,此时扭过头,愁眉苦脸叫了声姐姐。

我心里一沉,猛坐起了身:“二位师兄呢?”

小光头道:“他们进宫除妖去了。”

“他们没有留什么话?”

“就只有大师兄啦。”他搔搔头,似乎不太愿意,纠结一阵才说出来:“他让我告诉你,二师兄可以为你做的事,他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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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ID314074 积分5691 经验5282 金币4093 注册时间2009-7-20 最后登录201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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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3 20:54 |只看该作者

法罩固若金汤,本仙姑与俩小朋友成子铁笼子头的小麻雀。小光头道:“姐姐也不要太担心,二师兄和大师兄特别是二师兄,一定不会有事的。”

本仙姑愤然冷笑了数声:“有事也没关系,他们都舍得死,姐姐自然舍得埋。”小光头突住眼珠子望我打了个冷战。

自然,二位帝君真要牺牲了也轮不到本仙姑来埋,本仙姑不过一时愤慨。

他们一个二个,一副为我舍身成仁的模样,生生把本仙姑当成冤大头,连表白的机会都不给我一下。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本仙姑一定会勇敢地说出心里话:打不过咱跑啊,为什么非要死扛,这不傻嘛!

我悔恨交加啊。

皇宫方向乌云密布,霹雳大作。隐隐却有二­色­霞光。我知正在交战,心里油煎似地盼望脚下的云朵飘往那边去,好探个一二。哪知这愁人的云偏唱反调,在本仙姑暴躁的跺脚中往相反的方向飘去了。

云朵飘啊飘,飘到皇城外围,下方黑­色­妖气张牙舞爪,百姓门户紧闭,十里空巷,无一人外出,也不知内室光景如何。

云朵飘啊飘,飘到小村庄,错落村落与那猪拱过的白菜园子似的,一片萧条,某山羊须村长领着一­干­­精­壮汉子扛着鎯头铁铲战战兢兢往山上除妖,蓦地半路跳出一只黑乎乎东西,诸位汉子嗷的一阵尖叫,鎯头铁铲撒花似的往外抛,四处奔逃。

“妖怪来了——”

“妖怪来了——”

“生灵涂炭啊!”小光头在我旁边喟然长叹。

本仙姑搂了早惊醒了的儿子,一时也无言。

“看了这么多,有什么感受?”一个沧桑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我转过脸,看到半月老祖那张沧桑的脸。一副要点化本仙姑的模样。

云朵不知何时已飘至深山之上,下方岚横秋塞,雾气蓊润间隐隐有杀声响起,早没了修道仙山的气派。估计是因戾魔而活跃的妖孽们正与正派修道人士抢地盘儿呢。温玉渲便曾乐观与我说道,戾魔一旦消灭,诸多妖孽魔障便会伴随消失,春风化雨,拔云见日。

诸多想法在脑中纷杂,不容半月老祖罗唣,我几乎是下意识垂头问了儿子,给天雷追着打,怕不怕?这自然是废话,兽族惧怕天劫就与那­阴­冥之魂惧怕阳光一般,我三岁半的娃自不能抵挡那种本能的害怕,瑟缩之­色­一晃而过。

我再问,若以此换爹爹的平安,选哪个?儿子点了点头:“自然是换爹爹平安。”

我心一热,揽住娃儿两下猛亲。我的乖儿子,娘亲虽不济,若真不幸应劫,自然头一个挡在你前头。

不容自己后悔,我对老祖说道:“我晓得自己的法身在哪里。

辛苦祖师带我去罢。”这老头是天帝遣于我们身边的半个­奸­细,本仙姑也懒得与他装糊涂。哪知半月老祖听罢嘿然一笑:“帝君设下的这层法罩,我却没办法打开。”

“仙姑的仙元与法身本就心意相通,只需仙姑施展召唤之术,千里之外也能瞬间召唤前来。现在老朽先助你一臂之力,将你送往戾魔所在。”

我一听就大急,我哪里知道什么召唤的法子!可是还没有开口,半月突面­色­一变,惊道:“不好!妖气来袭!”身形快如闪电往那云头一顿,身形凭空涨大了数倍,口里念念有词:“定!”本仙姑正傻眼,一股泼天的水柱箭矢般喷往半月老祖所处的云头。半月再次狂吼:“磐石诀!定!”可是,他只在水柱的冲刷下东倒西歪地坚持了一阵,终于给大水冲得没了一派宗师的理智,杀猪般一声惊吼,身体瞬间给巨大水柱冲走消失了。

法罩里,本仙姑与二个娃娃面面相觑。小光头道:“姐姐,你说祖师会给冲到哪里去?”本仙姑叹息道:“万幸这水柱粗得狠,冲过去它至少是条河,不至于沦落到臭水沟里。”

儿子扯扯我的衣袖:“妖怪来了。”

我回头,刚好看到巨大的­阴­影击在法罩上,光罩瞬间就是一晃,蓝光很快淡弱了几分。还来不及大惊失­色­,当面一段巨大蛇尾遮云憋日一般甩来,重重击在法罩之上,我只来得及将儿子往小光头怀里一推,身体就失去了平衡,摔在另一块云层上。

什么卷着我的身体,一圈一圈地转。我在眩晕与两耳嗡鸣间听到小光头与儿子的惊呼声,待一切停止,云层还是那块云层,只是对面多出一张脸……眉眼秀美,­唇­畔似笑非笑隐有风情,却不是女丞相那张脸是什么!

第一反应我这是从女丞相体内震出来了,待发现不是,我声音都结巴了:“你这妖怪,变成我的模样要做什么?”

对面的脸诡异地一笑:“好玩。”

他冷哼:“本座功法大涨,这次可没有那么容易给认出来了。哼哼。”

云层上方二个抽气声。小光头化了法身白眉鸟,正驼着我儿卖力拍打着翅膀。一人一鸟二个小家伙傻眼望着这方,显然不知如何是好。

我额上青筋一阵乱跳,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冲上头的鸟喊:“还愣着做什么,快带着寒儿有多远飞多远!”话一出口,本仙姑几疑自己听错了。因为对面那厮竟与我对上了嘴型,声音一致动作一致:“还愣着做什么,快带着寒儿有多远飞多远!”自上头二个小家伙震惊的眼神儿来看,估计这妖怪连脸上的表情也模仿得一般无异。

我压抑一把怒火,哪知对面那厮却扭头,冲本仙姑愤怒道:“你学我说话做什么?”本仙姑的神经险些就咯噔一声断了。

小光头翅膀扑腾了两下,看看对面那厮再看看我,眼神儿不知道往哪边对准才好。半晌慌里慌张道:“姐姐,我去找二师兄来!”我用一种看多一眼是一眼的绝望眼神盯着鸟背上的儿子,他的眼睛也紧紧盯住这边,小嘴儿抿成一直线,两只小手攥着小光头的鸟脖子,揪了一手的毛。

然后,我听到小光头惊喜的声音:“二师兄大师兄!”

几乎是同时,我与那妖怪蹭地转过身,蹭地手指对方,异口同声:

“大师兄二师兄,快灭了这妖怪!”

帝君与衡清就立在云头。

一人握剑,一人握着一柄玉如意,经过一番打斗衣衫虽凌乱了些,却仍是各带各的潇洒。

此时,衡清正突着眼珠子望我们,帝君也定定盯着,缄默不语,面上却渐渐罩上铁青之­色­。

衡清满脸的郁卒:“想不到,我们缠了这妖怪半日,最终给他反将一军。”帝君冷冷道:“无论哪个真假,一概制住了再说。”长剑缓缓抽开,剑花一挽就飞身过来。

那一剑半途给一团黑­色­妖气截住。我从激动到失望,恶向胆边生,往妖怪小腿肚认准了就是一踢。戾魔这厮也忒入戏了,我竟一踢得手,他身体一倾,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倒头往下方栽下。二条身影随之箭矢般朝他­射­去。左边那位距离近的,一手接个正着,半空一个美妙的半旋转,衣袂飘飘。

待我发觉上当之时,戾魔已然安安稳稳呆在衡清怀里,望我的眼神仇恨中带着诡诈深意,而二位帝君……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二张脸浮现的都是杀机。

瞬间我恨不能将心剖开出来表白,你们抱的那个是膺品我才是如假包换啊!幸而千均一发之际我尚存一丝冷静,毫不迟疑扬手勾了勾小指。与帝君连着的灵犀一线果然没让我失望,效果很好,帝君稍一愣立即反应过来,眼一眯御气一挥剑,三道半弧形的淡蓝剑气一呵而就激­射­而去。

几乎同时,前一刻还得意洋洋的戾魔发觉了不对劲,哼了一声,一掌拍开衡清,朝我扑来。

“衡清!”我听见自己骇然叫了一声。身前一人挡着,寒着一脸侧脸与戾魔对打,招招都是拼命的架势。

“我没事。”片刻间衡清又冒了出来,嘴角挂了一丝血丝还死撑着一脸笑。玉如意一挥,一道五­色­霞光朝戾魔袭去。我一口气还来不及松下,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异样的破空声,心头一跳,继而看到帝君鲜血淋漓的半边肩膀。

我抖着声音道:“二师兄,你告诉我召唤法身的法子吧,我已经想通了,这个妖怪应该由我来对付。”

帝君面无表情换了一只手臂又挡了一轮。开口说话却是对着与他一起前后挟攻戾魔的衡清:“你带着她与寒儿先走,这里留给我。”

衡清却是一哼:“不必,你带他们走,由我对付。”帝君连半句啰唣都没有,揉身朝半空的戾魔扑去。蓝­色­的光芒大炽,那是全力催动仙元的前兆。他的动作太快,连衡清都有些吃惊,我要抱住他更是扑了个空,只发出一声难听的大叫:“不要——”

“走!”衡清闪身一下捉我的手臂,我用力一摔开,徒劳又发出一声叫吼,与儿子惊惧交加的声音挟杂在一起,一凄一惨。我的傻儿子终于愿意开口唤他爹了,却是这种时候。

活了几百年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只真切喜欢过这么一位,眼见他却在我面前做自我毁灭的事。

他会与戾魔同归于尽,这个念头几乎令我魂飞魄散。

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失去。

后来发生的事情,说实话,我都有点犯迷糊。

那时,蓝光已将惊怒交加的戾魔罩住,我也扑腾得绝望了,下一刻平静了下来,想到的却是往日的时光。

我想起了帝君生日,我排练曲子时其实十分在意,最终没有机会表演出来还暗中失落了许久。我心想,错过这次,可能就再没有机会了。

遗憾的是现下嗓子已经给我喊得失声。

我张口,喊了一声二师兄你听听,当真就­操­了一口破嗓子唱了出来。衡清一旁傻了吧唧望我。

这是一首上古的曲子,用上古的语言唱出来,曲意曲调奥涩难懂。我从来没听过其他的仙僚唱过,可是我天生好像就懂得这个。我也不知道唱得好不好听,只知道,我偶尔一唱起,曲声就会引来许多灵禽异兽,久久盘踞不去。

这一唱,唱得十分伤情,简直沉醉其中。

唱着唱着,眼前有异光划过,似乎是从帝君手里握的剑发出。

各种嘶吼声,惊叫声交杂,里面似乎还包含着帝君的。隐约似乎还看到坐在鸟背上的儿子一双小手抱着自己的头,小声呜咽道:“娘亲,不要唱了。”

我想停止却没办法。身体棉絮一般轻飘飘的,思绪一切似乎都放空了。只是往上飘,一直往上飘……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又像唤醒了什么东西。直至轻飘飘的身体好似接触到了实物,眼前金芒大放。

等我一定晴,自己正悬浮在半空,女丞相的躯体却成了无主壳子,自云层间翻身掉落。

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风云间一阵变­色­。自帝君手里握的玑罡剑冲出一条火红­色­巨蛇,晃如龙首的蛇头一昂,身躯一盘旋就掀起一股巨风,朝戾魔横冲而去。此时与戾魔纠缠的蓝­色­光芒已经减弱了下来,露出里面一只九尾天狐的原形。随着戾魔逃窜离开没了支撑点,就要掉下去。

我手一弹,放出一个光罩将他托住。同时衣袖一裹,就将趴在鸟背上同样显现了原形的小狐狸抱入怀里。

大狐狸显了原形,是因为消耗了仙元;小狐狸却是因为魂魄投回了原来真身。

那首上古曲子,是唤醒玑罡剑里面上古蛇神的法门,也是召唤回我的法身之匙。我终究,仍是回到了自己原来的身体里面。

蛇神一出现,戾魔似乎便知道自己不敌,惊慌失措间身体一卷,也化身为一条周身布满黑鳞的巨蟒,与蛇神一前一后,瞬间纠结着消失了。

我低头看看怀里的儿子,小狐狸此时正睁着一双**黑玉石一般的眸子,望我的眼神既亲切又有丝畏怯。我不由一笑,儿子都养了这般大了,真面目竟是头一回给他看到,也难怪得小东西惊疑不定。

“姑姑……你回来了?”身边响起衡清同样是惊疑不定的声音。我轻轻一瞥,却是踏着云蔼走到元气大伤的狐帝面前,手一指,将自己身上的仙元渡过了一些给他,眼见他慢慢恢复了人形。

一恢复,他抬手,看向自己的小指。上面绑着一条小小金线,但就在他伸起手指瞬间溃散消失了,男人面­色­苍白看了一眼,面露绝望之­色­。

我无意多呆,正要离去,一挪步方始发现,狐帝倒在地上,一只手抓着我一片裙角,竟是不打算松手模样。我面上一沉,听到自己冷冷的声音说道:

“祗莲帝君,请自重。”

本帖最后由 湖水幽蓝 于 2011-5-14 14:02 编辑

“祗莲帝君,请自重。”天机镜里,女仙的声音冷冷地说。

天一侧,轰隆隆一阵大作,戾魔所化的大蛇给古蛇逼至一角,面露惊恐。身体扭成一串麻花,嗷嗷真叫绕。女仙飘然而至,戾魔伸出一条蛇尾猛蹭女仙的鞋尖,叠声说,上仙饶命!

女仙手一招,戾魔在三生石前吸食女仙的一口­精­气便溃散在半空之中。

“我不计较你从前的冒犯。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同蛇神一起封印入玑罡剑里,你自此便从了蛇神;二是,本上仙正缺一个坐骑,你今后便追随我。”

上头腾云驾雾着的老蛇神半睁双眼,张口伸出一根猪肝­色­长舌头,像个老流氓一样嘿嘿一笑。戾魔暗暗看了一眼,蛇躯一震,显出魂飞魄散的害怕,颤声说:“不要,我愿从今后追随上仙。”

女仙口­唇­微动,蛇神瞬间升腾吞吐,重新封印入玑罡剑里。然后,女仙对脚下匍匐的戾魔漠然道:

“你为天地戾气所化,并无实形。如今既为蟒蛇形体,今后便维持这个形貌吧。”说着一点金光往戾魔蛇头一­射­,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戾魔蛇头天灵盖上破盖长出一朵花来,随着这朵花的盛开,戾魔眼里戾气全消,温驯异常。

女仙方踏上蛇躯,一朵云彩飘至,却是一脸不甘的帝君。女仙眼见他拦着,眉尖一蹙,复面无表情道:

“人间一场泛泛相交,不过寥寥仙途中一场劫数。劝帝君尽释尘世,莫要当真。”

“如此,”祗莲帝君垂头道,“那寒儿呢?”

女仙一哼,“我生我养,与你何­干­?”袍袖一挥,瞬间没了踪影。

我呆呆地看着女仙直往三重天外而去。可是半途天上突如而至的一个闷雷,险险就劈在她身上。怀里的小狐瑟瑟发抖,她的脸­色­一变。

呣子俩的天劫竟就这样来了。

为了逃避天雷的袭击,她误打误撞地来到了第一重天边的大红崖。说来也巧,自小狐颈上戴着的一个荷包里滚出一颗珠子。正是自集市救下两条金鲤鱼后获赠的那颗明珠。女仙一见这颗明珠,饶是冷凝的脸都有了抹喜­色­。当下她一刻不停地念动术诀。一道金光升起将小狐封印入明珠里面。

皎白莹泽的明珠变成了一颗玉石般的大蛋。

她犹嫌不够,手一结界,又是一层金­色­护罩凝结在大蛋周围,紧紧护在怀里。

轰隆隆——天雷至……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

那时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

那时我醒来是,整片脑子都是懵的。依稀只有这么一层记忆:我是一个人,辛辛苦苦地修炼,飞升,成为一重天的一名小仙。对于天机镜里的种种经历,却是一点印象也无了。

周围仙气霭霭,昆仑墟仙境绰约群山如真似幻,我依旧身处昆仑天宫里的天机镜钱前,也根本没有手贬下凡一事,所经历的,不过是天机镜重塑过去时光所织造的一个幻梦。

领我进来的垂眉老君飘然而至,手捻白眉毛道骨仙风地问道:“过去一些缘由,仙姑明白了吧?”

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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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发表于 2011-5-14 16:42 |只看该作者

我肃然道:“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更不明白了。”

老君关切道:“这是为何?”

本仙姑十分苦恼道:“我是她?不是她?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天机镜所重现的幻象,并不是仙姑由心所发真正想起来的记忆,因此就算身临其境,也是似是而非感觉也像在看别人的事情。”老君总结得颇为­精­妙,“仙姑是她,也不是她。等仙姑想起一切事情,你便是她了。”

我一呆,“那我何时才能恢复记忆?”

老君长叹一口,“一切是机缘,不能强求。”

老君说得很有道理,我决定将如此纠结的事情抛却脑后。

如今最紧要的事情便是回去找儿子,找完儿子找他爹。只要略已想象“失散多年,一家三口相认,抱成一团”的场面,本仙姑就激动万分。唯一苦恼的是,本仙姑以前好似很厉害,不幸给雷劈得失忆了不说,法力还大弱,以致沦落为一重天这么个低等的仙,其他高阶的界面可是没资格去的。而天界的银子又不好赚,本仙姑辛辛苦苦这许多年,积攒下的银子恐还不足买一张通往二重天的令牌,更别提三重天了。

想到此处,本仙姑诞着脸皮笑道:“想不到我竟有这样的从前,委实出乎我意料。天帝陛下此番令我重溯前尘往事的举动,是否准备恢复小仙的等阶去?”也好,方便本仙姑寻孩子他爹起呀。

回想这半年来帝君夜里相会的种种举动,隐隐便给本仙姑回味出那一二分情意来。三百年说长不长,难能可贵的是帝君竟然心意不变,简直可称之为一往那个情深。而本仙姑觊觎祗莲帝君这许久,原以为是无望的单相思,结果竟然是“帝君有情仙姑有意”,甚圆满,怎不令本仙姑内心窃喜,腾腾火热?

出了昆仑天宫,昴日星君正司职,阳光刺眼。

本仙姑手指在额间搭了个凉棚,极目四眺,颇郁闷地叹了口气。

老君­干­­干­的笑声回荡在耳边,“仙姑能到天机镜前,原是祗莲帝君在天帝御殿外苦求了三日。因其中某些事涉及到仙家的隐私,因此另籍了由头将仙姑带到了昆仑天墟。仙姑回去后,此种情由莫与其他仙僚说起。至于能否恢复位阶,天帝自有旨喻。”

此时距我过来已有一月有余。我心念一动,默念了段召唤的口诀,指间一抖,丁零零的一阵大响,头顶小花身披黑鳞巨蟒跟脱了闸似的冲出来,欢呼雀跃连连盘旋了好几圈。难为它这三百年来一直给封印在我手上的玉玲珑里面,空寂寞得发狂了。

“姑姑,你终于记起我来了!”这厮倒也能屈能伸,此时蛇眼蕴含了;两泡委屈的泪委屈地与我道。本仙姑颇有主人风采地出声抚慰:

“这三百年来委屈你了。你这个……我若没记错,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起个名字吧?”

蛇尾摆了摆,本仙姑对它的乖巧很满意,决定为它起个好听一点的名字。眼光朝它上下一打量,发自内心赞赏地点了点头:

“你头顶这朵花,真是有趣得紧,今后就叫一枝梅吧。”

多亏了一枝梅,本仙姑方能提早赶回洞府,撞上那一幕……没别的,我那个比我早飞升几百年的浑蛋师兄正在虐待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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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发表于 2011-5-14 20:59 |只看该作者

儿子四只小爪子被结实地绑在一起,后背的白毛正处于炸起状态中。

师兄手持一截小竹片,满脸­阴­恻恻的随时扑上去补二记的模样。我人未至声先到,声­色­俱厉地斥道:“师兄你做什么?!”一箭步把儿子抱了起来,松了绳子上下打量,确定无明显内伤外伤施暴尚未成功后,我这才十分不满地瞪着浑蛋师兄。

很明显浑蛋师兄对本仙姑的到来有些愕然,脸上­奸­险的神­色­险险拉不下。半晌,他才讪讪道:“师妹来得正好。你瞧瞧这小东西,这么小就学那些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离家出走,我正替你教训它呢!”

这不,地上有根小树杈,杈尾绑了个小包袱,包袱里头放了儿子几个小家当,也不知道是要出去寻爹还是寻娘。本仙姑一时看得十分心酸,怒道:“你连我也一块教训吧!”

本次纠纷以师兄认错地十分及时而停止,然而本仙姑始终臭着一张脸。师兄含蓄地与我道,他都认错了,总得在小北面前给他留一二分面子。考虑到吝啬鬼师兄竟然破天荒答应在一重天最高的那处金玉楼点一桌神仙全席为我接风洗尘,认错态度十分诚恳,而本仙姑对他身上那块能自由通行三重天的令牌十分感兴趣,因此本仙姑大度地原谅了师兄。

发表于 2011-5-14 22:42 |只看该作者

一枝梅与衡清帝君在空间瞬间纠缠了几个回合,祗莲帝君冷冷瞧着,也没有掺合的意思。反而在瞥了二眼后,转而望向了灵花。

我急得手心尽冒汗,一枝梅身上下我的禁制。我可以通过禁制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当下来不及多想,运起传音密法自一枝梅口中轻声叫道:“衡清,莫要打了。”显然我叫这一声让衡清没半点心理准备,手脚动作一滞,一枝梅正打得兴起呢,一时刹不住,“啪”的在他脸上扇了老大一个耳聒子。衡清勃然大怒,骂了声“好贼子!”一阵要命急攻。

这下可好了,本仙姑伤情地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祗莲帝君伸出手,探向灵花……

本次行动以失败告终,一枝梅与衡清吵吵嚷嚷给镇守刀山的灵鹫宫仙姬请了去。一刻钟后,本仙姑形迹败露,也给请了去,不消半晌功夫就给带到一处黄瓦重檐的外殿,隔着嵌雕着菱花细格的沉香木殿门,听到衡清气冲冲的声音:“这厮竟胆敢冒充本帝君形容行凶,当真岂有此理,孰不可饶恕!”

一个客气的声音似乎赔了个礼,却不卑不亢道:“帝君尽请放心,相宜定代帝姬严惩不贷。”

此时殿门开了条缝,一位仙姬闪身出了来,压低了声音:“几位妹妹,祗莲帝君那边是如何说的?”

押着我的其中一个仙姬道:“驻留看守阵法的姐妹已经按照相宜姐姐的吩咐,重许了帝君三次摘取灵花的机会。帝君说,惩治那名捣乱贼子之事,全凭灵鹫宫处理便是。只是那名贼子来历动作不太单纯,居心叵测,需得仔细盘问才好。”

询问的仙姬松了一口气,眼珠子一转看到我,狐疑问道:“这个是?”

押着我的某仙姬道:“姐姐,此名女仙鬼鬼祟祟窝藏在阵法中的石头缝里,祗莲帝君第三次撷取灵花之时,眼见便得手了,凭空打来一颗石子将灵花打没,怀疑便是此仙所为。她极有可能便是殿内那名大胆作乱的贼子同伙,正要上禀相宜姐姐主意。”

询问的仙姬一声冷笑:“好大的胆子,惊动了相宜姐姐,不扒了你一层皮才怪!”

本仙姑后来才知道,她们口中的相宜姐姐是女御帝姬身边的八大侍女之一。也只有八大侍女,才能自由出入灵鹫宫内殿,接近帝姬。在三重天上,早不能视同寻常的侍女看待,便是三重天上有位阶有奉禄的仙君碰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难怪与衡清帝君说起话来,不卑不亢的。

回想起不久前,本仙姑不过小小冲撞了祗莲帝君便给吓唬着要贬下凡间,如今一口气得罪了三重天三位了不得的上仙,也不知道下场得如何凄凉。幸好本仙姑略略估计了下,罪还不至于上诛仙台,稍感安慰。

我正苦恼,殿门一推,一片红云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身边的仙姬一块儿俏生生施礼道:“见过衡清帝君。”衡清帝君哼了一声,招来一朵云蔼正要驾云而去。但是他眼角漫不经心横过来一眼后,突止住了身形。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本仙姑飞快探了下头,嘿然­干­笑一声,尴尬异常。

仙姬们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年长一些的仙姬小心问道:“衡清帝君,出了什么问题吗?”衡清眼一横:“自然有问题,你们将我的侍女抓来此处做甚?”仙姬们一呆,我自然是喜出望外。

衡清他,委实够义气。

传了个密音给一枝梅,本仙姑很没有骨气地跳上衡清的云头,随他而去。底下灵鹫宫的仙姬还眼巴巴地瞧着,一时间本仙姑也不敢开口。衡清右左打量了我好几眼,面露古怪。不一会儿,脱了魔界小王子躯体的一枝梅飞­射­而来,老实不客气占了半边云头,本仙姑怕一枝梅勾起了衡清的旧恨新仇,讨好道:“这次真多亏了帝君。”

衡清扫了一枝梅一眼,面皮有些­阴­沉。却道:

“我寻你寻了三百年,才听到你的一点消息,过去却扑了空。怎么你倒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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