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于震撼的情节,夸张得就像是明天是世界末日一般震撼,宛如曾经活在梦中的一切,却在一句不经意的言语间,彻底打破,真实得令人不得不去相信。这样的情节,让我不得不去怀疑,我曾经留下悲喜的十多年人生是否真实存在,那些被阳光剪碎、浸泡着浓浓的香樟气味的岁月是否真实存在,如果我活在梦中,那我宁愿快点醒来,一切都是梦境,离别是梦,我的沉沦也是梦,没有小夏、老杨他们的离开,也不会有伤害母亲的事情发生,然后时光流转从前,一切都倒回到那个清澈如水的时光中,那年我8岁,斑驳的弄堂透脱着历史的气息,像是经历着岁月的磨洗,默默背负着这个城市的情感,是一种来自于远古的情感,仿佛从这个城市的诞生直到现在就活在城市的这个角落里,时间成为了一种沉淀,一成为了这个弄堂最值得骄傲的本钱,而司空见惯了一切的它,却在今天见证着一段诺言,“长大后,我一定会娶你。”小男孩口中这句诺言说得坚定无比,谁也不知道,在多年之后,这段诺言是否还能兑现,那个小男孩也不得而知。
然而下一秒时间流过手表表盘的瞬间,让我清晰地认识到,这一切都不是一个梦,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离别是真,沉沦也是真,而面前这个女生在前几秒对我说的“我喜欢你”也是真的,难以置信,这一切的真实却让我觉得措手不及,一个记忆中消失了身影的女孩,一个已经离别了多年的女孩,一个曾经对她许下诺言的女孩,却在多年后重逢的这一天,在这样一种境遇之下,对我说出了“我喜欢你”这样的表白,着实让我不敢相信。我不知道是不是多年前那个诺言的力量,我更不知道,小时候那种童言许下的诺言现在确是到了是该兑现的时候,然而这样的承诺却让我有种难以背负的压力,因为这样突兀的感情,因为一切来的如此突然。
我惊讶,我无言,她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脸上带着一些淡淡的红晕,被光影一分为二的脸颊明暗有致,那是一种素描画中才有的立体感。
她从自己的包中翻出一个小本子,本子的封皮很漂亮,凌乱的线条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作,我知道,这是齐科特的作品,一个用线条书写着灵魂的人,这点同我一样,我也喜欢齐科特,夸张的线条却蕴含着他对人生深刻的理解,深浅浓淡,笔过之处,人生的境遇,悲欢离合跃然纸上,我喜欢这样直接的表达,不会带任何一丝一毫的虚伪,直截了当,却是恰如其分。然后她从本子里撕下一张纸,带着淡淡的芳香的信纸,然后用笔在纸上缓慢写下一组号码,然后若无其事的递给我,然后对我说,“这是我的电话,空闲的时候就打给我吧,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我依旧沉浸在先前的惊讶中,难以自拔,只是机械地用手接过纸条,然后紧紧捏在手里,因为太过用力,指节有些发白,手心也开始出汗。接下来,一切又像是恢复了正常一般,没有过多的言语,依旧是先前那种气氛,尴尬而严肃,夏天也不在说话,依旧坐下来,兴意阑珊地喝着面前那杯果汁,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甚至于我还没有从先前那种惊讶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这件事情发生的因果联系上,而不再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现在身处的这种境遇。
两个母亲的谈话终于在一种依依不舍的状态下结束了,事实是因为我们两个小孩已经坐不住了,才给母亲提出建议,希望她们日后再找个时间一叙往日的旧情,两个母亲也耐不住我们两个的恳求,勉强放弃了谈话,然后还热火朝天的议论着下一次见面的时间,还说要安排一次同学会,组织以前的老同学好好的聚一聚,毕竟那么多年了,各奔东西,境况如何已经不得而知了。就在分手之前,两个母亲还拉着讲个不停,最后是因为夏天作出了厌烦的表情,刘阿姨才肯作罢,然后与我们挥手道别,面对着夏天,我依旧很尴尬,讲不出道别,因为刚才的事情任然历历在目,而夏天却依然是那样的冷静,只是临别之前,对我作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我明白,她是叫我要和她联系。
回去的路上,我依旧没有过多的话语,我脑海中一遍一遍浮现出刚才在酒店里的那个场景,那个似曾相识的眼神,那句深情的表白,还有的就是现在荷包里依然存留着夏天余温的那张纸条,隽秀的字体,斜斜的留在纸上的一组数字,我从怀中掏出手机,然后将这组数字输入进去,然后再名字那一栏里打上夏天的名字,仿佛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亲切而自然,我轻声从口中挤出一个词“夏天”,就像是一声亲昵地呼唤着,万千的思绪却从心中浮现,这个女孩,会改变我的人生吗?我不得而知,但是从她出现到现在,不可否认的是,他让我的人生荡起了涟漪。窗外依旧夜色*,这样的城市难以言语的透露出一种令人着迷的气味,夜的诱惑,让人心乱神迷。我想要让自己的注意力能从刚才的情景中转移开来,我于是浏览着入夜之后这个城市里的繁花,聆听着耳边那些早已熟悉的声音悄然响起,鼓动着鼓膜,就像是无数只小虫,飞入耳朵里,又像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潮水,然后我光着脚,一步一步向潮水中走去,先是小腿,再是膝盖,然后是腰,我甚至能够听到潮水漫过身躯发出的那种笨重的流水声,然后我挣扎着想要逃离,却最终被淹没在黑色的潮水之中。
我渐渐觉得身边的一切变得模糊,眼光也变得涣散,一股倦意涌了上来,不知道不觉中,我悄然睡去,舍弃了这个城市的喧嚣,然后固执地入梦,仍旧是那个黑色而可怕的梦,仍旧是那个不分黑夜的世界,笼罩着遮挡一切的黑暗,只有在远方有那么一点零星的亮光,于是我朝着亮光奔跑,精疲力尽,我能够听见胸膛里那颗快要爆炸的心脏,呼吸变得沉闷而迅速,脚步却变得越来越沉,我最终意识到,这样的距离,永远也无法跨越,就算是我用上一辈子的时间,也终究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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