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承瑛的眼泪差一点冲出眼眶,他咬牙忍住:“皇上,当年舒王妃入敛的整个过程臣亲眼所见,也是臣扶的棺送她下葬……”
海枭獍紧咬着牙,两边太阳|茓上一阵阵跳动,牙齿搓磨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乌锥马和主人心意相通,不用驱策便扬起四蹄继续向前奔驰,巨阙营的勇士们正欲跟上,乌承瑛抬起手中马鞭挡住他们:“皇上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让他静一静吧!”
回到京城之后又过了好几天,星靥才慢慢地开始康复。她刚有了点力气便犟着从床上爬下来,死活挣脱众人的阻拦离开海枭獍的寝宫,披头散发一路走回了祥景宫,往二楼卧房的床上一扎,再也不肯起来。
星靥象是一心求死的样子,药饭食水一概不碰,侍候的宫女们急得没有办法,怎么哀求也不行,又不敢扒开她的嘴灌,无奈之下只得把这位星太后的情形禀报给皇上。
海枭獍从星靥离开寝宫后一次也没有去看她,听见太医们的禀报也没有把眼睛从奏折里稍抬起来一些。他安安稳稳地批完这一本奏章,才放下手里的朱砂笔,微皱起眉头说道:“不肯吃饭吃药么?”
太医垂首称是,海枭獍淡淡地笑着:“她要是想死就任由她,不用去管。”
“皇上,这……”
海枭獍翻开另一本奏折,拈笔在砚里舔一舔,低垂的眼角不为人知地跳动了一下,一滴朱砂从饱满的笔尖滴下,在奏折上洇成了一小滩。
翻身向里睡在床上的星靥闻到饭菜香味便不豫地皱起了眉,可今天宫女并没有再哀求她起来吃一点东西,而是把盛放饭菜的红漆盘放在床边小几上之后便静静地退到了一边。
皮鞭抽打在肌肤上的声音,和随之响起的惨叫声,让星靥全身一震,大大地睁开眼睛,盯着床帐上的花纹。她定定地听着从祥景宫院落里传来的这些声音,从那些惨叫声里,能分辨出两个熟悉的声音。
星垣,星枫……
这是怎么回事?
星靥坐起时太猛,一阵强烈的晕眩,差点一头栽下床去。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走出屋去,伏在二楼栏杆上向下望去,祥景宫的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跪着七八个人,那是忠勇祠里所有活着的星氏子孙。他们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名手执皮鞭的侍卫,乌黑皮鞭快速抽动时划出黑色的光,然后重重落在他们的肩背上,没有一个人敢躲,所有人都痛哭着痉挛着,承受这难以承受的疼痛和屈辱。
在他们的身后,高大的宫门下,站着一身黑衣的北遥国君海枭獍,黑衣上用金线绣出来的盘龙在阳光映照下闪闪发光。他静静地负手站在那里,一双深邃的眼睛牢牢盯在星靥的脸上,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一丝微笑。
宫女在星靥耳边轻声说道:“星姑娘,多少吃一点东西吧,不吃不喝可不行的呀!”
星靥也盯着海枭獍,那一夜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着这个男人。阳光下的他,和烛光下的他同样俊美,同样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森冷。
鞭声越来越密,哀号声却越来越稀,星靥远房的堂姐已经倒在地下不醒人事,可那个可怕的男人不出声,侍卫手里的鞭子就不停,还在残忍地挥动着。
星靥嘴唇剧烈抖动,要用两只手才能捂住,不让自己尖叫出来,她爆发出一股力气,推开宫女奔回屋里,跪倒在床边的小几旁,端起碗筷,抖抖索索地往嘴里头扒拉米饭。好几天未进饭食,吞咽得太急了就会从胃里往外泛,星靥一边干呕着一边努力咀嚼着,眼泪和着精美的饭菜一起咽了下去。
餐盘撤下去的时候,鞭声也停了,星靥坐在冰冷的地下,听着外头仿佛是尸体被拖动时在地下发出的摩擦声,抬起颤抖的手,用手背重重抺去了眼角的泪水。
广袖如云轻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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