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结束了,他眨了眨眼睛,眼前被泪水模糊,只能隐约看到男人嘴角的血迹。他抽出手,拇指擦拭着男人的唇,虚弱地扯动嘴角笑了笑,低声说:“弄疼你了吧,对不起……”
摇摇头,武铮握住他因疼痛而颤抖的手,在他手心上轻轻咬了一下,说:“不用说对不起。别什么都放在心里,我希望看到你高兴的时候笑,难过的时候哭,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大声喊叫……明白吗?”
久宁点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说:“我要叫的话会很大声,你真的不怕吗?”
“会比老虎叫的声音大吗?”武铮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板着脸说:“小孩子不要吹牛!哪天带你去动物园和老虎比一比。”
……
一声媲美海豚音的尖叫传来,紧接着是放声大哭,走廊上正在说话的陆汀和小张吓得一哆嗦。小张起身想进急诊室看看怎么回事儿,被陆汀按住。
久宁嗓子都哭哑了,可疼痛依然无休止,打了止疼针昏沉沉地睡了,还紧握着武铮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蹙着眉头疼的脸皱起来,武铮无能为力,只能守在身边,恶狠狠地嘟囔:“小孩子就得吃点教训,看以后还敢不敢逞能!”
……
住了一天,武铮担心久宁的伤势在县城里得不到好的治疗,打电话问朋友市里哪家医院治疗烧伤口碑好,准备转院。一同前来的演职员早就跟着副导演集体去了温泉压惊,美其名曰“躲避媒体采访”。
临近黄昏,陆汀已经和小护士打得火热起来,弄了台电视搬到病房里给久宁解闷。六点整,电视播放“娱乐在线”,独家探班《倾城》的失火现场,对秦如和主演进行了采访。主持人说着:“目前只确定了受伤的演员有饰演书僮的久宁,其他人员剧组和院方守口如瓶。另外,我们娱乐在线也在第一时间联系了还没进驻剧组的演员韩无衣……”
电视画面上出现的是一个慈善活动,韩无衣穿着印有“爱心公益”的圆领白T恤面对镜头,拿着“娱乐在线”的话筒神色凝重说:“我也是刚刚听到《倾城》外景失火的消息,还听说饰演我书僮的演员久宁伤势严重进了医院,我感到非常震惊。本来我预订23号到达剧组,现在已经和《烽火佳人》的导演和投资方打过招呼,尽快赶拍我的戏分,争取提前到《倾城》去。意外虽然发生了,但是有秦如导演在,有广大观众的支持,我相信,即使外景变成一堆废墟,《倾城》也会在废墟上创造奇迹出现。另外,借‘娱乐在线’栏目,祝福受伤的演员早日康复,希望广大电视机前的观众和我一起支持并期待《倾城》早日杀青上映!”
陆汀把腿跷在桌子上撇撇嘴说:“啧啧,真会说话。”
镜头又转到了其他演员的采访上,小张忍不住说:“真是,就怕人比人,韩无衣穿十块钱一件的老头衫儿都那么有型!”
“有什么用?还不是演个配角儿。”陆汀忍不住泛酸说:“懂什么叫演技吗?就是穿老头衫儿就是老头衫儿,穿名牌儿就是名牌儿,他穿什么都像是名牌儿那能行吗?切!”
小张摸摸脑袋,说:“这……我是说他的气质,没说他的演技,再说……演技好像不能这么比喻吧?”
两个人小声斗嘴。护士来给久宁打了止疼针,他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地睡了。武铮这才悄悄挣开他的手走出来,找大夫办理转院手续。还没走到电梯,突然听到后院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听起来像是直升机的声音,武铮到窗前一看,天上居然真的落下来一辆直升飞机,停在医院宽阔平整的后院里。
响声太大,整个医院都惊动了,医生护士还有轻病号都出来看热闹。直升机旋翼搅得尘土飞扬,扑的窗玻璃上都是土。凛凛风中,机上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两个手里拿着折叠担架看上去像医生的人。走廊里议论纷纷,互相问怎么回事儿。
直升机轰隆隆的响声中,不多时,医院大夫带着这四个人从电梯里出来,急匆匆往前走,人群纷纷闪开道,紧跟在身后看热闹。武铮也停住脚,直到看着他们进了久宁的病房,这才快步赶上。
一进门就看到四个男人正拎着床单把久宁移到担架上。陆汀和小张一人一边拦着,陆汀直嚷:“喂,你们干什么的?”四个人根本不搭理他,抬着担架就走。
“慢着!”武铮手一伸,挡在门口:“陆汀,打电话报警。”
“哦。”陆汀连忙掏手机。
“报警就不必了。”站在一旁与武铮年龄相仿的男人走上前,说:“我们只是想尽快把久宁转到市里的医院接受治疗,闲杂人等还是让一让吧。”他的态度和蔼,可是口气却不和蔼。
武铮脸色沉下来,说:“你们是谁?就算是为了给久宁治疗,不说清楚我也不会让你们带他走。”
那人低头轻笑了一下,说:“上头派下来的任务,我们不敢耽搁,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们走一趟,机上还有位子。”
“我也没兴趣和闲杂人等浪费时间,好,我和你走一趟,去见见你说的‘上头’。”武铮沉着脸,一闪身进来,拿出一旁的药棉撕成两团塞进久宁的耳朵里,低声说:“他刚打了止疼针睡着了,你们手脚轻点。”
……
直升机落在屋顶停机坪上,武铮居高临下看了一眼,花团锦簇碧绿横生,不像是那四个人说的私家医院更像是私人别墅。跟着担架进去,电梯在四楼停下。电梯门分开,门外早就站了几个人等候。为首的男人缓缓抬头,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高大,微鬈的头发修剪得很短,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已经有种逼人的气势压过来。
直觉告诉武铮,他就是下令带走久宁的人。
距离近了,男人目光里透着审视,挥了挥手,身后的人都跟着担架走了。擦得锃亮,散着清新香气的走廊上只留下凝神对峙的两个人。
“你好,武铮……是吧?辛苦你送久宁过来。”男人伸出右手说。
两只手握在一起,武铮点点头说:“我是,你是……”
“我姓熊,久宁未成年以前,我是他的监护人。”男人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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