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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深山孤村夜归人

姬小彩赶紧讨好说:「道长,就留几个时辰,我刚才差点斩伤他,实在过意不去。」

古泰来看看姬小彩,说了句:「随你。」自己到一旁床榻上去躺了,再不过问。

姬小彩又对江云解释说:「道长他是个好人,真的,他只是看起来比较凶而已。」

江云豪爽地连连摆手说:「不碍事不碍事。」

姬小彩又问了些江云如何来到此地的事情。原来这江云是个常年四处游走的杂贷郎,听说这山里有买卖可做,从前头密流镇赶来的,不想清早入山便迷了路,一直兜到半夜,一脚踏空从山上滚下来才入了这村。姬小彩刚才见他的时候,他是又饿又痛,以为自己快死了,见到人只管死抓着不放,这会吃饱喝足,再把伤一裹才发现,其实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

姬小彩突然想起来问:「你这货筐里可是带着酒么,都洒在村口了。」

江云说:「不曾带得酒,在前个镇子都卖完了。」

姬小彩觉得有些奇怪,本以为村口的酒痕是江云带进来的,此刻却是不像,又问:「你刚进村的时候,是不是敲了几户人家的门求救?」

江云说:「记不清了,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我那时摔得七荤几素的,什么都不知道,醒过来就见着你了。」

这么一来就更是对不上号。

姬小彩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江云自己在地上铺了草席被褥,姬小彩便吹灭了烛火,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天明的时候,姬小彩被外屋的吵吵闹闹给闹醒。醒过来发现古泰来早已起身,正披了衣,将窗扇开了条缝往外看,江云还在地上睡得又香又沉,微微打着酣。

姬小彩也凑过去看,他们这客房望出去,正是通向主屋的一个后院,院中几个人来去匆匆,有张元、张元媳­妇­,也有张顺和几个不认识的村里人,村长张鹏从主屋匆匆出来,几个人便迎上去,附耳说了几句什么。张鹏边听,面­色­便变得难看起来,说完了,几人一致地往古泰来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张顺似是向张鹏请示什么,张鹏将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几个人便跟着他出屋子去了。

张元媳­妇­最后剩下来,在院子里站了会,收了几条晒的­肉­­干­,下厨去了。

古泰来把窗扇放下来,对姬小彩说:「收拾东西,我们走。」

姬小彩不明白古泰来为什么突然说要走,但也手脚利落地收拾行囊。他对古泰来实在信任,又一心记得将来要娶古泰来,虽然现在本领还没那么大,也觉得只要对古泰来好,他心里便一定都是记得的,所以更是日渐「二十四孝」。

出门的时候,却想起江云来。古泰来说,他醒了自然会走,姬小彩心里不放心,推了推江云说我们要走了,你走不走?江云还睡得迷迷糊糊,含糊着说要留下做生意。姬小彩便在桌上留了个字条给张家人,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得懂,跟着古泰来闪身出门,偷偷摸出村去。

村长的家其实便在那「之」字形一横的起头处,昨晚姬小彩是走反了方向,此刻两人既是要偷偷离开,便着意要避开众人。可巧此时村里人似乎都围到了祠堂法坛那一块,古泰来与姬小彩走出张鹏家并没遇着什么人。

姬小彩听得前方吵吵闹闹,忍不住看了眼,跟着又看了眼,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昨晚还见着的高高搭着的施孤台与法坛居然没了。底下闹哄哄的一群人,不知在议论什么,姬小彩竖起耳朵来听,隐约听得片言只语「不祥」、「祭品」之类。

古泰来拉了他一把,说「走了。」刻意背向那群人,从张家屋子后面绕了出去。姬小彩赶紧背上包袱,也追过去。

张家屋子后面倚着山壁,本来似乎无路可走,但难不住他们俩。走了一阵,前面林木之间出现一条小道,似是有人刻意开辟的。

古泰来也看到了,微微皱了眉头。他两人都对此处地形不熟,一时也判断不上来这条小路通向何处。但四处都是林木,便先沿着那小路走下去,走了一阵,眼前渐渐开阔起来,跟着便出现一块空地。

姬小彩忍不住「咦」了一声。树木缝隙间透下来日光,正照着一座黄墙蓝瓦的废墟,半堵残壁上刻着「南无阿弥陀佛」几个大字。

古泰来问他:「怎么了?」

姬小彩说:「来这里的时候梦到过。」便将那梦原原本本地讲出来,说梦见被个千年厉鬼追杀,古泰来如何受伤,两人如何逃入这庙中,只省略了自己逞英雄说无人可欺负他夫人一事。

古泰来听了面­色­却很难看,对姬小彩说:「换条路走。」两人便入林中,走了一阵,居然从另一个方向看到了那寺庙,又换了个方向走,过不多久,又见着那寺庙,青天白日,简直如同鬼打墙一般。

古泰来自怀里抽了张符纸出来,口中念了几句,却见那符纸蓦然腾起一股蓝­色­火焰,瞬间便被烧得灰飞烟灭。他又拿出一张黄纸,折了个纸鹤,在纸鹤额头点了朱砂,抛到空中,纸鹤振翅飞了两步,落了下来。

古泰来的脸­色­已经黑得如同锅底,取出三枚卜筮的铜钱,向空中抛去,所有的钱币落在他手上皆是站立着不动,不肯给出一个明示。

姬小彩再迟钝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居然是大凶之象!

本来日正当午,晴空万里,不知什么时候卷起浓雪,遮盖了天宇,树林之中更是昏黑无比。古泰来顾不得许多,对姬小彩说:「跟紧我。」抽出腰间短剑,短剑寒芒四­射­,让人看了稍许安心。

两人拣了第四个方向走,这一次没有再看到那座寺庙,因为走着走着,居然又回到了张家村口的山谷边上。古泰来终于面­色­凝重说:「不了断这事,怕是出不去了。」

张家村口两根光秃秃的高柱上如今绑了长串的纸钱,一路挂到地面,随风摇曳,如同召唤什么一般,村中的施孤台又搭起来,空地上点着许多火把,人群吵嚷不休。姬小彩眼尖,看到在高台上竖着的灵牌,也看到一旁被绑着的江云,十分惊讶,问:「道长,这是­干­什么?」

古泰来拉了姬小彩藏到一旁挂后,方才低声说:「祭祀。」又说,「这村子里多半有什么。」

姬小彩愣了愣:「我一点都没察觉到。」

古泰来说:「山里人靠山吃山,多供奉山神,有时候是正主,有时候却可能是占山为王的妖怪乃至恶鬼,多是大家伙,可能因为入了他的势力范围,所以不易察觉。张元脖子上戴着个香包,他媳­妇­也带着,张顺身上也有,里面装着的大概是用来避祸的东西。

张家村的房舍排布很是奇怪,似是要阻挡什么进村,昨夜你听到的脚步声恐怕便是那东西下山来讨要祭品,不知冲撞到什么,今早施孤台与法坛都塌了。」

古泰来低声说,「今次是我大意,昨夜那坛酒里恐怕也曾加料,我们来这村里来错了。」

姬小彩问:「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古泰来说:「七月十五子时一到,便是送鬼开生路的时候。元贞身上戾气极重,你应该也感到了,他多半一直为这个村主持祭祀。如果没料错,那祭祀便是以生人来献祭,祭品收下,这村子的生路便能打开。本来以为看中的祭品是我们俩,这样一来江雪就不可能闯进来,既然江云才是被选中的,那么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到祭祀结束,七月十五一到,便能离开了。」

古泰来看了看浓黑的天­色­:「再等上七、八个时辰应该就可以了。」

姬小彩还在望着那下方。

古泰来知道他在想什么,问:「你想救江云?」

姬小彩很自卑,讷讷地:「每次都是我惹祸,昨晚如果我让江云马上走……」

古泰来说:「如果他是被看中的,想走也走不了。」看看姬小彩,说,「去救他吧。」

姬小彩说:「嗯,道长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

古泰来­干­脆直接扯姬小彩的脸,说:「你这么笨的笨­鸡­,过去就变汤了,以后谁替我洗衣做饭赚钱,还让我逗乐子玩?」

姬小彩「啊」了一声,想想觉得古泰来说得好像是夸他的话,挺高兴的。

古泰来摸摸他的头:「不是要做大妖怪吗,来吧。」

两个人趁着天­色­昏暗,沿着谷口绕到施孤台附近。

元贞在摆设法坛,周围闹哄哄的,江云一个人被扔在个角落。不知道元贞修为如何,古泰来没有使用遁术,免得法术气息反噬引起他的注意,只与姬小彩顺着祠堂的房顶溜过去,朝江云丢了颗石子。

江云马上抬起头来,两个眼睛红红的,一看到古泰来,惊喜无比,说:「道长,救我!」

古泰来瘫着张脸,一本正经问他:「你有钱吗?」

姬小彩「咦」了一声,江云也愣了愣,说:「有是有,可现在不在身上。」

古泰来说:「那你身上有什么?」

江云说:「有……有块祖传的好玉。」

古泰来简洁利落说:「好,你给我那块玉,我就救你出去。」

江云在下面一个劲点头说:「好好,只要能救我出去什么都给你!」

姬小彩问古泰来:「道长,你不是不赚降妖除魔以外的钱么?」

古泰来说:「这不是从妖魔手里救人吗?一样要做工,不如赚点。」

姬小彩想想挺有道理。

古泰来得到江云同意,方才跳下去,刚刚割开捆着江云的绳子,走了两步,却听身后一身巨响。江云大概是太紧张,不知怎么踢到了一旁一大堆的供奉果品、糕饼、冥纸,这一下子,所百人都把目光盯住了古泰来。

全场皆寂。

江云大喝一声:「快走!」一面就把什么东西朝古泰来扔了过去。

古泰来下意识接到手里一看,是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在火光中盈盈生辉,大概是江云急着要逃脱,怕古泰来反悔,赶紧交上保护费。

张家村的人静默了片刻,突然齐齐­骚­动起来说:「在那里!在那里!快追!」

古泰来对江云说:「你跟小菜走,我殿后!」

才要回头,却被江云猛然抓住手腕,一拖就跑,力气出人意料的大。

江云说:「一起走!」经过姬小彩的时候,又把姬小彩也捎上了。

一跑起来,就见得江云似乎对这山林极其熟悉,古泰来与姬小彩都是身不由己被他带着跑,身后跟了一大群男女老少,张家村全体出动,呼呼喝喝喊:「快追!」

姬小彩挣扎着说:「我们施个法术便能……」

江云说:「快跑!来不及了!不要回头!」

他一手拉着古泰来,一手拉着姬小彩,带领一群人一顿猛跑,穿林过溪,抄捷径,走小道,跑了不知多久,古泰来与姬小彩忽觉得手里一空,本来拽着两个人手的力量都没了,两人空往前跑了几步,停下来,彼此都觉得疑惑,江云……不见了。

身后张家村的人很快赶上来,打着火把的张元第一个发现他们喊:「人在这里!」

姬小彩不由得紧张抽出了他的妖剑。

张鹏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厉声问:「古……古道长,你为什么要偷我们的镇村之宝!」

古泰来皱起眉头:「镇村之宝?」

张元说:「就是你手里这块玉,古兄弟,这是我们村供奉的山神神体,并不值钱……」

古泰来抿着嘴不说话,姬小彩以为他不会辩解,赶紧说:「这不是我们拿的,是江云给我们的。」

张顺带着些老弱­妇­孺也赶上来,问:「江云是谁?」

姬小彩有些奇怪,说:「不就是你们刚才抓了要生祭的人?」

张鹏与几人交换了下眼神说:「古道长,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敝村祭祀绝对不用生人,这可是犯王法的,而且你说的那位江云我们也从未听说过。」

姬小彩说:「怎么可能?你们明明抓了他,就捆在祠堂前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村养了个怪物,每年都要用生人献祭,你们那个房子也造得怪里怪气的,听说僵尸恶鬼都不会打弯,你们养的是那种吧!」

张元急了,说,「我们真的没有抓过任何人!村里祭祀供奉的一直都是山神,那是正神主,不是邪神,每年七月祭祀也都是用牲口瓜果,房屋这么造是因为地势低,下大雨容易进水,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今早我们发现镇在后山的山神神体没了,施孤台与法坛也坍塌了,都急得不行,哪里有空去抓什么人,而且这村里的外来人不就只有你们俩与元贞道长而已吗?」

姬小彩说:「你……你们骗人!刚才明明还在追我们三个!」

张鹏咳嗽一声说:「小兄弟,从村里看到古道长拿了山神神体起,所有人只看到你们俩,也只听到你们俩的声音而已。」

后面的村人一致纷纷点头。

姬小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气道:「那……还有那个元贞道长一看就是坏人,身上还有血腥气!」

元贞咳嗽了一声,颇为尴尬地:「无量天尊,贫道在入道门前确实是个屠夫,故而村长让我在祭祀上宰杀牲口一事,我多向他要了些酬劳。」

姬小彩彻底愣住了,问:「那道长说张嫂子嘱咐我们晚上不要出门……」

张元媳­妇­说:「不是说了这山里会有野兽下来觅食吗?」

姬小彩去看古泰来,古泰来把玩着手里那块玉,面上已经有了苦笑。

姬小彩问:「那你们……不是听到半夜敲门声所以……」

张元气愤打断他道:「好了,不用狡辩了,亏我还把你们当兄弟,在村长面前一力袒护你们,想不到神体竟然真的是你们拿的,快把东西交出来!」

他话音方落,忽然所有人都晃了一下。

人们面面相觑,都有些迷惑。紧跟着却又是猛然一下,几个老人都忍不住去扶一旁的树木。

古泰来首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都趴下!」

脚下大地开始剧烈震动,如同有什么巨大怪兽要从地底爬出一般,扯开狰狞大口,山峰摇动,百年老树发出吱嘎声响,折断倒塌,有似摧枯拉朽。

古泰来拂尘出手,银丝飞舞,高喝道:「姬小彩,布结界!」

姬小彩赶紧应了声,用尽全副本领,妖剑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与古泰来道术合在一块,四处灵巧编制,构成一张无形光网。

所有人都被圈在结界之内,瑟瑟发抖。

四周山石崩塌滚落,发出振聋发聩隆然巨响,参天树木逐一倒塌,根须尽断,却并未落到他们头上,反而挨个迭成一圈,如同形成一个天然屏障……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直到古泰来与姬小彩都不再有力气支撑结界,四周也终于静寂下来……

太阳升起来,七月十五的清晨到了。

古泰来与姬小彩和张家村所有人一起回了一趟村子的所在。

路上到处是倾倒的树木山石,花了许久才到了村子,那山谷下面竟是已被泥石流所掩盖,成了一片废墟,如果当时村里人没有离开的话,现在恐怕已经一个都不在人世了。

古泰来二话不说将那块玉石扔还给了张家村的人,颇有些丢烫手山芋的意思。

在夜里看起来如同美玉一般的神体,到了日间看,真的只是块普通大一些的石头而已。张家村的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恭敬地接过了石头,没有再找古泰来与姬小彩的麻烦。

姬小彩也是那个时候才想起来,七月十三夜地上留下的酒痕,回想起来,那香气似是敬神用的神酒。

出山的山路也变得清晰明朗,走不多久,古泰来与姬小彩便又看到了那座寺庙。寺庙也被这次的地动所波及,本来就差不多是废墟,这下更是彻底坍塌了,露在地表外的只剩一截地藏菩萨像,可惜已经看不清眉目。

姬小彩看了又看说:「这菩萨像好像有些眼熟。」

古泰来黑着脸说:「走了。」心里腹诽自己明明已躲到深山,竟然还是被利用做了次白工。

远远的,风中似乎传来谁的声音,含笑道:『多谢你们的帮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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