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眼眸忽的变得深邃的很,本是不黑的眼睛忽的变得黑不可测,对,就是黑不可测,墨黑的眼神变成了一汪潭水,深的很。
片刻,师傅深不可测的眼神终于收回,我显露出来的自信马上就要被师傅沉重的眼神压回时,师傅终于哈哈大笑出声,身子跟着一颤一颤,衣摆跟着闪动倒更像是乱颤的白莲花:
“阿蓝,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
我沉重的点头,是,师傅说过我大智若愚。而后默然,微眯起双眼,等着师傅会给我一个什么样子的交代。
两年多前我刚刚从火中逃生时恰巧遇到了师傅,师傅对于我这样一个凭空出现在他面前,衣衫褴褛死中逃生的女子一话未问二话未说便带了我离去。未有任何理由的陪了我两年,看着朝阳至夕落,花开花落,甚至是黄毛的离去。对于一个常人,怎么会没有理由的收一个女子做徒弟,去了丰骨山上一住便是两年。
师傅不时的佛学经论基本都是围绕着我打转,即使我当时心如止水或是心已成灰,他也潜在的对我透露着对生命生存生活的经学哲理,又不厌其烦的教我很多药理常识甚至星象知识,会在阿木不在的时候及时的出现保护我,也会在我因为一想到墨宇心疼泪流的时候奉献他的珍藏的美酒,甚至我将毛头带回的时候师傅也未有一句疑问,我要下山师傅也从未表示过赞同或者不赞同,总是静静的或者如刚刚那样以高不可测的身姿站在我的身后。
作为一个普通的修仙之人,怎么会有如此的耐力心情陪伴一个未长大还心受创伤的丫头?
我首先想到的便是阿爹,也只有阿爹才会派出这样一个会让我撤除戒备心的身份的人,试图安Сhā在我身边保护我。然后便是桑桑,桑桑对我的保护我从小便知晓的很清楚的很,她宁可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我受到一丝的伤害。但,如若是他们,怎么会在这两年没有传出我仍然好好的活着的消息,或是,桑桑怎么还会得了眼疾。
师傅与阿木不同,阿木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不可能少的,只要我认真的请求开口,他就会站在我这边会帮我隐瞒,但是师傅却是没有理由替我向阿爹或者桑桑隐瞒的。
那么,我着实不知道还会有谁知道我活着,并且让师傅这样一个满嘴都是禅理的人来解开我的心结,对我进行从内向外的教导。外公总不可能易容来装作师傅骗我玩吧?我狐疑的看了看师傅,如果外公本身也是个没有头发的人,又每天开口闭口佛曰,当是件多么不可想象又诡异的事情。
师傅见到我的眼神,有些心虚,我明显的看到师傅的眼皮跳了一跳,然后向后退了退,一颗本就蔫了的小草被师傅给踩到了,枯黄的小草蔫蔫得低了头。我摇了摇头,这个猜测最开始就被我给否决了的。
那么瑞暄?那么天仙夫人?当然都不是。
“好了阿蓝,你再是摇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的罢,为师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抬起头,看着师傅一副正经的不得了的表情,默然的点了点头,真是不知道他认为我绝不会有头绪的自信从何而来。忽的就感觉脖颈处一震痛,闭上眼睛之前看到师傅一副得逞得意的表情一闪而过,我真是遇人不淑啊。
失去知觉真是一件很凄惨的事情,尤其是当失去知觉再是清醒之时,只感觉脸上有种冷热交加的感觉,更是一件凄惨的事情。
我只感觉一阵冷水泼到了脸上,一阵凉外加一阵呛,悠悠转醒,睁眼便是师傅一张又大又圆的脸腾空在我的面前,狡黠的眉目,很是可恨,让我一瞬间幻想着地狱的阎王之类一系列很是让人作呕。因为我最讨厌被人扛着截走,曾经便被人截了去几次,当然唯一的好处是每次被人截了去都是墨宇找到我。
我眨了眨眼睛,能反应过来是被师傅甩到绿草地上的。浑身散发着一种支离破碎的疼痛,我晃了晃脖子,能听到吱嘎吱嘎的响声,我狠狠的瞪了一眼师傅,而后开口:
“我饿了,师傅。”
“啊?”
“师傅,你的脸很像大饼,我饿。”
“……阿蓝,不要用这么凄惨又狠毒的眼神望着为师嘛,为师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来时的路。”
我腹诽,那也不用把我打晕了扛着走啊,给我蒙块布不是更容易些。这让我忽的想起正处的环境,能感觉到一片安静美好,散发着安然的气息,我眨了眨眼睛,转头看了看。
“师傅,这……这……怎么我睡了半年么?怎么都是绿色了啊?”我惊讶的望着师傅,这个季节明明该是小树小草小花没有了颜色的季节啊,怎么变成了绿油油的草地了,乖乖,不是师傅已经修成仙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一双眼睛开始冒起了星星,不顾自己的衣衫不整,满脸水痕,嗖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处观看。
“这里很美吧?”师傅悠然的站在我的身后轻声开口。
我点头,有些兴奋。
“这里就像是墨宇公子的府邸,他有办法让桃花一年四季都开着花,这里也会有人有办法让这里一年四季都是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