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喝酒,尽管曾经是那么厌恶喝酒,尽管在几个月前,我还在抱怨着父亲为什么要我将那些虚伪装进酒杯中,一饮而尽,而此时的我,却抱着身旁的酒瓶沉沉睡去,恍如隔世,睡梦中的我御风飞行,身下是一望无尽的黑色的大海,波涛汹涌,我摇摇欲坠地穿过狂风暴雨,突然一个海浪打来,将我打入海中,突然身体变得很重,瞬间气力消失殆尽,没有挣扎,却是一直往下沉,不知道要掉向何方,总是做着这样华丽而残忍的梦,而每次惊醒都发现自己躺在寝室的床上,我知道,又是老白和杨毅将我架回来的,日子变得空虚而沉闷,突然觉得饮酒的意义清晰无比,从前的我讨厌酒精,只是因为那样的状态,那样的场景让我顿生厌恶,而此刻,我却需要的是麻痹,麻痹神经,一醉方休,最好是一再醒来,我为一种莫名的孤独而顿生感伤,尽管我的身边还有老白和杨毅,但是总是觉得周遭的一切是那样的荒诞无稽,我和他们本就不是属于同一个世界,我的孤独,再也不想让人进入。
每次酒醉,醒来后,头脑都显得从未有过的清醒,然后记忆的片段总像是电影院里的膜片一般飞速而过,我守望着孤独,看不到尽头,偌大的房间里弥漫着空寂的气息,我总是在回忆,回忆着当初。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酒醒之后,我就会清醒,那种强烈的现实感在我心中反复划刻着,留下一些不深不浅的伤痕,恍如是凌迟的酷刑一般,尽管没有流血,却是深入骨髓一般。
日子依旧这样过着,我从没有期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有怎么样的情节和使命在等待着我,我也更不可能像是那些被人烂熟于胸的偶像剧中的男主角一样,经历着命运不公的待遇,或是深受着情感的打击,但是最后总能够从生活中站起来,最后成为万人瞩目的救世主。那样的情节不免太过于荒诞,要是整个世界都遍布着救世主和英雄,那他们的价值又从哪里得到体现呢?而每个人都只需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完成余下的人生,而我却是连扮演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时常缺课,我害怕面对着眼前那些认真听课的面庞,就算是老白和杨毅,我也害怕,或许这是一种心灵的欺骗与暗示,而我义无反顾选择了逃避,把所有的恐惧都隔在外面,这是一种自欺欺人,但却是我迫不得已的选择,颠倒的岁月,疯狂的逃避,再加上酒精的麻痹,我的生活遍布着一种死亡的气息,而这一切,却在我每周末回家的时候得以改变,我故作坚强,在父母面前我要装作若无其事,我不想看到父母因为我的生活而苦恼,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从这点想来,我发觉我依然是个乖孩子,我身体健康,不偷不抢,从未让父母为我的生活而担心,或许从前有过,但此时此刻,我却在虚伪地隐藏着内心的不堪与伤痛,给予父母以最好的回馈,母亲总是会问起我在学校里的生活,而我也会热情地回应“很好呀,过得挺充实的”,这样的字眼在我眼中显得是那样的庸俗不堪,但却成为我欺骗的话语,一次次,屡试不爽,而母亲听到这样的回答总是很高兴,鼓励我继续努力,我想这样的做法是再合适不过的啦,我虽然用谎言欺骗着父母,但是他们却从没有过的开心,或许在将来的某天,当这一切被戳穿的时候,我还能够用“善意的谎言”这样冠冕堂皇的字眼去敷衍着自己和深爱着我的母亲,相比着母亲的关怀备至,父亲依旧是冷言冷语,眉宇间总是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辞的感觉,我越来越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我总觉得父亲的眼睛有种魔力,我害怕他能够从我冠冕堂皇的话语背后看见我颓废不堪的生活境况,更害怕父亲眼中透露出的那种失望的情绪在我身体中蔓延,最后开成一朵艳丽无比的黑莲花,而我也将毒发身亡。所以更多的时候我选择逃避,逃避父亲的眼睛,逃避和父亲见面的机会,我想父亲也应该对我的反常行为有所察觉,而我也只能继续将这场戏演下去,因为如果我弃演,我必将万劫不复。
每周末我都选择回家,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踏进家门,都有种强烈的归属感,仿佛从远方归来一般,终于体会到家的温馨,而母亲的嘘寒问暖成为我心灵的一种支持与期待,不知道为什么,曾经那么讨厌母亲唠叨的我,却如此渴望地期盼着母亲地唠叨,家里可口的饭菜,晚饭后陪母亲看看电视,保姆收拾着饭后的餐厅,客厅里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这些意象就像是被随意丢弃的场景,然而却在这一刻被重新拼凑,显示出它非同寻常的意义。
总是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双面人,一半孤独无所依靠,一半却温馨遍布芬芳,我就像一个游离在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彷徨者,一进一退却过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好像要被两种境况撕扯开来,一边是真实而孤独的我,借着酒精来麻痹自我,一边是强颜欢笑而拥有幸福的我,借着一个又一个美丽的谎言来获取满足,曾经那样讨厌掩饰与乔装的我,是时却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会花言巧语的人,尽管可能生活所迫,但是事实却是明朗无比,我曾经坚持着甚至是憎恨着的东西,却在现实的重压下,一一承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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