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
整整四天都没有看见那个骷髅架子。
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原来那个骷髅架子是自由的。它跟克里斯不一样,它是完完全全自由的,它只会在某种契机下给我带来帮助。
也只是帮助而已。
我没有去见新成员,抱着笔记本电脑乖乖的呆在保时捷里,我在帮Gin整理参与搜索行动的底层人员传回来的消息。
为了享受暖气,为了隔离寒潮,我就是宁愿这么枯燥着。
行动展开整整四天,一直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难道是我的判断失误么,难道Kill真的不在东京都范围内么。
直觉告诉我这样的结论没有错,可为什么至今都没有收获。
虽然对组织并不了解,但我明显能够感觉到组织对这次行动的重视,所以被派去执行任务的人也绝对不会是没有用的废物。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抚额叹息,也或许是我低估了对方的能力。
「Lotus,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些什么。」
熟悉的清冷如泉的声音传进耳里,我却有点怨恨他的归来。
Gin和Vodka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透进车里的冷风让我生生的打了个激灵,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也随着我哆嗦的动作歪倒在一边。
此时我巴不得找双筒子鞋把脚一起包裹住,因为一到冬天,我的手脚总是不由得发凉。没有足够保暖的鞋子,对于我来说也是个严重的Question。
「你们赶快把门关上,我真的很冷……」
握住我的手,Gin忍不住皱眉,「Vodka,暖气开大一些。」
「是。」将温度往上调,Vodka往双手间呵了口气,等回暖了,便启动引擎踩下油门,「大哥,接下来是要去哪里?」
「先绕个圈子,然后到这附近找家酒店住下,监视那个男人。」
「明白……但是,大哥,为什么一定要是那个家伙?」
歪头看着窗外,Gin沉默一会儿,才用带着兴奋与欣赏的语气说道,「Vodka,我觉得他很不错。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就像是另一个诸星大。」
“诸星大”这三个字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赤井秀一提起过,是他潜伏进组织时用的化名,说出口时有一种很大气的感觉。
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我不由得加入了Gin与Vodka的谈话,「NIE,Gin,这次的新成员有那么让你满意么。」
「与其说是满意,不如说是他比别人起稍显得优秀。」手里捏着精致的香烟盒在膝盖上有规律的敲打,Gin认真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迷人。
合上笔记本电脑,我将头倚在Gin的肩上,有些烦恼总是想要找个人倾诉。「怎么办……已经四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Gin,是不是我的结论错误了呢……」
「再观察几天,看情况再说。」
「如果真的是我的判断失误,你准备怎么办?」
「我认为你的判断没有错,所以你暂时不要去想那么多。」
他低沉温柔的声音总是能很好的让我安下心来。不再去想关于Kill的下落的事情,我小心翼翼地将大衣穿好,脱下皮鞋,将双脚放进Gin的怀里闹腾。
「我的脚很凉,所以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它喔。」
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我可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毛病,但记忆中隐隐约约还是有这个答案的。不是“身体虚”就是“肾虚”,大概没错……吧。
握着我的脚踝,Gin又皱起了他好看的眉头。「Vodka,等下找家百货公司停下来,我去帮Lotus挑一双不那么中看不中用的鞋。」
Vodka从后视镜里有点意义不明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应了声“嗯”,转过头竟然没有说什么打趣的话。
轻轻地抚平Gin紧皱的眉头,对于Vodka的反应我心内了然。
还未遇见我以前,像Gin这样骄傲冷清又有本事的男人,是绝对不会为一个肮脏的男人费心到这种地步的吧。
因为我冰凉的脚而决定亲自为我挑鞋,这种体贴男人才会做的事情由Gin说出口,恐怕是跟了他许久的Vodka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我竟然如此荣幸得他厚爱。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
并不是在自得,也不是在炫耀,而是我在还未接近这个男人以前,也是从心底惧怕着他的存在。他挑衅的笑容里有着无法忽视的嗜血残酷,狭长的凤眼里彷佛有着漫天的迷雾,周身的血雾与噩运气息,肌肤在黑色的服装下更显得苍白……
Gin的本身就昭示着他不是一个平凡人。
如果不是失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靠近这个男人半步。
绝对。
恍神间,保时捷已经在高岛屋百货公司的门前停下。
Vodka将车泊好,才转头恭谨的问道,「大哥,地方到了。」
「啊,」冷冷的应了一声,Gin伸手将我拉出车外,又低头对Vodka补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们会尽快回来。」
「不用担心,你们好好玩。」抬手摆出Ok手势,Vodka咧牙憨厚的笑着。「Lotus,一定要好好牵着大哥的手!小心迷路呐嘻嘻嘻!」
扒着眼皮朝Vodka吐了吐舌头,我握上Gin的手大踏步往前走去,「来新宿真好,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人讽刺。」
「讽刺?讽刺什么?」跨步与我并肩行走,Gin侧过头微弯着腰,他的嘴唇凑到我的耳边,轻声细语的问道。
抬头看着大片高耸入云的超高建筑,我沉思一会儿,才带着些不自然的语气喃喃道,「因为是新宿二丁目,所以我才能这么自然的站在你身边。」
新宿二丁目是全球有名的同志聚集地,走在街上可以看到不少性感男人的海报。男模特儿摆出撩人的姿势,也有着不输女人的媚态。
放眼整个东京都,恐怕只有新宿特别区的居民才做得到面对俩男人手牵手玩啵啵而不改色……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在高岛屋逛了许久,却依然没有看中满意的鞋。
站在电梯前,我有些丧气。「连双鞋都买不到,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款式老土得连民风保守的中国都不如……有没有搞错……」
「……Lotus,高岛屋售卖的商品将引领全日本的时尚脚步。」推我走进抵达我们楼层的电梯,Gin的声音里竟然也有些无奈。
「生活在新宿的人有着很浓厚的时尚意识,他们本身当然也是走在时尚的最前沿。“老土”这种词……你恐怕是真的用错地方了。」
Gin很少说这么长的话,所以我也听得格外认真。
等他慢慢的说完,我才后知后觉的忆起,现在还只是二十世纪而已。跟二十一世纪的各种潮物比起来,自然是相差甚远。
这么想着,我又叹了一口气,“这能算得上是越活越回去么?”
不过,幸好排扣大衣是怎么也不会退伍的样式,真让我松了口气。
走出高岛屋百货商场,我与Gin是空手来又空手归。
掐灭还剩下大半截的烟,Vodka转头奇怪的看着坐上车祸座的我们,「Lotus,你不是和大哥去购物么?怎么会……」
眼神将我上下一瞄,后半句话的内容也就晓得了。
耸耸肩,我将手塞进口袋里暖和暖和,「逛了老半天也看不上合适的,自然是打道回府,难不成你还想我们在那儿过一整天呐?嗯?」
Vodka看着面无表情的Gin,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简直跟扫雷时怕被踩雷一样。「大哥,需要再去小田急百货看看吗?」
「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Vodka的意见。
Vodka一脸的欢天喜地,他琢磨着他怎么就那么能察言观色呢?
等手的僵硬感缓过去,我又抱着电脑继续着枯燥的数据整理。手指在触摸区上滑动,长时间盯着不断更新的数据,我的眼睛有些酸涩。
垂下眼睑,我不经意的一瞥,却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屏幕的右下角是软件的数据集合区,其中的一栏显示的是数据来源的总数。
参与这次东京都搜索任务的成员逾200人,是组织少有大规模的行动。重点不是人数有多少,而是原来数据来源总数一栏的“219”竟然变成“218”!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有一位成员失去了热感反应!
没有马上将我的发现说出,我颤抖着双手开始对热感消失的区域进行排查锁定。将电脑里原先保存的快照调出,我对准已经放大比例的各个区域开始了仔细的数量比对。
在眼睛叫嚣着准备罢工的时候,我终于确定了热感消失的地点。
「NIE,Gin,我有话想说……」
靠着椅背假寐的Gin瞬间睁开双眼,「Lotus,你想跟我说些什么。」
将电脑合上放在一边,我看着他透着些倦怠的脸孔,轻轻的说道,「找到Kill的下落了,在杯户医院。」
果然不是一般的反应力。
在我说出Kill的所在地后,Vodka冷静地将车开到路边停下,与Gin同时拿出口袋里的携带电话,哔哔啵啵的按键音不绝于耳。
「找到Kill的下落了,开始安排人手……」
「贝尔摩得,猎物找到了,陷阱准备好了吗……」
「这里是Vodka,Kill的下落已经……」
「基安蒂,通知科恩,你们有工作了……」
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拨出,我错愕的瞪大双眼,不由咂舌,「那个什么,我说,这次的任务到底要派出多少人?」
什么食物中毒?什么毒气中毒?什么火灾?
要做到充斥整个杯户医院的话,人员至少要五百以上!
Vodka的电话依然在络绎不绝的拨出,而Gin显然只需要通知秘所内的几位骨干成员就足够了。
凑到他的身边,我眯起眼睛看他,「准备怎么做?」
「Ma,」兴致奇好的Gin抽起了今天的第一只烟,吐出烟雾时,他的表情有着大干一场的兴奋与愉悦。
「我们只需要制造出几起不大不小的事件,让可爱的路人们充当我们的开路先锋。这样做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不是么。」
「哈?你这次要干掉多少人才够凑数?!」
「死人对于这次的计划来说没有半点作用,我只是稍稍的吓吓他们而已。」侧头看我,Gin那冷漠残酷的笑容再度重现江湖。「Lotus,生活太安逸的话,人可是会变得迟钝愚蠢的呢。」
直接送他一对白眼,「跟我还说这种话?你不就是想制造点事故来分散对方在杯户医院的守备么?说什么好听的话喔,Gin你压根就不会是个好人。」
Gin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看着我露出暖暖的笑。「……」
「Lotus这么了解大哥,真不愧是大哥的枕边人!」Vodka忽然响起的大嗓门盖过了Gin低沉优雅的声线,以至于Gin刚才说的话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心里只觉得怒气是一阵高过一阵,我将双手的指节捏得咯咯响,威胁之意尽显于此。「Vodka,你讲话就不能挑个好点的时机么?你难道没看见我在和Gin说话么?你到底是来拆我台柱的没错吧?!」
上辈子看过《蜡笔小新》,美伢对待野原新之助的那一招我可没忘。
或许这是唬小孩的,但我直觉这一招对Vodka这种伪天然来说是很有效的招数。「下次再这样,我绝对把你的嘴巴一针针缝起来!哼!」
「疼疼疼……大哥,救我……」
「他不会管我的……」
〖我只是忽然想知道,他跟我这样的坏人在一起是否后悔。既然他没有听见,或许是上天也不希望我知道答案。过日子么,猜忌何必那么多。Gin〗
打闹也就一会儿,收敛了小孩子心性,面带寒霜的Vodka连闯四枚红灯,竟然只花了二十分钟就将车稳当当地停在秘所的地下停车场内。
下了车,我们三个如同观光一般的散漫。
花了十分钟才晃悠到会议室,等候在会议室的人几乎变成了炸弹。
首先爆炸的是基安蒂,「那么早把我们叫到会议室,结果你们居然晚了半个多小时?有没有搞错?Gin,这是你第一次迟到!」
怒气冲冲的朝我走来,基安蒂被Vodka拦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她瞪着一双下垂眼不依不挠,「范本西,不要以为Gin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太嚣张!」
傻眼,「哈?嚣……嚣张?」
挠挠脸颊,我有些无辜的看着Gin,「我怎么觉得“嚣张”这词离我特遥远?我杀过的人明明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斜眼看我,Gin的眼里写着两字,“是么”。
……那什么,我最近,也就只有嚣张那么一点点点……而已。
给基安蒂一闹腾,会议室里到处都是火药味。
为了让会议进行下去,我拉过基安蒂的手,笑道,「抱歉抱歉,基安蒂,都是我的错。怪我当时任性,不然他们也不会迟到。真的很抱歉呐。」
伸手触了触我的额头,基安蒂疑惑,「没发烧嘛……」
「哈?」
「你真是范本西么?他能这么有礼貌?」
眉头抽动,我退回到Gin的身边,低声道,「开始会议吧。」
与其跟基安蒂争那些有的没的,还是让他们快点继续会议的好。
热感的消失,虽然让我们找到了Kill的下落,却也捅出了另外一方面的问题。
秋山港人给每一个成员都制定了详细的逃跑计划,从热感消失这种不应该出现的情况看来,杯户医院的成员有极大的可能是死了。
有能力杀了他或者逼他自杀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赤井秀一。
坐在一边角落的沙发听着他们的会议内容,我意外的在Gin的身后看见了消失许久的骷髅架子。
它这个时候回来,看来一定没什么好事。
「赤井秀一吗,真是棘手呢……」
如果预测没有错误,赤井秀一若是服部平次与工藤新一联手,那么组织这次的行动势必有极大的可能性失败。
但同样的,就Gin提出的方法而言,FBI想要从成千上万的市民中找出组织混入的成员,恐怕没有相当人数的搜查官是极为困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赤井秀一番 睡莲般清雅
那天晚上的梦呓,将会成为一个秘密。
赤井秀一清楚的记得他和范本西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在纽约黑人区的一栋古旧主楼里。
夜色迷蒙,凌晨总是有些冷。
接获线人密报的他穿着样式老旧的深色大衣去了范本西的租赁处,他的目标是那个可能跟黑衣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地头蛇波比。
就是在那样一个本该紧张度过的晚上,他看见了范本西。
光祼的身躯有着优美的线条,没有什么肌肉也没有什么赘肉。看着那个背影,赤井秀一有些好笑的想着,说不定摸起来的手感很不错。
举着枪向他靠近,赤井秀一期待着在男人转身后他所看见的脸孔。
赤井秀一有些失望。
男人没有多么令人热血澎湃的姣好面容,但是端正小巧的五官干干净净的组合在一起,有一种很诱人的感觉。
压下心底的所有情绪,赤井秀一最在意的是可以触碰到那个组织的关键人物波比。「波比·杰克在哪里。」
带着焰媚的笑容,普通到不行的男人又一瞬间变得像是睡莲般沉静幽雅的美人。好听的嗓音慢慢的说着,波比·杰克在卧室里。
不需要男人的解释,他也知道这个男人和波比·杰克的关系很表面。
凌晨时分,一个人在屋子里乱晃。浑身带着青青紫紫的痕迹,赤井秀一闻到空气中轻微的几乎不存在的雄性麝香的味道,男性独有的味道。
一瞬间便想起,男人就是黑人区的活招牌之一。
一个气质好得像是豪门世家的公子哥的卖ρi股的,范本西。
将波比·杰克制服,赤井秀一压着他走出室内装饰奢侈无比的卧室,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却再也看不见范本西的身影。
波比·杰克哼笑一声,口气张扬,「搜查官,不用找了,他只是个卖的。现在我出事了,说不定他已经拿着护照准备回国了。他是个杂种,该死的。」
骂骂咧咧进行到最后,竟然变成了细微不可闻的哽咽。
赤井秀一站在路口等待同事接应,他抽着七星淡烟,听着耳旁男人呜呜咽咽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的声音。「我他妈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还想跑……杂种,狗杂种,我他妈到底还是眼瞎了才看上那个骗子……该死的,多想再见他一面……」
类似这种弱势的话不绝于耳。
波比·杰克几乎放下所有的尊严,才仰头对赤井秀一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是FBI,我也知道你抓我是想得到组织的情报。只要你能让我再见范本西一面,我就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所有情报。」
看着跪在地上的伟岸男人,赤井秀一想或许他是真的喜欢范本西。
能得到情报对于赤井秀一来说是一件好事,他点点头,答应了波比·杰克的要求。「当然可以。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把你带来,你就提供情报给FBI。」
「只要能让我见到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大声的狂吼着,赤井秀一有些入迷的看着波比·杰克流下一滴泪,晶莹得像是一颗美丽的碎钻。
原来就算是那个组织里的人,也会去爱别人么。
真是奇谈。
将波比·杰克交给同事,赤井秀一飞车去了纽约国际机场。
纽约国际机场的是离黑人区较远但最大型的机场,如果是要出国,现在这个时间也就只有那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不是因为看见那辆保时捷,他就不会多浪费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抵达机场的时候,他很有排头的利用职务之便看了机场的监控录像。确定了男人的位置,赤井秀一打了声招呼便往厕所走去。
敲门,说明来意,赤井秀一面无表情的请里面蹲坑的人出来。
没有多久,范本西便吐着烟圈走出隔间,他的身上带着女士烟Kiss的味道。
「我拒绝。」
原以为证人保护计划对于一个卖ρi股的来说是个绝佳的护身符,但出乎意料的是,范本西拒绝了他的要求。赤井秀一皱起眉头,有些不爽范本西的不识抬举。
不爽归不爽,他还是懒得浪费口水去说服对方,舌灿莲花这种事儿他干不来。
在安检处与对方挥手告别,赤井秀一在心里盘算着回去该怎么应付波比·杰克,可没想到这一回去却得知组织好手之一的Gin追范本西追到日本去了。
赤井秀一冷冽的笑了两声,收拾包袱二话不说踏上了前往日本的航班。
娼妓从良的样子很美。
在赤井秀一的眼里,带着柔和笑意擦拭矮桌的范本西跟记忆中总是带着温暖笑容的宫野明美一样美好。两者最大的不同在于,宫野明美死了,而范本西还活着。
他觉得觉得范本西很可爱。
赤井秀一余光看见范本西不停地将毛衣的高领往上扯,直到把鼻子也给盖住了才罢休。领子若是滑下去,就继续往上扯,再滑下去,还是继续往上扯,乐此不疲的重复这个动作。
像什么赤井秀一想不出来,他就是可爱得让赤井秀一心口软。
谈话依然围绕着证人保护计划和组织。
范本西会答应搬进他在新宿的公寓,令赤井秀一很意外。
不想追问那么多,对方即将成为自己的同居者,将来有的是机会了解。
心里小小的雀跃,他对于神秘的范本西愈来愈有兴趣。
没有错,范本西来黑人区以前的过去一片空白。
纵使他赤井秀一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关系也无法查出范本西过去的一丝一毫,这样有趣的事情他已经很有没有遇见了。这次,一定不放过。
雀跃的心情很快便被打破。
范本西没有在约定的时间抵达两人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他出事了……他出事了……他出事了……
“他出事了”四个大字在赤井秀一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响,他冷漠的狂躁着,呆在雪弗莱吸了一根又一根七星淡烟。喉口苦苦的,涩涩的。
他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自己,为什么他谁都保护不了。
为了宫野明美的死他剪断蓄了好几年的长发,但是范本西失踪了他需要剪什么。
他什么都不需要剪,他没东西可剪,心烦意乱得让他想咆哮。
两个星期后,他终于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范本西。
还是可爱的穿着高领毛衣,却有些陌生的一身的乌鸦黑。
问他去哪了,问他和谁在一起,却只换得范本西怀疑的漠然的陌生目光。殷红色的樱桃嘴里吐出尖锐犀利的辞藻,他说他失忆了。
赤井秀一还是一张扑克脸,不说不笑,心里一片混乱。
失忆了,失忆了也没有关系,证人保护计划是不会因为对方失忆就取消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是希望范本西能够在自己的保护之下安全快乐的活着。
赤井秀一觉得他对范本西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原因么,不知道。仔细去想,又有很多很多的回忆牵扯。
初次见面时范本西明明那么的肮脏,可偏偏有着单纯的眼神。黑发黑瞳是独有的中国特色,范本西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气质却像是中国古文化里的和氏璧。
价值连城的璞玉。
看着范本西跑出便利店再坐上那辆熟悉的保时捷。
赤井秀一的心情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那是一辆墨绿色的保时捷365A,Gin的爱车,是那个组织的骨干成员Gin的爱车。
难怪范本西穿着与他气质不符的乌鸦黑,原来他现在已经加入那个组织了么。
代号叫什么的?应该是Syrah吧。
像西拉酒一样温和的男人,应该就是Syrah。
等待的时间既漫长又短暂。
赤井秀一一眼便看见自街对面走来的昔日伙伴,Gin与Vodka。勾起一抹冷笑,他跨出了便利店,内心平和。
没有争吵,没有对质,只是简单的对视。
他冷冷的看着范本西带着十足十的依赖站到Gin的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
转过身子走向他自己的雪弗莱,赤井秀一将两个星期所有的内疚都告诉了范本西,「如果不是因为我,范先生也不至于和他们那样的人为伍。」
这话是真是假,连赤井秀一自己也不知道。
潜意识里,他在自嘲还是在挑拨,谁也不懂。
过了一个月吧,还是两个月呢。
那个可爱的男人带着一种不可隐藏的妩媚风情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在冲绳的街头看见染血的他时,赤井秀一有种失而复得的愉悦。
他说他背叛了组织背叛了Gin,他说他想起了一切,他知道江户川柯南的真身是工藤新一,他知道他是他曾经的伙伴赤井秀一……他能记起一切,挺不错。
带着范本西回到公寓,赤井秀一倚在门边看着他替自己拆洗床单、衣物,厨房里泡了不知道多少天的散发着一股怪味儿的碗筷也被洗得干干静静。
赤井秀一的有些调侃的开口,「你真像我母亲,一个完美的家庭主妇。」
「赤井,我可以当做你在夸我么。」似笑非笑的瞥了赤井秀一一眼,范本西的笑脸有着无限风情。那不是风尘的感觉,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妩媚。
赤井秀一隐约明白了什么,却不想承认。
夜晚来临,范本西瘫软在床上几乎立刻就进入了睡眠。看来是一天的忙碌让他累坏了,赤井秀一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是个病人。
拉过被子,赤井秀一仔细地替范本西掖了被子。
他要冲个澡才有心情睡觉,这是懂事以来的习惯,怎么改也改不掉。
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赤井秀一侧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范本西愈看愈有味道的面孔,心里翻腾着的情绪依然说不清。
正准备关灯睡觉,却不想范本西竟然将微烫的身子贴了上来。
如果赤井秀一的面前有一面镜子,他一定看见他这辈子所露出的最傻的表情。张着嘴,瞪大眼,跟吞了只癞蛤蟆一样蠢的表情。
范本西腿间精神抖擞的灼热在他的大腿根处磨蹭,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热气……赤井秀一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范本西在做春梦。
他竟然在别人的家在别人的床上做春梦?!
赤井秀一有些尴尬,这手举在半空中,推也不是抱也不是。他又不是冷感,被范本西这么折腾一会儿,自己家的小鸟也快要站起来了。
「Gin……嗯……」
……
………………
赤井秀一重重地推开范本西,起身进浴室打开冷水冲凉。
关门的前一秒,他看见那个男人惊愕的瞪大双眼醒来的表情,冷冷的无声的笑。
看来他的直觉没有错,范本西果然跟Gin有一腿。
当初那朵无暇的掬花早已被采撷,采撷那朵掬花的人竟然还是杀死自己女朋友的男人……抵着浴室的墙,赤井秀一就不明白,为什么他总和Gin犯冲呢。
不管什么时候……就一直互相针对……一直,一直……
绕了一个圈,又站回起点。
范本西所有的梦呓都是关于Gin的。
「Gin,不要走……」
「Gin……Gin,我会听话……」
「Gin,Lotus最喜欢Gin了……」
……
原来范本西在组织里的代号叫做Lotus。赤井秀一看着抱住他不松手的范本西的侧脸,烦躁着想要将这个人扔到地上摔醒。
为了平复心情,他第二天下午便将范本西送到了江户川柯南那里,准备等晚上想清楚了,才去毛利侦探事务所将人接回家。
有很多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个道理,赤井秀一是明白的。
办完了手头上所有的事情,他去毛利侦探事务所找江户川柯南要人的时候,对方竟然瞪大双眼反问自己范本西不是应该回家了么。
怎么可能回家,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他要怎么回家。
「呵,看来是又回到那个家伙的身边了。」
二十五岁的男人却喜欢撒娇。
二十五岁的男人却有着女人的成熟妩媚。
范本西喜欢扯着宽大的领子,却不知道他那样会使他自己看起来更加娇小可爱。
范本西喜欢笑,却不知道他笑的时候很容易引发性犯罪事件。
范本西从某些方面来说,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假象。
范本西,不见了。
赤井秀一站在窗前看着夜空发怔,指尖的烟早已燃到尽头。
琴酒番 比死亡更值得期待①
过去即使再辉煌,也不如有他的现在绮丽。
翻滚交缠的身躯,娇媚的呻吟,破碎的呼喊,无法连贯的话语。
这些都是琴酒陌生却熟悉的爱语。
这样容易满足的情绪是陌生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要能够拥抱一个人亲吻一个人都觉得异常的满足异常的幸福呢……或许是从见到他的那天起。
隔着大大的钢化玻璃窗,他那与世隔绝的孤寂的眼神。
不愧被誉为“中古美人”,遗世而独立。
呵,这些都是秘密,这是只有他琴酒可以知道的秘密。
琴酒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他不屑于与趋炎附势之列为伍,那是在降低他的交友档次。他可以藐视组织所有人的存在,什么贝尔摩得,什么Shaman,在他眼里,连一円都比不上,跟街头垃圾一样卑微。
长相俊朗有钱又有本事的男人总是受女人们的欢迎。
自从成为日本地区的负责人之一,琴酒就从来不缺床伴。三个小时前怀抱英国美人,三个小时后便与意大利的妞滚床单。
除了完成工作,琴酒便是致力于为今后不时来袭的生理需求寻找各种各样的妞。
他的最佳跟班叫Vodka,就是伏特加。
人长得不怎么样,一点也不耐看的板寸头,国字脸,大块头一个。
但他比任何人都肯脚踏实地的干。女人们缠着他不就是想借着他这棵大树往上爬么,伏特加则完全不一样,脚踏实地的跟着他干,聪明话说不来聪明事做不来,整个人老实的不像话。
琴酒兀自冷笑着,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在组织里混到现在的。
前不久派分下来的工作是杀了一个叫做范本西的卖ρi股的。
琴酒没有让伏特加开车,因为伏特加最近轮假期,回家过假期去了。
他咬着一支七星淡烟,斜眼看副驾驶座上的爱枪伯莱塔M92F手枪,「嗤,浪费我美妙的夜晚,只是为了对付一个流民么。」
看来那位先生是真老了,脑袋都坏了。
眯起眼睛邪肆的笑了几声,琴酒将车泊在正对纽约国际机场的候机厅的停车场内,静静等候着目标人物的到来。
范本西与工藤新一出现的时候,琴酒并没有发现他就是目标人物。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不耐烦的他再次拿出组织里给他的照片确认目标人物的长相。确认过目标人物的特征后,琴酒皱着眉头哼哧一声,嘴角扯出细微的弧度。
真是讽刺。那个有着蓬松的黑卷发的优雅男人,竟然是目标人物。目标人物是个卖ρi股的,而那个卖ρi股的长得却像个贵族。
这是神明开得玩笑么。
琴酒拿起伯莱塔瞄准对方,却发现对方望着他所在的位置露出警觉的神色。「Ho~猎物已经察觉到猎人的存在了么。」
放下手枪正准备进去跟范本西聊一聊,却看见缓缓行来的雪弗莱。
重点不是雪弗莱,是雪弗莱里的人,联邦调查局的搜查官赤井秀一。一个能力不错脑子不错演技也不错的好手。
可惜不是朋友。
毫不犹豫的放弃了阻击范本西的任务,琴酒迅速驾车离开停车场,较之在小巷中乱窜,他更加偏爱于高速公路上的枪战。
赤井秀一不是枪法了得么,那就试试看。
在高速公路上狂飙了近八分钟,琴酒放慢速度,觉得有些无趣。
这么看来赤井秀一的目标不是他,所以根本就没打算跟上来。
「没想到那个土包子还是个抢手的猎物……」赤井秀一不可能出现的那么刚好,作出要追捕他的迹象却没有任何动作,恐怕是为了让自己放弃工作吧。
哼,真亏得他赤井秀一想出这种小儿科的伎俩。
更可耻的是他居然跟着乖乖下套。
吐出嘴里的烟蒂,琴酒决定不接别的工作,干掉范本西再说。竟然让他犯了基础性的错误,绝对不可以原谅。
再见到范本西,是在丰田居酒屋。
明明优雅得像个贵族,却干起了居酒屋店员这种工作。
观察了三、四天,伏特加在旁边挤眉弄眼也有好一阵子,最后只是用带着些许的惋惜的语气说道,「可惜了那么好的气质,竟然这么落魄。」
「呵。」伏特加说的没有错,琴酒也没想到纽约黑人区那种每天都打死人饿死人穷死人的地方竟然也能出这样的人。
真是看不出,从良了倒更显得温润如玉。
「Vodka,进去吧。」
最最最想不到的是,这样无害的男人竟然有着“预知危险”这样奇妙的能力。也难怪连那位神秘的先生也如此上心,确实是罕见的才能。
琴酒不喜欢说话,沉默寡言倒也不至于。
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杀戮喜欢鲜血的感觉,所以不杀人对他来说是个小小的遗憾。
知道范本西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物,琴酒用一贯威胁的手段来威胁他。「不要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否则丰田居酒屋和与你有关的所有人都会……」
伏特加在他的耳边闷声笑着,那是自得的笑意。
紧紧的握着范本西的手腕,琴酒忽然有了一点小小的兴趣,那就是看对方隐忍着疼痛的痛苦的表情。好像是破败的玫瑰,一种残缺的美。
或许是上天注定。
想要买个烟嘴,却碰见了手提行李神色慌张的范本西。
原来不是真的会逃跑么,有趣的东西。琴酒这么想着,便笑道,「我可想死你了,范本西。现在是准备去哪里呢,需要我送你么。」
愈加愈喜欢范本西慌乱无措的样子,很可爱很有意思。
伸出手想要摸摸对方蓬松的发,却变成了举枪威胁的举措。这可吓坏了小兔子,微弱的反应却真让兔子跑了。琴酒无所谓笑了笑,跟伏特加一起追了出去。
——可爱的小兔子,千万不要被我抓到哟,否则……
琴酒没有想过要让可爱的兔子死去,可范本西却是拼了命的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让伏特加将电网毁坏,他一个漂亮的翻身,却只看见晕厥的兔子。
呼吸微弱得像是,随时都可以死去。
轻轻地抱起不重的范本西,琴酒将他带回了组织在东京的医疗据点。转头看着伏特加,他的心情很平静,「Vodka,让Shaman那个老太婆过来。」
如果有Shaman的话,小兔子就没那么容易死。
真想看看对方醒来第一眼看到自己时是什么表情呢,一定很有趣。
范本西醒了,看着琴酒的眼神只有淡漠的一瞥。
坐在床边的琴酒有些不明白对方的转变,明明前不久才避自己如蛇蝎,怎么现在倒是有种陌生人见面的感觉呢。任由烟雾将自己的面孔迷糊,他静观其变。
Shaman很有手段,五分钟后她告诉琴酒,兔子失忆了。
眼神更加单纯,不管是看他,还是看伏特加、贝尔摩得、Shaman,都是单纯的疑惑的目光。他不是演员,可这也不像装出来的。
莫名有些愉悦,琴酒忽然有了养兔子的兴致。
嗤,只是因为这只可爱的兔子不烦人而已。
两天的时间,所有安排在暗处观察范本西的人都回报琴酒,范本西不像是装失忆。不懂得这里是哪里,不记得有什么认识的人,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是中国人。
连测谎仪都测不出对方在撒谎,琴酒完全放了心。
可爱的兔子叫嚣着想洗澡,琴酒却忘记告诉范本西他暂时还无法行走。
看着对方跌倒在地上痛苦的表情,他皱起眉头打横将对方抱起。「Vodka,去请Shaman过来,替他检查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问题么。」
应声跑出去的伏特加的嘴角带着揶揄的笑意,琴酒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更加阴沉。弄得一路上想和他搭话的范本西也干脆缄口,“沉默是金”被两人贯彻得十分彻底。
范本西褪去所有衣物的样子,可以用一句中国古话形容,琴酒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一笑倾城欢”吧。
不出众的五官因为一个随意的笑容而显得魅力无限,嗔怒的样子更是勾人。下腹聚起的阵阵热气是琴酒不陌生的欲求,他对于这种感觉很火大,冷着一张脸盯着对方,恨不得就地拆吃入肚。
散发着药性的温泉似乎让范本西很满意,眯眯眼叹息的样子像是波斯猫。
猫中贵族,还真是符合他对范本西的印象。
被水呛到的样子真是逊毙了,不屑的看着对方咳嗽的样子,琴酒悠悠的说了一句,「范本西,你真不想是个男人。」
无视一只无害兔子没什么威胁力的张牙舞爪,十分自我的琴酒当然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抱着光祼的范本西行走在过道上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示威游行。
范本西从今以后是他的东西,谁也碰不得!
谁要是敢犯了他琴酒的订下的规矩,下场只有死!
组织给范本西的代号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据点。
Lotus,一级代号,允许独立行动的特殊成员。
站在爱车边上和那位先生通话,琴酒永远不会忘记迎着日光朝他走来的巧笑倩兮的范本西,当时他就有预感,那是救赎他离开黑暗深渊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