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沙发上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房间，有一阵子没来陈阿姨的办公室了，这一次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平静又紧张，有点兴奋，有点失落，矛盾的很。

所有问题都解决了，真的，那个困饶了我四年的问题以及雨晴的问题全都解决了。不可思议，到现在我还有恍惚的感觉。人说傻人总会有傻福，虽然这么说自己有些不甘心，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实，我就是在迷迷糊糊中解决了这些问题的。

妈妈对雨晴很好，早上还特意要帮雨晴穿衣服和洗漱，但是雨晴全部坚持自己完成了，这让妈妈直夸她。吃早饭的时候她还特别让厨房按照雨晴的习惯准备。尽管我还能感觉的到妈妈做的这一切有些表面化，她并没有完全投入感情，但是有个好的开始总是值得庆幸的。我虽然高兴，还是有些嫉妒和失落，如果我小时候是跟着妈妈生活的话，我也会得到妈妈那无微不至的照顾。虽说现在妈妈对我的溺爱程度在外人眼里很不可思议，我也很满足，可是，缺少小时候的回忆却是无法填补的遗憾。

阮亦雯早上就先带雨晴出去玩了，我因为还有一件事情要去找陈阿姨确认，所以跟她们约好中午在水族馆的大门前见面，然后一起吃午饭，下午带雨晴去水族馆。真是惭愧，之前两次因为我不争气，雨晴都没去成，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食言了。

“最近好吗？”

陈阿姨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陈阿姨是妈妈的大学同学，是个很温柔的人，有一个儿子，现在也在国外念书，这些年为了我的事情她没少­操­心。

“也好也不好吧。”我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然后把它放到茶几上。

“说吧，又遇到什么麻烦了？”陈阿姨微笑着看着我，然后翻开了一个笔记本，那是记录了我这四年情况的“病历”。

“阿姨，您说‘本能’是什么意思呢？”我决定单刀直入。

“‘本能’？”陈阿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很复杂，其实在学术界对于本能也存在着一些争议，但是能够明确的是本能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就是说是天生的，不用经过学习或者只要遇到某种相关的刺激就会自然起反映的能力，比如刚出生的孩子就知道怎么吮吸母亲的­奶­水。”

“这个我大概知道。”我撮着手，有点紧张的问她，“本能这种东西会因为后天的学习而被改变吗？”

“不会。”

“是，是吗？”陈阿姨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了出来。她回答的如此快，如此肯定让我更加不知所措，“嗯，其实吧，我最近，就是那个，有点在意。”果然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怎么了？在意什么？”她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放心的说。在这间房间，你我所说的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这个嘛，就是我好像很在意一个孩子，那孩子只有四岁，每次看到她我都像着魔似的想去亲近她，那个，我还表现的很是那什么来着。”

“呵呵，就是你这次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我以为你又钻牛角尖呢，原来是为这个啊。）”陈阿姨把手里的笔扔掉，拍着我的肩膀，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既然您知道了，那您告诉我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明明是个男孩子的，怎么会有那种本能呢？”是妈妈告诉她的吗？我之前在电话里只对陈阿姨说有事情要问她而已。妈妈也真是，不用把与我有关的所有事情都告诉陈阿姨的吧？

“谁说你是男孩子的，医生对你解释过的吧？”陈阿姨抬手就在我的头上敲了一下，“你从出生就是个女孩，虽然你把自己伪装了13年，但伪装就是伪装，除了给你的心理带来了障碍以外，它在生理上对你的影响并不大，你的体内环境始终都是和女­性­一样，你不是在13岁就来了”

“那个就别再提了！”我慌忙打断了陈阿姨的话，那个过程就别再让我经历一次了。

“所以喽，你和一般的女孩子在时间上是差不多的，这说明你的身体和同龄女生的发育程度是差不多的。”陈阿姨也不含糊，直接给了我答案。

呃，听到这话我一点也不觉的高兴，我这个样子有哪点像个17岁的女生的。和同龄的人相比我就像个刚开始发育的孩子一样。

“但是，我毕竟是做了13年的男生啊？”

“我给你打个比方吧，这种本能在你身上以前是属于隐藏文件，现在属­性­被修改成可见文件了。就是说，虽然你一直没有这方面的表现，但，这种能力确是一只都存在的。”

“那，也就是说我有那种反应是正常的喽？”我果然天生就是个女生啊，认命吧。

“正确！”陈阿姨打了响指，身体向我倾了过来，“既然你都这样了，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下你的未来？”

“考虑过了，实际上我已经答应妈妈了，我以后就是个女生。”

陈阿姨显然是对我话感到意外，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说：“你，你确定了？”这也难怪，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也许太突然了，毕竟我可是顽固的坚持了四年的。

“是啊，确定了，都已经被小孩子当成妈妈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再坚持下去实在是没有意义。”一想到那个词我就有想哭的冲动，这也太离谱了吧？

“关于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我不管，那是你父母的事情，我现在想知道你是心甘情愿的做出这种决定还是因为其他一些事情。”陈阿姨虽然还是微笑着，但问话的语气认真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很不情愿，但是，离开这里的一个多月时间我经历了许多，也想了许多，我发现如果我再这么摸棱两可的话，对人对己都不会有好处。实际上现在回过头再想想这四年来的事情，我只不过是嘴硬而已，现在我认命了。”

“听你这么说，我也可以放心了。”陈阿姨点着我的额头，“要让你这个钻牛角尖的家伙想明白我可真是把所有本事都用出来了。我们的治疗到现在就应该算是有了阶段­性­成果了，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想不通的，尽管来找我好了。”陈阿姨放开我，把她拿出来准备记录我的话的笔记本合上，表情严肃的看着我。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别再让我遇到想不通的事情了。

“哦，顺便问一句，你有喜欢的人吗？我指的是和你同龄的异­性­。”陈阿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啊？”我?睁了。她到底想说什么啊，话题的跳跃­性­未免也太大了吧？

“‘啊’什么‘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对我说实话。”她继续追问，而且那表情比之前还要认真。

“这个，”脑子里突然跳出了阮亦雯的形象，迅速摇摇头，“没有，我的限定级未满，这种问题根本没有想过！而且，在那样的高中呆了三年，连男生的影子都见不到，我就是有这个心思也没有办法实现。”

“什么限定级啊，17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呢？”

“您，您这可是在教唆未成年人早恋，这样好吗？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不是应该给小孩子打预防针，避免他们出现这种情况的吗？你这么做违反了游戏规则！”我呼吸沉重，总觉得今天的话题好奇怪，一直就是这类让我脸红心跳的内容，陈阿姨到底怎么了？

“那是对其他孩子，对于你要另当别论，谁让你有这么特殊的经历呢？而且，17岁的女孩，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是可以结婚的了。”陈阿姨恢复了以往和我聊天时的微笑，“佳佳，这是我给你的建议，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说如果，尽快找个男生谈场恋爱吧，恋爱能够刺激你的女­性­意识的恢复。”

“我不跟您说了，从一开始您就在捉弄我，男朋友什么的，我可不需要！那些男生，都是白痴，是乌贼，有什么好的，我才不稀罕呢，我到很想把他们放到铁板上去烤！”我站起身，端起那杯水猛喝一口，想把逐渐升高的体温降下去。

“你啊，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仇视男生的，男生哪里得罪你了，一直欺负你的是那些女生吧？可怜的男生，被怨恨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唔，呃。”是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讨厌男生的呢？身体发生变故后我几乎没有接触过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