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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大龙门客栈 >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两国邦交和议谈判开始,宫曜凰开始繁忙起来,每日频频进宫讨论和议条款,回到下榻的府邸又要和一众官员商榷谈判技巧和底限,龙小花这个女流之辈加闲杂人等被隔档在外,起先她也还算忙碌,为搞些友好外交粉饰太平,她这挂着名的暄王妃被几家番土商铺叫去剪彩,可也不知是穷命附身,还是没有财运,她剪的家商铺纷纷倒闭关门,她因此多了一个有爱的外号

一剪霉.

于是,她被番土人民给以不留情的歧视,闲赋在家发霉.

宫曜凰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大声呼好,她那个咋呼劲还是留在府邸里比较好,省得他一边在宫里跟那些番人争得面红耳赤,一边还要担心她在外头惹乱子.

可龙小花哪是息事宁人的主,呆在家里没两天,就有人偷偷向他禀报,这女人闺房里不安分,老有番人打扮的男人进进出出,为避免暄王爷绿云罩顶,他这个做小侄子的可得留神着点,这番人不比中原人士,没那么多礼仪讲究,他们可不懂人ℚi不可戏的道理.

宫曜凰听罢,眉头一挑,修长的指儿在铺满公文的桌案上溜达,这个小婶婶喜欢玩红杏出墙也就罢了,他本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他不能忍受她舍近求远,便宜外人的行径.当他这小侄儿死了吗?他这堵连楼梯都替她准备好的现成墙不来爬,竟然去怕外国的墙?果然是在报复他欣赏番女胸脯的事么?嗤,这女人真够小心眼的.

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没心思管她,她倒好如鱼得水了,今日早些收班,回府抓­奸­.

当宫曜凰提前收班回到府邸时,几名他特意留下来监视小婶婶的下人朝他使了使眼­色­,证明那个­奸­夫此刻正在暄王妃的房间里,许久未出来,说不定正在行苟且之事.他眉头一锁,大步走到她的房前,略推窗朝内窥入.

龙小花的房间里的确有诡异.

只见她此刻一身素衣坐在梳妆台前,头发自然披散垂下,没梳任何发髻,面前放着的镜子里倒影出她身后的人,撩起她一撮头发,小心地问道:

“你可做好准备了,我这一下去,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准备好了,我已经毫无留恋了,你动手吧!”

因为两人皆是以背对着他,他看不清二人的表情,却为龙小花那斩钉截铁的话着实吓了一跳,这家伙,莫不是这么经受不起打击,只是那夜被他骑着白马轻薄一下,竟然如此刚烈要看破红尘?这是龙小花?那个在桐溪城把他里里外外啃了个遍,回到京城就踢开他奔进夫君怀抱,背信弃义的龙小花?她被十九叔用洗脑了?还是她只准自己轻薄别人,被别人轻薄就觉得丢脸了?

“那咱们就开始了!”那番人打扮的男人说道,紧接着拿着什么棍状器皿靠上龙小花的头发,惹得窗外的心一紧,这个女人为什么就是要惹得他心神不宁的,真是要命了.

他一咬­唇­,蛮横地大脚一抬踹开房门,呵声道: “姓龙的,小王绝不准你出家!混蛋,才被小王亲一下,你就发疯跑去剃头发,若小王真要了你这小婶婶的清白,你还准备投河自尽不成?”

“什么?!你这个女人,调戏我家儿子也就算了,竟然连自己的小侄子也不放过?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投胎的呀!”那男装番人突得Сhā起腰来,抬手一把拍上龙小花那颗不成气候的脑袋,教训意味非常浓重.

那被拍了脑袋的龙小花发出一阵无辜的呜咽声,歪过脑袋来看着突然破门而入的宫曜凰,迷茫地眨了眨眼: “谁要出家?”

宫曜凰一听,气焰更盛,怒视了一眼那­阴­气有余,阳钢不足的番人,指住那完全没在状况内的龙小花,正要数落她,嘴一张,这才定睛发现她的造型严肃的不对劲

那一头黑发扭扭曲曲地挂在脸庞边,摆着波浪,层层叠叠一卷一卷地摇晃着,嘴­唇­一嘟一嘟地挂着­色­彩艳丽的­唇­­色­,面­色­如粉,脸­色­如潮,眼睛还朝他一眨一眨地乱翻.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烫头发呀.”她指了指自己烫到一半被他打断的脑袋,那根在炭上烤的棍儿还缠在她的头发上,哇咧,在冒烟了, “小如意小如意,我的头发头发冒烟了冒烟了,不是要着火了吧!”

“滚开一边去,老娘现在越来越嫌弃你了,欺负晓乙,调戏我儿子,现在还勾搭自己小侄子,你还是不是人呀,把你的头发烧光算了,免得你春风吹又生!”那男装番人再度开口,声线尖细,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公母.

“我没有哇,我不是很专一地跟你学御男绝招嘛!”

“你学来只会有更多美男遭殃而已,老娘绝对不能再助纣为虐了,就算我儿子叫我照顾你,我也管你去死哩!”

“不要呀,你不要这么残忍,最起码也把我的毛给烫完呀,这样一半直一半卷,好丑呀,我还想变成洋娃娃可爱造型回去给我爹爹看呀,来一趟外国不容易,不能白来呀!不学点外域媚招,我下半辈子的幸福会很飘袅呀!”

“老娘凭什么要教你这个辣手摧花女呀,你还说要帮老娘找­淫­书灵感,结果竟然找老娘来料理你这头莫名其妙的毛,没波浪没风情没自然卷就认了嘛,竟然还想来人造的,嗤!”

“我这不是帮你找了嘛,­淫­书灵感!”

“在哪里呀?”

“就他呀!”她抱着一头半卷不直的头发,指向彻底呆立,搞不清楚眼前状况的宫曜凰, “你新书的名字,就叫…”

“叫什么?”

“?”她灵机一动,想起几天前她被他拽上白马的纯洁事迹.

“……好名字耶.”同样的名字听在­淫­书作者的耳朵里,立刻有了另一番颠鸾倒凤的新寓意.

“那是,我龙小花想的­淫­书名自然不错!”

“可是,你家小侄好象不太喜欢.”

“唉?”

“他正要过去揍你的样子.”

“哇!!”

事实真相,宫曜凰在一个时辰后弄清楚了,此女扮男装的番人正是白风宁的娘亲,当今最受欢迎的­淫­书作者小如意,龙小花顶着一头变卷失败乱七八糟的杂毛哭丧着脸抱住小如意的大腿,硬要她将自己那头彻底没救的头发苦木逢春,后者由于找到­淫­书灵感,根本不睬她,趴在桌案边猛写大纲,而他…

曜小王爷发现自己拿这个女人彻底没了辙,他竟然觉得她那头已经彻底不能见人的头发很是可爱,卷卷溜溜在脑袋蓬松地乱晃动,鸟窝一般,根本不惹人怜爱好不好,为什么他会觉得很顺眼,很想摸摸看呢?

而他也确实伸手过去摸了,按住那颗蓬松的毛脑袋揉得很是销魂,导致小如意和被他揉弄的龙小花同时抬起头以看“变态”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变成这德行,你竟然还邪笑?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呀.”这是龙小花的控诉.

“唉,为什么我的男主角就没有一个品位正常的呀,这莫非是­淫­书的规律吗?”这是小如意的疑问,她说罢转而挑起淡眉,看向还在蹂躏龙小花那颗脑袋的宫曜凰小声诱惑道, “喂,小子,瞧你姿­色­不错,可兴趣当我新书的男角儿?”

曜小王爷对­淫­书的概念尽止自己的小婶婶倾囊逼受的那么一点,若真依了他的­性­子,他是对那些举着笔杆子径自乱写乱说的家伙从无好感,要他堂堂小王爷配合­淫­书作者当男角儿?哼,做梦!他可不想这些闲来无事的家伙污蔑了自己一世英名,可话到嘴边,手里摸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他舌儿一转问道:

“有何好处?”

“­淫­书的男角儿,那可是福利优厚的很,不仅可以满足下半身之外,还能灵­肉­合一,在最爽快的时候看到天边的彩虹,除了在表白前要吃点小醋,闹点小别扭,最后准保都能自己看上的女人双宿双栖.幸福的不二保证哇!”

“……”听起来不是没有商榷的价值.

“那,看在你粉雕玉琢的脸,还有这发育良好的小身板,我再请一顿宵夜,带你们俩去吃一顿好的,倒时候回中原,别总对人说咱们这儿东西难吃.宫里的东西怎能吃呀,讲什么营养讲什么养生,那都是狗屁,要吃好东西,还得走街窜巷自己去掏!怎样,我开的条件很优渥了哦.”

宫曜凰摸了摸下巴,似在斟酌.

“喂,你这小子怎么比你叔叔还难讲话,好,为了艺术,我豁出去了,听这臭丫头说,你喜欢我家儿子喜欢的不得了,为了得到我家儿子甚至不择手段.”

“哇,小如意,你讲话可不可以看场合啊,我的脑袋还在他手里耶,你你你你轻点哇,我我我没有,我只是说,你们俩有那么一点点点点小暧昧而已.”被晾在一边去的龙小花越描越黑道.

“臭丫头,一边去,女角儿只是摆设而已,­淫­书只要男角儿风华绝代就好,我管你死活,”白池如意大手一挥,对那变装失败的女角儿毫不留情,继续对她新上任的男角儿拱身诱惑道, “一年卖身契,我家儿子卖给你跑腿.”

“……一年?”他手上可是有白家剑的,别说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只要他高兴,白风宁就得给他跑腿,这条他并不稀罕.

“一年还嫌少?那…一年由一个月,不能再多了,而且,你得答应我,我家儿子卖艺不卖身,你闺房床帐里的活,找别人做啊,别欺负我家儿子冰清玉洁的…”

“你家儿子早就过尽千帆了…”

“臭丫头,闭嘴!”

宫曜凰没有理睬缠在一起姐妹好的两人,径自两手交叠搁在胸前,清咳一声,提出他认为值得交换的条件:

“不准写别的男配角儿.”

“唉?”交缠在一起的­淫­书作者和忠实读者面面相觑了一阵,同时转头看向宫曜凰,却见他挑起眉头,低睨着她俩.

“听不懂?小王的意思是,既然小王要当男角儿,那么那女人就得是小王一个人享用的,不准写别的角儿,小王要独掌乾坤.”

小如意看着面前侵略­性­十足的宫曜凰,他凤目半咪,­唇­儿一勾,跋扈之味暴露无遗,她呆立了一阵,突地爆出欢呼: “唔!好霸道,好不讲道理,好有男人味!就是这样,我要写一个邪佞霸道的小侄儿,压得小婶婶翻不了身.”

可龙小花想到的却是更现实的问题,她拉了拉小如意的衣角,小声询问道: “不写男配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小如意狐疑地问道.

“你的设定呀,小婶婶的话,多少也有个叔叔吧,你就依着他乱来,不写男配,你要知道,现在的­淫­书,要男­色­当道呀,你只写一个男角儿,好危险的呀.”

“唔,对哦,小婶婶的话,怎么着也得有个叔叔出来阻止一下两人感情发展.”

“对呀!”

“没关系,就让他死掉好了.”

“……你…你打算让谁死掉…”

“那个叔叔呀.英年早逝,这样就没有男配了嘛!”

“……你就是这么对自己上本书的男角儿的嘛!”一句话就把她的爹爹夫君给杀掉了呀!好过分,好没爱的作者呀!利用完人家的男­色­就过河拆桥,原来不是只有皇宫才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呜!

“对了!”正得宠的男角儿趁胜追击,举着玉指追加要求道, “关于这个姿势方面,小王想尝试一下,小婶婶,快上来的感受.”

“这个没问题,这个姿势是我的强项呀,啊哈哈哈!”

“……”这是什么纯艺术的探讨呀.

“还有地点问题,小王觉得闺房里不够有趣.”

“恩恩恩,这个我也有想到,所以,这次要有点突破,要找个刺激的地方,其实,我有点想尝试在房顶上……”

“噗!你休想我爬到房顶上去给你摆姿势,我会死的呀!”

“没人考虑你的感受!我只要男角儿!”

“……”

好吧,她就继续重男轻女吧,嗤,同样都是主角,为什么她的待遇就比男角儿差那么多哩,呸,所以说,­淫­书也好,白马良人也好,都是骗人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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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打实体书部分

ACT.70 被歧视的龙小花

于是,讨论艳本的地点转换,小如意遵守承诺,带着两个饿了几天没吃着好玩意的孩子吃吃番国宵夜。

那宫里的烤全羊泰国讲究火候营养,要起来根本而不带劲儿,用的那些个多余的香料只能配出些怪异的,真正的烤全羊就该用黑粗炭烤得黄金黄金的,撒上盐巴,孜然,在­肉­烤得差不多时喷上番国的葡萄酒酿,最大程度保持原汁原味,最后将烤好的羊­肉­切了片,配上特制的馕状面皮,裹上弄熟了的生菜叶子,那一口咬下去,才叫鲜香酥­嫩­,美哉妙哉。

将手里包好的羊­肉­卷递给两个中土土包子,小如意骄傲地指了指身后那些个拿着那达到却能将羊­肉­切得如雪花般纷飞的大汉道:“瞧见没,这回知道咱们番国也有好吃的了吧?这才叫真功夫,真美味,宫里的那些个玩意是什么呀?还拿来招待中土使节,真是寒碜人我们国君都是被你们中土的家伙给带坏了,总想学什么礼仪之邦,我就不明白了,咱们番国有何不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用宫里发明的那什么小刀割啊割,割到猴年马月,­肉­都凉了!啊,对了……吃吃吃,不要客气,这玩意儿要趁热吃,可不能凉了。”

看着小如意介绍自己家乡的美食如此口沫横飞,宫曜凰与龙小花对看了一眼,举起手中的­肉­卷咬下一口,顿时鲜汁飞流,蔬菜爽口易嚼不带涩,­肉­感­嫩­滑香绵绕满口,还有那面皮,被浇了汤汁,饱胀酥­嫩­回味浓郁。

龙小花两三口吧手里的­肉­卷吃下,拍了拍肚子又接过烤得油嗞嗞的羊­肉­串,饮下装在囊袋里的葡萄酒酿,跟在小如意的身后看这与宫廷里截然不同的番国,一条街全是吆喝声和载歌载舞的异域风情,随处可见一群人围着一簇篝火尽情的跳舞,一旁伴奏的乐器虽然没有宫廷里那么讲究乐律,那些人的舞姿也谈不上曼妙,但是却让人觉得极为幸福,最最重要的是……

“耶!原来,放过不是全部都是大胸女呀!”

也有长得普通的姑娘平凡的笑着,不起眼地和身边的家人朋友闹着,跟心上人跳着舞。

小如意回头摆了她一眼,嘲弄她少见多怪:“谁规定了咱们番国就只能出­奶­牛了?一个国家不都是什么人都有吗?”

“可是,我们进城那天,明明全城都是……”

“傻瓜,那是番国国君在做戏而已。”走在最后的宫曜凰嗤声道,哪个国家的君王都是死要面子,不把这谱儿往大了摆就担心被人瞧扁了,壮男美女,载歌载舞,四海升平,就跟外国使节道京城去一样,寻常老百姓那一天都要禁足在家,只有被选上的才能出去做戏。这只是每个在位者耍得小小把戏而已,大家心里都是心照不宣的。

只是……

他略有深意地朝走在最前头的小如意看去,这个女人不简单,只怕不是一个艳本作者这么简单,想他们住的使节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随进随出,另外她对放过宫廷的食材和礼仪都了如指掌,他只知晓白风宁的生父是中土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他娘亲是番国人,但到底在番国有何背景,他并不清楚。

他正在探究小如意,余光一扫,却见龙小花那个冒失鬼低头专心地啃着羊­肉­串,并未看清面前有个打汉直直地撞了过来,她被那­肉­墙不留神的一撞,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一ρi股坐在地上,怔了怔,不解地看着面前如山的大汉。宫曜凰恰巧因琢磨心事未能及时反应过来,顿时心一急,脚一蹬,飞身到她身边。

龙小花捂着ρi股从地上站起来,她也知道是自己走路没看路,于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憨笑道:“对……对不起,我吃得太专心,一时间没看清路。”

那大汉一听龙小花说话,眉头一皱,立刻嚷开了,哇啦啦的大嗓门似乎对她很是不满,番国宫廷虽然已经普及了中土语言,但是民间的推广程度显示不够。

龙小花只见大汉口沫横飞地朝她乱吼,但她却一句也听不懂,之得歪着脑袋一头雾水地站在一旁,可站在一边的宫曜凰却因临行前学会一阵子番国语言,所以大汉的话她听了个大概……

那个大汉的话真是刺耳……

“哪里来的中土下等人,小混蛋,竟然跑到咱们番国来撒野,还敢对本大爷手什么中土话,不会说番国话就给老子滚回中土去!这是中咱们番国的地盘,谁准你这下等人来撒野的!”

那大汉说罢,一个巴掌就要打下来,龙小虎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挨打,顿时呆住。

宫曜凰一眯眼,一把将她拉过来护在身后,抬手接下一掌,只见她薄­唇­紧抿,双眸喷出寒意,可他只能勉强听懂,并不懂怎么骂回去,就是这样口无遮拦的蠢货,才会惹出两国事端来。

“他娘的,现在咱们这儿是怎么了?竟然走在大街上到处都碰中土下等人,真以为你们那什么狗屁美人嫁给咱们国君就把咱们番国当自己的地盘的,带这你们的美人给大爷滚回你们中土去!”

“……”

“当年国君怎么就迷了心窍,吧粮借给你们这些中土下等人?饿死你们最好了,你们以为对咱们国君玩什么美人计就能侵占咱们土地吗?呸,你们中土的狗皇帝真是如意算盘打得­精­,连老婆都能不要,孬种啊!大家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中土人是够孬种的,这次还想跟咱们攀亲戚关系,派那什么美人的外甥来谈和议。”

“就是就是,都怪那中土妃子嫁进宫后,国君就迷了心窍,又是迁都,又是重用中土文人,竟然还让学校教中土语言,考官也还要考中土文章。呸!要老子说,中土文章就是个屁,鬼才要学呢!”

龙小花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围堵过来,抓紧了面前宫曜凰的手臂,这才发现他绷紧了拳头,咬紧了牙根,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他们做什么都围过来呀?小曜,他们……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还笑我们?我都到过谦了呀,我明明道过谦了。”

“……你站远些。” 他眯了眯眼,手往腰上的软剑摸去,手指搭上剑柄,蓄势正要拔,却被一只手阻挡住。他不悦地抬头一看,见那小如意一手按住他紧握剑柄的手,一面笑着同那番国人用番语交流。

“我说大块头,你不识字吗?不识字的话,我池如意不介意陪你去布告栏哪儿看看,国君亲自发的布告:自签和议日起,谁无故挑起与中土人的事端,满门抄斩。”

“池……池如意?”

“呦,认得我?认得我就好,要不热,我还以为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间谍狗儿呢,尽知道给咱们番国人丢脸!哼,莫非是你二字学不好中土语言,考不上官,所以你在这里发牢­骚­?那就快些滚回家里多读读书,中土人有就句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考不上官,怪的是你这个做老爹的教不好,竟然敢怪在国君身上?你吃的雄心豹子胆吗?”

那大汉立刻一蔫,身形一低,作势就要溜,却被宫曜凰快一步抓住他的手肘,向回一拉,那大汉本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以为这中土男人根本不是对手,哪知这手一被钳制就完全动弹不得,定睛一看,却见到宫曜凰充满杀机的眼眸,顿时冷汗直流。

宫曜凰瞳­色­一深,垂下眼帘看着地上的尘土,低语道:“喂,写艳本的,麻烦帮我翻译句话给这混账。”

“咦?什么话?”

“四年。”

“……”

“四年时间,小王定还了借你们番国的粮!”

这一回,龙小花听懂了,也大致明白了那些番国人的话。她抿了抿­唇­,看着宫曜凰,那是男人壮志未酬的不甘心,以及被人辱及国家的怒火,这种不甘心的怒火她在她家老爷身上也看到过,那不是针对­奸­臣,也不是针对纨绔子弟,那生生的万丈怒火,是他为自己国家的不成器,为自己的不成器。

她好像懂了。正因为恨透了这些所谓的这不成器,所以,她家老爷才会对她的不成器如此头大又严苛,束手无策却又不能放手不理。

怕她出事。

四个字便拒绝她来番国,她以为他只是担心她吃不惯,睡不好。其实,他是不想她面对这等难堪吗?

龙小花低着脑袋跟在小如意身后,不敢抬头看走在前方的宫曜凰,他仿佛是泄愤似的快速挪着脚步,仿佛是恨透了方才那块被人嘲弄的地方。

小如意推了推龙小花,示意她上去安慰一下男角儿,她却摇了摇头,理不清自己一脑袋的乱麻,因为她有一块玉玺,先不论是真是假,可是……

她将它藏在床铺底下,让三朵“花”日夜镇守,如果真的是玉玺,皇帝公公为什么要吧它交给她?她该把它交给谁呢?自己老爷,还是小侄儿?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本想带你们大吃番国美食的,没想到碰到这种败类,扫了大家的兴,我……我做东,我们继续再去吃其他的好不好?”

宫曜凰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向池如意:“写艳本的,你是谁?为何那人听到你的名字就呆住了?”

“我?我不重要的啦。”

“你说是不说?”

“好好好,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我说便是。”池如意先是慢慢打了个哈欠,趁宫曜凰不备,迅速将还呆立在一边思量什么的龙小花抓来挡住自己前头,“哎呀,你知道的,中土的皇帝还是番国的国君都是一样的,除了后宫那些个女人,再有几个什么红颜知己是很正常的,但早年番,汉不通婚,再别提有孩子了,我爹,就是现在番国国君他爹只好把我抱出宫养啦,但是无论怎么样,我,咳咳,也算是现在番国国君的亲戚啦,所以我在番国才没人敢惹。”

“……”

“……对了,我可是一向反对种族歧视的。但你好好回想回想,难道你们中土就没有像刚才那种种族歧视番国的败类吗?番,汉和平共处,这在你们当今皇帝的手上是没指望了,只看你们下个皇帝能不能改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成见?”两个民族若要和平共处且各自保持自己的风格,上位者的态度是非常重要的,虽然到处都有那种坚持自己血统最高贵的白痴,但那势必要被和平的大潮流所淹没的。

宫曜凰不语,眼含深意地看向没有星星的夜空。

小如意轻笑一声,似乎想起什么,又说道:“不过,应付这种状况我最有经验了……嘿嘿嘿,话说,你和晓乙真不愧是叔侄,长得像也就罢了,连说话的语气,架势都那般相似呢。”

宫曜凰被这话刺得一窒,转头,眯眼,看向正抬头望天回忆那日情景的池如意,过了一会儿,池如意收回视线,对龙小花笑道:“你知道你家‘爹爹’是怎么让我家小风宁如此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的吗?”

龙小花一呆,轻轻摇了摇头,她家老爷几乎不同她说自己的过往,对自己的身世更是绝口不提。

“他在你家客栈过大当家的时候,不是经常在外做生意吗?那一天,也发生了跟刚才相似的事,有人辱骂他远嫁的母妃还有中土人,他当日那个眼神跟你家小侄子如出一辙,交织着­阴­郁,执著以及敏感。”

原来他在外头吃的苦,受的委屈有这么多,她却一句也没有听他提过。说要宠人的她,如果一点儿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那还要怎么宠下去?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漂亮,不够女人味,所以才不能好好宠他,其实……根本是她不懂他的心思,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东西……

“最可爱的就是,他们连撂狠话的内容都一样!我还记得小风宁同我说,当晓乙说出那句话是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大有可为,选他做主子准没错了。”

“他说了什么?”这句话是宫曜凰问的,只见他眉头紧皱着,语气低沉。

“两年。”白池如意伸出两指,学着龙晓乙当年撂狠话的气势和姿式,“给我两年,我定还了借你们番国的粮,连本带利。”

宫曜凰凤目一眯,发出讥讽的笑:“他倒是比小王还敢说,两年?还连本带利?哼,他回京查看过户部账目后,现在肯定后悔自己当初吃人说疯话了。”

就算他龙晓乙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两年内补了户部的赤字打窟窿,还要腾出前粮还给番国,还连本带利?除非他去抢。而且皇爷爷究竟是把这江山交给曾亏空国库的十九皇子,还是重兵在握即将立下大功的他,都还很难说呢。他说过,他不是十九皇子的代替品,决然不是!皇爷爷并没有吧他当代替品……并没有……

他加快了脚步,往使节馆赶,仿佛急着回去证明什么。脚才踏上使节馆的阶梯,边看见他安排在京城的传信使跪在大门口,对着他磕头。

“曜小王爷,曜小王爷,大事不好了!”

“可是京中发生什么事?快说!”

“回……回小王爷的话,圣……圣上……圣上他薨了!”

“……”宫曜凰垂在两侧的手一颤,又骤然握紧。

“曜小王爷,你快回京吧!这京城里没你坐镇可要出乱子了。那暄王爷封锁了圣上驾崩的消息,小官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混出来,一路上又遇到重重关卡,耽搁了不少时间,只怕你还不马上回京,那暄王爷便要一手遮天,篡位了!”

ACT.71 又是一碗清汤挂面

宫曜凰来不及消化这惊天的消息就被番国国君连夜派人请进宫中。

龙小花惊恐地位拉住小如意,将她拖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小心翼翼地将三朵“花”镇守的黑­色­大包袱拖了出来,一层一层地将那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拆开了,在差点儿惊叫出来的小如意面前亮出了那翠绿通透的玉玺。

“你!”小如意忽地站了起来,她自然不会不认得眼前这东西是什么。

“嘘!”龙小花一把捂上她的嘴巴,“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车上,从京城到这里,我不敢跟人说,我……”

小如意灰瞳一转,想到自家儿子托无忧带来的信,顿时有了眉目,“晓乙的爹果然够混蛋的!临死还要作怪一下。”

“唉?这关皇帝公公什么事啊?”

“你是猪哇,你还明白过来,他在陷害你吗?”

“陷……陷害我?”

“玉玺本应该是交给继位的新皇帝……在他没有公开宣布将玉玺传给什么人的情况下,你要怎么解释这玩意儿如何出现在你手里?”

“你的意思是……”

“大家只会认定是你居心叵测地将玉玺偷出来的!”小如意一咬­唇­,眉心一皱,“而且,没有玉玺,晓乙在京城根本不能登基,最重要的是……他如果登基,你就死定了!”

“我?”

“废话,他的妻子擅自将玉玺带来番国,大有私通外邦之嫌,他一旦即位,第一个要办的,必然是你,那是你觉得你可能有活路吗? 如果不是那样,那你认为晓乙身为监国为何不立刻即位,还要封锁老皇帝死掉的消息?”所以晓乙他只能在龙椅和女人之间选一样——那个老皇帝比她这艳本作者还要狗血。

“……”

只要立了一功,就够用一辈子了……原来她的想法竟然这么天真,她以为自己能帮到他,没想到竟成了他最大的绊脚石。

“那我可不可以将这玉玺丢给别人?”

“丢给别人?你的小侄子?”小如意嗤笑一声,“持有玉玺者便是中土皇位的合法继承人,如若你觉得他是比你‘爹爹’更适合当你们中土皇帝的人选,你大可以吧玉玺丢给他,落个清闲。”

“……”皇帝……那是个什么东西?她刚刚才被一个皇帝莫名其妙地陷害了耶。

那个老皇帝叫她出使番国,说成功后他就承认她这个儿媳­妇­。她信他,因为他是自家老爷的父亲,为人父母都该对自家孩子百般疼爱,所以她答应了下来,却没想到是正中了他的下怀。他曾经陷害她家老爷于不义,把国库亏空的罪责,骂名推给别人,推给了她家老爷。如果做皇帝的都是这样的人,那她家老爷会不会……

小如意淡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丫头,我家儿子一直不肯对你吧话说明,以为你终究有一天自己会明白,但我瞧你这般懵懂,怕是想一辈子也想不透了。挑明了说吧,你家‘爹爹’若是当了皇帝,他便不是龙晓乙了,你得离他远远的,听明白了?”

“什么?他是我家老爷,我再也不爬开他身边了,我知道我一直在拖他后退,也没什么用,尽给他添麻烦,但是他不会不要我的,就算……就算……他当了皇帝又怎样?”

“哦?就算有一天,他拿你换粮食?就算有一天,为了他皇帝的尊严陷害自己的孩子?”小如意深灰的眸看了看她紧忍眼泪的神情,“你该见过了吧?那位中土来的暄妃,她当年曾是中土老皇帝最宠爱的妃子,龙晓乙的亲生母亲,只为换几万石粮食,她便收拾包袱,被送来另外一个国家,填充另一个男人的后宫。”

“……”

“说到这里,你是不是心里又在想,是我们国君真心恋上暄妃,所以才纳她入宫?丫头,艳里的故事真真假假,只要有人买,不论多夸张也势必有人肯写,可你真以为时间诶上有那为一个女人丢掉后宫,抛掉江山的蠢皇帝吗?哼,若是有,你便压根儿见不到龙晓乙了。”她轻轻一笑,接着淡淡说道,“暄妃最夺目的不是漂亮柔媚,惹事她得尽中土皇帝的专宠。十年前,那个老皇帝扬言要为她单独建造一座辉煌宫殿,只她独自一人居住。可是宫殿还未建造完成,国库便空了,十九皇子虽然管理国库却无力回天,饿死多少中土百姓,老皇帝在群臣的压力下,不得不向我们国君借粮,而我们国君趁机以此相逼,强要老皇帝将暄妃嫁入番国。对男人来说,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夺妻,跟何况这还间接意味着中土对番国称臣。但无论如何,皇帝都是没有错的,所以得为这样的罪名找一头替罪羊,所以十九皇子之得远走边境。”

龙小花怔怔地听着着仿佛《当年时事》上才有的东西,完全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只是小如意口中的那个十九殿下让她心一揪。是了,这就是她能在街边随手捡到一个把算盘打得如此­精­的皇子的原因。那丰富笑话似的背后,她家老爷该是有多不甘心,多委屈啊,被莫须有地降罪,母妃又被远嫁番国,而她却一点儿不懂事,一味拖住他的后腿。说是报复也好,解救母妃也好,他心头的火该是怎样也灭不下去吧。所以,他大概是要想要当皇帝的吧?

“丫头,你别听岔了,我告诉你这段过往,只是想让你知道,这皇帝的边儿沾不得,皇帝的宠更是靠不得,这也是晓乙为何在一开始要推开你的原因。”

因为皇帝的宠爱代表的意义和“爹爹”对女儿的疼惜是有着天壤之别的。那暄妃就是被这宠给还了,龙晓乙心有余悸,因为若依着他的­性­子,非把这朵“红杏”给宠上天去不可。那是她只会遇到比暄妃更惨的事,所以他才逼着自己吧在意的人全部都推开,离得越远越好。

中土的老皇帝是过来人,他自然也明白,于是,他吧这朵“红杏”送出国去,安上一个罪名,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再回不去自己儿子的身边,那么说来……

他该是决定吧皇位传给龙晓乙了吗?所以才替龙晓乙扫平一切继位的障碍——送走龙小花,还故意将皇位的另一位有力竞争者支取番国。高招,真是高招!如此一来,就算小侄儿有千般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赶回京城制造动乱,但……那个会说出“四年之内必还粮”的家伙应该不会这么好说话。

池如意皱了皱眉心,却见龙小花并没言语,只是歪过头去看向窗外已深的夜­色­。

同一暮夜­色­配着残月笼罩着番国皇宫,宫曜凰透过虚掩的檀木满怀心事地看向那轮悬挂夜空的残月。

“曜小王爷,本君的提议如何,你倒是回个话啊?”

宫曜凰抿­唇­不语,视线低垂,看着地上的红毯,那番国国君见他若有所思,淡笑一声,复又轻轻说道:”本君知晓,你与皇爷爷感情深厚,他突然过世,你心又伤感,但做大事者,岂可一直沉湎与感伤之中,生老病死皆乃天意,但谁王谁寇可不是由天说了算,更不是由逝者说了算的。”他若有似无地瞄了一眼那搁在桌案上的密函,继续说道:“难道,你真甘心让你那十九皇叔篡位继承皇位?不过也是,或许本就是你皇爷爷有心将那位置传给他,这才吧你支来番国,好让你无力回天……”

宫曜凰紧咬下­唇­,手暗自握紧,却并不言语。

“本来本君也不打算Сhā手你们中土之事,想着曜小王爷与你皇爷爷感情深厚,那吧龙椅迟早是你的,可现下这情景……虽然本君并不知道暄王爷为何将先皇已过世的消息封锁,但中土那边来报,宫廷御医已宣告你皇爷爷是服用我番国特有的毒药而死。就安在我俩和谈之际,本君找人毒杀你病危的皇爷爷,你信吗?”

番国国君眼珠一转,看向依旧不发一语的宫曜凰。

“分明是他设计毒杀你皇爷爷,想让我拉和谈失败,并且以此为由,掀起战祸,让你深陷敌国,惹上杀身之祸。”

宫曜凰深深呼出一口浊重的气息,启­唇­,只丢出几个字眼:“为何是小王?”

“哼,以暄王爷与本君的关系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为了两国和平邦交,不起战端,所以,本君决意要扶你上台。”

宫曜凰星眸微动,却依然不置可否,静待那番国国君将话说完。

“当然,既要帮你,你就得让本君省心,联姻是最好的办法。本君的公主定不会辱了你的身份,至于你那心底的姑娘,还望你在心里多藏一会儿,待手握江山,再谈美人可好?”

“……”

“暄小王爷,你要知道,你若拒绝本君的联姻,再加上暄王爷有意陷害的毒药一事,番国与中土的和谈就此失败,战火即起,两国边境将永无宁日。”番国国君眼­色­稍敛,,继续说道:“而你暄小王爷所有的才智抱负将全部付诸东流。”

宫曜凰及得自己自始至终没有再开口说话,脑袋里的嗡嗡声还在回荡着那传信使的话——皇爷爷薨了。

等他再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使节馆前呆立了好一阵。

依稀记得离京前,恩师曾这样对他说,圣上此番重用他,若他能一举拿下和议,与番国永结邦交,那皇位便注定是他曜小王爷的。他当时回以一笑,脑袋里想的却是希望在开春前回京,赶在他的皇爷爷寿诞前送他和议签成这份大礼。

他的皇爷爷年事已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是未知数,大家心里都有数。他自小被带入宫中,身边最亲的人不是爹娘,而是皇爷爷,他从未想过皇爷爷为何这般疼宠自己,知道遇上白风宁,他用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说他见过某个人便会知晓。

这份得天独厚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是什么飘忽的祖孙情,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从长相到­性­子都像透了那个在十数年前闯下滔天大祸的十九皇子。

“你在同小王说笑吗?小王会像那个不成气候的浪荡子?”

当时他斩钉截铁地如此回答,可是所有的自信却在见到龙晓乙第一面时就动摇了。他不理解为何皇爷爷会任龙晓乙予取予求,不理解为何皇爷爷会在这种时刻派他离家,最最不理解的是,皇爷爷为何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他?皇爷爷是早就计划好要撵他出京的,只为替龙晓乙争取继位的时间吗?

他难道彻头彻尾只是别人的影子吗?

他跨步走进院内,只见某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从房内钻出来。她四下打探过后,脚步悄悄移向大门口,一路不停向后看,自然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突然多出来的人。还不待她有任何反应他就将她迎面抱入怀里,头放在她的肩上,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吧全身的重量挂在她身上。

“去哪儿?”他追问,因为她的样子像是要落跑,丢下他一个人。

“我,我……随便出来散散步呀!”她随口应答,却觉得自己肩上一重,她狐疑地拍了拍他,“你怎么了?那个番国国君叫你过去欺负你了吗?”她的小侄子被欺负了,她这个婶婶是不是该给点儿安慰呀?而且……皇帝公公归天,他这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小侄儿一定很难过。

“哦……还以为连你也要丢开我呢。”

“……”

“你身子僵了一下,嗯?难道你是真的想背着我连夜逃跑?”他故意调笑道,看向她,“你要逃到哪里去?一个人回京城找我十九叔吗?”

“……我……”

“你不会的,对吧?” 他悠然地勾起­唇­,笑得真假半掺,让她彻底摸不着头脑,仿佛眼前不是那个一直很好讲话,可以一起胡闹的小侄儿,“你说过你要保护我的,忘了吗?”

随口的戏言,他早已忘却道九霄云外,他却记忆犹新,在这关键时刻拿出来勾起她的负罪感。他不能再放她落跑,此刻他已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她还被自己抱在怀里,散发着暖意。

龙小花觉得挂自己身上的宫曜凰在发抖,抖得很厉害,似寻找温暖般死搂住她,她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只得掂了掂脚尖,张开了双臂想多搂住他一些,至少让他不要弯身得如此辛苦,大概是她之前的谎话让她觉得愧疚吧,她总是到处说大话,却什么也做不到,她分明就是想丢开他,什么都不管地逃跑,因为她带着一颗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的玉玺。

她的回抱让宫曜凰一僵,把这当作邀约,好似她对他承诺了什么,他稍稍退出她的怀抱,顿住,视线看进她并未合上的眼里,透过她的眸子映出的自己似他又不似他,抽调些嚣张,磨掉些自信后那影子更加像那人,让他厌恶不堪。他奋力将她推开了去,绷紧了­唇­部线条,低低地呵斥: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小王当影子?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透过小王看那家伙?就没人可以看到小王吗?”

“……”

“你也好,皇爷爷也好,反正从头到尾,都只把小王当成那家伙的影子罢了?”

“啪!”

一块硬物从龙小花的罗裙里掉了出来,重重地砸到地面,那胡乱包扎的布条松松垮垮,只见里面某物的翠绿­色­从布条中透出来,映着月­色­发出晶莹的光泽,直刺向宫曜凰的黑眸。

他自然不会陌生那是什么东西。

玉玺……

那是玉玺……身为一国之君的证明。

龙小花吓呆了,动弹不得,怯怯地看向宫曜凰,却见他只是淡淡地看住那玉玺,并没有弯身去捡,仿佛那不过是一块没有价值的破石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看住她,­唇­一顿:“小王问你,你希望把它交给谁?我,还是龙晓乙?”

她被他的直截了当给怔住,抿了抿­唇­,想要伸手拉他。少了几分桀骜不驯,他看着她的神情带着几分期待,明知道她的选择根本无用,但只要她给个微不足道的肯定,他也觉得很满足。

他想错了,他现在这个模样一点儿也不像她家老爷,却是像透了曾经在桐溪城被她家老爷抛下的她——他们做很多事,只是想要换来一句夸奖和肯定,不同的是,他很优秀,他能把事情做得很漂亮,而她却是烂泥不上墙,只能把事情弄砸了。其实他不知道,于是很多人,某些观念一旦形成便根深蒂固,就好像在他们的眼里,你永远长不大,是孩子。就好像一开始你就被认为不如某人,那么就算努力一辈子,你也­干­不上去。

讨厌攀比,讨厌被拿出来去跟任何人比较,讨厌他们越过自己看到的是别人,想要做事情证明自己,却总猜度不透那些大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宠爱也好,包容也好,纵容也好,他们给的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为何从不过问,老是擅自替自己做决定。就算自己真的够不上那些期许和要求,难道这份努力也换不来一句赞许吗?

“小曜,”她哑着嗓子,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决定道,“我们一起逃跑!”

“逃到哪里去?”

“我们先逃回桐溪再做打算,那里是我的地盘,我是大龙门客栈的老板娘,我罩你!”

他淡淡一笑,看向她拉住他的手,她是惟一没有背弃誓言,在最后关头抛下他的人,就算提出的建议那么蹩脚,却让他着实心头暖起来,“你别傻了,如果我一走,中土和番国必会开战,桐溪城就是第一战场。”而且,他们根本不可能走得出新平城,不是帮手就是人质,两条绝路。

“那怎么办?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不会被做掉吗?”

“……如果小王娶个番国公主就可以。”

“小曜,不要跟大胸公主成亲,那样好狗血,好艳本桥段,我会鄙视你的,会很严肃很正经地嫌弃你的,第一男主角儿不能那样的,还有你忘记了吗?雪驹,你不是还想让雪驹和奔宵奔放整个通宵吗?老爷已经答应你了呀!”那只扯上他袖口的手并不死心,死死的拽住他,她声线不稳,酸溜溜的几乎出动他心头那根软绵绵的弦。

可大门外兵士整齐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宫曜凰眉头一锁,侧目看向身后,抬手拨开钳制住自己的手,她是自己的软肋,就该离得远些,尽管那软语呼唤的小名让他不知所措,他还是看向那玉玺,弯身将它一把抓在手里,再幽幽地看住搞不清楚状况的龙小花。

“小王不想再期待任何人了,既然他不肯给我,觉得我不如龙晓乙够格,我就自己抢。”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他虽然是什么都没对番国国君说出口,但却先低了头,他的不甘心钻进胸口叫嚣着要释放出来,而且……他有不得不应承的理由……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抬首转身,看向正被领头的番兵打开的府门,那番兵一跪身,拱拳对宫曜凰道:“属下奉国君命令扣押暄王爷之妻于内宫。”

宫曜凰充耳未闻,只是任由着自己袖口的爪子垂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但番国国君最后的话语翻荡在他的脑海里——“你若应承本君,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女娃尚有一线生机,否则,本君大可利用她暄王妃之名押她上前线做人质。”

龙小花被番兵不客气地丢进了天牢里,稻草铺盖的­阴­暗牢房透着凉嗖嗖的­阴­风,值得庆幸的是,她住的牢房是个不错的单人间,还有床有桌,而且地板还算­干­净,就连铺上的稻草还有人每天来换,可她完全不能因为自己是个上等牢犯就知足,因为最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你们每天给我换稻草,不给我换菜­色­!你们的菜好难吃呀!”她两手扒住牢笼铁杆,把脑袋伸出去大嚷道:“小曜,救命哇,他们虐待我呀,他们虐待你加婶婶呀,他们不给我饭吃,只给我稻草啃,还哼我呀!你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是变态呀!”

守卫面面相觑,看了一眼这位破坏两国和平的皇子老婆,厌恶地同时对她一哼:“你才是变态,你跟你家那个混蛋王爷都是变态!竟然污蔑我们国君派人毒杀你们中土皇帝,真是无耻!”

“你们凭什么骂我家老爷,令堂的!令堂的!令慈的!你们番国国君才无耻呢,吧我关起来威胁我家小侄儿,还逼他跟你们破烂公主成亲,无耻无耻无耻!欺负良家­妇­女欺负弱小儿童妨碍恋爱婚配交配自由的无耻之徒!”

“臭娘们,你不要以为国君软禁你是不敢宰了你,竟然敢辱骂我们国君,你活腻了?”

“本来就是,你们番国国君卑鄙无耻下流,我家小侄儿才不会喜欢你们破烂公主呢!”她说罢,两手翻动眼皮,龇牙咧嘴地吐着舌头。

“哈哈哈哈,,真不知道那个暄王爷是不是恶人多作怪,怎么会娶这种疯丫头?”

那守卫手一挥,对着同伴用番语说,再回头换成汉语轻蔑道,“喂,小丫头,听说你们中土皇帝家的辈分乱得一塌糊涂,我瞧你根本看上自家小侄儿了吧?嗤,那夜没用,他再过些日就要同咱们公主大婚了,哪有心情来理你这个臭丫头,劝你还是吧嘴巴放­干­净些,否则,日后有你好果子吃。”

“你们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公主可比你这臭丫头好多了,哼!”

“最多比我这里大一点儿,那里翘一点儿,有多好哇?以胸待人,等着被休吧!呸呸呸!”她摆出一脸唾弃,却有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深呼吸了一口,把脑袋挤出了铁杆,向出口大声喊道:“宫曜凰,你最好就那么狗血地去和你不喜欢的大胸女成亲吧,婶婶鄙视你,小如意鄙视你,去你的第一男角儿!”

经过她扯破嗓子的呐喊,第二日,她的牢门口无故抬来了一块篇牌放置在她的笼边,上面写着:

凶猛动物,危险禽兽,缺乏管教,生人勿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那苍劲的草书体,不可能是出自哪个番国人之手,只有哪个混蛋小王爷才能写得出来,配着那块牌匾,加之她一脸哀怨地杵在铁栏边翻白眼,惹来守卫的闷笑连连,她恨不得啃了那跟生锈的铁杆子,夺门而出,就算四脚着地,龇牙咧嘴,动物也好,禽兽也好,让她彻底退化成三朵花一样也可以,只要能把那个高堂不在就拿自己婚姻大事乱开玩笑的小王爷叼回临阳去,让她家老爷代替高堂好好抽他一顿!

可是,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她却被关得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叫叫嚷嚷的行为也被划分进禽兽乱吠的行列里,起初几个守卫哥哥还会跟她呛声,后来,只要看到小王爷题的牌匾,皆是一笑了之。

她渐渐烦躁起来,什么也不想管了,那个没爱的小侄子就让他去娶大胸女吧,肚子饿得好难受,反正他都不管她的死活,她做什么要惦记他!嗤,那些混蛋守卫拿来的饭菜有不合她的胃口,这个时候就是给她一碗清汤挂面,她能连碗都啃下去吧,唔……谁来给她一碗清汤挂面吧,她一定匍匐在他脚底下,啾他的脚趾头,这种牢狱之日让她彻底了解什么叫“自尊是个屁,有­奶­便是娘”的硬道理。

她躺在稻草床上,摸着肚子委屈地扁嘴巴,难怪她家老爷说她怕她出事,她本来是以为来番国是好吃好玩好事不断的。

“来吃吧。”

“吃什么?我不要吃你们国家的饭菜,难吃!”她懒得起身,ρi股对着铁杆子,对背后的食物完全没爱。

“面。”

“啾啾!”她抽动着鼻子,一阵熟悉的麻油香拌着面香从背后幽幽地荡过来,她从床上猛地跳起来,转头看向搁在地上的大瓷碗,只见一碗料好味足­色­美的面条尽在眼前,漂浮的麻油小球如涟漪般开在汤面上,翠绿的青菜叶儿不似她煮出来的烂黄,绿油油地躺在泛着油香的面身上,那汤料浓郁,酱汁纠缠着白面,让白面上了一层暖和的蜜­色­。

她几乎是弹掉而起,冲向那铁杆子,抓起那碗面吃得很没涵养,发出“呼啦啦”的吸面声,暖人心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难怪她家老爷当年为她一碗清汤挂面神魂颠倒,心旷神怡,在自己最饿的时候,有人给自己东西吃,原来是这种很不得以身相许的感觉。

“先让我吧面吃完再啾你脚指头啊,呼啦啦……唔……我龙小花……呃,绝对不是光说不做的……呃……小人……”

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动,并没有以她所言,把脚伸出来给她啾。

“唔……好吃……唔……好好吃……唔……我想回家……唔哇哇哇哇!我再也不要出国了……唔!每个人都欺负我,就连臭侄儿都在欺负我!”

“曜儿并不是欺负你,他是怕你被人欺负才写这牌匾。”

这牌匾虽然是让那些守卫觉得好笑,不要同她计较,但那句“不可亵玩”却摆明了是在罩着她,宠物也好,禽兽也好,谁敢碰她一根头发,便是跟他曜小王爷过不去。

那赐面恩人的声音悠然荡漾,让龙小花怔怔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美的容颜,柳眉媚瞳薄­唇­,最重要的是,这张极美的脸孔竟与她家老爷有八分像。她一身番国贵­妇­打扮,眼神柔和地盯住她,抬了抬下巴笑道:“快把面吃完,凉了不好吃。”

“……哦……好!”他三口并作两口吧面吃完,正要抬袖擦自己的油嘴,恩人却体贴地递上来一块湿巾,她怯怯地接下湿巾,不好意思地一笑,赶紧吧嘴巴擦­干­净。

恩人并没有多做停留,拿起她吃光的碗转身就要走出牢房,她一愣,急忙抬起手扯住她的裙摆,急急地问道:“婆婆,你是我婆婆吧?”

恩人回国头来睨了她一眼,声音不冷不热:“我不是,我只是看在曜儿是我妹之子的份上送些吃食给你,与你夫家并无关联。”

“……可……可是你明明是我家老爷的……”

“我只有一个二字,他现在才七岁。”暄妃轻轻地收回自己的裙摆,那粉润的­唇­一抿,轻道,“算我劝你一句,你夫家的男人并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为保他们祖宗家业和自尊,他们并不会计较你是什么东西,什么都可以卖,什么都可以换,什么都可以谈,你同意,是你识大体,你不同意,便压着你点头,若不想落得和我一般下场,离他们远些。”

“我只想问,那把青玉算盘是不是你给我家老爷的?”

“……我说过,我只有一个儿子,他才刚刚开始学珠算而已。”

“老爷来找过你的,他来过,他被贬出京后,他就一直在番国找你,他想救你的,所以才会在桐溪城落脚,所以我才捡到他,你不要不认他。”

“他们父子俩那我买卖,我为何要认?若是你能离了这里,便离他远些,他若是上了那个位置,只会变得和他父亲一样,他们流着同样的皇家血统,自私自利,只为自己名声考量,不为其他人死活,他亲父对曜儿的父母冷眼相待,将我买卖利用,他则弑君篡位,手段­阴­毒,惹来战祸,我为何要认这样的人?”

“老爷他才不会杀死皇帝公公,他连那么大的愿望都替他背了,又怎么回杀自己亲爹?他从小就教我,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是我自己没用,学不好,但是老爷他从来没有跟我抱怨过被人冤枉的事呀!”

“你被关在这里的时日,他已收整大军在桐溪城驻军屯兵了,若不是曜儿今日与公主完婚,你以为你还能活命吗?”

暄妃说罢,抬步速走出了天牢,徒留龙小花一人坐在稻草间,呆呆地透过那天牢里惟一一扇窗户,看向外头,天­色­又暗下来了,她似乎停到了什么丝竹之声,她的小侄子成亲,却把她这做婶婶的关在天牢里,她好歹也算高堂一位,可为什么她就这么能扯后腿呀,跟不喜欢的女人成亲会很惨的。

番国人的婚礼胡斯不是也有红烛鞭炮,新娘要戴盖头吗?他是不是很狗血地在苦笑,掀盖头的时候,脑袋里想着的是别的女人,不过,他很喜欢大胸女,还鄙视她的小胸部,逼她吃木瓜,如果真喜欢大胸的话,不是有很多现成的吗?为什么还要特意来欺负她呀?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会笑得很得以吧?她钟意白马良人,他就一脸嫌弃地带她骑白马。怕她被调戏就出家,他还踹门跑进来害她的头发变得很丑很难看。可是她没说她喜欢苦情戏的男角儿啊,她讨厌随便跟大胸女成亲的臭男角儿!

“哎呦……肚子好疼……要命了,真令堂的狗血,难道我被婆婆毒杀,要客死他乡了?唔……我不要死,这样死掉好狗血,会被小如意鄙视的,他们肯定会以为我在闹自杀,哪有小侄儿成亲,小婶婶玩自杀的……唔……我没有……我不是……哎呦……肚子……好疼……老爷……我一定要爬回你身边……爬回去……爬……”

龙小花在稻草上艰难地爬动着,一缕殷红的血缓缓流出,她发出几声闷闷的哼声,而后趴地,不再有任何动弹地合上眼。

ACT。72 老爷的心动时刻

“小姐小姐,小丁问你,如果给你三个愿望,你要许什么呀?”

“唔,一愿小如意永远有灵感,二愿艳本大降价,三原……”

“等,等,等一下,小姐,你怎么一下就用掉所有的愿望,还用得这么没前途呀,你好歹也要吧最后一个愿望留给白马良人吧!”

“唔……可是白马良人迟早会找我的,不留给他也没什么关系啦,我要把最后一个愿望也用掉,嘿嘿嘿嘿,三愿……唔……小丁,大当家穿过白­色­的衣服吗?”

“咦?大当家?他好像一直都比较喜欢穿伸手不见五指­色­的衣服耶。”

“好!龙小花的第三个愿望,让龙晓乙穿着纯白的衫子一脸别扭痛苦扭曲地出现在我面前!哈哈哈哈!”

“……你不如去求奔宵下个蛋来给你抱!大当家肯穿白衣服,除非小姐你发誓从此都和艳本绝缘,或者是你临死前的遗愿!”

嗯,她的遗愿很奢侈嘛,龙晓乙穿白衣服。

也对,除非她驾鹤西归,否则,这般人间仙境,飘然出尘的造型是不会出现他身上的,所以,眼前那个吩咐守卫把牢门打开,再一脚踹开牢门走进来,屈膝倾下身,抬起手,在她的额前一探温度,再移动手掌一把罩住她的小肚子,瞪住她又是皱眉又是抿­唇­一脸心疼兮兮的模样,最后一把拎起晕乎乎的她横抱在胸前就要往外走的白衣男人不会是他……

她自下而上困难地睁开眼打量着那男人,紧抿的­唇­,姣好的下巴,一瞬间鼻头一酸,手搭上他洁白无暇的白衣领,有气无力地拉扯着,在他的胸前留下一道道脏脏的抓痕,嘴­唇­一颤:“你是来满足我遗愿的吗?”

那男人先是一怔,随后低下头来迷茫地看向怀里的她,只见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故作悲情地开始交代着所谓的遗言:“我最后的话,你一定要帮我转达给他……我做梦也没想到,我家老爷穿起白衣服竟会这么拽这么飘逸这么有型,呜……就算是来看我,我一定魂魄不去,常绕他身旁。”

她忍着全身泛起的痛,感觉着血还在往外留,沿着她的腿一滴一滴往下掉,砸在他洁白污垢的袍子上,炸开一朵朵血花,那毒药一定还在她肚子里翻江倒海,她再也不能承受这般痛苦,脑袋一歪,倒进他洁白的怀中,蹭了蹭,决定瞑目,却听那厚实的胸膛上方发出不能苟同的质问:

“你的意思是,你做鬼都不放过我?”

“咦?”她哪有那么坏,她是想变成小魂魄围绕在他身边,偶尔偷偷地瞄瞄他,摸摸他,啾啾他而已呀。

“如果你当真痛经而死,我一定不会去给你上坟,因为太丢人了。”

“痛……痛经?”她一愣,低头看着他白衣服上的红­色­痕迹,“难道这些都是……”

“没想到你除了有尿床的坏习惯,还喜欢弄人一身葵水。”

“噗!”她完全忘记这几天是她“好事降临”的日子了,自作多情地以为有人要毒杀她,还正经兮兮地交代什么狗屁遗言,他破天荒地穿着白衣服来救她,她不够悲情女角儿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乌龙,呜,为什么她每次都要在自家老爷面前丢脸呀?

“还有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我的头发?”她晃了晃有些昏的脑袋,眼儿一斜,倒抽一口凉气,这才发现自己烫卷失败变成杂毛的鸟窝头正在她脑袋上晃悠着,她本来还企图以后天合成番国美女的姿态回到他的怀抱呢,这会儿却什么形象都没有了,呜……

“好丑。”他在给她毫不留情的致命一击。

“……”久别重逢的温情戏码寿终正寝。

“白家少主,既然国君准你吧她带走,我们不会再抓她的,要不要给她换身衣裳,还有你自己……”守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惹来她更多的疑惑,这分明是她家老爷,怎么变成白风宁了?难道穿上白衣服就非得吧姓改了吗?

“对啊,你这身衣裳最好是换了,听说,男人沾了女人的那个是要倒大霉的!”

“……这辈子最大的霉我已经倒过了,无妨。”他说罢,无视自己一身血污,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开始施展红杏撒娇第一式的龙小花,她已经牢牢地扣住他的腰身,亲昵的乱蹭,他收了力道,将她往怀里搂紧了几分,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似的拔腿就走。

“老爷,唔……我好痛……”她被颠簸得赶紧搂住他,却还不忘对他诉苦:“你帮我抓的药都来不及吃,他们就把我关起来了,呜,好不人道的臭牢房,都不顾及我们女人每个月都有不方便的,我们回家好不好?我要跟你回家,煮面给你吃,宠你,宠……”

被她宠得连白衣服这种讨厌的东西都不得已挂在身上了,还沾了一身葵水,还要宠他?能不能放过他,就这么算了?

怀里的声音变成呓语渐渐没了声息,她一脸脏兮兮地睡去,绵绵的呼吸喷在他的胸膛上,让他顿住了脚步,低头看向吃够苦头的家伙,­唇­一抿,拿出白风宁的令牌,急匆匆地出了宫。那些守卫并不熟这百家少主究竟何人,只晓得他算是国君的外甥,厮混中土已久,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总是一身白衣飘然出尘,­唇­有淡笑,谈吐雅然,当然,谁也没规定一个男人对着自家倒在血泊里的女人时还能­唇­有淡笑,谈吐雅然吧?所以,他由头到脚一袭让他不自在又厌恶的惨白衣衫,拿着白风宁的令牌却由头至尾都冰着一张脸,一副被欠银两的表情,对那些侍卫并未有好脸­色­。

谁也不知道,中土,番国两军对峙前夜,敌军主帅曾偷龙转凤地溜进番国宫廷,直杀天牢,捞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痛经到昏迷的女娃儿。

半梦半醒间。

肚皮的冰凉透出一股麻人的胀痛,那地牢湿寒,加上龙小花完全忘记自己每月必定要经历的事,不顾形象地大吼大叫,上蹿下跳,更让寒气郁结在体内,那揪痛让她不得不发出难听又不满的哼唧。

“别闹,不会有事的,过会儿就好。”子上到下的安慰让她扁住嘴儿更吧自己送进他怀里。

颠簸的怀抱,快速倒退的路,肚子纠结的胀痛,她难听的哼唧,加上自己老爷不太温柔体贴的安慰,和她初潮来时的情景如出一辙。

她还记得她十四岁初潮来时,把龙府折腾的如何翻天覆地,这位完全不知道葵水为何物的小姐,一早起来,看见自己床铺上一滩污血,吓得滚下床铺,带着一身血爬进大厅大叫“救命”,把正在算账目的他给彻底吓坏了,那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总是挂着­奸­笑坏笑的脸变了颜­色­。

他脸­色­惨白地丢开账册将她捞起,二话不说就往医馆跑,血滴滴答答地全部蹭在他伸手不见五指的墨袍上,因为是黑­色­衣袍,她看不真切,肚子的绞痛让她根本没去追究为什么黑心“继母”要焦急担忧地抱着她投医。

“你是怕我升天了,没人给你虐待,所以才带我去看大夫的吗?”她哆哆嗦嗦地推拒他,“唔……你好变态哇!”

他边跑边垂首看了她一眼,没在意她的胡语推拒,执意将她再度按进自己怀里,“别闹,不会有事的,过会儿就好。”

硬邦邦的言语带着软软的调子透着浓浓的不舍,象句咒语似的把她定住,小心窝没来由地被狠力一揪,一股­肉­麻兮兮的暖流让她彻底软倒在黑心继母的怀里,再也提不起劲同她作对,那大概是她第一次乖乖听他的话吧。

如此生死离别感动人心,黑心“继母”与小可怜儿握手言和的悲剧时刻,气氛很忧郁,人物很投入,至少她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投入地露出那种忧心忡忡,忐忑不安的可爱表情,紧握住她血迹斑斑的爪子不敢放下,那呼吸浊重而深缓,仿佛一吸气就抽痛他肺叶的感觉让她迷茫又爽快,她家“继母”耶,竟然能摆出这么男角儿的表情。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但惟一的缺陷是没有进入凄美状况的大夫在关键的时刻丢出来的诊断结果:

“龙大当家,这不是什么病,是龙小姐初潮来临而已,这说明龙小姐长大了,能嫁人,也能做母亲了,呵呵……”

“……你是说,她不是撞坏了哪里,而是……”

“对,这是女儿家的喜事啊,当然,也是你龙大当家的喜事,这个……你们不是成亲好多年了吗?这下子可以开动了。呵呵。”

“……”

“呱呱呱呱!”

她听到一群乌鸦从窗外飞过,衬托着满室无语的安静。

他们的确是成亲好多年了,但也离缘了好多年,所以她理所当然认为他不会对她好,没良心地说他是黑心“继母”,忘记了自此之后每月来葵水时,小丁都会煮好红糖水灌给她喝,原来她家老爷从老早老早开始就对她宠爱有加。

想起那时他被大夫的话堵得无奈纠结又没辙的­精­彩表情,她还会窝在被窝里偷笑,那算是她家老爷第一次破冰吧?

ACT.73

硝烟弥漫,战火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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