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是在暮色相亲。刻意打扮之后的慕彤,呈现出与睡梦中完全不同的表情,甜美的女人味,有一点慵懒,举止大方得体。
第三次,在社区的小路上。对工作尽职,对他的行为有点不屑,并且嫉恶如仇,表情丰富。和相亲时的那份淑女气质有着天壤之别的泼辣与果敢。
第四次,在社区的办公室。工作环境之中,故意表现出狗腿般的势利与公式化的表情,敢怒不敢言,只能在丰富变幻的脸部表情中看出她的喜怒。
第五次,与死党相处下的慕彤。开怀的大笑,孩子气的调皮,没有任何心机,快乐而自在。
还有带着社区老人们去体检时的细心照顾,体贴关怀,在收到好友求救信息时的关切,还有那一晚不知名的悲伤。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沈航想更多地了解她。了解她每一个笑容背后的快乐与悲伤,了解她每一个表情蕴含的真实,了解她每一句话特有的深意,并且愿意试着去了解更多的她,沈航相信每一个用笑容掩饰喜怒哀乐的人,并没有看起来的快乐。
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每一次慕彤都带给沈航不一样的感觉。每一个人都是多面化的,在工作上、生活上,与朋友的相处或陌生人、同事的相处上,都是显示不同的态度。而让沈航好奇的是,在对待恋人或是家人上,慕彤所表现出来的又会是哪一面?甚至,沈航相信,不管是哪一面,慕彤带给别人的,都会是最真实以及最快乐的一面,还有沈航从未有过的安定。
“航,你有心事咯。”回家之后就没看到沈航,身为兄弟的景维仁当然知道在哪找他,地点就是露台。
“别这么叫我,很恶心。”沈航恶狠狠地瞪着他。
“咳,咳,”景维仁捏着鼻子,伸手打散因沈航抽烟而造成的空气混浊。“这露台上,你都能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我没请你来。”沈航掐灭手上的烟。
“想过安定的生活?”无视沈航的表情,景维仁严肃地问。
沈航一愣,没有回答。安定,很模糊的概念,在慕彤的身上,他看到这一特质。
“沉默就是承认。”景维仁没理他,“象我们这种人,别人看我们都跟看天之骄子似的,认为我们都过着奢华且逍遥的生活。殊不知,所有的名声的背后,埋葬的都是我们的青春,还有所有的私人空间。在不同的城市中游荡,我都快忘记自己的故乡,人家说乡音未改鬓毛衰,我连家乡话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航依旧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景维仁抓起沈航放在一旁的烟,点燃。“有时候,我会问自己,这么折腾自己为的是什么?成功?我已经很成功,工作档期安排到三年的。大奖我拿到手软,赚到的钱足够的过下半辈子,只要我不乱花的话,我完全可以不用工作。我还努力工作为什么?”
“因为空虚。”沉默很久的沈航,终于轻轻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叹了一口气。
“航,你长大了。”景维仁一脸郑重的表情,重重地拍着沈航的肩膀。
沈航手臂一屈,手肘重重地撞上景维仁的腰侧,景维仁闷哼一声,手离开他的肩膀。“是你没长大,别把我拉下水。我们所拥有的是别人所羡慕的,有些人努力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荣耀与掌声。所以要珍惜今天所得到的一切,因为我们为之奋斗过。难道你忘了最初在各大事务所当跑腿的经历?”
“靠,航你会说人话啊?”
“要珍惜,就得努力工作来维持。我们还年轻,还不到归隐的时候。工作充实,内心空虚。”轮到沈航不理景维仁。
“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继续工作,继续做牛做马。”
“那慕彤呢?”景维仁乐呵呵地点破。
沈航的脑海中一晃而过慕彤那睡梦中的表情。“休假的时间太长,让我开始有幻想的举动。”一个长期漂泊的人,是不该有太多的想法。“Сhā曲而己,你也看到的,人家有对象的。”
“沈航,你刚才在超市的表情很象怨夫,你确定只是幻想和Сhā曲而己吗?”认识沈航这么些年,千年不见的表情都显露出来,还死鸭子嘴硬。
“话多。回去睡觉。你还能睡2天,抓紧时间。”
慕彤接受袁雷的邀约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古厝拆迁上的一些法律问题,几次的相处下来,感觉并不坏。用慕妈妈的话来说,门当户对的是婚姻最坚实的基础,感觉那种东西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失。只有相同的背景、相同的环境、相同的家庭,才会让彼此找到生活中更多的共同点,牢固彼此的情感。而这一份情感却不一定是爱情。
在婚姻问题上,慕彤已经被慕妈妈潜移默化。或许袁雷是不错的选择,既然妈妈喜欢,双方家长也都默许,那就试试看。爱情这种东西,慕彤看淡了许多。毕竟深深的爱过,甚至为之放弃过最宝贵的东西。那一道被手表挡住的狰狞伤痕,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承诺是爱到浓时的胡话罢了。
慕妈妈结束出差回到家中,听闻女儿与袁雷的交往,甚感满意,心里的石头砰的一声落地,总算有着落,整个人清爽许多,打铁趁热。“彤彤,袁家那边的意思呢,希望你和袁雷年底就结婚。”其实这完全是慕妈妈的意思。
“妈,古厝那边要征地拆迁,我哪有心思想这事,袁雷人是不错,但没必要这么着急吧。”慕彤时下最担心的还是古厝。
“拆迁就拆迁吧,老宅子不拆,过几年也是危房。”慕妈妈比慕彤看得开。
“妈,你怎么这么说,我答应过外婆的。”慕彤有点不太高兴。
“房子拆了,又不是就失去房子,到时候还有一套新的房子。你可以租人或是自己住,又没什么损失。”对古厝这几年的付出,慕妈妈还是颇有微词。
“想我结婚可以,但必须在保住古厝的前提下。”如果要结婚的对象对古厝也是老妈这样的态度,慕彤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还是找机会和袁雷挑明。
“胡闹。”慕妈妈正色地吼。“放弃一样东西,去保有另一样的完整。这样的蠢事,你已经做过一次,可结果呢?两败俱伤,你还想历史重演,或者你想让我和你爸一辈子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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