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踏踏而行,果真到了清雅居门口停了下来。
扬尘下得马车来,睁眼一看,门口一站了六七个男子,皆背着简易的包袱。
“本宫来得有些迟了,倒是让诸位久等了”
撑着雨伞在众人面前站定,女子凤眸中带了抹笑意,随即素手抬起一个一个地指了过去:“张容,周成,王玉,赵卿……”
待得念完,眸光一转,轻笑出声:“本宫说得可是?”
众位男子愣怔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堂堂公主殿下又是素昧平生的,竟然能念出自己的名字。可转念又想起了自己在选贤大赛中无法直视的成绩,顿时羞愧不已。
“殿下不计名次召我等前来,草民感激不尽!”
“如今微服出巡,本宫尚且需要你们的帮助,大家不妨以名字相称,唔,你们就唤我忘尘吧。”
扬尘凤眸深深,微一弯腰便扶住了正要行李的周成,似有所觉般回头瞥了顾洵一眼。
“俗话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区区一个选贤大赛又怎么能真的评价一个人的才能?”凤眼微微眯起,“顾公子本宫说得可对?”
只见顾洵脸色有些暗沉,朝着众人拱手行了一礼:“殿下所言极是,只是人而于世,唯本心不可变也”
“那本宫倒想问问顾公子是何本心,为国?为情?还是为人?本宫倒是一心为国,大公无私得很呐!”
一番寒暄之后,诸位公子陆陆续续地登上了马车,扬尘抬脚欲行,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到了一旁。
“莫扬尘,到底是我做了什么,以至于你这些日子以来如此疏远于我?”
“顾洵,本宫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么?”女子抬眼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再说你既然送了一株滴血莲给退之,想必已经知道了我和他的关系,又何必作茧自缚?”
顾洵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双眸隐隐发红,拽着她胳膊的手青筋暴起:“好好好,你现在只知道你和他曾经是夫妻,那你可知你我本是旧识,曾一同游历东凉,你可还记得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将来要一统大凉!”
半晌,深深地出了口气,转身向着马车走去,倏忽身形一顿,背对而言:“若你还记得我,我必不会误会,可你为什么偏偏忘记了我?”
扬尘心神一震,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在心里氤氲而生,他们本是旧识?为何这众多人里面,她偏偏忘记了萧玦、顾洵还有刘瑾瑜?
那日,望居里,她问起关于自己失忆的事情,男子眼帘低垂,沉默半晌才长叹一声。
“扬尘,你可信我?”
她可信他?她若不信他,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允许自己沉浸在他的温情中?她若不信他,又怎会硬生生地将有关温蓝玉的线索掐断?她若不信他,又怎会留宿在望居?
猛然回神,哗啦啦的雨声中,扬尘凤眸深深地望了一眼向着马车而去的顾洵,或许他知道事情的始末,只是,她——不信他!
马鞭扬起,几辆马车在雨林中穿梭,行驶。
大雨数日,朝廷上虽已发了赈灾银两下去,却不知现如今情况如何,女子眉头微颦,有些忧心地望向车窗外,思绪千转百回。
家国,家国,她的生命中却似乎注定了只能有国。
苏府
一连着几日没见到苏小公子,苏夫人这厢心里像缺了些什么似的,委实烦躁得很!
这不一大早地就派人前去望居中将苏大才子和苏小公子请到了大厅里。
小家伙精神得很,一见苏夫人,呜呜地说着些什么,一边还使劲地拉扯着身子往她身上蹭。
“哎哟,如意这么想阿奶啊!”苏夫人乐颠颠地将小家伙接了过去,啪啪地在他脸颊上亲了几下。
苏望风站在一旁眼眸含笑地看着咯咯直笑的祖孙二人。
正在笑闹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苏夫人停了下来:“望风啊,昨天公主可是去了望居?”
苏望风一愣,一手抵唇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她的确来了”
苏夫人长叹一声,想到昨天丫鬟回来描述的画面,又是一阵头皮发麻:“望风呐,你和公主如今都大了,所谓人言可畏,该有的距离还是要有的,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了——”
苏大才子愕然抬头:“娘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