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眼兰宫,心倏然被撼住,心神仿若回到十三年前。就像是另一个凤兮院,净澄的天空,兰宫冷清无一物的庭院同样唯留有一棵樱花树,只是在秋季里,一层不染的地上没有落目的粉红与白色,仅有捻风的凉清。记忆中的庭院,记忆中的樱花树,怔过神——但这不是凤兮院,而是我的兰宫。简素的庭院和金黄璀璨的宫殿形成强大的落差,心一上一下,复杂而难言。
“这棵樱花树在开花时节里一定会很漂亮。”亚儿感叹道。
“是很漂亮。”我喃喃了一句,然后在面前一群侍从机器般的恭迎声中,进了兰宫。兰宫,兹夢兰的兰,专属十四皇女的宫殿。
手上的手腕被解开时,血液一得到舒通便缓缓地流入手掌,流到泛白的指甲里,一点一点地,直到指甲慢慢显露出凝着血的银针,手开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除聂太医以外,其他几位稍年老的御医看了愣是站着怔住,直到等聂太医开口一句:“切开指尖口,然后把里面的针取出来。”他们才各个恢复平稳地侍在我两旁。
“等下的疼痛可能……请十四皇女忍耐住。”聂太医语气稳平道。
“开始吧。”我躺在软床上,随声道。
咬着牙,我麻然地看着丝罗大床的锦缎帷幕,一只手被两个御医握住,聂太医用细如牛毛却锐利如刀的针在我拇指尖头往指甲内细嫩的肉刮开一条小痕。
“压住指尖两旁止住血!快!”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道,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久,肉生生被切开,我身体猛地震了一下,被握住的手潜意识地想收回,尔后咬了咬牙,又命令自己要控制住要忍受住,细碎的汗从鬓发两边流下,指复被不断地用力往上按揉,御医们耐着性子慢慢地不断不断不断……
“一根出来了。”
然后一根挨着一根,晃如过世的长久重复。
“两根出来了。”
……
“六根了。”
……
“好了。”带有几分疲惫的聂太医取出最后一根银针后,拿着透明的针线,在我指头上缝住缝痕。一切皆好后,聂太医开始细细地在我指尖头做事后工作,用温湿的柔软毛巾小心翼翼地擦了两遍我的手,末了,看向整个过程都一语不发的我,“十四皇女?”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忍受这么大的痛苦却没有尖叫半声,就如无心且麻木一样,冷汗淋漓的身子冰得如死人般,聂太医的声音听起来迟缓如顿声,许久许久,耳中渐明后,我才摇了摇头,不确定的重复了她的话,“好了?”
“是,针都取出来了。腰间的那根也同样取出。腰间只有一根,没有堪入过深,所以无需切割。”
“会有后遗症吗?”
“手上的伤只要避免碰到水就只是时间问题,无大碍。
47、兰宫 ...
十四皇女体质偏寒,今后多补少受寒,亦无大碍。”聂太医一字一句道,听不出什么不稳且犹豫。
我神情迷茫地看着汗湿如雨的御医们,转开眼,“是吗……都辛苦了。”
两句无大碍,不过是官方的安慰……
“十四皇女安康乃臣等的愿福。”
聂太医说罢,开了门。然后便进了几位年纪如平儿一样的侍女,手中各端着一个精致托盘,花瓣,巾帕,服饰,珍饰等。后头亚儿和十四还有尚如治都进来了。
亚儿挑衅地撞开尚如治,冷嘁一声,然后跑至我面前,看着我惨白的脸,皱起小柳眉:“师傅。”
我对聂太医和其余人示意,对聂太医和御医等人道:“你们退下吧。”
“喏,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