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象是疼痛,又象是正在四分五裂,星靥张着嘴,低头看着肩上还在颤动的长箭尾羽,感觉自己的身体从羽箭贯穿的那个点开始被切割开,痛楚象一条条四散崩开的锋利细线,已经把她割成再也拼不完成的无数碎片。
海枭獍纵身过来扶住星靥,拿过她身后那名黑衣人手里的剑砍断羽箭,黑衣人象泥一样软倒在地下,箭尖穿透眼珠深入脑中,当即致死。
星靥伏在海枭獍的怀里,满鼻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也不知道这血是从谁身上流出来的,她疼得全身都在颤抖。海枭獍将霞明朱弓背在身后,一手揽着星靥一手握紧长剑,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的疼痛:“星靥,坚持住!”
星靥差一点就要呻吟出来,她咬住嘴唇吃力地嗯了一声:“我不……不要紧……”
“好姑娘!”海枭獍低低地笑着,浓眉突然向上一挑,抬起眼睛看向不远处。又有十数名黑衣人鬼魅般地从山石或是树丛里出现在明媚的月光下,他们看似散乱,实则十分有序地向海枭獍和星靥的方向走来,脚下悄无声息,手里的武器闪着寒光。
所有的力气都已经用尽,海枭獍苦笑着把星靥揽得更紧一些:“小丫头,你们的人来接你了。”
星靥一震,可无力回过头去看:“我,不……”
海枭獍眼风一转,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笑着把手里的长剑扔到地下,呛啷一声响,星靥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他:“皇上,你……”
海枭獍俊美无畴的脸上笑容依旧,只是嘴角有一道深红色的液体慢慢流了出来滑过下巴,他抚着星靥的脸颊,说话的时候,嘴里有更多的血滴落:“北遥男人从不怕死,也从来不甘受辱。”
听着他的话音和一边深崖里奔涌的水流声,星靥疯了一样地摇头:“不要不要,不要!”
海枭獍低下头,在月光和一众黑衣人的视线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还好,我还没有喜欢上你,不然我一定拉着你一起死。”
他的嘴唇冰冷潮湿,贴在额头上,让她打个了寒噤。星靥抓住他的衣襟,在感觉到海枭獍向后退了一步时,更是抬起受了伤的那条胳臂,把他抓得更紧:“不行!”
黑衣人们察觉了海枭獍的异动,同时加快速度向他奔来,海枭獍眼睛里寒光一闪,大力推开星靥,扬身一纵就跃出了深崖之外,向着黑暗的崖底坠去。一阵劲风响起,从黑衣人的方向甩过来一根长绳,绳头上锋利的钢爪一把就撕穿了海枭獍的左腕,他下坠的势头猛地遏住,全身的重量吊在一只手腕上,身体被拉回来重重地拍上了尖石横突的崖壁。
手执绳索的黑衣人狞笑着一步步走到深崖边,并不急着把海枭獍拉上来,而是和同伴们一起探头出去,看着堂堂的北遥皇帝吊在绳子上、鲜血一串串从手腕上涌出来的样子,乐得哈哈大笑。
星靥跌跌爬爬地扑到崖边,看着此刻海枭獍的模样,她只觉得心如刀绞,万语千言千言万语全部化成眼泪,扑扑簌簌地落出眼眶:“皇,皇上……”
海枭獍还没有失去神智,在经历过内伤多年的折磨之后,手腕上的疼痛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黑衣的下摆被风吹得飞舞,除了鲜血,刚才的厮杀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别的痕迹,他抬起头看着崖壁边哭泣的星靥,弯起被血染成鲜红色的嘴唇,轻轻一笑。
有多少事都是欲说还休,她的眼泪,和他的笑容。星靥定定地看着微笑的海枭獍,嘴唇动了动,无声呢喃:“不,不……”
海枭獍笑意加深,瞬也不瞬地看着星靥的眼睛,目光又温柔又坚定。
黑衣人沉声催促星靥让开,她大声哭着,用袖子不停地擦着眼泪,然后挪到挂着海枭獍的绳索边,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企图把他拉上来,奈何左肩中箭,一只胳臂根本没有一丁点力气。越是拉不动,她的哭声就越大,星靥死死咬住嘴唇,左手紧攥住绷紧的绳子,右手藏在袖子里早就握住了刚才海枭獍推开的那柄金质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