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后,休息的一个时间里,哈叶首相腆着脸找到莫娜,再次希望她能够留下来,做贵族妇女的文字教习,她拥有的骄人才华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赞誉来自于莫桑国王的亲口。
莫娜虽然身为少女,阅历不深,但是凭着一点过人的聪颖,猜出了国王的深意,那种沉迷于她的美色的眼光,莫娜不是第一次见到,也比较理解其中的含义了。她请求首相给一个见识短浅的年轻女子一些考虑的时间,希望在两天之后,再作答复。
为了这句话,哈叶首相立即送给了莫娜一件挂在胸前的类似于一朵绽开的花苞的纯金饰件,这是莫桑国王托哈叶首相赠送的礼物中的一件,本来是成双的,哈叶首相打算,如果莫娜坚决不肯应允,那么就一件也不给她了,反正莫桑国王也不会找莫娜当面对质的。
出于对缓和局势的考虑,莫娜收下了礼物。
哈叶乐呵呵地赶回首相府,去准备他的大事去了。第二天,应该由首相做东,宴请地球特使,同时也要再次向作陪的莫娜小姐展示都城的荣华富贵。
晚上,在驿馆中,莫娜合作的态度使对她的监视稍稍放松,莫娜也终于寻找到了机会,和惹巴谋士说上几句话。
“如今之际,恐怕,莫娜姑娘还得在都城里呆上一年,至少一年,才行。毕竟先要躲过目前的劫难,才有机会。否则,国王陛下有意为难的话,加怒于哈尼,哈尼还要加刑,甚至杖毙昭告天下,以儆效尤。莫娜姑娘假如提出条件的答应,应允在都城了只做一年教习,国王陛下当不好逼迫太甚。然后,一年之后,正好可以凭借着那个借口,回乡完亲。顺利的话,只要谨慎行事,能躲过这一年的危难,当有后福可享了。”
莫娜点着头听完惹巴的话。
第二日,是首相哈叶做东宴请。莫桑国王也乘辇而至。作为国王,到臣下家中参加宴会,实在是极少的事情。国王实在一天也舍不得见不到莫娜了。不过,莫桑国王的借口,的确冠冕堂皇,还有比宴请天外来客更重要的事情吗?
酒酣耳热之际,哈叶首相先当众夸赞莫娜的才学,借机再次提出了让莫娜作宫中教习的事,当着一众大臣的面,莫娜无论如何都不好回绝。
“臣女卑贱之身,承蒙陛下错爱,赐恩免罪,首相赏识,进以公职,敢不奉命。只是家乡遥远,老父无人事奉。父亲已经托媒说亲,亲事已定,一年之后,便要回乡完婚。因此,就以一年为限,愿竭诚效犬马之劳。”
这句话,逗得莫桑国王心里直发恨,碍于众大臣在座,强作笑颜道:“嘻嘻,莫娜姑娘果然识大体,知进退,能言善辩。孤王果然没有看错。”
下一句话,莫桑国王半天没有说出来。他一说出来,等于承认了哈尼明明白白的未婚丈夫的地位,那对莫娜更是难动心思了。
哈叶这下可以交差了。剩下的事情,就看国王有没有能耐在这一年之内,一遂心愿了。哈叶连忙举起酒杯,为国王获得这么一个才女庆贺。众大臣纷纷起立共贺,赞誉之声不觉于耳。每一个深识国礼的大臣似乎都忘记了,依莫娜的经历,是绝对不能充任王宫文学教习的,除非她能够亲身通过石刑,清除掉一身的罪孽。
最正直敢言的大臣也沉浸在喜悦和幻想之中,各怀心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一到晚上,白天的诸般情景,便经由格林上尉的口中,从卫星传送到火山城堡中。
比克亲王焦虑地等待着国王特使的到来,因为他先收到了阿莱斯上校的信,信中明确提醒他一些事情,看来,莫桑国王对自己的提防是越来越慎密了,如今竟然削去了他得力助手惹巴谋士,又在湖滨城堡安Сhā了国王自己的势力。他,比克亲王,国王的同父异母兄弟,才智不凡,劳苦功高,却处处受制,由猜忌逐渐削权。而国王,却可以在都城里花天酒地,奢靡风流。
比克亲王越想越来气。但是,他心中有一个疑问,地球人的信中所述,是真的么?地球人真能那样,未来先知,或者无所不能呢?如果事实是真的,那么以后依靠地球人类,当可以稳度难关。有一点疑问是,地球人会支持自己,还是莫桑国王呢?或者,只抱中立的态度,毫不介入?是不是地球人在故意挑拨离间,扩大矛盾,好从中谋事。
快到摊牌的时候了,诸多的焦虑和思考,让比克亲王连续几天都睡不好。
相反,莫桑国王可是睡得很香甜。梦中,总是出现一些情Se旖旎的场景,遽然醒来之后,还让国王激动不已。国王会在半夜嘻嘻的笑,以至于陪寝的妻妾莫名诧异,心生恐惧。
这个好心情,是首相哈叶带给国王的。莫桑国王深深的觉得,真是没有白白宠爱首相一场。
焦虑的还有另外两个人。惹巴军师偷偷写了密信,叫随护军官派最得力可靠的军士速速送达比克亲王。这件事,惹巴做得非常机密,当然连莫娜都不知道一星半点。相比之下,莫娜则无事可做,只有等着国王特旨送达,解除哈尼的石刑,同时也希望哈尼相信自己,体谅自己暂留都城一年的苦衷。
国王不让她写信回去,莫桑国王说,他已经在第二个派出的钦差大臣中,将一切事情都委托大臣办理了,要莫娜不必担心,甚至她家里人,都会受到很好的优待。于此,莫娜更加焦虑不安,她完全被高高在上权力无边的国王摆弄着,孤立无援,寂然无助。
莫桑国王对惹巴军师提防得紧,对格林上尉和莫娜姑娘却甚为盛情,每日里,都举办宴会,让口齿伶俐,衣着华丽的大臣,陪着两人在都城里四处游玩。就是最机密的军事要地,都可以让两人出入。
国王莫桑一心要彻彻底底以国王的威严,至高无上,征服莫娜,要尽情地向地球人炫耀王国的强盛、富有。
第三集
夏雅惠子出得屋来,急匆匆的赶路,终于在荒山孝郎和东条巴莫没有分散行动之前,叫住了他们。
土屋里的四扇窗中,三扇都落下了窗帘,窗帘布的透光性很差,光线稍显得有些暗,这正好适合千叶公主的心情。
“荒山君,能够在诺亚营地目前的条件下,做一个精密手术么?”千叶公主轻声的问,仔细注意的话,能听出语气里的羞涩。
“公主殿下说的是什么手术?”
土屋中,顿时寂静下来。
“是,异性克隆。”
荒山孝郎和东条巴莫顿时面面相觑。
“莫非不能做?”
“能够,只需要从飞船上送一些手术设备过来。唔,好象,这些设备,也是勉强可以凑齐的。因为我个人爱好的原因,私自藏带了一些设备下来。”
“荒山君,以前可是医学院的高材生。”
“我是从士兵一步一步升上来的,我首先是一个军人。”
“所以说,荒山君真是文武皆备。”
“奇怪,谁要做这个手术?”
“我。”
“公主殿下?!”少将和中校异口同声喊出来。
“是的,有荒山君主刀,我完全信任。”
“可是,公主,这,经过了太和号本部的同意吗?”
“难道将军忘了,即使是太和号飞船本部,也要听命于天皇。”
这倒也是。荒山孝郎迅速在心中盘算起来。
“从战争的不可预测来看,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千叶公主微红着脸。
“公主殿下考虑得很周全。我想,我会支持公主殿下的,可是还是有必要告知本田大将,飞船本部。有一点,我想请公主殿下明白,克隆不需要基因提供者作孕育母体。”
“难道荒山君认为可以玷污皇族的纯洁和神圣。”
“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唔,公主的观点真是不同凡响。还有,我们可能需要营地的通力支持,因此,无法把这件事向徐豹上校隐瞒。”
“为什么要隐瞒呢?应该公开进行。”
“好的公主,队中事务暂时由中校主持一下。我即刻去准备,约请医生拟定手术程序,顺利的话,相信三天之内可以进行手术。”
“兹事体大,我看还是先经本部同意。”东条巴莫中校忍不住说。
“这两件事情可以同时进行。东条中校,我必须提醒你,你不能参与此事决定,决不可施加影响。越权行事会遭受严厉的处罚。”
“我明白,公主殿下。我会忠实执行上司的任何命令。”东条巴莫中校赶紧低下头,表示悔意。
千叶公主等两人出去分头行事后,思虑良久,起身重回诺亚营地指挥部。
出了屋子,东条巴莫见四下无人,还是忍不住悄悄问荒山孝郎道:“难道将军真的要完成这个手术,不经飞船总部同意。”
“公主殿下已经警告过了,中校不能参与此事的议决。不过,我可以告诉东条君的是,我将立即和本田大将通话,商议此事,正好,卫星电话在我的手里,现在,我是支队最高指挥官。我想,公主殿下的主意,可能会获得通过。”
东条巴莫中校不解地摇着头离开了。
通讯室里很静,徐豹上校还在和谭力少校研究着照片,轻声的说话,他们正在选择着液氢罐的埋藏地点。
“上校还在忙?”千叶公主的招呼声把两人从专注中唤醒。
“啊,公主请坐,很快就完了。”徐豹热情地说。
“哎呀,终于有时间放松一下,可累坏了。我去方便一下,上校替我看着监视器。”谭力少校边说边伸懒腰,站起身来。
“嗯,小李呢,他哪里去了。”徐豹发出疑问。
“他太累了,我让他去睡四个小时再来替换我,这不,时间还没到呢。”
没等徐豹再说话,谭力向门边的千叶公主点点头,溜出去了。屋内只剩下徐豹和千叶公主两人。
“有一件事,想——”迟疑了半天,千叶公主没有说出下半句来。
“千叶公主有什么要求,请不必客气。”
“我们,需要一些帮助。我想,还是由荒山孝郎将军来给上校说吧。”
“你?由荒山将军给我说?——噢,看来,公主是要把权力逐渐的交出去?”
虽然徐豹是从荒山孝郎的权力越来越大而做出的猜测,这一句话恰好猜中了千叶公主的心思。
“嗯,当然,也可以这么说的。我是想———。”千叶公主支吾着。
“嗨,我敢肯定,上校还在这屋内,和谁商量来着。没有绝对把握,上校从不会贸然行事。”
门外,陈诚的声音,他是在和谁说着话,边走边说,快要进屋了。
“好吧,我走了。荒山将军会给上校说明的。”
陈诚中校和一名个子不高的上尉,与千叶公主在门边擦肩而过。中校连忙向公主行礼。千叶公主红晕泛在脸上,匆匆忙忙的点点头算作回礼,脚下却一点也没有停止。
“报告上校,这就是过河送信的聂伟上尉。”
“你好。”徐豹站起来伸手出去与上尉相握,“上尉是哪儿人?”
“四川。”
“啊,和聂将军是同一个省。”
“是的。我和聂将军还是同一个县的。”
“哦,同乡,那很好。上尉对送信的性质应该知道了,这是一个不明朗的行程。”
“明白。作为军人,坚定不疑的走向目标,哪怕面对死亡。”
“上尉请把后半句话收起来。聂伟兄弟,你的安全也是我们的目标。那么,上尉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出发。”
“这么急?”徐豹不由得一愣。“至少在明天中午之前,都是有时间的。”
徐豹指的是戈林曼中校炸坝,以及泄洪的时间限制。
“我的想法是,我早一点出发,就可以走出更多的路程,与毕喜人相遇地点也就离营地更远。剩余时间越多,越有利于营地安全,以及准备。”
徐豹眼眶竟然有些湿润起来。他慢慢而凝重的说:
“感谢上尉的勇敢。我代表营地向上尉致敬。既然这样,我成全上尉的心愿。你去准备一下。哦,我要亲自为上尉备好一路上的粮食,烤肉。中校,还有新鲜的牛鹿肉吗?”
“有,早上宰杀的一头,还等着做晚餐用呢。”
等聂伟上尉一出门,徐豹立即轻声问陈诚:“不能换一个人?中校是知道此行的危险性的。”
“谁去又不危险呢?我明白,上校是顾及到聂将军那里不好交差。英雄是人人可做的,况且聂伟上尉主动要求执行这个任务,我正是考虑到将军才成全的。难道,上校,认为聂伟上尉不够胜任么。”
“不,恰恰相反,我认为聂上尉是最好人选。”他叹了一口气,“我们也去为聂上尉准备吧。”
与此同时,本田大将正在电话里对着荒山孝郎咆哮。
“不,将军,你必须阻止公主这么做。”
“很遗憾,本田将军。我已经做过了,但是没有效果。公主殿下的做法必将导致对国务要事影响力的减弱,同时,也是一个安全的策略。对于未来战事,我们应该有两手准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我们是否也
应该支持千叶公主呢?最重要的权力掌握在军部手里是否更恰当呢?请将军阁下三思。“
荒山孝郎平静而周全的回答,一下子让本田大将盛怒的机关枪哑了火。
第四集
番离大陆橄榄树营地里,莱昂多穆姆托上校醒来半个小时后,仍然感到头脑昏昏沉沉。
“上校这一觉睡得够久,是不是到天堂玩去了。”
队医哈特博士替上校检查了身体体征,一切都比较正常,因此他有好心情说笑道。
“天堂是怡人的,明亮的,里面有蜜汁的河流,可是我的嘴怎么这样苦。”
穆姆托上校嘟囔着,肘部一用力,坐了起来。队医连忙送来了漱口水,接着又找来三个半干了的水果。
“好像,队长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穆姆托上校光着膀子,牵了牵被压皱了的白色背心后面。他曲臂,鼓起肱二头肌,一个小老鼠出现了。
“看看,哈特博士,我一向都健壮着呢。”
“上校体温略偏低。”
“这有啥?”
穆姆托上校大步跨出一步,脚下发飘,差点摔倒。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头还有一点昏沉。睡得太久了。我去洗个澡,凉水一激,头脑清醒,什么事都没了。”穆姆托上校自言自语着,找寻着洗澡用品,“只要一运动,疾病这个魔鬼就会吓得无影无踪。”
宽阔的河道里,河水汹涌的流向大海。靠近河岸,水流明显平缓得多。
穆姆托上校一个猛子,往河中扎了下去。
“哎!”营地顾问丹尼埃芬博格院长叫着往河边跑。“上校,河里危险,还有锯齿鱼呢!”
水声淹没了远处的喊声。穆姆托上校什么也听不见。他不停的游动,一刻也不停歇,直到精疲历尽,才游上岸。
“河里的危险,上校是知道的。首领不应该冒险。”埃芬博格院长用责备的口气说。
“哈哈,不碍事。我见过暴鲁库英雄在大河里游上一圈,平平安安的上岸了。大概,锯齿鱼对于剧烈运动的物体,是避而远之的。说不定还把这物体当作天敌,唯恐逃之不及呢。嗬嗬,难道锯齿鱼也有天敌吗?”
穆姆托上校往身上涂着香喷喷的洗浴液,半只脚还泡在河水里。在炎热的河口地带,又睡在干草垫地的床铺上,一连两天没有洗澡了,穆姆托上校洗得好痛快。
“能看到上校又是如此的生龙活虎,好叫人高兴,橄榄树营地今晚要开酒宴庆贺了。”
“嗯,有酒么。”
“当然有,番离土著人送的,莫非上校忘记了。”
“哦,没忘的。索莫斯中校呢?”
其实,送酒的时候,穆姆托上校还在昏睡中,当然不知道了。
一阵风吹过,穆姆托上校一阵抖索。
他看看埃芬博格院长,院长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上校身体还有些虚弱吧。”埃芬博格院长开始劝穆姆托上校回营。
穆姆托上校不再硬撑了,听从了埃芬博格院长的劝告。
一路上,穆姆托上校克制着昏昏沉沉和浑身乏力的衰弱体质的表现。他终于跨进了四周已经被扎实的木栏围着的橄榄树营地。他抬头一望那由四根巨木支撑着的高耸的了望楼。这一望,穆姆托上校眼前一黑,竟差点栽倒。坚强的意志和超强的运动能力,最终令上校无须别人的搀扶,自己走到了帐篷里的床铺前躺下。
这一躺,穆姆托上校再也爬不起来了。
在虚弱的朦胧中,上校听到了基弗里中校牺牲的噩耗。他猛然支起身子来想问个究竟,没想到一用力之下,浑身象虚脱一样,立即软了下去。他喘着气,心脏在怦怦的跳。
穆姆托上校不得已,只好苦笑着老老实实躺下去。
“你发烧了。上校,请好好休息吧。”
队中几个医生都来了。面对着穆姆托上校奇怪的病症,他们集中商讨起来。
第二日,早晨,穆姆托上校的体温在头孢注射液的强力作用下,已经恢复了正常,可是,上校的体质,似乎显得更弱了,呼吸不畅,连心律都时时出现失常。
“剧烈运动后大约24小时内,会出现免疫抑制情况。小感冒也可转变为病毒性心肌炎。这似乎是症状的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但是还是不能完全解释上校的奇怪病症。”
一共三个队医,现在表态的是首席医务官科宁教授。
“这是上校的血液化验表,血红蛋白量偏低,不到110g/L.其他暂时没有发现什么。”
“比女子的最低值还低,上校有贫血史吗?”
“没有。大概是病理性减低吧,比如感染,炎症。”哈特博士犹疑着说,“我再用高倍放大镜看看。”
埃芬博格院长和科宁教授几人,静静的等待着哈特博士的回音。
“奇怪,在上校的血液中,好像有一种不知名的镰状病毒。”
科宁教授等哈特博士一让开,立即贴上了电子放大镜睁眼细看。
教授又往血液里放进了一些试剂。
等他离开放大镜时,脑子里似乎有了一些答案。
“应该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镰状病毒。它缠在血红蛋白上,阻止氧分子的结合,或者说,它与血红蛋白的亲和力,犹如一氧化碳一样,强于氧分子。”
哈特博士立即走到穆姆托上校床前。
“上校有恶心呕吐的感觉吗?”
博士翻开上校的上下唇检查唇粘膜情况。
“偶尔有一点,但是我,好像一直没吃什么东西呢。想呕吐也吐不了。”待博士停止,上校有气无力的说。
科宁教授与哈特博士交换了一下意见。
“现在,可以初步确定,除开感冒,麻醉液中毒后遗症等症状外,穆姆托上校主要是感染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病毒。我们把它叫做——斥氧病毒,它阻止氧分子和血红蛋白结合,从而使人如煤气中毒一样。wωw奇Qisuu書com网现在,上校的情况,相当于轻型中毒。随着病毒的自我复制,数目增加,后果很难预料。作一个大胆推见,这种病毒可能是通过血液传播的。”
“那,教授的意思是,我们只要抑制这种病毒或者除掉它就可以了。”
“你说的很正确,索莫斯中校,有这么一条医治途径。但是,人类用了整整五十年时间,来降伏AIDS病毒。要降伏阿喜星上的斥氧病毒,并不能制定一个明确时间表。”
“等等,教授,”第三位医生巴莱尔说,“阿喜人是不是也会感染这种病毒呢?”
“这还用说。——应该说肯定会。”
“那么,阿喜人是靠概率和运气,来躲避斥氧病毒的侵害呢,还是在自身体内,产生了抗体,从而获得天生的免疫力。”
“我想,应该是后者。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某些阿喜人具有免疫力,而另外一些人没有。噢,上帝,巴莱尔医生的想法真够独特。”
哈特博士接上话赞道。
科宁教授也露出了笑容。“如果取得阿喜人的血液,提出血清,注射入上校身体,问题似乎能够解决了。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不过还有两个问题,第一,阿喜人会让我们抽取他们身体内的血液么,他们的文明恐怕还没有达到能够理解或者容忍抽取血液这种做法的地步。第二,是不是每个阿喜人,准确说是这里的河口六肢人,都有这种免疫力,否则,这些人血清是无用的。”
“事不宜迟,马上派人去取。”埃芬博格院长说。
“我立即带人去。”队副索莫斯中校急着说。
“这不行,中校,你只能委派人去。”埃芬博格院长果断地否决了索莫斯中校的请求,现在穆姆托支队不能再缺少指挥官了,“语言学家还在河口六肢人的村落里,他会帮助你们的。”
“这趟任务,就由我走一趟吧。”哈特博士说,“中校再派一个人给我,多了没用。我们尽量多取几份血样来。”
“好,我同意,哈特博士快去快回。”
高大的了望楼上,四只眼睛在睃巡。哈特博士他们没走营地多远,就消失在树林之间。
“末日审判时,我的灵魂将被接纳进天园,还是进入火狱。”
昏昏沉沉中,穆姆托上校迷迷糊糊地想。他还没有完全陷入昏迷。头痛和眩晕,心悸欲吐,使上校想入睡一会儿都不能。
“金银色天堂别墅在哪里?从其身旁蜿蜒而过的淌着蜜汁的河流在哪里?怎么没遇见长着硕大果实的宽叶树木,还有那美丽的少女,可任由享用的Chu女在哪里?”
穆姆上校偶尔睁开一下眼,好证实一下他的所见是不是虚妄的臆想。
“啊哈,基弗里兄弟,好久不见。兄弟的眼睛怎么都变成灰色的了。哟,不理我就走了。以无花果和橄榄果盟誓,——”
穆姆托在迷糊中摇着头,脑子里浮现着《古兰经》麦地那的尼萨仪章中的词句。
“以西奈山盟誓,
以这个安宁的城市盟誓,
我确已把人造成具有最美的形态,
然后我使他变成最卑劣的;
但信道而且行善者,将受不断的报酬。………“
穆姆托上校的意志在和病魔抗争。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索莫斯中校出去后又进了营帐。
“哈特博士快到阿喜人的村落了吧?”索莫斯看着时间说。几乎每个主营帐中都悬挂着显示地球和阿喜星两套时间的软屏电子钟。
“中校不用着急。哈特博士一进村庄,会立即用卫星电话通知我们的。急也没用。”
在科宁教授说话的当儿,巴莱尔医生继续查看穆姆托上校的内唇,穆姆托上校嘴上浓密的胡须稍微阻挡了观察,但是经验老道的巴莱尔医生还是看出,上校唇内粘膜出现了樱桃红色,这是中型煤气中毒的表现。
穆姆托上校不再呓语,昏迷过去了。
“教授,需要立即输氧,是不是注射冬眠素,减少体内氧的消耗。”
科宁教授一声苦笑,只得点头赞同。
一天,在紧张的担忧中过去。
第二天一早,哈特博士终于有了回应,河口部落的六肢阿喜人,同意抽血了。第一个抽血的人是勇士暴鲁库。
埃芬博格院长松了一口气。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
哈特博士带着十多份血液样品一路狂奔。
“反射消失,四肢厥冷,血压下降。”现在值班看守的是巴莱尔医生。可怜的医生,两眼吊着显眼的黑眼圈。他让人去叫醒了尚在晨睡中的首席医官科宁教授。
氧气罩已经取下了,为了不阻挡呼吸动作,一根细管Сhā入了鼻孔。随着呼吸,穆姆托上校的嘴一张一合,双唇发出噗噗的声音,络腮胡被空气时时吹起。急促的呼吸揪动着每一个在场的人的心。
“能熬到哈特博士赶来么?”
巴莱尔医生小声地问,其实他明白,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的事情,也不可能有人给他更确切的回答。
“就算赶到,来不来得及,有没有效果,都是未知数。”科宁教授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象是飘渺的空气。
营帐内变得很安静。
“该给上校修个面的。”看着穆姆托上校的面庞,科宁教授说。
“上校不会同意,他很珍惜这副络腮胡。”
索莫斯中校说。
橄榄树营地,艳阳高照,四周葱茏的绿色展现出一片勃勃的生机。但是营地里,处处都透露出寂静来。
“好啊,快去看,多么壮观的场面,炸坝了,洪水奔流汹涌,一泻而下,势不可挡。快去看。”
营地通讯官阿仆杜拉上尉一路激动地叫着,跑进了医务营帐。
一进营帐,上尉刹时哑了。罗贝尔上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帐内,已经没有了穆姆托上校呼吸时的噗噗声。
除开外出执勤的密罗辛中校外,营地所有重要的人物都在营帐里,默默地站立着。穆姆托上校,平静地躺在地铺上。
阿仆杜拉上尉低下头,加入了默哀的行列。
第五集
信使聂伟上尉全身都被挂满了。
一大包烤牛鹿肉,三个黄果,还有一些其他水果,脱水压缩过的野菜,六枚煮熟的鸟蛋,总计准备了三天多的食物。和橄榄树营地,火山城堡相比,诺亚营地现在的食物是最单调的,种下去的作物,蔬菜类刚刚发出嫩芽来,粮食类则还遥遥无期。
武器装备有,可收缩折叠的望远镜,两颗卵形手雷,匕首,激光枪,夜视镜。上尉原打算不要激光枪,可是徐豹上校坚持要上尉带上,好防备草原上一些食肉类野兽的侵袭。
可是聂伟上尉认为最重要的,是藏在胸前,阿莱斯上校传发过来的,用巴拉比文字写成的信件,地球人致毕喜国的友好信件。信件是用深蓝色水笔写在轻薄的土灰色帐篷布上。这是能够找到的最坚韧的“纸张”了。
“兄弟保重。我们能够一直看着你前进,但是无法通知你,也无法给你帮助。”
告别时,徐犳拍着上尉的肩膀说。因为距离的原因,短距离通话器已经用不上了,而卫星电话太少,不能随意带走。
但是,聂伟上尉对于此行却充满了信心。
当浑黄汹涌的洪水开始淹没趵突河两岸的时候,聂伟上尉已经深入草原四五十公里,连趵突河与雪河的交汇处,都远远地落在身后了。上尉估计,按照目前的速度,至多后天,就能遇上毕喜大军。他猜想着自己会遇上什么样的一个统帅。
一想起毕喜人的娇小模样,聂伟上尉就想笑出声来,他内心实在是被信心和勇气填塞得满满的,容不下半点担虑和紧张。
前面似乎有活动的物体。
聂伟上尉绕到一个稍高的缓坡上,蹲下来,举起望远镜搜索着草原。
果然,四五公里之外,有十多头牛鹿,六七个毕喜人在行走。他们似乎就是被打散的毕喜牧民。
这群人正好挡在南去的路上。要想超过他们而不被发现,聂伟上尉得从西边绕好大一个圈子。东边不行,有雪河挡着,再远也远不了多少。绕远道,又会碰上什么呢?上尉否认绕道而行这个想法。
如果从相距一两公里的地方过去呢,即使被发现,毕喜人未必就一定会来追赶,而且,相距这么远,他好像也有机会逃过追击的。
和毕喜人面对面的接触,也是早晚的事,早一点,可能并不是什么坏事呢。
这样一权衡,上尉决定直Сhā过去,保持一点安全距离就行。慢吞吞跟在毕喜人后面,是行不通的。
聂伟上尉开始专拣地势起伏较大和草较深的地方赶路。
高大壮实的乌躁神情沮丧,像一条丧家犬。自从损失了牛鹿群的绝大部分,和不少跟随的部落牧民后,他在部落联盟中的威望一落千丈,甚至他魁梧的身体也成为讥笑的谈料。他非常愤怒,他感到自己在草原上不可能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幸好他一个忠实的崇拜者隐藏起了本不应该属于他使用的激光枪,否则,勇士乌躁真的一无所有了。
但是,能说我乌躁不勇敢吗?在那种情况下,他唯一能保护更多人生命的办法就是撤退,就是借机逃跑。丢掉牛鹿是必须的。
这竟然成了乌躁一生的莫大耻辱。
如今,除非他能够独立地,不依靠任何原属部落的帮助,取得一场令人瞩目的胜利,勇士乌躁,再难恢复昔日荣光。
毕喜大军开发的消息,已经通过各种途径,传到了草原上。大军沿雪河溯流而上,进军到敌人营地处,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夹在两侧山峦之间的,最窄处宽仅二十公里的狭长平原,雪河还将这平原一分为二。乌躁的机会来了,投靠大军,建立军功,弥补他的名誉的缺陷,重整雄风。
所以,乌躁和聂伟上尉,不约而同地走上了这条路。
当聂伟上尉前行到将和乌躁等人平行的时候,被发现了。这时,他们彼此相距在一千米以上。
那时候,乌躁正停下来休息,一边习惯地举起他的单筒望远镜四处巡望。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一群人身后,竟然会有一个大胆的敌人尾随而来。要不然,乌躁会更早察觉的。
牧民们顿时紧张起来,如惊弓之鸟,但是,当他们弄明白敌人居然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邪恶的念头膨胀起来。
“敌人的头颅,是献给统帅的最好见面礼。”
一个眼睛不断游动的牧民说,他缩肩突嘴,一脸狡黠。
牧民们分散开,从两面包抄过来。
聂伟上尉一直在注视着毕喜人的动静,从对方分成两路靠近过来,他嗅出了不友好的味道。
上尉Сhā好了望远镜。他把身上的东西都整理一遍,使自己万一奔跑起来,不至于丢掉什么,或者物件晃荡着影响奔跑。
但是,上尉并没有跑。他曾跟随陈诚中校增援夏雅惠子中校支队,看见过毕喜牧民的枪,那是每发射一次就需要重新装弹的散弹枪,它的射程非常有限。
上尉有了主意。
他从衣兜里摸出一方白手帕,散发出淡淡茉莉花香的白手帕。手帕不大,荷叶边,显然是女人的用品。
没错,是女人用品,在得知聂伟上尉将要出发前去送信时,队里的医务助理芳芳中尉送给他的礼物,或者说,一件纪念品。
在诺亚营地举行的庆功会上,并非只有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基弗里中校获得了女人的芳心。
营地里,这群年轻的女人,美好得如豆蔻花开一般。聂伟上尉以一曲箫声《春江花月夜》,令寂寞青春怦然心动。箫声婉转,那时候,天上虽然没有明月,却有数不清的星星,汇成一条星河,在闪烁着,象无数个默默的愿望。
诺亚营地是三支登陆分队中女人数量最多的。奇怪的是,飞船上严禁男女恋爱的禁令,在登陆部队中,既没有重申,也没有宣布作废。因此,芳芳中尉,和聂伟上尉,陷入了既不能公开,也不能断开的尴尬境地。
但是,感情的洪波,终究是要冲破禁令的禁锢的,尤其是在诺亚营地人人皆知菅谷沙子中尉怀上了基弗里中校的骨肉之后。
所以,才有了芳芳中尉在背对着人时,赠送私密礼物与聂伟上尉的一幕。当然这一幕不可能没人看见。
聂伟上尉掏出了白手帕,端详了一会儿,把它两端系在激光枪上,举起来,摇晃着。
“嗨!”上尉喊着,并向毕喜人走过去,“和平万岁!”
距离至少还有六百米以上。上尉走得虽然比较慢,脚下却一点都不迟疑。他在心里明确的计算着距离。“我不是懦夫,这不是投降。”上尉想到。
“和平万岁!”聂伟上尉继续摇着白手帕,笑吟吟地往前走着,虽然此刻,心在不断的怦怦的跳。
上尉的行动反而把毕喜人吓住了,他们停下来。敌人为何这样大摇大摆,有恃无恐呢?乌躁不由得拿出望远镜,仔细地四处观望。
寂静的草原,宽阔的草原,远处,山脉横亘,一片青黛。
似乎,什么也没有。
乌躁头一甩,示意众人继续围上去。牧民们纷纷把枪举起来了。
聂伟上尉看见牧民举起枪,犹豫了一下,又继续朝前走了,不过,他摇晃白手帕的幅度小了很多。他摸了摸胸前,那里藏着巴拉比文字的书信。
忽然,上尉小腹一阵剧烈的灼痛。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啊!激光枪,我中枪了。”
紧接着,第二枪射中了右胸,伤口没有封闭,鲜血喷涌而出。
“信件在左胸侧。”
聂伟上尉倒下去的最后一个念头。
砰砰的两声枪响,上尉倒下了,虽然并不是散弹枪击中了他。
第六集
诺亚营地通讯官谭力少校,在屏幕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这一幕是几幅间断的照片。
其实,芳芳中尉偷偷送白手帕给聂伟上尉那一幕,谭力少校也是亲眼见得,通讯官的眼睛敏锐力,对环境的注意力,总是比别人更高一些。只是,那次赠别虽然场面真切,实人实体,谭力少校偏偏不好意思细看,还不如这次屏幕所见来得清晰。
少校摇着头,悲叹着,用短距离通讯器向徐豹上校报告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而在这之前不久,诺亚营地刚刚接到了穆姆托上校因病去世的消息,徐豹把这条消息封锁了,除开几个队长队副之外,无人知晓。但是聂伟上尉的罹难,却是无法隐瞒的。
抑郁的悲愤中,战争的乌云飘过来了。
负责炸坝的戈林曼中校一行走得比洪水慢得多。在这个无法隐藏的噩耗传来时,中校已经回到营地里。现在,求和信件再也无法送达毕喜军队统帅,诺亚营地只有等着毕喜大军到来了。
所幸的是,液氢罐已经全部埋藏好,而工厂车间,仍旧在不遗余力的生产。人人都憋足了一口气,等着激烈战斗的降临。
“通令,凡是遇见戴有03028号卫星定位跟踪器戒指的毕喜人,务必不能放过,见人要人,见尸要尸。”
徐豹咬着牙发布了这条命令。
乌躁怀揣着聂伟上尉03028这枚戒指,舍弃了牛鹿,带领一帮跟从人员,加快步伐,向南疾走,第二日,终于迎上了毕喜大军。
克弥尔统帅的大军,还在行军途中,前方探子来报,河里突发特大洪水,淹没了两岸。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克弥尔吃惊不小。天色将晚,他命令军队停下,就地扎营,探子继续打探前面情况。乌躁率领着他得意洋洋的小队伍到达大军营地时,已是掌灯时分。
随军的当地向导,于营中见到了慕名已久的乌躁,便尽自己所知,向克弥尔统帅介绍了乌躁的来历,于是,乌躁竟然受到了最高统帅克弥尔的亲自接见。
宽敞的主帅营帐里,灯火通明。克弥尔一边和几个主要将领,随军幕僚共进晚餐,一边商议着明天的进军事宜。乌躁的到来,为他们的商议增添了新的丰富的内容。因此乌躁很荣幸地,刚刚投奔大军,一下子和全部重要的将领们相见了。
乌躁心中涌起了一股自豪的英雄气概。
乌躁恭敬地行了见面礼。他高大的身躯和胸前挂着的激光枪,马上吸引了营帐中所有人的注意力。毕喜军队的第一次胜利,曾缴获了两支完好的激光枪。在试射中,能量弹夹耗尽电力后,毕喜国内的科学家没用太阳能充电器,(这些被炸坏或者摔坏的东西,毕喜人至今对用处还是一无所知)而是使用他们刚发明不久的直流发电机,居然给能量弹夹冲上了电。
亲眼目睹,研究,加上亲手试用,一系列的活动已经让毕喜军人高级将领对激光枪比较熟悉了,所以,他们才睁大了眼,注视着眼前的稀罕物,关注着乌躁的现场表现。
“相信这件礼物能够让统帅满意。”
乌躁解开了牛鹿皮袋,袋里赫然滚出一个人头。
“这是敌人的侦察兵,被我们截杀的。这支能烧燃木头的枪,也是他的,还有另外一些物品,我们都搜缴了来,简直太奇妙了。”
乌躁面对众将,神态自若,竟然不觉紧张。
克弥尔统帅禁不住离开座位走下来,凑近了细细的看。
“哦,这个侦察兵好像在笑呢,他一直这样吗?”
“是一直这样。敌人真是愚蠢啊。还有两件物品,好像是信件,上面写着一些不认识的字。”
乌躁隐瞒了其他许多东西,只拣对自己用处不大,却可能让统帅感兴趣的物件进献。
侍卫上前接过了乌躁捧着的两块非常轻薄但是非常结实的布。
“这的确是信,哦,这是巴拉比文字。”
随军高级幕僚公儒信瞟了一眼后说。
“那就请先生给我们念念。烛光,卫兵,把烛光移过来。”
“另外这一封,是什么信,不认识,噢,我想,这应该是敌人的文字。”
公儒信展开用标准的英式英语书写的布条说,他把它放到了旁边。写有英文这封信,正是基弗里中校在送赔偿金的时亲自书写的信件。乌躁离开部落时偷了出来,原打算送给统帅做见面礼的。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在半路上有斩获敌人侦察兵这么大的胜利收获。
“尊敬的毕喜国统帅君阁下:”公儒信展开了另外一块布,翻译着念道。
“哈,敌人倒是很客气。”
“惊闻大军北上,定为交战而来。我们本来自遥远的星球,——地球,不胜冒犯之至,登陆阿喜星。未及拜晤贵国,既有短兵之接,实非本愿。我等崇尚和平之义,交恶之由,其中定有误会。不揣冒昧,特遣使送信,表求和平之意。恳请贵国统帅应允和议。后事稍待再遣使细谈。
哥伦布舰队第三登陆分队徐豹上校敬上“
“啊——呵呵。嗬嗬。”
听完公儒信念完,克弥尔感到惊讶。
“敌人既然已经懂得巴拉比王国语言,为什么却还不用毕喜语来写信,分明是藐视我大军。明日开拔,万炮齐轰,定叫敌营灰飞烟灭。”
炮兵主帅,上将军李李南,听完信后愤愤说道。
公儒信转着眼睛,突然问乌躁道:“这两封信,都是在这个侦察兵身上搜到的吗?”
“军师大人刚才念的一封,是击毙这个侦察兵后,从他身上搜到的。另外一封,却是再早之前,部落成功的伏击了两个企图偷袭我们,抢劫牛鹿的敌兵,从他们身上,搜到的。噢,当时,敌人是把这块布挂在宰割后的牛鹿头上,炫耀战绩。这些野蛮而残暴的敌人,真是罪有应得。”
“那,敌人为何两次使用不同的文字呢?先是自己的文字,然后是巴拉比文字,有可能是这样,他们根本没有掌握我们博大精深,优美丰富的毕喜语言,因而费尽了脑筋。但是从后来学会了巴拉比文字来看,敌人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公儒信边晃着獴型头,又说又问,还两个指头捻者颌下稀疏的胡须。
随军高级幕僚一共有三个,公儒信是最得克弥尔信赖的。克弥尔统帅心下认为,公儒信幕僚周密谨慎,全面客观,主意老到。上一次进剿入侵敌人,并将其全歼于山洞中,就采用了公儒信的趁敌未稳,速战速决的方针。那次战斗使克弥尔一战成名。
“依先生之言,便该如何?”克弥尔问。
“敌人的信件,或者是一个陷阱,是缓兵之计,或者是真实的。我们实在不能小觑敌人的实力,小心为上,要记取中洋之战的教训。”
“嗯,兵不可冒进,军师之言甚善。明天缓缓进军,查看具体后,再做定夺。把公先生读过的这封巴拉比文字的信,发个电报,传给元首温温尔和议长阿卜拉拉杜。传令下去,今夜一级战备,加强巡逻警戒,增为双岗,枪不离身,炮不加套。”克弥尔分派下去,“至于你,乌躁勇士,暂时随军作临时军事向导,可以参与军中的普通军务议事。战事过后,再斟酌功劳进行升赏。”
第七集
与趵突河岸还有十来公里的距离,毕喜军队停下了。
眼前,是一片汪洋,洪水平静地往草原内地漫延,最远的地方,往内漫延深达七八公里。略高的地点,成为浮在涌动的黄水与飘摇的绿草之间的孤岛。
克弥尔统帅和几个部将,幕僚参谋一起,站在一个高处,拿起望远镜,观察河对岸的情形。
与此同时,徐豹,荒山孝郎,戈林曼等人,也潜伏在一蓬乱草后面,注视河对岸草原上的动静,身后是一片大约五公顷面积的杂树林,再后就是高低不平的沼泽地了。这里离原来的河岸约一公里。
“咦,那个高大的家伙我们好像见过,对了,在毕喜牧民的队伍当中,当时,他在指挥。”荒山孝郎说道。
“嗯,不错,是他。现在,那家伙是唯一没有穿军服的。”
东条巴莫中校加以证实。
徐豹心中一动,接通了营地通讯室。
“是的上校,03028号跟踪器就在出来巡视的这群人中间,肯定,但是无法确定是哪一个。等一等,正在精确查找——结合红外点——来看,好像应该是,最外面,对,最西边的那一个。昨天阻击聂伟上尉的,也是一群没有穿军装的人。嗯,上校,照片上看得很清楚。这点完全可以确定。”
“最外面,西边?好的,我记住你了。”徐豹将摄像仪拉近,把前面加上高倍单筒支架望远镜,仔细调整好焦距,给乌躁照了相。
高大威武的乌躁处在一群前来巡视的一身戎装的将领中,显得格外突出。他跟随在这个最高军事权力群体的外围,一直在注意观望着克弥尔统帅的表情。他有一种直觉,克弥尔统帅并非十分乐意接纳他,只是出于战争的需要,以及碍于乌躁诱人的战斗经历和功绩,克弥尔不得不表现出来尊重和看重。
“不要再前进,就此停下,在这里安营扎寨。”
克弥尔按住右腰间的军刀,左手划了一个圈,坚定的说。
“大帅是打算明天再进军,布置炮位,轰炸敌人的营地。”
炮兵主帅,上将军李李南问。
克弥尔并不作答,只拿眼看着公儒信。
乌躁吭了两声,走近一步道:“这河岸草地看起来是被淹没了大片,但是,其中是可以寻找到一条路出来的,我很熟悉的,水不会太深。炮兵可以深入到靠近原来河岸的地方。再近一点,在那里开炮,敌人的营地一定在劫难逃。”
克弥尔不高兴的扭头朝向旁边。乌躁没有经过允许,就擅自对行军大事建言,实在有些狂妄。不过,克弥尔不得不更加重视乌躁起来,他相信乌躁一定从来没有使用过大炮,但是乌噪仅凭主观的直觉,也许还有天生的军事洞察力,就能大概的衡量大炮的射程,而且提出中肯的建议,真是不可小觑。假以时日,乌躁当会成长为一个杰出的将领,甚至超过自己。
所以,统帅克弥尔装作不屑理睬乌躁的建议,但也不好公开就乌躁的大胆违纪而斥责他。
“依我看,大帅并不想明天就轰击敌人。在此安营扎寨,等到后续部队和辎重全部运到,等到洪水退去,再做攻击计划不迟。——洪水或许是一个诱惑人的陷阱。”
“何以见得大帅心里就是先生表达的意思呢?”步兵统领,上将军金桂问公儒信。
“审时度势,我相信,大帅应该就是这个想法,将军何不亲自去问大帅。”公儒信坚持着。
“呵呵,公儒信先生难道真是神机妙算么。第一次进攻敌人时,先生进言,定要速战速决,当然结果,我们获得了大胜。这次,先生反其道而行,就这么有信心?真的是胸有成竹?”
克弥尔轻轻的笑着说,这时候,他那淡定雍容的气度,真真切切地透露出贵族的骄傲本质来。
“此一时,彼一时也。先时,敌少我众,敌为客,我为主,且凭借着一股正义的愤怒,宜速战速决,快刀斩乱麻。现在,敌主我宾,敌人久居此地,熟悉地形阵势,倚仗天险,以逸待劳;我等反而远道而来,地理,敌情两疏。仓促用兵,非智也。”
“只是动用炮兵轰击,又非短兵相接,有何不可呢?”李李南将军继续坚持。
“那会过早暴露我们的军力。一击不中,敌人反而借机逃遁,或者作出防备。”克弥尔调头望着乌躁,故意将他的军问道,“乌躁壮士既然非常熟悉此地,可曾见过这样的大水?”
“这,倒是从未见过,的确奇怪,就是长辈也从未提起过这种事情。”
“这就对了。大自然如此发出警告,岂能不依自然之神之意,违拗天意行事。人,人类,不要妄想与自然对抗。人乃是自然之奴仆,只能揣摩主人的心意,顺从主人的意志,而获得安然之乐,取胜之机,决不可去无故激怒主人,承受无妄之灾。”
克弥尔单手握拳,向下一砸。
“传令下去,就地扎营,加强警戒。各位将军可以各自回营了。按兵不动,休整待命,待洪水退后,再作谋划。”
公儒信和另外两个谋士,跟随着克弥尔一起回营。乌躁受到李李南将军的邀请,经过统帅的同意后,暂时归入炮兵营,作一个临时军师副将。
公儒信心中明白,克弥尔统帅是出于对敌人神秘强大的深深忌惮,才不肯轻易进兵的。海军部大将也罕,率领八艘最先进的蒸汽动力炮舰,追击敌人一艘破船,竟然被对方燃烧海水,大败而回,三艘炮舰永沉海底。敌人的激光枪,也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自从接触到这群天外来客以外,不断地见到对方神奇的器物,听见各种怪异传闻,令人惊叹。敌人究竟还有什么神奥莫测的本事呢?岂能掉以轻心。
克弥尔统帅今天一早,收到了首都发回的电报。虽然温温尔元首授予他全面处理战事的权力,让他见机行事,但是,议长阿卜拉拉杜偷偷发来的私密电报对他更有启发。议长在阅读完乌躁所缴获的信件之后,提出了新的看法,他提醒克弥尔统帅不要一味的以战为上,而是要见机行事,力求最小的损失。中洋海战一役,前车之鉴,若再大败而归,不仅兵力大损,国内民众激愤难平,一向的宿敌,东北方的阿迪华帝国,蠢蠢欲动的入侵之心,难免也会趁机而动,倘若借机来犯,两面受敌,将酿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西面,巴拉比王国与天外来客敌军的战争,也在模棱两可之间。
其实,在大军出发之前,温温儿元首正被刚出生十来天的婴儿弄得心烦意乱。孩子患上了毕喜人,准确说,是阿喜星上的婴儿最爱得的一种怪病,这种病常常夺取婴孩幼弱的生命。在送别的那一天,克弥尔看出了温温儿的痛苦。
虽然自己是温温儿元首的家臣,元首的必战必胜之心,天可鉴,却不可必遵。克弥尔心里清楚,作为刚刚获得至上权力的元首,民望所系,温温尔不能表现出一点荏弱,不能怀有半点退缩之心,他却不得不多留了一个心眼,不得不格外小心行事。克弥尔决不做第二个也罕。
特别是他在从乌躁手中,接获了敌人两封一前一后的信件后,对战争产生了严重的动摇。而眼前的不可思议的洪水,恰好成了可以暂时搪塞急于建立战功那些好战部将的理由。
克弥尔统帅悄悄的传唤了跟随乌躁的一个牧民。
那牧民世代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以温驯之牛鹿为伴,哪见过大军这般阵仗。在统帅的逼问下,战战兢兢的将获得两封信件的真实过程,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
听完牧民的叙述,看着克弥尔统帅沉思不语,公儒信猜测着统帅的心思。他从上午克弥尔故意对开战不置一词的做法,揣摩出统帅对敌人求和一事的考虑。但是,给予克弥尔统帅认真思考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现在,你也不必回去了,就在主帅营中作一名仆从吧,不用打仗,料理伙食总是可以的吧。”
为免牧民泄露消息,克弥尔留下了那个牧民。
第八集
紧张而担心的一天,过去了。
可是,诺亚营地的人,一个也不敢懈怠。在临近水淹地的干地上,到处都埋伏着警戒的人。东边的雪河,虽然河宽水深,是一道难以轻易逾越的天然屏障,卫星侦察的结果,毕喜人大军并没有往这边分派军队,徐豹还是派遣了两人加以巡防观察,以防万一。
又是一个平静的一天过去了。对岸的毕喜军队仍旧驻扎在离河岸较远的地方,没有动静。
“难道敌人在进行着什么阴谋。他们会不会晚上来偷袭我们?”
最为担心的,竟然是顾问鲁克院士。他的前额头发,已经掉光了,露出光光的,高高的额头来,更显得皱纹满面,难掩憔悴之态。
“院士过虑了。要说晚上,我们才更不怕呢。无论敌人何时,何地,何种方式,来进攻,都休想逃过我们的监视。”
徐豹轻松的笑着说。这话不假,低轨摄像卫星,夜视摄像仪,红外监视仪,扫描雷达,一系列的先进仪器,时时刻刻在监视着敌人的动静。
只不过,能够监视着敌人行动,并不意味着能够阻止敌人行动。诺亚营地的重型装备,还远远不能和敌人抗衡。显然,面前的洪水多多少少给毕喜人造成了进攻的障碍,当洪水退却后,真正的考验,才会到来。只是,希望这一天,来的越迟越好。
徐豹打算在五天之后,向舰队申请登陆器降落,更多的装备和人员,甚至,目前正紧张地进行着能源设备改装的激光炮,质子炮,都有了。他们有了很好的液氢能源,是能够使用激光炮的或者质子炮的。在宽阔平坦的草原上,只能直射的激光炮,质子炮,完全能和敌人的重型火炮一较高低,打击精度却不知比对方高了多少。
营地正在做着登陆器降落前的准备。徐豹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他相信,安详平定的笑容会感染营地里的每一个人,带给他们以信心。
第三天,毕喜人军队在对岸扎营已经三天了。
洪水缺乏后续储量,正渐渐退去。草原上的孤岛,越来越多,渐渐的连接起来,渐渐的连成一片。
草,正从冲刷过后的污泥中,昂起头来。
趵突河,正在逐渐恢复它的昔日宽度。
河水的宽窄,恰好和徐豹上校的心情宽松和紧张成正比。
然而,非常奇怪的是,尽管水已经退了很多,毕喜大军一点都没有进攻的迹象,他们仍旧呆在原来驻扎的地方,一点都没有挪动位置,甚至连侦察兵都没有派出来。如果对方的侦察兵进入激光枪的火力范围,徐豹上校下令是坚决驱逐甚至击杀的。
与其给敌人机会,不如留给自己机会。
这一战,将是最为惨烈的一战,徐豹上校,徐豹分队,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即使只是为了基弗里中校,为了聂伟上尉,也需要打一仗。
03028还在对方营中,更是激起了队中人人的报仇之心。三个支队的人,对于已经被认出的乌躁,个个恨之入骨。乌躁的照片,虽然看得不太真切,还是发到了诺亚营地每个军人的手中。
第四天。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一大早,徐豹早早起来,整装出屋。如果今天毕喜人还没有动静,可以确认,战争正在朝着不可预测的,很不明朗的方向发展,这恰恰是徐豹不愿意看到的。
敌营确实没有大的动静,毕喜军队甚至开始在草原上凿井,他们连靠近趵突河来取饮用水,都不愿意。其实趵突河在营地以上更上游处,徐豹分队的兵力难以达到那个地方,是十分。以诺亚营地现有人员来看,能防守十来公里的河岸,就已经感到非常吃力了。
只是,这一点上,徐豹并不担忧,无论敌军如何调动,自己都能提前察觉,布置好兵力,等着敌人往枪口上撞。预警和机动,这是远远胜过毕喜人的绝对优势。
但是,有一个问题,徐豹不愿意去细想。假如,敌人倾巢而出,从多个方向同时渡河,诺亚营地将怎样去应付呢。
如果敌人真的看出了诺亚营地的致命弱点,动用全部兵力多点渡河,强势一击,徐豹只有走最后一条路:弃营逃走。
为什么在草原上凿井取水?徐豹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营地例会时,东条巴莫中校提出了一个大胆的主张,晚上,渡河袭击,骚扰敌人。
“不妥不妥。”鲁克连连摇头。
“逼迫敌人行动明朗化。这样等下去,人都急死了。”
“中校的主张确实糟糕透顶。”荒山孝郎少将也否定说,“再难等,也只能等待。”
“东条中校的主意,也并非一无是处。如果把袭扰敌人,改为将微型监视器,高灵敏的窃听器,尽量近距离的安放在河对岸呢,在晚上要安全的完成这个任务,并不是很难。”
戈林曼中校修改了东条中校的意见说。
徐豹比较同意这个方法。
“那中校认为,派谁去执行这个任务更合适呢?”
“上校要我推荐的话,我个人举贤不避亲,斯坦特福南中校是很好的人选。”
“我同意。谭力少校,请准备好侦听设备。福南中校,半个小时后出发,戈林曼中校会送你过河。”
谭力少校和福南中校只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完成准备。
河水很凉。大腿和小腹一接触到河水,福南中校打了一个冷噤。他带着两名军人,一名中尉,一名少校,举着枪,蹚过齐腰深的趵突河。这里是比较浅的一个河段,一个落差较大哗哗响着的河滩,相对于来说,水流也要急一些。
一上岸,三人就在河滩上跳起来,水珠直落,裤子很快就干得差不多了。纳米材料的迷彩服是不沾水的。戈林曼中校戴着夜视镜,在北岸注意着远处。一条亮亮的星河,从稍南边的天空,横贯过头顶。如果不是乌云密布,阿喜星上的夜晚,永远不会是漆黑一片,但是永远也不会太明亮。
正是因为如此,戈林曼中校深深的为部下安危担着心,夜视镜的优势,在开阔草原上,并不是那样绝对的大。
他决定就呆在这里,等着福南中校三人回来。
侦察队在潜行。一路上,有些地方积水初干,有的地方则满是泥泞。尽管戴着夜视镜,福南中校三人行进得还是有些艰难。在摔过几跤后,他们遇上了毕喜人的第一个哨卡。
这个哨卡由三个木制哨楼组成,每个木楼高约七八米,由四根粗大的木头拔地而起,木柱下端埋入地里一米多深,木柱中间由木头支架榫接,支架上再搭上木板,顶部搭起草棚。三个哨楼,两侧靠前,中间靠后,彼此相距一百多米。哨卡离毕喜大营还有一公里左右。
福南中校趴倒在草丛里,几根草尖戳进了鼻孔,痒痒的,中校差点打了一个喷嚏。
福南中校认真地选择着将要前进的路线。三百多米以外,哨楼上不时有人在走动,以天幕做背景,游动的人影看得很清楚。
“咦,毕喜人戴着什么在看。啊,难道,他们也有夜视镜?”
福南中校身边的少校说。
斯坦特福南中校想了想,肯定的说:“有,而且不止一架。”
“他们吧夜视镜配置在前沿哨卡上,怎么办?”少校问。
另一边的中尉举起枪瞄准。
“别急,中尉,当心走火。”福南中校按下了中尉的枪。
“我们不可能同时消灭三个哨楼的哨兵。”少校跟着补充道,埋怨那个冒失的中尉。
“哨兵总计差不多有十个人。”福南又耐心的打量后说,“趁敌人还没有发现我们,撤!”
身上穿着的最优质的迷彩服,帮助福南中校三人,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他们渡河的原点,毕喜人竟然毫无察觉。
“啊,你们把全部的监视器,甩在了离前哨卡都还有几百米远的地方?”
戈林曼中校问道,他不很满意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轻易放弃的福南中校。
“不是摔,三脚架都稳稳地Сhā进土里了,只是前面有时草茎对镜头可能有些遮挡。如果要继续深入的话,很可能会发生战斗。”福南中校认真地说。
戈林曼中校只得带队回营,向徐豹交差。
“看情形,我们只有以静制动了。那也没啥,这样耗下去,也不错。明天开始,全部恢复燃料生产。”
徐豹上校宽慰戈林曼中校。
“不过,戈林曼上校,有件事,倒是值得祝贺。”
戈林曼诧异地望着上校,但愿上校不要因此而奚落自己,但是,徐豹上校从来不会做捉弄别人的事情,他是一个宽厚可信的人。
徐豹让戈林曼看显示屏上从舰队总部发来的任命书。
戈林曼中校升为上校,担任番离大陆原穆姆托分队总指挥,等北大陆战事平息后,再亲临橄榄树营地就职。而现在,戈林曼上校对橄榄树营地通过卫星传播进行遥控指挥。
“戈林曼上校,这件事,还不值得祝贺么,恐怕,今明两天,上校要花点功夫熟悉橄榄树营地的情况了。还有一个更叫人高兴的消息,中型质子炮已经制造成功,明天将用小型登陆器运送两台到诺亚营地。”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无不欢欣鼓舞,谁都承认,对于戈林曼上校的任命的确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任命,这也使众人相信,总部对北大陆战争,充满了信心。
第九集
登陆器准确地降落在诺亚营地指定地点。趵突河对岸,毕喜人仍旧毫无动静。营地忙碌了一整天,质子炮悄然就位。人人信心大增。
说是以静制动,徐豹上校却一点都没有松懈,一点也不敢大意。营地中几乎全部的无线监视器都安置在河边,昼夜不停的监视着河对岸。徐豹冒着敌人大炮突然开火的危险,每天两次,亲自公开地巡守河沿。比起无线监视器来,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河水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宽度。洪水只在两岸的低洼处,留下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水塘。
毕喜大营里,所有的大炮,虽然还在伪装的覆盖下,但是逃不过卫星的天眼。它们的炮管,都直指着诺亚营地,而趵突河河岸与诺亚营地,绝对在炮程火力有效范围内。
虽然危险,考虑到其他两队中,荒山孝郎年事已高,又刚经历过战斗,戈林曼上校还兼任着橄榄树营地的指挥官,所以,徐豹上校不辞辛劳和危险,坚持每次都由自己亲自巡守河岸防线。
一天过去了。
又是一天。
毕喜大军已经在河对岸驻扎七天了。
这天中午,徐豹吃过午饭,稍稍的打个盹,时间半个小时。诺亚营地天天被等待和防备折磨得有些松劲。在距离埋藏液氢罐地点两公里多的地方,一个大型起降航天器的场地正在悄悄的扩建平整之中。机器人金刚-3力大无穷,不知疲倦。
徐豹默算了一下。如果明天,毕喜人还没有动静,他将申请可以重复起降的航天登陆飞船了,徐豹估计至少可以增加一百人的兵额。
迷迷糊糊中,陈诚中校进来告诉徐豹上校,毕喜人有一群人大约十来人,从大营中出来,径直向这边过来了。
“哨卡换防?今天时间变了。”人数,时间,还有方式,都包含着于往日不同。
往日,毕喜人都是在早上,对处于外围的哨卡进行换防,而且很谨慎,也绝不会超越哨卡的位置,所以徐豹有此疑问。
“确确实实,毕喜人的目标是河岸。”
仿佛被冷水从头上浇了下来,徐豹突然脑子一激,清醒而带着些微激动。
他迅速叫上荒山孝郎少将,一同赶往河边。
此时,和对岸从大营里出来的那批毕喜人,已经越过了最前端的哨卡,但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往前走。他们似乎不在乎来自对岸的远程突然狙击。
“好啊,终于等不及了。终于来了。”徐豹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拿着望远镜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着。
“上校,那个高个子,好像是——地球人。”
荒山孝郎喊道。
“地球人?”徐豹立即更仔细的观看起来。不错,那人的高个子在毕喜人中间十分显眼。
“没错,将军说的没错。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现在还看不清楚。”
对岸那群人,看起来并不惧怕什么危险,继续往河边走,地球人走在最前面。
终于,到河岸了。那个地球人举起手摇着,喊起来。看起来,谁也不认识那个地球人。他,真的是地球人么?他是谁?怎么从来总部没有提起过有活人落在毕喜人手里。
毕喜人从来没有这么靠近来过。徐豹等人仍旧在草丛里藏着,没有现身。但是上校仔细调整着单筒精密望远镜的放大倍数,偷偷Pāi下照片,通过卫星电话,把数据传回了诺亚营地通讯室。|奇-_-书^_^网|毕喜人完全靠近了河岸,离得很近,照片非常清晰。
“莱茵克尔,是温萨特莱茵克尔。”
鲁克院士在电话中惊喜地大叫。
“温萨特莱茵克尔是谁?”徐豹印象中,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一个数学天才,语言学家,跟随第一队的。我与他交往过。我认识他,他是个真正的天才。”
“第一队?”徐豹继续隐藏在草丛里问。登陆的第一队应该是穆姆托分队,也即现在的戈林曼分队。
此时,见对面没有反应,被称作温萨特莱茵克尔的地球人,沿着河岸,边走边叫,手舞足蹈。后面的人稍稍离他远了一点,带着枪,但是都挎在肩上,根本没作防备的打算。
“他在番离大陆,怎么过海来的?”徐豹问。
“不是那队,是第一次登陆时,加和正夫上校那一队。原本以为全部遇难了,谁知莱茵克尔还活着。啊,天,啊,难以置信。莱茵克尔竟然一脸胡须了,他可是一向脸上干干净净的。”
这次,轮到徐豹吃惊不小了。
显然,莱茵克尔受到了很好的礼遇,他在河对岸叫喊,是要引起河这边的回应。
徐豹突然被一阵狂喜差点冲晕过去。
上校啄着头,狠狠地从鼻子里哼出几声,终于让自己平静一些。“你们藏着,不要起身。”说着,徐豹自己却站了起来。
莱茵克尔看见了徐豹,高兴得不得了。这时,他在河对岸三百多米。他跳着,摇着手,又摇起了身子。身后,一个毕喜人的首领,对着他叫了几句,莱茵克尔才没有跳下河去。
草丛里,隐藏着的人,陆续站起身来。
“他就是莱茵克尔?”荒山孝郎喃喃道,他仍旧蹲着,没有站起来,他担心这是毕喜人的一个阴谋。
“将军听说过?”徐豹问。
“当然,我记起来了。莱茵克尔是和加和正夫上校一道登陆的。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不认识他。鲁克院士可能以前在地球上和莱茵克尔有过交情吧。”
“听起来的确这样。看样子,莱茵克尔先生的意思,是要我们派人过河去。他不能过来,毕喜人不放心他。”
徐豹沉思着。他也向对岸摇着手,回应着对方激动的热情。上校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拿起电话,叫陈诚中校派一名军人送鲁克院士过河去。
毕喜人有允和的迹象。太令人激动的消息了。
事实上,在扎营后的第三天,中午时分,统帅克弥尔就接到了从首都连续三次发出的加急电报。
“停止进攻,原地待命。”
元首温温儿连续三次发出电报,克弥尔有些茫然了,随后,他觉得自己明白了。
因为又随后接到了温温儿元首的第四封电报。
“地球人温萨特莱茵克尔正在赶来,请好好接待。”
原来,他们俘虏的,一直关在共和国最机密的大牢里的唯一一个地球人,名字叫做温萨特莱茵克尔,作为温温儿家族的核心人物,克弥尔统帅是刚知道的。这个人的名字可真够长的,比议长阿卜拉拉杜的名字还要长得多。
温萨特莱茵克尔的关押和审问,是共和国的最高机密,连克弥尔也知之甚少。碍于彼此语言不通,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如今,温萨特莱茵克尔竟然出狱来了,而且要到前线来。克弥尔统帅心中的惊愕,可想而知。
除了原地待命外,克弥尔真的不能做什么,防备敌人的偷袭除外。
这天早上时,温萨特莱茵克尔和一队毕喜军人,乘着最快的机车,赶到了大营。克弥尔一见诸人情景,心里立即明白了一半,他确定,温萨特莱茵克尔是被押解着来的。
押解的军官对待温萨特莱茵克尔却非常客气。温萨特莱茵克尔除了行动受到限制和监视外,所受待遇无论从那个方面看,都更象一个尊贵的客人。
“我们只停留一会儿,便要到河对面的敌人营地去办事。”
押解军官说道。他是共和国的一名将军,职务并不比克弥尔低,因此说话中颇为随意。
“啊,到敌营去。我们正在交战!”
统帅克弥尔更加吃惊了。
“莫非统帅已经和地球人开战了?”
“地球人,敌人叫‘地球人’吗?”
“是的,这是他们的自称。元首不是已经急电,命令统帅原地待命,不得擅自开战的吗?”押解军官急着问。
“元首的命令,本帅怎敢不尊。这些天以来,我部就在离河尚远的地方驻扎,从未放过一枪一弹。敌人也未曾过河偷袭。我正奇怪,敌人为何这般按兵不动呢,既不战,也不退,甚至连试探行动都没有。更没想到将军这一来,这一说,更叫人摸不着头脑了。”
“我们是过河去求医的。”
“求医?”
“难道元帅不知道元首的幼子正处在垂危之中么?”
“大军出发前,我专门为此到元首府去看望过,怎会不知。不过,毕喜人世代受此病困扰,他国也一样。这是整个寰球的灾难,真是见惯不惊了。难道地球人就能医治此病?那,太了不起啦。但是,元首怎会相信残暴的地球人会有此好心。”
克弥尔一点都不相信。
“说来话长。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以后再说吧。”
“且慢!”克弥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元帅有何吩咐。”
“温萨特莱茵克尔可以翻译一封信吗?这是他们的文字。”
押解将官不解的望着克弥尔。
“将军请放心。我的确有一封信想让温萨特莱茵克尔先生翻译。这封信,是从敌人——地球人那里截获的,使用的是——地球人的语言。”
“这我相信。元首也正是接到了元帅发回的敌人的求和信,才下此决心,请地球人帮助救治幼子的。”
押解将官出去,叫来了温萨特莱茵克尔。
克弥尔拿出了基弗里中校叫人送赔偿金时写的那封英文信件。
大营侍卫官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地球人。温萨特莱茵克尔高大的身躯,满脸的胡须,令他有些害怕。他递出了信件后,立即退到了一边。
两名持枪侍卫,紧紧盯着温萨特莱茵克尔。
温萨特莱茵克尔看出了营帐中的紧张。他也不敢放肆,收起了他一贯喋喋不休,大大咧咧,想啥说啥的习惯,庄重地翻译起信件来。
温萨特莱茵克尔用尚带着生涩口音的毕喜语言,直接读了一遍信,然后又解释道:“基弗里中校的部下,误杀了草原牧民的几头牛鹿。中校感到非常抱歉,写这封信表示歉意,并令手下携带黄金前来赔偿。基弗里中校做得棒极了。哦——请问元帅,牧民们有没有收到赔偿的黄金。”
听完这封信件的翻译,克弥尔目瞪口呆。他望着温萨特莱茵克尔,实在弄不明白这个貌相吓人的地球人是不是在撒谎。他忽然想起了还在大帅营中的那个牧民。
待押解将官走出营帐后,克弥尔回头对身边的侍卫说了几句。
没过多久,牧民来了。他早就看见了温萨特莱茵克尔,心中升起一股恐惧,十多日之前的惨烈战斗的景象还深深的烙在脑子里。当克弥尔统帅问起黄金的事情时,他不再隐瞒,战战兢兢的全部说了出来。
统帅克弥尔,开始在胸中酝酿新的计划了,他请来了公儒信幕僚,与他私下里商议起来。
与此同时,温萨特莱茵克尔正在押解的毕喜人的监视下,沿着河岸走,向对岸大喊大叫着。
第十集
鲁克院士在两名地球军人的护送下,从木筏上过了河。
两个在地球上曾经认识且有过不浅交情的人相见,恍若隔世,心中的惊喜,犹如大海涨潮时的狂涛。纵是年事已高的鲁克,和一向洒脱,无羁无束,狂傲放浪的温萨特莱茵克尔,也禁不住相拥在河边,泪水纵横。
在毕喜人押解军人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相拥相视,又笑又哭,竟有好长一段时间。毕喜人并不上前干扰阻止。护送的两个地球军人站在几米开外,面对此情此景,也是百感交集,热泪盈眶。他们空着双手,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因为,徐豹上校认为,这个风险,值得一冒。
到底是两个饱经风霜的人。毕喜人虽然没有提醒催促,鲁克和温萨特莱茵克尔渐渐平静下来了。莱茵克尔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他肩负这急迫的使命,他需要两名经验老到,阅历丰富,见识多广,创见性强的医生。
这两名医生,将跟随着他,回到毕喜共和国的首都毕西城,去帮助救治共和国元首温温儿的年幼婴儿。这个刚出世四十多个阿喜日的可怜的婴孩,患上寰球人,准确说是寰球婴儿,最易患上的幼死病。孱弱的婴孩,一旦染上此病,多数夭折。寰球成年人有时也偶尔会患上这种病,但是捱过一段时间后,多半会不治而愈。
现在,鲁克院士从莱茵克尔嘴里知道,原来,阿喜人把他们的星球叫做寰球,他们知道阿喜星是一个巨大球体,但是并不把寰球当作是如同宇空中的星星一样。
鲁克再次问清楚了莱茵克尔此行,也即毕喜人此行的目的。
“地球人就一定能够医治阿喜人——寰球人的幼死病吗?”
鲁克院士此念头刚一起,立即强行把它压下去了。
无论怎样,这是一个绝好的,与毕喜人,或者说阿喜人,求和的机会。
“好的,谢谢莱因克尔,我们一定会医治好的,我们会成功。”
鲁克微笑着告别了莱茵克尔,在毕喜押解队伍的目送下,渡回了趵突河北岸。
诺亚营地立即和总部联系,把这惊人消息和总部一起分享,随即紧张的讨论起救治的可能方案和应该派遣的医疗人员来。
其实,早在徐豹上校紧张地看着鲁克院士渡河时,通讯官谭力少校就已经通报舰队总部了。双颅人顾问希格里斯诺欣喜地左摇右摆,情不自禁的喊出好几声“噢噢”的叫声。希格里还抽起了他几乎戒掉了的烟来,斯诺宽容地允许了一次,为此,斯诺不断的喝水,来无声的对抗希格里的失言,以至于呛了,猛烈的咳嗽中,把希格里的雪茄也震飞出去了,飘在屋中,引得克里将军和众人一阵哄笑。自从基弗里中校遇难以来,这是克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荒山孝郎少将,成了赴毕西城的首选。芳芳中尉也申请要求一同前往毕西城,徐豹摇着头,否决了。“请原谅,芳芳中尉,这次,我不能答应你。不过,有一件事,我不会忘记的,绝不会。”
说到这里,徐豹鼻子也忍不住发酸。
最终,荒山孝郎和另一位来自西班牙的医生,麦克隆戴尔博士,还有一名年轻的军人医务助理,携带着一大袋医疗器械和常用药品,渡过河后,随同温萨特莱茵克尔,一起乘上了赶回毕西城的蒸汽机车。
赶回毕西城的路上,毕喜人大度的让莱茵克尔和荒山孝郎坐在一起,允许他们可以用地球语言来进行交谈。莱茵克尔停不住的嘴开始爆发了。他终于有了一些很好的听众。他把这段时间出生入死的经历,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又讲了一遍。嬉笑悲伤,言语激昂,情不自禁,有时竟惹得前面的毕喜军人转过头,好奇的盯着他们。
这时,荒山孝郎医官有时会拿出卫星电话来,电话上面有一个隐匿的微型摄像头,于是精彩的故事和毕喜人晃动着的脸庞,景象和声音,变成一串数字信号,一起送到了诺亚营地,送到了哥伦布太空舰队的每一艘飞船上,引起了地球的无限遐想。
携带上卫星电话,费了好大的周折。所有的器械和药物都经过了详细检查才获准携带。毕喜人担心因此泄露自己一方的军情,但是荒山孝郎少将坚称必须获得诺亚营地和舰队总部的技术支持,才有医治幼死病的可能,而卫星电话是最好的通讯工具。最后,毕喜人想到,只要不让地球人接触了解自己一方的军事设施和布置,不就完事了么?所以,卫星电话允许带上了,但是荒山孝郎等人几乎不能走出车厢来透透气。沿途需要停下住宿时,也被紧紧的看管防备。幸好,莱茵克尔那似乎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正好可以用来打发路途上漫长单调的时光。
炮弹爆炸时,阿列里沙利夫斯基中校刚刚来得及把温萨特莱茵克尔扑倒在地。
爆炸的声浪把莱茵克尔震得晕了过去,虽然炮弹在好几米远处,但是,说不清有多少块弹片,Сhā入了阿列里沙利夫斯基中校的身体,就像刀切入豆腐一样。而被他压在下面的莱茵克尔,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待莱茵克尔醒来时,已经被绳子牢牢的绑住,拴在机车上,旁边六七个毕喜人持枪看守,一刻也不离开身边。这时候,加和正夫上校正率领着残余队伍向山中撤退。克弥尔正指挥着部下追赶。
莱茵克尔一醒来,就不停地说这问那。看守人员呆呆地看着莱茵克尔的嘴在不断的动弹,却一句也听不懂。最后,他们不耐烦地在莱茵克尔的嘴里塞进了一条毛巾,一条还没有使用过的新毛巾。毕喜人为了打这仗,虽然仓促出兵,军用物资却准备得很充分。他们万万没想到,战斗会这么快就结束,敌人一击即溃,简直不像是来侵略的。
得胜归来,毕喜人将莱茵克尔关进了最隐秘的地牢中。温温儿借助战斗的全面胜利,终于取得了议会的通过,成为可以不经议会授权宣布进行战争的元首,毕喜国首席公民,享有最广泛的统帅权和豁免权。名不见经传的克弥尔也声望鹊起,成为共和国最重要的将军之一。作为老牌贵族温温儿的家臣,克弥尔不遗余力的支持温温儿元首。一时间,温温儿的权力达到了共和国历史上前无古人的巅峰。
议会和温温儿元首共同派人组成了一个审判组,企图从地球人俘虏身上获得他们想知道的一切。审判组的两个首脑,分别是议会元老院的秘书长章也,和温温儿等几个贵族出资组建的京都哲学院首席哲学家哲别。
除了脚镣手铐以外,莱茵克尔在地牢中的待遇尚算过得去。限制莱茵克尔的行为能力,主要是毕喜人对传说中的天魔实在有些恐惧。莱茵克尔先生在地球人算中等个头,在毕喜人的眼里已经是非常高大了。
莱茵克尔先生从来就是不安分的一张嘴。虽然身在毕喜人的关押中,而且主人还怀着强烈的仇恨,他却唠唠叨叨的问个不停,抗议脚镣手铐的这种非人道待遇。他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地球人是如何将毕喜儿童当作了河里生活的野生动物。这个天大的误会导致了战争。地球人是和平的天外来客,地球人愿意为自己鲁莽的行为道歉和赔偿。虽然说这话的时候,莱茵克尔难免心中有些忐忑,怕突然遭受对方的斥问和蔑视,以及野蛮的报复。
但是,莱茵克尔先生的话等于白说了。他不得不狠狠的诅咒,感叹自己是给癞蛤蟆讲演。
因为怕遭受处决的的灾难结果,莱茵克尔只要有了说话的机会,就激动地表白。在毕喜人看来,这气焰嚣张的叫嚷简直就是一种示威行为。难道这些外来入侵者还想威胁毕喜人吗?但是,敌人真的是深不可测的怪物,坐在审问席后面,章也和哲别都担心着,仿佛随时都会有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
互相说着彼此都听不懂的话,一无所获,还得提心吊胆。主审官的日子就是这样过的。
整整有好几天,哲别和章也都不想提审莱茵克尔了。把俘虏关在牢中,让他清醒清醒,之后再去审问,或许是个好主意。哲别和章也有时也在推想,或者,另一位主审官忍不住了,又去提审了呢。等着别人审出结果也不错。他们互相依赖着,审问莱茵克尔的事情,竟然就此一拖再拖下来。
当议会元老院和温温儿元首问起审讯进展时,两个主审官只好说语言不通,难有突破,正在紧张进行中。后来,哲学家哲别想出了一个法子,他从哲学院里派了两名元老,分别在语言学和文学领域的权威,在地牢里,点着明晃晃的油烛,每天对着莱茵克尔,大声朗读他们的诗歌,和著名的关于民主国家及民生未来的哲学书籍,并把诗集和哲学专著隔着粗大的铁栏,递进牢里让莱茵克尔看。
这一招似乎很见效。莱茵克尔一下子安静下来,专注的阅读那些大部头的书籍,而且津津有味地聆听元老教师的投入的朗诵,时不时还随着吟哦起来,鹦鹉学舌,倒像不像的。
议会元老院秘书章也不禁对哲别的主意鼓掌称贺。他们古老而伟大的民族的诗歌文学,竟然能够感动天外妖魔。凡是有思想的生物,还有什么不能进行教化和感化的呢?章也在学院里和哲别常常争论,而且多数时候处于下风,但是从不服输。但是这次,章也完全佩服了。他拍起手,发出嘿嘿的尖溜溜的声音。
审讯一事,章也和哲别禀明元首,也就暂时放下来。他们等着莱茵克尔学会毕喜语言,能够说毕喜话的时候,再坐堂听审不迟。
地牢宽敞而干净,点有明亮的油烛,也不觉得黑暗。莱茵克尔沉入了语言的研究当中,甚至废寝忘食。他不明白毕喜人何以给他这么好的学习和掌握毕喜语言的机会,竟然派了两个学高望重的学者来专门教他。一直没有加和正夫上校他们的消息,莱茵克尔想,也许,上校等人关押在另一处地方,不让他们彼此之间通气,以防探知毕喜人的防务秘密,甚至共谋逃匿。
既然这样,岂能浪费大好的时光呢。莱茵克尔平静下来,潜心学习。他不停的听,模仿着说话,但是,他从来没有对主审官或者讲读教师说什么话。思维敏捷富于创见的头脑总是容易出现纰漏,莱茵克尔深知。他怕自己表达错误,一不小心掉了脑袋,只有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之后,他才会痛快陈词。莱茵克尔在等待着淋漓酣畅地说话的那一天。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莱茵克尔按照习惯,沿着牢墙慢步跑了几十圈,又开始读起书来。他已经明白,毕喜人使用的是八进制,因此,对于书中常常提到的一些数字,他都必须换算成十进制,再仔细领会。数学天才莱茵克尔,一向坚持认为数字或者数学,比语言或者文字,包含着更准确更值得相信的信息。
读完两页,他感到口渴。莱茵克尔觉得这个晚上有点奇怪。狱卒在拿走食盘之后,没有象往常一样,在门外边的小凳上给他放上一杯水。
是的,没有水。往日,水都是装在一个细长光滑的陶瓷杯中。瓷杯是浅褐色的,带着迷人的光泽,象一件高贵的艺术品。莱茵克尔认为,那比中国科学院的鲁克院士送给自己的一套仿宋钧瓷还要莹润如玉。海棠红、玫瑰紫,莱茵克尔都见过了,独独还没有见过这种显得古朴悠久的颜色。他不知道该给它取一个什么样典雅的名字,在他掌握的所有语言当中,他认为只有鲁克院士的汉语,才能够取出一个华贵典雅的名字来。
为此,他偷偷藏起了几只水杯。狱卒竟然没有去细细过问。
狱卒和他见过的毕喜人比较起来,莱茵克尔认为是比较年轻的,而且是个和善的人。他对莱茵克尔显然充满了好奇之心,却从来没有骚扰过他,也没有大声地呵斥过。
在狱卒看来,莱茵克尔是令人敬畏的魔怪。尤其,狱卒对天外妖魔喜爱毕喜人的物件,表示出强烈的好奇心,而产生了亲切感。
讲读教师这天走的很早,莱茵克尔多看了一会儿书,看得头晕脑胀。“人呢?到哪儿去了。”他低低的说,试着把每个字翻译成毕喜语。除了悄悄的自言自语外,他从来没有对狱卒大声说过话。
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弯道里有了响动。有人在下石阶梯。
莱茵克尔轻轻的扣着铁栅栏。
狱卒进来了。他象往常一样,四处检查了一下,就坐下来,摸出偷偷带来的锋利的小刀,和一段木质细腻的木材,很认真的雕刻起来。
狱卒一直是这样,当讲读教师离去,一个人寂寞的时候,便静静的干他雕刻的活儿来。他可能是在雕刻一个人,但是至今,莱茵克尔还没有看见他成功的整件作品。
狱卒不理睬莱茵克尔,或者忘记了他。这也和平常一样,但是,莱茵克尔实在是口渴了。
“水。”莱茵克尔用英语轻轻的说道。狱卒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干他的活。
“水。”莱茵克尔加大了一点声音,这次,他用的是西班牙语。
狱卒抬头了,只抬了一下头,就又埋下去。
“水。”莱茵克尔用法语大声说。
狱卒不得不起身了,他惊讶于莱茵克尔竟然对着他说话。他是不能与重要的牢犯交谈的,这是狱规,何况是这么重要的一个牢犯。
他当然不明白莱茵克尔说的是什么,他想,他应该出去请主审官来。
“水!”莱茵克尔用汉语响亮地喊道。他指着放水的地方,并且做出一个喝水的姿势。
狱卒想了想:“你要水?”
莱茵克尔呆呆的望着狱卒。“水。”他重复着狱卒话中的一个字。
“水。”狱卒点点头。
“水。”莱茵克尔大声喊道。啊,天,他使用的是毕喜语言。
“我,口渴了。”
莱茵克尔继续用毕喜语说着。
他说得很含糊,狱卒没有听明白后面这句,不过,他还是转身去拿了水来,走到莱茵克尔跟前,犹豫这,考虑要不要给他水。
“口渴了?”狱卒重复了莱茵克尔的那句话。
莱茵克尔点着头。“口渴了。”经过狱卒的重复,莱茵克尔这次说的比上次清楚多了。
狱卒给莱茵克尔倒上了一杯水。
“真棒。真美。”
莱茵克尔看看细长的瓷质水杯,一边喝水,一边指着远处桌子上,狱卒还没有完工的雕刻作品。那作品越看越像一个人,毕喜人。
莱茵克尔认为那未完成的作品,应该是一个女人。
真美,这个词语,狱卒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在诗歌中,这个词使用频率很高。他很高兴,开始断断续续与莱茵克尔说起话来。狱卒专门到地牢门口看了看,很安静。主审官没有来,讲读老师也没有来。
第十一集
莱茵克尔后来知道,那天,狱卒是故意不给他水的,主审官也早早离开了。因为,这一天,穆姆托上校的凯旋号炮船,在中洋上击溃了毕喜人的舰队。惊恐和混乱,刹那间打破了主人的骄傲和平静。
折磨他,只是为了一点小小的报复。
但是,要说对莱茵克尔最少有恐惧感和憎恶感的,当数年轻的狱卒了。正在恋爱中的狱卒,甚至对莱茵克尔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是莱茵克尔的囚禁,肩负看守重责,使一个无名之辈的狱卒,转而受到很多人的看重。莱茵克尔对木雕小人的赞美,几乎彻底的摧毁了狱卒心中尚存的一丝戒备。
“你,不能说出去。”
狱卒摆着手,看着木雕说。他一直想雕一个梦中情人的木雕,借此获得女友的欢心。虽然他还不满意,可是,莱茵克尔的夸赞一下子增添了他的信心。
莱茵克尔跟着摇摆着手,又捂住自己的嘴,表示自己还不会说话,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从这天起,当主审官或者讲读老师来的时候,莱茵克尔依然一副懵懂迷茫模样,以至于讲读教师怀疑莱茵克尔是否有足够的智慧来领悟他们伟大优美的语言。由于此,放莱因克尔出牢时,他们有时身处与妖魔接近的危险,却连镣铐也懒得上,以前,当莱茵克尔出监牢时,总是要加上镣铐来避免危险的。虽然讲读教师仍然坚持贴身近教这教下去,但是每天的时间短了一些。
而当没有旁人的时候,狱卒不再专注沉迷于刻弄木雕,而是与莱茵克尔慢慢地谈话,说一些发生在他们国度里的事情。莱茵克尔则用毕喜语言,字斟句酌,慢慢地讲起地球上的人民和生物种类。他们约定,谁都不把彼此的事情说出去。逐渐的交谈中,莱茵克尔知道了阿喜星上,中洋以北八指人的一个生育秘密,八指人在一个阿喜年中,只有三次怀孕的机会,而刚出生的婴儿,又容易患上一种病,寰球人叫做幼死病。正是这个原因,阿喜星上人口一直多不起来。也是这个原因,寰球人,当然也包括毕喜人,谁都不会轻易卷入战争中。
相安无事的日子,在隐秘中延续着。莱茵克尔选择着机会,准备公开自己已经初步学会了毕喜语言的秘密。
直到一天,讲读教师朗诵一首孩子周岁生日时,庆祝宴会上所使用的赞美诗时,秘密自然暴露了。
那天,讲读师只来了一个,他们已经习惯于互换着来教导莱茵克尔。他讲了一段如何让公民拥有自然道德和保持婚前贞洁的法律小段,然后,他有些木然地放下了这些枯燥的书籍,开始读一首诗。
莱茵克尔听明白了,诗歌名叫“像鲜花一样开放”,写给孩子的诗歌。讲读师在吟诵之前声称,这首诗是一首著名的赞美诗,通常是在孩子周岁生日时,宴会开始之前诵读的。
“啊,可怜的讲师,为什么你的诵读里充满了忧伤?”
莱茵克尔听着听着,也被感染了,但是更加不理解,便脱口问道。
讲读师在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噢”之后,且惊且喜的问:“难道,智慧的妖魔啊,你终于会说毕喜语言了?”
“我是地球人,姓名温萨特莱茵克尔,来自遥远的太阳系。我学习和研究,数学,文学,哲学,历史。我还会写诗,十四行诗,就是一首诗有十四句的那种诗。我也吟诵一首七绝给你听。”
莱茵克尔字斟句酌,慢慢地用毕喜语说。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问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莱因克尔先生不明就里,一时间竟然把《春晓》这首著名的短诗说成了七绝。
“春眠是什么?”
“就是在春天里睡觉,睡觉。”莱因克尔手比划着。
“春天是什么?是周围栽有很多树的大屋子么。”
“不是,春天是一个季节,一年有四个季节。”
“一年有四个季节?季节是什么?”
“傻瓜。”莱茵克尔用德语的喉音低沉的说。讲读师感兴趣地望着他。
“我们地球人是把一年分为四段。不谈这个,还是说诗歌吧。”
“好。噢,你刚才的诗歌只有四句,你不是说是十四句吗。你不诚实,妖魔从来就是喜欢撒谎的。”
“刚才我读的是一首七绝诗,是中国的古诗。”
莱茵克尔本来是想选一首很短的诗歌,《春晓》正好,莱茵克尔信口读出来,没想到被讲读师纠缠不休。
“七绝诗,怎么,只有四句——噢,明白了。你们说话喜欢转个弯子。十四行诗,就是把七绝连续读三遍。”
“笨蛋!”莱茵克尔气得直摆头。三乘以四应该是十二呀,他怀疑毕喜国人是不是都这样蠢。
“你说笨蛋,谁是笨蛋,笨蛋是谁?”
“我说,我是笨蛋。”莱茵克尔敲着自己的脑袋说。毕喜人使用八进制,三乘以四真的是十四。
“噢,你打你自己。你对过去的罪孽愧疚。所有妖魔是能够被感化和教化的。天外妖魔也是能够的。非常庆幸。我得立即去把这个消息呈报给元首和议会。”
“且慢,说说你刚才读的诗,既然是周岁庆祝,为什么却充满忧伤呢?”
讲读师久久地望着莱茵克尔。他想,如果能够把妖魔教导好了再去汇报也许更好。
“你喜欢这首《像鲜花一样开放》。嗯,好极了。每个毕喜人都会念这首诗。你被感化了。嘻嘻。”
“但是,为何诗中确有悲伤的语气呢?”
“这都能听出来。嘿,小子,收起你的木雕,滚到一边去。你问为什么,我就告诉你。收起你的躁动和邪恶的不安,我会耐心地教化你。
“喂,迟钝的臭小子,去叫门卫备好车,我要立即赴元首府汇报。
“现在,我就告诉你,悲伤为什么流露在字里行间。是的,这是一首欢快的祝福的诗歌。可是,我们元首的幼子,正在危难中挣扎。忧心于怀,诗是心声。难道竟然不从吟诵的缝隙中,自然地沁出忧伤的泪水么?妖魔冷硬而残忍的心脏,会不会因不可违抗的命运而悸动。”
幼死病,正是狱卒说的幼死病。莱茵克尔恍然大悟。
“你悲天悯人的胸怀,会让明媚的春天下起凄凄细雨,一如忧伤和悲泣。我叫温萨特莱茵克尔,地球人,我能否为婴儿的康复,尽一点绵薄之力。”
“啊,你们的阴谋深不可测,又假装善良。地球人,如今又要妄想打什么孩子的主意。孩子幼小但是坚强不屈的身体,会在你们腹中生根,发芽,直到长出参天大树,毁灭你们这群食人妖魔。他将以你们身体为食。”
莱茵克尔想起了,的确有一个阿喜孩童变成了腹中美味。
他不禁双手合起,放到胸膛上后,交叠压住了惭愧的心,低着头,轻声说起来,这时候,莱茵克尔比论文答辩会上还要紧张,生怕一不小心的一个错误,导致误解而致前功尽弃。他说:
“伟大而善良的毕喜国,请宽恕地球人在无知和饥饿的魔鬼引诱下犯下的罪孽。因为无知和主观的错误,我们把河里赤身游泳的幼年人,当作了荒野中自由奔跑的野生动物。如今只要提起这件羞愧万分的事情,我们都要战战兢兢的祈求原谅。请允许我代表地球人做出补偿赎罪的承诺。请用你们宽容的阳光,照亮我们因罪恶的压迫而变得阴暗的心灵。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自然宇宙之神,只有你的理解和宽容,才能让阿喜星充满和平与幸福,宁静与繁荣的光辉。一切美好和睦,从我们言语相谈的那一刻开始。啊,恳求毕喜国民的宽恕,恳求元首的原宥。”
“妖魔的花言巧语,蒙蔽不了智慧的眼睛。”
“不给地球人行动的机会,怎能看见行为的果实。虚伪的语言,如晃眼的露珠,经不住风吹日晒。正如你们所说,只有让河水流过身体,才能知道河水的冷暖。”
“地球人,能够治好幼死病?”
“我们肯定能够帮助你们,重新建立起崭新的医疗科学体系。从前,我们地球人同样被疾病困扰。但是,我们消灭了天花,脊髓灰质炎,降伏了AIDS,SARS,埃博拉病毒,抑制了各种恶性肿瘤,解决了心血管的衰老退化顽症,我们和上万种病症,病菌,病毒,斗争,并把它们一一打败。相信我,我们能够帮助你们,以自然大神的名义起誓,我说的全是真实的衷心之言。”
“我不能确定,不能决定,是否接受你的请求。”
“睿智的导师,公正的引领者,宽厚的长者,我等候着你的消息,犹如在旱季渴望甘霖。”
狱卒跑进来,诚惶诚恐的报告说已经备好了车,是狱长最钟爱的座驾,讲读师大人可以迅速舒适的直达元首府了。
“是先报告讲读的灵验,使妖魔顿获感悟,还是先进言幼死病突然有了治愈希望。唉,自然的大神,您一下子给我这么多果子,叫我从哪个吃起。”
讲读师离开地牢时,一步一回头,念叨着。要不是幼死病逼迫着他必须立即呈报元首,他真想在地牢里呆上三天三夜,好好的和那个叫温萨特莱茵克尔的地球人,讨论,诵读,他们的,和自己的诗歌。
头天晚上,元首温温儿,收到了统帅克弥尔从前线发回的,地球人用巴拉比文字求和的电报。讲读师的报告,顿时把元首卷入了漩涡之中。
惊讶,冷笑,思虑,怀疑,忧心忡忡,焦虑,心中一亮,犹豫,吵骂的烦躁,期待的逼迫,疼痛与失落的压迫,耻辱的嘲弄,荣誉的感召,谨慎的呼唤。
短短的两天中,温温儿把人生的所有情感经历狂风暴雨中全部尝受了。
首席公民,军事元首温温尔,终于发出了那封命令克弥尔统帅原地驻扎待命的电报。那时,趵突河的洪水正要退尽。
第十二集
撰写国际交流和照会文件,是潘克先生的拿手好戏。可是缺少了少女莫娜的帮助,哈尼的文字水平又实在有限,要完成一封巴拉比文字的信,潘克先生有点忙坏了。最头疼的是,他不能确定词句是否恰当,这封信可是徐豹分队呈交给毕喜国的正式文件,非常重要,潘克先生只能用他才初步掌握的巴拉比语言来写。只怪徐豹上校的请求稍稍迟了一点。
这时候,莫娜和格林上尉已经在赶往巴拉比王国国都罗伊城的路上。
信息不太通畅,通过一些零星的卫星电话信息回传,乔尼阿莱斯上校勉强知道他派出的信使还没有到达巴拉比王国的首都。比克亲王要求派一个地球人亲自送求和信到首都去觐见国王,上校大胆地猜测到,亲王已经有了允和的考虑。
同时一路到都城去的,还有巴拉比少女莫娜,以及比克亲王手下最精明过人的谋士惹巴。
严格说来,布莱恩特格林上尉,只能算是半个军人。这个来自瑞士的通讯学院的毕业生,对于语言倒是满有天赋。他被指派为巴拉比信使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在潘克先生的旁边形影不离,多多少少能够说一些巴拉比话。说是作为潘克先生的护卫和助手,是由于他对不同语言的特殊癖好,而受任此职,虽然他更是一个求其多,不求甚解的家伙。
蒸汽机车本来就笨重,为了赶速度,更是一路颠簸,不堪乘坐。格林上尉怀疑这部疾驰的机车,没有装上弹簧减震。途中,一次下车加水休息时,格林上尉凑近机车,看了看轮毂,弯腰探身往车下去看,果然车轴上没有减震弹簧。这下他有说的了。
还没起身,被司机逮了个正着。
在被警告不得偷窥任何机密后,格林上尉诚惶诚恐地道歉,并趁机向驾驶机车的小个子巴拉比司机提起了加装减振弹簧的建议。他的语言是跟随潘克先生学得的,词汇量还太少,因此,格林上尉连比带划终于让司机听懂了大概意思。
司机立即产生了强烈兴趣。格林上尉干脆叫司机找了一张纸,把螺旋弹簧和钢板弹簧两种形式简略的画出来。对于重量较大的机车,格林上尉重点解释钢板弹簧。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一点,指挥官过来了。人多眼杂,司机匆匆暗示晚上将去找格林上尉请教这个问题。
“这是秘密。”司机仰着头期望的说。
“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格林上尉笑着说。
地球上人人都知道的技术,经格林上尉这么一炫耀,司机象拾得了一个宝贝。他可是想做阿喜星上的第一个发明者。国王一定会好好的奖赏他的,说不定还会赐恩特许娶两个妻子。在巴拉比王国,特别聪明且有重大发明或者贡献者,即使是平民,经过国王的赐恩,可以拥有许多特权,包括两个妻子。
喜好钻研机械制造技术的年轻司机一直惦念着这事。晚上,车队在一个小驿站歇宿。这里可真够荒凉。方圆几十平方公里内,没有人家,离最近的村庄,也得走上半天路。庞大的机车停靠在路边,两名巴拉比士兵看守着。
颠簸了一天,明天还要继续赶路,护卫队指挥官和谋士惹巴早早的歇息了。
格林上尉的卧室在内院的中间。驿站里,全是没有楼层的平房。墙壁是结实封闭的砖墙,窗户小而扎实。驿站四周都有土墙包围,一则防匪贼,二则防高大凶猛的野兽。
年轻的司机上了个厕所,趁机将内院观察了一下。除驿站外有三个守卫值勤同时兼看护机车的士兵外,内院只有一个游走的士兵。偏僻的驿站是安全的,指挥官和惹巴谋士都想不出会有什么危险,因此,尽管一队人马有二十多个人,却没把防卫放在心上。司机一瞅,机会很好。他总能等到恰当时机的。
司机的身份使卫兵看见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司机在黑暗的角落里等了不短的时间。他绝对不想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与地球人格林上尉交谈的秘密。他还要等。
突然,院中多了两条人影,这两条人影悄悄然而迅速的扑向游走的卫兵。
一道寒光闪过,一声闷哼,卫兵倒地了。
不好。司机心中暗叫。黑夜中,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转眼间,两条人影已经来到中间的那间房。那里住着地球人格林上尉。
“有贼!来人啦。杀人啦。卫兵!”司机叫喊起来。他顺手抄起了一根木棒,这根木棒是顶门用的,对司机来说,太长太重。
贼人被叫喊声惊住了,这时,他们还来不及破门而入。卫兵闻声正在赶过来,但是司机距离近得多。
不能得手了。贼人放弃了入门杀人的打算,提刀而逃。赶了两步,实在不甘心,恼怒的贼人奔回来,对着司机狠狠地举刀猛劈。
司机的木棒扫过去,刚砸上贼人的肩膀,迟了一点,力道也不够。刀还是斜着从司机上臂上劈过,几乎将手臂砍了下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司机疼得晕了过去。
火把亮起,卫兵冲进来了,各个房间也亮起了灯,有的房门打开了。
贼人不敢再留,连忙向后边跑去。他们正是从后墙翻进来的。小驿站已经多年没有经历过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了。
两个贼人的步伐,始终没有快过卫兵的枪弹。因为想要报复叫喊者,耽搁了逃跑的时间,随着砰砰几声枪响,两个贼人全部倒下了。
紧急的救治之后,司机苏醒过来了。司机砸出去的木棒,阻碍了贼人,帮助他保住了左臂。刀伤深可见骨,指挥官看了不由得怦怦心跳,只差一点,他就在这个小小的驿站里丢掉了一生的荣誉。
待安稳好地球人格林上尉后,问过当时情况,两个毙命的贼人谁都不认识,惹巴谋士判断说:“强盗的目标是地球信使。是报复杀人还是另有图谋?”
“强盗身手不凡,显然是职业杀手,或者军人。”指挥官说。
“哦,莫非是原来城堡里面的逃散的山贼。”惹巴恍然大悟。
猜不出所以然,只有加强警戒,幸好这里离大道通衢已经不远。现在的问题来了。明天,谁来驾驶机车呢?司机重伤在身,不可能在开车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很久了,队伍还磨磨蹭蹭没有上路。
格林上尉已经对昨夜的事情知道了大概,司机救了他一命,为什么恰好那时司机在院里没去睡呢?格林上尉想起了他和司机的约定。他向指挥官提出了驾驶机车的要求。
“你会开车。”指挥官心存疑问,却转头问惹巴谋士。
“让他试一试,地球人深不可测,有可能的。”惹巴捻了捻颌下正在长出来的稀疏而短浅的胡须。
那蒸汽机车和最古老的火车差不多,格林上尉在博物馆了看见过一次这类车,哪怕是法拉利奔驰卡迪拉克,格林上尉都是开过的,他最爱驾驶的,却是一辆越野型丰田。摆弄了一阵子,他发动了蒸汽机车。异样的神色在惹巴脸上一现即逝。指挥武官却带头鼓起掌来。一群巴拉比王国的士兵,随着发出大声的嘿嘿和呜呜声。他们太佩服这个高大怪异的地球人了。
新的司机格林上尉再不用遮遮掩掩。原来的年轻司机也在车上,想口头指挥格林上尉,但是新司机熟练地操作着机车,准确地行驶在车道上,好像已经驾驶机车很多年了。
每到一处城镇,格林上尉的出现都引起一阵轰动。但是,一旦住下,格林上尉又被严严密密的保护起来,那些急于一睹外星人风采的巴拉比国民,根本就无法靠近。车队还没有到达首都,消息却早就传到首都了。
巴拉比王国首都罗伊城,四周有城墙围护起来,城市面积十分宽阔,城墙却比较低矮。它一共有八道城门,那城门太像中国古代的城门了。
蒸汽机车喷着白气,从正南的城门里开进了罗伊城。
进城以后,增派了护卫,开往王宫的沿路一带,尽管被前来观看的人围得密密实实,但是没有人能够越过护卫队的藩篱,走到车厢前去打量形象奇怪的天外来客。
司机已经换了人。从车窗了望车外景色的自由失去了,但是,格林上尉从喧闹的人声中,听出了沿途的盛况。那真是一种崇高而美好的感觉。格林上尉真想冲出车厢,感受那种爆裂般的声浪的冲击。
下车甫定,惹巴军师立即带着格林上尉和巴拉比少女莫娜,以及两封事关重大的信件,还有那座熠熠生辉的金乌鹏,赶进王宫。
带队护卫的指挥武官,呆在机车上,等候在王宫之外。他是非近侍武将,没有国王的特许,是严令禁止出入王宫的。
国王莫桑在千柱殿接见了地球人信使格林上尉,以及巴拉比少女莫娜,陪同他们进殿的只有惹巴。四个持枪执守千柱殿的侍卫,在莫娜进入殿内经过之时,不由得都侧了一下眼睛。
千柱殿是一座二层无楼大殿,俯视图是一个漂亮的黄金椭圆。殿的四周没有墙,殿内共有大大小小的石柱,木柱,超过一千根。在殿的外围,四周排着雕刻精细的木柱,间或夹杂着石柱,柱子大的少,小的多,间隔不过四五十厘米,密密实实,就像是大殿的围墙一样。而大殿中间的石柱或者木柱,则粗大高耸。最高的几根木柱,直径超过一米,高则超过十米。
殿的中央,置放着莫桑国王的王座。王座座基略高于地面,王座距座基不过四五十厘米高,两边很长,倒像一张中国古式睡榻。王座两侧竖着两米多高的石柱,顶端各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乌鹏,表面涂了金漆,金光闪闪,辉煌耀眼。
莫桑国王看见诸人进殿,连忙将正在吃着的水果藏到了身后,端正地坐好,恰好能够遮住。他的尖嘴掩藏不了口里含着的果肉,还是动了几下之后才停。
惹巴谋士先献上地球人的礼物,沉重的金乌鹏,然后拿出书信,最后将比克亲王进军过程,火山堡的占领者地球人上书表和,以及来罗伊城路上的经历,一一叙述了一遍。尤其是途中遭遇原来火山堡的山匪袭击,司机受伤,格林上尉代替司机一事,更是细细道来。惹巴军师把山匪半路袭击一事,看作是山匪的一个阴谋,这些悍匪,不仅仅是为了报复,更是为了阻止议和,挑起事端,他们正好从中渔利,甚至卷土重来。
莫桑国王看来很乐意听惹巴的故事,津津有味的倾听起来,偶尔点点头,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国王的眼睛总是在朝着莫娜那边望去,有时甚至眯着眼睛出神。
这些情景,全被格林上尉偷偷打开的卫星电话拍摄下来。与通常指挥官将卫星电话高高地背在肩上不一样,格林上尉是别在腰间的。他事先对卫星电话的套子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以露出足够的孔洞。
惹巴已经察觉到国王莫桑走神了。他停顿了一下,坚持着把话说完,他惦记着车厢里藏着的那只比赠送给莫桑国王小一半的金乌鹏,那是格林上尉悄悄地送给他的秘密礼物,他还惦记着住在城里的家眷。通常,驻扎在外的权势极大的武将或者谋臣,都会有一些家眷留住在首都罗伊城内。
惹巴讲完了话,莫桑国王还在瞧着莫娜,意犹未尽,没有觉察到。近身的一个宫内侍官,昂着头,也装作不知。他与惹巴素来不识,惹巴来的匆忙,当然也来不及送礼巴结。况且,惹巴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随比克亲王,对于这些狗仗人势的宫内侍官,也犯不着去套近乎的。两个年纪较大的侍女,站得很远,也不过来,她们当然是不能过问国家大事的,打听都是罪过。此时,惹巴提醒国王也不是,想退下又未获国王准许,只有尴尬的站着,低头垂手而立,心里却窝着一股火气。
少女莫娜从来没有这样接近过国王陛下,也从未进过都城,战战栗栗,紧张可想而知。她一直勾着头,生怕自己四下的一次张望,都会是一次罪过,一次失礼。偶尔地,她抬头一瞧,就会碰上国王莫桑的眼光,便更加紧张的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少女莫桑的纯洁,羞涩,和美丽,让莫桑国王心旌摇荡。
格林上尉不了解巴拉比王国的宫廷礼节,对惹巴的上奏也听得稀里糊涂,国王既然没有吩咐什么,他也只有静静的干站着,亏得那么高大的个子,简直成了千柱殿的第一千零一根柱子。
首相哈叶闻讯赶进了宫里,他正巧碰上了这冷场的尴尬的一幕。他瞟了莫娜一眼,立即知道了原因。
“听闻地球天魔已经修书求和,敢问陛下是否确有其事。”
哈叶拜见过国王,率先问道。
“喏,这是求和书,爱卿首相可自己去看。”莫桑国王拿起了放在身边榻上的表书。
哈叶将两封信迅速看了一遍,靠近国王一步问:“那么,陛下意下如何呢。允和,还是开战?”
“毕喜国听说也在和天魔谈和。爱卿的意思呢?”莫桑国王的眼睛瞟来瞟去。
惹巴立即抬头看着哈叶。
首相哈叶眼珠子快速地转着。他思忖着,比克亲王大军出而不击,暗和之意已然明显,之所以将书信转至国都请国王定夺,无非是要国王释疑。看来,亲王已和天魔比较亲近。议和成功,则亲王功在首位,若不成,则天魔也难以怪罪亲王,而只会将这笔帐算到国王头上。和与战,比克亲王都已经立于不罪之地,却把难题交给了莫桑国王。从四处传来的消息来看,天魔已经在寰球四处降落,力量强大,势不可挡。
战若胜,比克亲王声名当更加显赫,如日中天;若败,其罪名却将加于国王,国民当会对国王怨怼不满。比克亲王这一招太高了。
若和的话,假以时日,难保比克亲王不会借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便宜,若与天魔勾结起来,难免会对朝廷不利。养虎为患,到时候更难以收拾局面。
“爱卿为何不言不语?”
等得不耐烦,莫桑国王先开口了。
“和!”哈叶一看格林上尉的雄伟模样,在国王的紧逼之下,竟然脱口而出。
“首相是说同意议和么?”
战,无论胜败,国内局势都会立即偏向于比克亲王一边。据协守湖滨城堡的部将来信,比克亲王在当地的势力已经难以动摇,而且对局势可能有所觉察,留下的军队完全能够和首都去的助守部队抗衡,部将坦言并没有十分把握拿下湖滨城堡。
但是,若和的话,局势只会慢慢的变化,只要时间足够,他,足智多谋的哈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哈叶,就会有数不清的机会,防止或者除掉比克亲王,使自己永保富贵。天魔,或者都会慢慢成为己方的支持力量。
“以和为上策。”哈叶重复了刚才的话。他看见惹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哈叶自己也在心中暗自笑着,笑惹巴的浅薄短见。他趋身上前,和莫桑国王耳语起来。
“嘻嘻。”莫桑国王笑了两声,“爱卿分析的甚好,所言极是。孤王也同意议和。孤王将立即派特使赴南方着手议和。爱卿若有合适人选,可斟酌荐来。贵客远道而来,辛苦,请到驿馆休息,敝国明日再设宴款待。明日设宴,也还要惹巴卿家作陪。惹巴卿家多年从军在外,勤勉可嘉,就特赐留在京都,和家人团聚。嗯——”
莫桑国王想了想,又说:“这位美丽的少女,明日也要作陪,作为主人,好好的接待贵客。今晚可就住在宫内,以方便明日行事。”
哈叶偷偷地撇撇嘴。
惹巴没有料到莫桑国王这样安排,他自己首先被套住了。他咬紧牙齿,瞬间想到了一个主意。
“陛下,这位少女,便是莫娜姑娘。她还要向陛下恳请宽恕,待罪之身,不便留于宫中。至于臣等,为国效忠,为君解忧,本是分内之事,何言劳苦。只是军旅一途,多劳顿艰险,臣已亲历其事,稍加稔熟。若陛下亲派钦差特使议和,臣愿陪同使臣一路前往,路上或可做一时之用。待和事已定,再回京都,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敢不鞠躬尽瘁。”
那惹巴在比克亲王帐下呆久了,进奏向来是直来直去,言无不尽的,一时里也改不了,却忘记了眼前的人是莫桑国王。
莫桑国王已经变了脸,哈叶立即进奏道:“这位姑娘所为何事,何不先说说看。”
莫桑国王点头应允。
在首相的指引下,莫娜向前走了两步,行过叩见礼,慢慢地陈述起事情经过来。虽然心怀忐忑,但是其容堪怜,口齿清晰,情词恳切,听者莫不耸然动容。
听完莫娜请求赦免罪孽的申请,莫桑国王怜香惜玉之心,倍加膨胀。
“启奏陛下,那莫娜曾经进过地球人占据的火山城堡。地球人学会巴拉比语言,便是莫娜姑娘的功劳。”
惹巴想替莫娜说好话,以便促使莫桑国王赦免哈尼和莫娜两人。
“那这书信——”
“是在莫娜姑娘的指导下写的。莫娜姑娘有很好的知识素养和文笔。”
“哈,嘻嘻。难得,难得。”莫桑国王激动地搓着手。“宫内正好缺少一个女教习官,莫娜姑娘恰好可以充任。”
这事越说越糟,惹巴心中暗暗叫苦。他完全看出了国王的居心。
“陛下,这有所不妥,还没有答应赦免呢。”哈叶提醒道。首相不满意国王的失态,总觉得这事隐藏着令人不安的危险,他想借莫娜是一个待罪之人,不能入宫充任教习为名头,阻止莫桑国王的幻想。
“赦,赦,罪皆可赦,只要莫娜姑娘答应孤王留下做教习,我就立即下旨特赦你们两人。”
谁都没有料到,莫桑国王竟然提出这样的特赦要求。
“臣女莫娜罪恶之身,蒙陛下错爱,却不敢僭越,有违先王的条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莫娜是不会知道先王有没有这条规定的,但是聪明的她从首相哈叶口中听出来了。
莫桑国王也没料到莫娜有这一说,呆住了,勉强道:“什么条例祖规,孤王的话就是法律。要赦免谁,不也就是孤王的一道旨么。”
言下之意,暗含威胁,在场的除格林上尉以外,谁都听得明白。
莫桑国王打了一个哈欠。
“陛下劳累了,要休息了。军师就暂请回驿馆歇息吧,莫娜姑娘也暂且住在驿馆中。我会派人严加保护。明日宴会之后,再慢慢商议此事不迟。”
首相哈叶老道地平息事端,将一场难以演下去的闹剧平静收场。
第一集
比萨格林上尉等人都走了,只有哈叶首相留在了王宫。
“嘻,爱卿办事越来越不行了。”
在去膳食宫进餐的路上,莫桑国王不满的抱怨道。八个军士抬着装饰华丽的肩舆,莫桑国王斜倚在肩舆上。这肩舆是用于宫内国王近距离移动使用的,在宫外也十分流行,只是多半改为二人肩舆。它很像日本古代的二人轿,座板是在肩杠下方,离地面很近,便于上下,也很安全。
哈叶徒步跟在肩舆旁,听见国王的抱怨,紧走几步靠近一些,小声的说:“陛下错怪微臣了。放莫娜回去,正是欲擒故纵之计。倘若莫娜坚持以古规不可更改来抗命,而情愿让情人受石刑,陛下能奈之何?欲谋其人,先谋其心。待明日盛宴过后,那乡下女子,一见王室威仪,人间富贵,哪有不动心之理。到时候,再派能言善语之巧妇,劝说一番,诱以荣华,自然也就成事了,也免去了一番争闹怄气之苦,还可堵住那些迂腐谏官的嘴,免得他们抓住枝节,说三道四,又来啰唆。”
“好好,首相既然说的头头是道,那此事就交给卿家了,务必替孤王促成此事好合。”
首相哈叶暗自叫苦,不经意间,又揽上了这间风流苦差事。没奈何,只得强作笑颜,唯唯应诺。
哈叶首相此日便留宿在宫中,他可一直没有得闲,不停的筹划,拟旨,国王莫桑言听计从,乐得逍遥,只等好事到来。当惹巴和格林上尉等人还在驿馆里分别用晚餐的时候,国王议和特使已经悄悄的登车出发了。
哈叶又派了礼仪官,到驿馆去教授格林上尉明日宴会时觐见国王的必要礼仪。他吩咐,要礼仪官按照偏僻夷邦的民族朝见天国的礼仪进行教授,要充分体现出夷邦对于泱泱大国的景仰和膜拜。他又要求礼仪官除传授礼仪外,不得让其余人等任意开口询问,而且最好将惹巴谋士隔开,不准相互观看交谈。照管格林上尉和莫娜姑娘起居生活随身侍奉的人,都换成了哈叶首相派去的可靠的人。
至于莫娜,首相叫人送去了最好的妆奁,华丽的服饰,以备宴会上用。她将成为国王的尊贵客人参加宴会,而不是一个风化罪犯。同样,首相哈叶也要求不得让惹巴谋士靠近莫娜。他派了足足一百人,保卫驿馆,保护驿馆的各个房间,廊道,和办事大堂。都城里的驿馆,其宽敞的确非同一般,外地进京办理公事的官员,都住在这里,现在,里面所有的人,其行动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一定限制。
蒸汽机车体型庞大,行动张扬,而且刚刚研制成功,投入使用,数目甚少,一般人是无法购置的。困在驿馆里的惹巴军师无从知晓国王的暗中行动,格林上尉也无法知道这点消息,但是行进中的机车车队没有逃过低轨卫星的天眼。阿莱斯分队通讯官乔治科比奥少校在白天例行观察时,发现了这一异象,立即向上校报告。
这是一个重要的车队,难道格林上尉已经回返了,昨日不还在千柱殿觐见莫桑国王么?不应该这么快的。
乔尼阿莱斯上校想,联系到昨天接收到的千柱殿里觐见巴拉比国王经过的信息,阿莱斯上校觉得事出意外,立即召集顾问傅立叶伽罗瓦博士,两个支队长甘奈姆贝拉少校和拉耶维奇聂莫夫中校,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
“如果再过两天,这队车队仍然朝着火山城堡方向行进,就可以断定是冲着我们来得到了,但这似乎不是军队,规模太小,也没有装备。”
说话的是一向寡言少语的聂莫夫中校。
“只有国王已经做出决定,才会派议和大使出来,这么快就决定了,真是难以置信。”顾问傅立叶伽罗瓦博士边想边说。
“也许我们过于敏感了,但愿这只是有钱人一次豪华的外出旅行。”姆贝拉少校是最乐观的一个。
“格林上尉一直联系不上,是遭到拘禁了,还是因别的事情缠住脱不开身了呢?”通讯官科比奥少校联系起昨天千柱殿获得的一星半点信息,分析着说。
综合了每个人的意见,阿莱斯上校认为,只要到了晚上,和格林上尉再次联系,不管是否联系的上,都能够让局面明朗起来。他让科比奥少校继续注意动向,又叫潘克先生写了一封信,准备明天一早送到比克亲王的驻扎营地,说明国王可能已经派出了特使。上校的意思无非是,要让比克亲王见识地球人未来先知的卓越能力,给对方一震慑感,希望多多少少能促使比克亲王彻底倒向议和这一边。他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和先前的金乌鹏一模一样,但是底座上特意镌刻上了亲王的姓名。
对于上校的点子,伽罗瓦博士会心地一笑。
地球特使觐见巴拉比国王的仪式,真是无比的宏伟壮观。罗伊城四下里旌旗招展,如盛大的节日来临。从驿馆到王宫一路,人山人海,人人争相目睹外星人的形象。
格林上尉和惹巴军师,莫娜少女,分乘两辆敞篷机车。格林上尉仍旧穿着迷彩服。惹巴和莫娜则衣着华丽,神态庄重。机车在鼓乐声中慢慢的前进。按照觐见大礼,巴拉比国王当众接受了地球人贡送的礼物金乌鹏,和求和信件后,莫桑国王表示允和。国王只是没有说出,他的议和特使,已经乘车出发了。国王让三人坐着机车穿城一周,好好的炫耀一下巴拉比王国的威仪。
三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语的按照国王的旨意,完成了作为游行主角的任务。晚上,又在王宫里举行盛大的接待礼宴,所有重要的大臣都参加了。王宫里面灯火辉煌,歌舞不断。趁着一次上厕所的机会,格林上尉悄悄地摸出卫星电话,打开了,说了几句话。
格林上尉的电话证实了惹巴军师和莫娜姑娘都还在罗伊城内,而且惹巴对议和特使已经出发毫不知情。如果奔火山城堡方向来的车队果真是议和特使的话,联想到国王莫桑对惹巴和莫娜的态度,这点在卫星电话的偷偷监视中,已经被潘克先生翻译得明明白白,阿莱斯上校突然脑子里亮光一闪,计上心来。
与伽罗瓦博士商议一阵,博士筹算出了某件事情的概率,非常的大,接近于期望值1.上校立即叫潘克先生写了一封措辞诚恳带有揣测提醒性质的信,准备在下午继续观察车队行进方向和态势都不改变的情况下,向比克亲王送去这封友好的信。
“这种神秘的未来先知的力量,足以促使比克亲王坚决地倒向议和一边了。”
阿莱斯上校整理了一下衣领,好似准备参加一个重要的仪式一样。
第二集
宴会过后,休息的一个时间里,哈叶首相腆着脸找到莫娜,再次希望她能够留下来,做贵族妇女的文字教习,她拥有的骄人才华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赞誉来自于莫桑国王的亲口。
莫娜虽然身为少女,阅历不深,但是凭着一点过人的聪颖,猜出了国王的深意,那种沉迷于她的美色的眼光,莫娜不是第一次见到,也比较理解其中的含义了。她请求首相给一个见识短浅的年轻女子一些考虑的时间,希望在两天之后,再作答复。
为了这句话,哈叶首相立即送给了莫娜一件挂在胸前的类似于一朵绽开的花苞的纯金饰件,这是莫桑国王托哈叶首相赠送的礼物中的一件,本来是成双的,哈叶首相打算,如果莫娜坚决不肯应允,那么就一件也不给她了,反正莫桑国王也不会找莫娜当面对质的。
出于对缓和局势的考虑,莫娜收下了礼物。
哈叶乐呵呵地赶回首相府,去准备他的大事去了。第二天,应该由首相做东,宴请地球特使,同时也要再次向作陪的莫娜小姐展示都城的荣华富贵。
晚上,在驿馆中,莫娜合作的态度使对她的监视稍稍放松,莫娜也终于寻找到了机会,和惹巴谋士说上几句话。
“如今之际,恐怕,莫娜姑娘还得在都城里呆上一年,至少一年,才行。毕竟先要躲过目前的劫难,才有机会。否则,国王陛下有意为难的话,加怒于哈尼,哈尼还要加刑,甚至杖毙昭告天下,以儆效尤。莫娜姑娘假如提出条件的答应,应允在都城了只做一年教习,国王陛下当不好逼迫太甚。然后,一年之后,正好可以凭借着那个借口,回乡完亲。顺利的话,只要谨慎行事,能躲过这一年的危难,当有后福可享了。”
莫娜点着头听完惹巴的话。
第二日,是首相哈叶做东宴请。莫桑国王也乘辇而至。作为国王,到臣下家中参加宴会,实在是极少的事情。国王实在一天也舍不得见不到莫娜了。不过,莫桑国王的借口,的确冠冕堂皇,还有比宴请天外来客更重要的事情吗?
酒酣耳热之际,哈叶首相先当众夸赞莫娜的才学,借机再次提出了让莫娜作宫中教习的事,当着一众大臣的面,莫娜无论如何都不好回绝。
“臣女卑贱之身,承蒙陛下错爱,赐恩免罪,首相赏识,进以公职,敢不奉命。只是家乡遥远,老父无人事奉。父亲已经托媒说亲,亲事已定,一年之后,便要回乡完婚。因此,就以一年为限,愿竭诚效犬马之劳。”
这句话,逗得莫桑国王心里直发恨,碍于众大臣在座,强作笑颜道:“嘻嘻,莫娜姑娘果然识大体,知进退,能言善辩。孤王果然没有看错。”
下一句话,莫桑国王半天没有说出来。他一说出来,等于承认了哈尼明明白白的未婚丈夫的地位,那对莫娜更是难动心思了。
哈叶这下可以交差了。剩下的事情,就看国王有没有能耐在这一年之内,一遂心愿了。哈叶连忙举起酒杯,为国王获得这么一个才女庆贺。众大臣纷纷起立共贺,赞誉之声不觉于耳。每一个深识国礼的大臣似乎都忘记了,依莫娜的经历,是绝对不能充任王宫文学教习的,除非她能够亲身通过石刑,清除掉一身的罪孽。
最正直敢言的大臣也沉浸在喜悦和幻想之中,各怀心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一到晚上,白天的诸般情景,便经由格林上尉的口中,从卫星传送到火山城堡中。
比克亲王焦虑地等待着国王特使的到来,因为他先收到了阿莱斯上校的信,信中明确提醒他一些事情,看来,莫桑国王对自己的提防是越来越慎密了,如今竟然削去了他得力助手惹巴谋士,又在湖滨城堡安Сhā了国王自己的势力。他,比克亲王,国王的同父异母兄弟,才智不凡,劳苦功高,却处处受制,由猜忌逐渐削权。而国王,却可以在都城里花天酒地,奢靡风流。
比克亲王越想越来气。但是,他心中有一个疑问,地球人的信中所述,是真的么?地球人真能那样,未来先知,或者无所不能呢?如果事实是真的,那么以后依靠地球人类,当可以稳度难关。有一点疑问是,地球人会支持自己,还是莫桑国王呢?或者,只抱中立的态度,毫不介入?是不是地球人在故意挑拨离间,扩大矛盾,好从中谋事。
快到摊牌的时候了,诸多的焦虑和思考,让比克亲王连续几天都睡不好。
相反,莫桑国王可是睡得很香甜。梦中,总是出现一些情Se旖旎的场景,遽然醒来之后,还让国王激动不已。国王会在半夜嘻嘻的笑,以至于陪寝的妻妾莫名诧异,心生恐惧。
这个好心情,是首相哈叶带给国王的。莫桑国王深深的觉得,真是没有白白宠爱首相一场。
焦虑的还有另外两个人。惹巴军师偷偷写了密信,叫随护军官派最得力可靠的军士速速送达比克亲王。这件事,惹巴做得非常机密,当然连莫娜都不知道一星半点。相比之下,莫娜则无事可做,只有等着国王特旨送达,解除哈尼的石刑,同时也希望哈尼相信自己,体谅自己暂留都城一年的苦衷。
国王不让她写信回去,莫桑国王说,他已经在第二个派出的钦差大臣中,将一切事情都委托大臣办理了,要莫娜不必担心,甚至她家里人,都会受到很好的优待。于此,莫娜更加焦虑不安,她完全被高高在上权力无边的国王摆弄着,孤立无援,寂然无助。
莫桑国王对惹巴军师提防得紧,对格林上尉和莫娜姑娘却甚为盛情,每日里,都举办宴会,让口齿伶俐,衣着华丽的大臣,陪着两人在都城里四处游玩。就是最机密的军事要地,都可以让两人出入。
国王莫桑一心要彻彻底底以国王的威严,至高无上,征服莫娜,要尽情地向地球人炫耀王国的强盛、富有。
第三集
比克亲王终于等来了国王特使。特使居然是商部大臣金烁,一个牙齿掉了两颗,镶上了金牙的计算深密的老头。
说起来往事,比克亲王和商部大臣金烁以前是有一些过节。对于亲王辖区内的税收,中央王庭应该分成的比例,金烁是锱铢必较,弄得亲王常常很恼火,又不便发作。其实,金烁大臣掉了的两颗牙齿,是被莫桑国王另一个王弟,在恼羞成怒之际,拔拳相向,第一次肉体碰撞就撞掉了的。当然,王弟付出的代价是不断的削权减地,弄到如今,只有一个象比克镇大小的城池,准确地说,更像是一个拥有几十名兵丁和一圈围墙的村庄。
商部大臣金烁很客气地和比克亲王打招呼,相见礼毕,共同商议后决定,派人正式向火山城堡的地球人送书,约好明日正午,在比克亲王的营帐中,商讨和约的细则。
接到巴拉比国王特使的书信,乔治阿莱斯上校十分高兴,派遣了队中顾问傅立叶伽罗瓦博士和支队长拉耶维奇聂莫夫中校作正副大使,潘克先生为翻译,携带着一部卫星电话,进入了比克亲王的大营。
双方相见,各行礼节。大臣金烁一见地球人个个高大强壮,神采奕奕,不免心中有些打鼓。要是比克亲王抱着不支持的态度,他能不能顺利地谈成和约呢,金烁心中没有底。
稍事休息之后,谈判开始了。比克亲王坐在桌子中间,主持和谈。金烁和地球人全权大使分坐两边。正式和谈之前,比克亲王的和善周到,已经获得了潘克先生的好感,他直觉感到比克亲王是一个容易相处且守信的人。他私下告诉了伽罗瓦博士他的这个见解。
伽罗瓦博士笑而不答,聂莫夫中校却嘟囔道:“你们有什么话尽管当面大声说吧,反正地球人不管说什么话,巴拉比人也如聋子一样。”
伽罗瓦博士立即笑着回答说:“哎呀,中校说得极是,中校的胆识和智慧,都让人钦佩,我们倒过分小心了。按这个说法,在谈判的时候,也可以边谈判边与阿莱斯上校通话了。潘克先生试着向比克亲王提出这个要求试试看。”
比克亲王同意了地球大使和城堡最高首领即时联系的的要求。
桌子是新做成的长条方桌,还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味儿。伽罗瓦博士摩挲着尚带着半分润气的桌角,通过潘克先生,正式提出了向巴拉比王国借用火山城堡的要求。他将一份已经起草好正式的巴拉比文字的请求文件,缓缓地推向金烁大臣。金烁大臣认真阅读后,勾着脑袋想了许久,之后,没有和比克亲王说什么,就拿了一张纸,将拟好的回复逐一认真地写上,递给了伽罗瓦博士。
“我万分荣幸地代表国王陛下,回复地球大使伽罗瓦先生。你们的要求,可以获得陛下的恩准,以租借的方式保留你们已经熟悉且正在使用的栖身之地,如果你们按照下述条件去做的话。
一,贵方的租界辖区活动范围,只限于以火山城堡为中心的方圆四百坪的山地,具体范围和地界可另行由双方商议划定。租借方不得向原住居民或进入该地的国民抽取赋税。
二,该地方只作租借之名,期限为十年。十年过后,需另行签订租借条约。已经占用的时间,要计算在内。
三,不得以任何名义向经过此地的巴拉比国民收取过路费,但是所有道路,必须由居住使用者无条件地修整维护,以保证道路畅通。
四,租借地方不能延伸到海边并据有某个出海口。居住者要维持租借地及其附近的治安,并首先保证原有国民的安全。
五,十年租借费用为,一百个与赠送国王陛下一样大小的金乌鹏。必须一次付清,不能拖欠,而且必须保证黄金的成色不低于所例举的样品。
六,火山城堡中的军事装备,应当清点成册,交王国备案。王国可以在每年实行一次核对检查。没有经过国王的允许,不得随意增加武器装备,更不得增加重型装备。堡内人员的增加,必须获得国王陛下的应允。“
潘克先生逐字逐句的翻译出来写在纸上,又用巴拉比语言向金烁大臣询问加以证实,完稿后,最后用英语通念了一遍。
这虽然只是一份草稿,伽罗瓦博士心中想,恐怕上面的条件,不能再进行讨价还价了。
“地球人先生翻译得非常好。这是一个优惠而诱人的交换,请潘克先生向贵使节说明这点。”说完,金烁大臣口中挤出几声嘻嘻声。
“四百坪土地是多大?”聂莫夫中校问。
潘克先生再次与金烁大臣的随行幕僚比划着,低声交谈了几句。伽罗瓦博士耳朵听着潘克先生的解释,手中迅速地写写划划,计算着,一会儿有了结果,回答道:“应该相当于一百多平方公里。”
“这么大一块地方,还这样处处限制我们,十年租金,一百个金乌鹏,一次付清,成色十足。这个小人也太会算计了。”聂莫夫中校公开的说,他才不会在乎对方是不是会听懂他的一些话呢。
“中校有点疏忽了。巴拉比人说的十年,是十进制的八年。而一百个金乌鹏,也就是十进制的六十四个。”
伽罗瓦博士说完抿起嘴。
“那价格还不是差不多。”
见几个地球人之间叽里咕噜的,也听不懂说些什么。金烁大臣宣布休息一会儿再议。
“这位大臣十分精明,可也挺通人情。”伽罗瓦博士称赞道。
聂莫夫中校不以为然的说:“六十四个大金乌鹏,恐怕城堡中搜尽了黄金也不够,以后遇到要用金子的地方还多的是,那能没一点储备呢。一次付清,这家伙一点也不给时间,要是能分期支付,再多的黄金也不再话下。”
“还是给阿莱斯上校汇报一下再说吧。”潘克先生提醒一老一少一气闲一气盛的两人。
接通了电话,阿莱斯上校竟然毫不迟疑地要伽罗瓦博士全部答应金烁大臣的所有要求。
“可是,上校,这样一来,我们几乎被搜刮干净了。要是比克亲王从中转圜一下,我个人感觉还是可以适当减少的。其他条件也太苛刻,比如不能拥有出海口,租借地面积等等。”聂莫夫中校要过电话急着说。
“非常高兴能听到中校提出如此有见地的意见,但是,有一个变化,是刚刚接收到的重要消息。”
“什么消息如此重要?”中校急不可待地问。
“卫星图像表明,有好几支军队,正在向巴拉比王国和毕喜共和国的北方边境集结。很可能是打算帮助这两个国家打仗的。因此,我们要尽快地达成和议,不计代价,何况,黄金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总是能够造出来的,只要有时间。”
聂莫夫中校递回了电话,伽罗瓦博士再一次听了一遍同样的话,他神色凝重,不断点着头。
再次坐上谈判桌后,金烁大臣那双与整张脸相比较显得大了一些的眼睛,不断盯着聂莫夫中校瞧,他对中校那突出的眉眶下深邃的眼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认为这个孔武有力,说话直率气重的地球人,是最令人捉摸不透,最难打发的一位。
接到阿莱斯上校的命令后,伽罗瓦博士开始就着金烁大臣提出的六条条件,逐一的细化。比克亲王更多的时候,是在旁边倾听,而不是发言,他不时往外面张望的神态,些微地表露出里内心的忧心忡忡。这一点,金烁大臣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正沉浸在将要完成和议的喜悦当中。与钦差大臣同来的幕僚也凑近来,一起商讨起和议中的细节条款来。
首先没有异议通过的,是草稿上的第二条,它是谈判下去的基础。
正议间,哨官进帐来报,说外面有人急着要见钦差大臣。
“瞎胡闹,本钦差正在非常重要的谈判中,有谁敢来打扰?”金烁钦差大臣对此非常不满。
比克亲王挥挥手,示意哨官不必开口辩解。他起身,走出了营帐。哨官紧紧跟在后面。金烁这才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笑容。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急着要见钦差?”走到僻静处,亲王问道。
“亲王殿下可能还记得起吧,比克镇的首富,也就是莫娜的父亲,就是他。”哨官说。
“莫娜是谁。”
“那个送信的巴拉比美少女啊,因犯风化罪,还等着国王陛下的恩准特赦,才能免除石刑的那一位。”
“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莫乡老。嗯,你怎么对此事如此的清楚。”
“殿下恕罪。军营中,哪个男人不知道美女莫娜呢。”
比克不禁在内心发笑,仍旧板着脸说:“那也罢了。可是,钦差大臣是不会见莫娜父亲的,你叫他回去了吧。”
“那老人死活不肯走,一定要见钦差大人,好像也是为莫娜的消息而来的。”
“钦差大人忙着搜刮金子,哪有时间分心。”
“可怜的莫娜,可怜的父亲。难道真的要失望而归了。”
“那,你叫他等等,等到休息时候,看看钦差大人的意思吧。”
忽然,一个巴拉比中年人叫着跑了过来。一到亲王面前,连忙躬身向亲王行礼。
“你是谁,怎么在军营里乱跑?”比克亲王斥道,“卫兵呢,卫兵在哪里?”
话说着,后面已经赶来了两个卫兵,他们并不想抓住这个巴拉比中年人,见到此人向比克亲王行礼,反而放慢了脚步走过来。
“他就是莫娜的父亲。”哨官道。
“正是鄙人,亲王殿下。在比克镇,我还亲眼目睹过亲王的威仪,亲王召开镇上长老会的时候,走在第二位的也就是鄙人。”
“哦,原来是莫乡老。你有什么紧要事,这么慌里慌张的?”比克亲王语气转为缓和。
“小女莫娜随同地球特使远赴京都,至今未有音信。钦差大人是从都城而来的,老朽斗胆想向钦差大人打听一个消息。”
“这个啊。——现在钦差大人正在特别重要的会议之中,不能打扰。这样吧,老人家且少待,等钦差大人休息时,我与大人说说。”
“殿下可知道小女的一点消息。”
比克亲王沉思着,没有说话。他由阿莱斯上校送来的书信中得知,莫娜由莫桑国王留下,至少一年之内不能回来。如果得罪了国王,莫娜一个待罪之身,有可能充作官女,再难回复自由之身。该怎样回答面前这个作父亲的呢。
“殿下。”哨官从旁轻轻叫道。
“嗯。尊敬的父亲,可怜的父亲,有句实话,不得不告诉你,贵女恐怕一年半载不能回来了。”比克亲王大胆采用了阿莱斯上校书信中所言。
“啊!尊贵的殿下,这是为何,请殿下务必告知详情如何,求求你,尊贵的,大仁大慈的亲王殿下。”
“这是国王的旨意。贵千金可能已经充任宫内女教习,至少一年。甚至十年八年也说不定。”比克亲王斟酌着,说得比较慢,“怪也只怪贵千金太过于娇美,让陛下看上了。国王的旨意,谁能违抗呢?”
莫娜父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这,是真的?”好半天,莫娜父亲才憋出一句。
“没错,请原谅本王也无能为力。待会儿,老人家可以亲自向钦差大人求个口实。想来,钦差是不会隐瞒的,这毕竟是国人皆知的美事。你等着吧。”
莫娜父亲听出了比克亲王话中之话,咬咬牙,无奈的退下。
第四集
谁也不知道,聂莫夫中校在营帐四周随意的扔下了六七个外形如石子的微型监听器,里面的电池足可以供电十天以上。如果阳光能够直照的话,供电时间更长。
比克亲王这一番对话,恰好被聂莫夫中校用耳塞听到,在这之前,中校用手中捏玩着的笔形遥控器,控制着监听器的各路音量,他可没少被各种声音折磨得难受。此时,正在谈判的金烁大臣,还以为中校想打瞌睡了呢。但是少了聂莫夫中校咄咄逼人的话,金烁大臣心中舒畅了好多。
“请等一下,伽罗瓦博士,我觉得有点情况。”中校说道。
“与谈判有关吗?”
“嗯,我监听到了一些消息。我可以肯定,亲王和他的国王兄长,是不够和睦的。他们之间有不小的裂痕。”
“那又怎样?我们不必关心他们的内政吧。”
“大使先生,我们该讨论第三条了。”金烁见伽罗瓦博士与聂莫夫中校交头接耳,不见得谈下去会有何好事,及时打岔道。他期待着潘克先生能立即准确的翻译过去。
潘克先生微笑着对金烁大臣点点头。自从姆贝拉少校带回哈尼莫娜,博士和少校发生过公开的争执后,阿莱斯上校巧妙的提示伽罗瓦博士,伽罗瓦博士变得总是礼让三分,容易退步妥协。但是潘克先生不太情愿伽罗瓦博士在目前谈判中,也如此行事,委曲求全。潘克先生对伽罗瓦博士说:“博士先生,主人刚才吩咐说,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商量,而又不便于让别人听见的话,你们尽管自行其是,甚至可以离开会场一会儿,他会等你们的。”
“呵呵,不必了,可以重新开始。”博士说。
“我坚持向阿莱斯上校汇报此新情况的观点。”聂莫夫中校固执的说。
“加上新发现的情况,请示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总得更加全面地做事更好。”潘克先生附和说。
“我本来决定继续和大臣谈下去的,不过,既然各位有此建议,谈判可以稍停,也不妨让你们试一下。”
“好的。”潘克转头面向金烁大臣说,“我们大使忽然觉得心口发闷,身体不适。大使先生一向有心率不稳的健康问题,需要休息一下,服点药。是不是请求尊贵的金烁大臣允许休会,明日再议,反正如此重大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
潘克说得面面俱到,情辞恳切,金烁大臣不便强为,只好答应了。他那一双在脸上显得比例很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转。
金烁大臣刚一出帐,比克亲王也正好回来了,诧异地问:“怎么,会谈就结束了?”
“对方大使身体不适,暂时休息,明天再议。”
“那也好,反正也不急在一时,正好有个乡民要见钦差大人。”
“亲王殿下客气了,什么事情,亲王不能处理呢?”
“那不是处理什么事情,是向钦差大人打听一件事。”
金烁大臣突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如此简单的问题,他白白担心了一场。
莫娜父亲在比克亲王的中军帐,受到了钦差大人的接见。礼毕,莫父直接询问其女儿莫娜的近况,以一个可怜的父亲的身份,恳求钦差大人告诉他真实情况。
“你女儿运气来了,本来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却承蒙王上青眼以加,不仅免去了惩罚,还委以宫内文化教习的荣誉,留在京都里了。你谢恩吧。”金烁大臣走的早,那时莫娜的事情还没有定局,他只得将猜测的结果来敷衍道。
“我不谢恩,我要我的女儿回来,我和她母亲都想念她。”莫父知道比克亲王没有说假了,倔强的应道。
“放,肆。陛下的恩宠,陛下的意志,谁敢违抗。”
“国王陛下,应该体恤臣民的疾苦。即使贵为一国之尊,也要顾及臣民的意愿,更不能违背古规,泯灭天良。”
“哼——左右,将这个疯汉子赶出去。再要胡言乱语,定惩不饶。”
钦差大人的随从立即上前架住了莫娜父亲。
“放开我,你这为强占民女,荒淫无道的昏君卖命的贪官,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啊。天无良日。”
莫娜父亲气急之下,挣扎着叫起来。
金烁钦差身子抖了两下,他的身子原本单薄瘦小,这一下,更显得弱不经风似的。钦差大人不怒反笑,嘻嘻两声,他的阴阴的笑声没有国王那么尖细,但是仿佛隐隐透出一股寒气,叫人不寒而栗。
“你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已经给你这糟老头子机会了。竟敢侮辱至高无上的国王陛下。我今日便要替陛下惩治诽君犯上,大逆不道的恶人。来人,将这个忤逆罪犯立即拉出去刺胸处死。待我回都城后,再禀明国王陛下。”
“且慢!”比克亲王抬起了手臂。
抓住莫娜父亲的两个钦差武随从,立即停下了。在亲王的大营中,他们还不敢不听命。
“殿下这是为何?”
“莫乡老只是爱女心切,一时情急,而慌不择言,其身并无大错。如果就此处以极刑,未免显得我巴拉比王国不尽人道。钦差大使大人大量,岂可因几句言语,就暴跳如雷呢?依我看,可行鞭笞之刑,以示惩戒,再驱逐出营。”
金烁大臣不相称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未来得及说话,比克亲王又凑近了悄声道,“陛下那边,莫娜姑娘将怎样应付呢,假如陛下已经遂意的话?”
真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金烁大臣恼恨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一层关系,惴惴不安地点着头。
比克亲王立即又说道:“钦差大人已经默许了。左右,将莫乡老带下去,惩以鞭刑。惩戒之刑,你们好好把握吧。”
金烁大臣是以精严老道著称的,尤其使因为周到精密,决定事情往往慢一些,就是他的这么一迟疑,被比克亲王已经把天大一件事情处置妥当了,身处亲王大营之中,金烁大臣只得点头认可。
比克亲王悄悄比划了几个手势,让一个亲信部将带走了莫娜父亲。他相信手下会理解自己的深意,而暗中放过莫乡老,因此,回头接着又问金烁大臣,以岔开他的注意:“听说地球人特使身染微恙,可是真的。”
金烁大臣欠身答道:“也不是怎么个病吧,总之看不出来。或许地球人生病,其状况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或许是劳顿过身,思虑过多,导致疲倦,也说不定。”
“那,我倒该是去探望探望,一来尽地主之谊,二来也希望如果需要治疗的话,能及时医治,免得耽误了钦差大人的此行重任,影响明日的谈判。”
“那,亲王殿下请便。”
比克亲王的亲信武将把莫娜父亲带到一个比较隐秘的营帐中,抬手一鞭,将莫娜父亲的衣角打裂开了口子。莫娜父亲吓了一跳,怎么也没见过有这样行刑的鞭子手,呵斥两声都没有,就这样随便动手了,这与惩戒之刑不相称的,而且也没见伤到肌肤。
那知武将随即凑近了低声说道:“殿下不忍加刑于莫乡老,你赶紧回去吧,出去的时候,要装着受伤的模样,免得钦差手下的人生疑。”
“啊,原来这样。果然啊。亲王殿下这样仁慈,真是民众的福气啊,这才是真正的国王。”
“嘘——莫乡老,不要乱说话,我是受亲王之命,才放你的,再要说出什么违逆的话来,惹了祸,亲王可再也保不了你了。”武将正色道。
“这里只有将军和小老儿,这话,说也就说了。现今国王,荒淫奢靡,罔顾民众,南海诸郡,已闹匪患多年,几曾派兵认真清剿。对一个仁慈英明的亲王弟弟,却是百般遏制,处处为难。虽说派其兵镇湖滨城堡,却有兵无粮,赋税苛严,疑东疑西,处处掣肘。亲王当政,这可都是民众的心声啊。”
武将这时面子上反倒挂不住了,心里躁得慌。他是亲王的心腹武将,这亲王统辖南海诸郡,清剿匪贼一事的来龙去脉,武将也是略知一二的。心想,果然是有其父才有其女,这莫乡老如此胆大妄言,难怪莫娜也敢触犯风化俗规,都是一样的胆识,一样的叛逆。他往外推着莫娜父亲说:“我知道民意了,你快走吧。我会将乡民的意愿向亲王陈述的。快走!”
莫娜父亲在经过营门的时候,果真一瘸一拐的,好像受了不轻的鞭刑,弄得看见的人,大都轻轻的叹息着,替这个为女请命的父亲抱屈。
比克亲王来到伽罗瓦博士几人休憩的营帐,三人正在商议着什么,见到亲王,立即分开了,起身行礼。见几人都没有什么病况,精神好着呢,比克亲王心中立即明白了大半,地球特使多半是找个借口底下商议吧,那就是对国王提出的苛刻条件很不满意了。
亲王不动声色,笑着问候道:“听说贵特使身染微恙,本王心里甚是不安。我带了军中最好的医生来,可否需要让医生看一下?”
众人都看着潘克先生,潘克先生将话翻译过来,又说了几句。之后,潘克先生代表伽罗瓦博士说道:“谢谢陛下的好意。敝使臣的病已无大碍,只是连日劳顿,感觉疲倦罢了,不会影响明日谈判的。”
比克亲王听得一愣,他想潘克先生可能是将陛下和殿下两个词翻译错了,也不便纠正,只是抑制住内心的剧跳,努力镇定下来,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那,请使臣好好休息吧,今夜晚宴时,我会派人来迎接您们入宴。”
“陛下,请止步。”一向沉默寡言的聂莫夫中校突然说,而且一连串说了一篇话。
比克亲王听得云里雾里。潘克先生趁机翻译说:“陛下,中校意思是说,他见大营中军容齐整,军纪严明,兵力配置调度得当,占据地形适宜,非常佩服陛下的军事才能。因此,聂莫夫中校想赠送陛下一枚戒指,以示敬意。”
比克亲王大吃一惊。聂莫夫中校,甚至每个地球人,都不曾在军营中四处走动,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地球人如何得知兵力配置和扎营安寨这些地景广阔的地面部署呢。地球人真是神秘莫测啊。而且,对方一口一个陛下,亲王听得既舒服又不自在。前面没有改过来,后面想改也不好改了,只得受了这话,也接受了聂莫夫中校双手奉上的戒指,当场戴上了。
戒指稍大了一点,亲王想捏一捏,聂莫夫中校急忙嚷着阻止。潘克先生解释说,因为戒指上嵌有钻石,戒指变形后容易脱落,他往戒指内环上贴了一层透明薄膜,那膜瞬间就粘得牢牢的,好像天生就在上面一样。这样戴起来,大小正好合适。
亲王看在眼里,对这些闻所未闻的手段佩服之极。作为还礼,他也回赠中校一柄随身携带的军刀,刀把镀着黄灿灿的薄金。聂莫夫中校右手按在胸口上,行了一个优雅的礼仪。
晚宴开始前,武将进入主帅营帐中,极为机密的把莫娜父亲所表陈的民意,轻声报告给比克亲王。此时伽罗瓦博士等人清晰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时候,潘克先生可忙坏了,生怕弄错一个字,更生怕翻译速度跟不上。这一次,他一点都没有把陛下和殿下两个词弄错。
“北边,多个国家大军压境,虽说国王还没有最后答应他国援军,但是,此时,我若以亲王身份与地球人擅自签订和约,有可能是四面受敌。地球人的军事力量,也为未知,如何就轻易相信他们能够抵抗住众多兵力的围攻呢。在东面,毕喜国虽然听说也有议和之意,可是大事未定,大军未撤。所有传言,皆不可轻信。慎重,慎重,你在任何时候,都不要露出半点破绽,让金烁看了去,这位大臣,实在是一个精明的角色。”
这是比克亲王的话。
“是,殿下,我知道怎么做。”
这是武将的话。
原来,那枚不能随意变形的戒指,是一个精巧的短距离窃听器,在两百多米的范围内能够收到清晰稳定的语音窃听信号。窃听器内置热温电池,只要戴在手指上,人体的体温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能源。
第五集
“看看这些,集合的人群,武器装备,显然是军队,毕喜国,还有巴拉比王国,嚯,这两个国家的北边边境,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太空飞船上,霍普克里司令指着卫星照片图,和几个军内高参说着。
“我要告诉将军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伸缩门开了,双颅人顾问希格里斯诺兴冲冲进来了。
“最大的好消息,莫过于登陆部队已经和阿喜人签定和平条约了。”克里想着和奥特丽的交谈,想起了奥特丽,同时也是自己的愿望,因此打趣地答道。
“哦,是的将军,那只是早迟的问题——是另外一个关于科学新发现的消息。”
“是吗?”克里的确感到了奇怪和欣喜。
“飞船上的科学家群体,从理论上论证了,光可以在一定的传递介质条件下跳跃式传播的性质。”
“我不太明白。请原谅,希斯先生,我不是科学家。”
“具体的说,就是当传播光选择特殊的频率和能量,超级窄空间定向发射,在固定的狭窄方向上,在传播空间密度达到某个低值,和在足够的空间尺度上没有足够强度的引力场的前提下,可以实现超越光速的传递。”
“我想我有点开始明白了。这个超越是快多少。”
“大约是光速的e次方,也就是光速的两百多万倍。”
“哦——哈哈,这么神速,妙,太好了。这么说从舰队发一个信息到地球上,只要以秒来计算的时间就够了。”
“进入超速传递后,大概是这样。但是得加上巴纳得星系和太阳系的光通时间,恒星的巨大引力场目前还未发现可以进行屏蔽的理论。在这个空间里光仍然以光速传递,并且在传递场转换的过程中有可能造成不可预测的信号畸变,信息丢失。”
“先不管这个,从这里发送信号到地球就只需要,需要——?”克里发着问。
“大概二十多个小时。”
“哦——,总共二十多个小时,那,差不多可以看到阿森纳队的现场直播了,那个该死的恐龙小子减肥了吧,前锋那样胖,怎么会有恐龙一样可怕的力量呢。恐龙小子刚成名时,可不是这样的胖。”
希斯忍俊不禁,道:“将军可能疏忽了,恐龙小子应该已经退役了。”
“是吗。唔,我们航行了十年,不错。但是也不一定,医学的进步使优秀运动员的体育生命至少延长了五年。别说三十多岁,就是四十岁都还能踢的。——希斯先生刚才说的是理论证明,发明设计出实用发射器需要多久?这是猜想还是幻想?”
“那很难说具体时间,科学家们正在抓紧时间,再次进行细节论证,加快研发。我们已经向地球发出了这条信息,希望地球也能加入研制过程。应该考虑在飞船上解放更多的科学家,加入研究团队。”
“那样是在赌博,我们已经开始缺少食物了,就是冬眠营养液都难以确保捱得过余下的日子。从地球一出发,就出现了计算错误,也未料到会出现那么多的意外情况,致使储备不足。”
“关于营养液,倒有一个救急的办法,就是将用过废弃的营养液排泄物重新加工过滤使用,能够回收百分之十以上,反正巴纳德星的光能是充足的,太阳能电池板完全供应得上。听将军的口气,将军是否考虑要不惜一切代价,答应阿喜人的要求了。”
“时间紧迫。即使这样,也难以确保诺亚营地能够及时提供充足的燃料,让飞船人员,设备登陆且返航。不过,希望有了,总令人振奋啊。”
“我也同意将军的设想,答应阿喜人的要求。所以正巧伟大的科学家们有此发现,所以才提出解放更多的人。”希斯说。
“将军,努力吧,希望将军的儿女是返回地球的第一批。”帕欧卡将军笑着Сhā话道。
“现在,我们来一起看看,特别是诺亚营地的情况吧。”克里岔开了话。
“报告上校,03028卫星定位跟踪器,已经越过雪河,正在朝东北方向移动。”
阿喜星地面上,诺亚营地通讯官谭力少校焦急地向营地最高首领徐豹上校报告。那时,徐豹上校正在检查燃料工厂的情况,是转移隐蔽,还是赌一把,继续生产下去,徐豹正紧张的思考中。
几百米开外,刚刚登陆的一架登陆飞船,正在从上面卸着一些物品,这是一艘可以再次起飞的飞船,也是哥伦布太空舰队作的一次大胆尝试,如果荒山孝郎少将医生能够拯救毕喜共和国温温儿元首幼子的性命,如果由此而开始的和谈能够成功,那这艘飞船将会开启源源不断的起降记录,从而为舰队打开崭新的篇章。
“什么,乌躁逃跑了。哼!”徐豹悻悻地问。毕喜国的东北方,是老牌帝国阿迪华。现在,毕喜国东北边境上,已经集结了大量的军队,从卫星最近几日专门拍摄的照片看,这些军队来自不同地方,甚至可能是来自不同的国家。
有一点,徐豹上校不知道,阿迪华帝国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恢复它一百年之前的强大与荣耀。自从毕喜共和国在科技方面取得重大领先优势,进而在军事和经济上日渐强盛后,阿喜星北半球大陆上,毕喜共和国的国力与声望,大大超过了阿迪华帝国。
“他可能投向阿迪华帝国去了。”
“如果命运果真垂青于他,那就让乌躁平安的过完余生吧。荒山孝郎少将有消息么?”
“暂时没有。”
徐豹上校所说的荒山孝郎医官,正毕西城内,被前所未见的疑难怪病纠缠着。
一进入毕喜国国都,与元首温温儿,以及议长阿卜拉拉杜,市长孛古相见过后,荒山孝郎少将立即被带往元首幼子的起居室,那里,一个奄奄一息幼小的生命,正等待着拯救。
荒山孝郎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传染病。通过卫星电话,他与舰队的医疗专家们密切联系着。唯一的翻译温萨特莱因克尔不断地解释着医官一行人的行为,加入自己的判断,以此安慰元首及其家人。他显得话太多了点,以致于荒山孝郎少将不得不提醒他在必须讲的时候才讲话,以免影响他和舰队总部的语言交流。
“不好了,一大群市民冲向议会大厦,还有一部分人正往元首府赶来。”议院值守警卫匆匆忙忙跑进来报告。屋子里霎时几乎容纳不下这种紧张的气氛,几乎要爆了。
“啊!”议长和市长立即向元首温温儿告辞,匆匆赶往议院。温温儿果断地命令部将调兵守卫元首府,同时宣布全毕西城处于紧急状态。
“孩子表现出一种缺氧的症状来。”荒山孝郎没有受到影响,初步检查完病孩各种体征后,稍作思索后说。
“缺氧症状?”飞船上问道。
“是的,病孩多时处于昏迷之中,已经多日了,而且,孩子的生命力越来越微弱,时间一长,即使找到了病症原因和治疗方法,恐怕都回天乏力了,除非从飞船上运送必要的设备来。我们至少需要氧气瓶,输液针管等。”
“将军确认输氧能够延缓时间?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会通过飞船运送的,时间上来得及,救治孩子要不遗余力。等等,将军是说出现了缺氧症状吗?”
“是啊,像煤气中毒一般,可是,如果一个人长期处于这样情况的煤气中毒,可能早就死亡了,或者已经度过危险期苏醒了。实在难以解释。”
“我们和绿橄榄营地的科宁教授联系一下。”
科宁教授是绿橄榄营地的首席医官,他首先发现了绿橄榄营地首领莱昂多穆姆托上校体内的镰状病毒——一种阻止氧分子和血红蛋白结合的病毒,科宁教授称之为斥氧病毒,它可以通过血液,唾液等传播,而且,似乎在阿喜星许多动物体内,都能找到这种病毒,但是只在北阿喜人即八指人身上发作。科宁教授发现了病毒,却因时间太短的关系,没能最终挽救营地最高指挥官穆姆托上校的性命。
科宁教授接到舰队总部的通信后,内心里竟然涌起一阵激动,不禁掉下了几滴泪。
“请告诉荒山孝郎少将,叫他检查血液,看看里面有没有一种镰状病毒。”
荒山少将依言而行。紧张的两个小时过去了。温温儿元首一直守候在旁边,比荒山医官还要紧张。唉,他是多么爱自己的孩子啊,这可能是他最后的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男孩。正是这样,他才甘愿冒犯全国的选民,置冲突恩怨于不顾,大胆地向地球人发出医疗求救。
与此同时,议长阿卜拉拉杜,市长孛古正忙的不可开交,弄得焦头烂额。群情激奋的市民,先是冲向议会大厦,强烈要求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取消温温儿元首的一切特权。议长好歹安抚下激动的民众,要求他们必须以正规程序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既然元首是通过正常的程序选举的,那么,也就要经过正当的程序去解除取消元首特权。否则的话,元首正好可以行使他武装首领的权力,强行实行全城戒严,那样的话,市民连集会游行的机会都没有了。议长答应按照紧急程序,明日即可召开会议讨论。
拥挤的人群分散开来,有一部分仍旧聚集在一起,他们汇入了流向元首府的人流,沿途中又有一些人加入。原来在元首府,已经聚集了几十人,闹闹嚷嚷,要求交出地球人来,为他们惨死的毕喜国小公民报仇。这两处人流一汇合,气势更胜,但是军队已经紧急调来,将元首府严严实实的围护起来。军队的行动能力总是要强得多,迅速得多,组织严明。这些原本激动的几百人,经过丝毫不少于他们的军人的分割,彼此之间隔开,竟然形不成强大的声势了。市长孛古又及时赶过来了,劝解市民,并作出承诺,以市长职务和个人信誉担保,会在事情之后,不管元首的孩子结果如何,都一定给市民一个完满的交代。
多多少少得到了一些满足,激奋的市民们渐渐散去,后来闻讯后赶到的,也失去了推波助澜的兴致,虽然还议论纷纷,蜚短流长,却如淋湿了的火药,再不能发生爆炸了。
在这动乱的两个多小时内,按照科宁教授的提示,荒山孝郎少将有了收获,他在温温儿幼子的血液中,发现了镰状病毒,很可能就是科宁教授所说的斥氧病毒。
一行行医疗数据,通过卫星电话的显示屏,传送过来,荒山孝郎少将,逐一核对,最终确认了,阿喜星上所谓的幼死病,其实就是斥氧病毒导致的,它严重影响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或者年幼体弱的幼儿的氧的吸收,最终导致严重氧缺乏,器官得不到充足的营养而急性衰竭,使婴幼儿死亡。
温温儿元首一直呆在旁边,他引以为自豪的毕喜国的科学技术,在地球人面前犹如小虫儿的光辉与巴纳德星灿烂的光芒相比。他看得目瞪口呆,短短的时间内,他脑子里急速的转动了好多念头,想到比医治好幼子之后远得多的事情。
在也罕首领率领舰队追击凯旋号炮舰之前,毕喜国的科学家和军械技术专家,已经对缴获的几支尚能使用的激光枪进行解剖研究,他们被激光枪复杂的结构和深奥的原理深深震撼。这些是极少数人才掌握的最高机密。科学院的精英们向元首提出了许多条看法。
权力在议院,头脑却在科学院。温温儿元首想,中洋一战的结局,也许是必然,可是,普通的毕喜国公民,对此并无确知,怎么去了解并理解元首的深远的思考呢。随着温萨特莱因克尔带来的语言信息,温温儿元首开始遥看未来。
他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
“如果阿喜人成|人自身体内带有斥氧病毒抗体的话,那么婴儿就可以由母体自然获得,何以会发病呢,如此一来,输血会不会有效果呢?而如果没有天然的抗体可取,重新研制病毒疫苗进行治疗,时间上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
尽管已经确认病源,对于治疗方案,荒山孝郎少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和彷徨中。
科宁教授坚持至少某些阿喜人具有这种免疫能力,通过对患病婴幼儿输入这种血液,能够及时控制斥氧病毒,挽救婴儿性命。甚至,婴儿本身体内可能已经有了这种免疫体,只是因为造血功能还不完善,强大,导致抑制病毒能力不强,致使病毒肆虐,危及生命。
毕喜国,番离岛,太空飞船,所有的与医疗挂得上关系的地球人们,共同讨论出了一个万全的办法。荒山孝郎少将让温温儿元首叫来所有与婴儿有血缘关系的人,一一地抽取血液样本化验,在婴儿的大姑妈的血液里,查出了血液携带有斥氧病毒。大姑回忆说,她在出生时,也患过幼死病,所幸熬了过来。
“好。”荒山医官松了一口气。
化验血型是一个非常繁杂的事情,荒山医官的助手至少发现了七八种血型,巧的是,婴儿和他大姑的血型是同一个。这样一来,可以直接输血了。原来,荒山少将还打算,如果找不到合适血型的话,要赶紧行动,至少要在明天早晨,提取大姑等人的血清为婴儿输入。
这段时间里,一向话多的温萨特莱因克尔,竟然闭上了嘴,少了翻译一旁的唠叨,却苦了元首温温儿,一直得不到一个及时的解释和宽慰。
过了子夜,已是凌晨了。鲜红的血液,开始一滴一滴,注入婴儿的血管。荒山孝郎觉得自己快要倒下了。他仍旧努力支撑着,叫助手先去休息,过五六个小时后,那时天可能已经亮了,再来替换他。他要守完这段最重要的时刻。
许多人打着哈欠,温温儿元首叫他们都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陪着荒山孝郎医官。他们相对时,有时偶尔笑一声,喝了一口某种类似于生姜味道之类的药煮出的汤以后,荒山孝郎身体发热了,也来了精神。他拍拍自己的脸颊,对温温儿竖起拇指,说:“你是一个好父亲。”
元首温温儿当然不明白荒山孝郎医官说什么,荒山孝郎医官身材并不高,比他高不了多少。温温儿也竖起了拇指,和食指,是两个手指,摇着头,吱吱唔唔的说:“你,是,好医生,非常棒,非常了不起。”
荒山孝郎当然也听不明白,便也摇着头,笑起来,他是十多年没有这样舒心的笑了,虽然内心还时时发紧,不得不紧密注视着婴儿各种体征的微妙变化。
第二日一早,议长便赶往元首府,商议议院开会的事情。
“请议长向议院及市民们说明,再缓待一日,即可召开会议,我保证会兑现承诺。”温温儿元首向议长要求。
因为这天早晨换班的时候,荒山孝郎医官通过莱茵克尔翻译肯定地告诉他,一两天之后,可以见到婴儿症状的明显改变。
元首相信,那时候,他将有足够的证据,来说服国民,重新选择与地球人的关系,中洋海战(即番离岛海战)的惨烈,再也不能重演了。据他所观察的迹象看,这些高深莫测的地球人,完全能够将中洋海战的结局,重复一千遍。
“好吧,尊敬的元首,延期一天,我还能办得到。”
这一天,是极为艰难的一天,谁都不能保证,在平静之下,会突然产生何等力量的爆发。
所幸的是,元首温温儿,议长阿卜拉拉杜,共和国都城毕西市长孛古,三个毕喜国最重要的人物,共同作出的第二日一定会进行是否接受地球人的表决的承诺,使诚信良好的毕喜国民平静地度过了一天。
又是一天过去了。婴儿在第一滴新鲜血液注入身体后,度过了平安的近四十个小时,若依阿喜星时间来算,还不到一天半。
上午,在议会规定的讨论大事的开会时间到来之时,温温儿在卫队的护送下,步履庄重地进入了议会大厦,走进了议事大厅。那里,议长阿卜拉拉杜,市长孛古已经稍早一点到达,和所有的议员一起,等候着紧张的辩论和表决开始。
议事大厅中,中央吊灯,已经全部换成了直流电灯。大厅里所有的吊灯和壁灯都亮了,让人眼前一亮。这刚刚更换过灯具,并且同时重新作了一些装饰的大厅,处处熠熠生辉,辉煌华丽,使还拥有原来记忆的人,一旦进入大厅,不免眼花缭乱,仔细端详之后,又再次啧啧称叹。大厅座席两边,特意增加了三十多个座位。退休后的几个元老议员,和城市里二十多个著名的重要人士,强烈要求列席这次对于毕喜国的前程生死攸关的会议。
议会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已经有一千多人围聚在议会大门前,而更多的人在不断赶来,将议会大厦门前围得水泄不通。但是,当尊贵的元首温温儿到来时,人群自动地分开了一条路,以让元首通过。
激动人心的会议开始了。
元首温温儿要求首先发言,他拥有这个特权,议长阿卜拉拉杜立即同意了元首的要求。
“尊敬的议长先生,市长先生,尊敬的议员们,生死与共的毕喜共和国公民们。”
下面开始有了一些嘈杂声,议长拍拍静堂木,大厅安静下来。
“我,作为毕喜国普通公民,感谢国民的信任和拥戴,忝任元首一职。感谢全体国民给我这个机会,能够为共和国服务,为全体公民服务。下面,我将叙述几个真实的事情,你们将会看到一些证物和证人,然后,你们将以你们睿智明晰的眼光,去看待,判断,判为真,或判为假。我所要求的是,请允许我顺利而全面地叙述完这几个事情,请不要在我叙述期间,打断,干扰,起哄,或者恶意攻击。否则,我将行使元首至高无上的军事权力,同时,议长先生也会行使议院首席的裁决权和维护权。”
大厅里良好的声响设计,令元首的话音清晰可闻,宏亮而不混杂。元首温温儿一停,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
“谢谢各位。北边的草原,是我们毕喜共和国神圣领土,那里生活着许多部族,安宁的彼此相处无事,并且享受着共和国崇高的荣誉,和富足。有一天,突然,他们牧养的牲畜哼翁(即牛鹿),在未经通告的情况下,被偷偷宰杀了两头,是两头。”
“那就是自天而降的魔鬼,叫什么地球人的强盗,施加于共和国的羞辱。”
有人嚷道。温温儿的锐利的眼光射过去,立即安静了。
“哼翁在发情期,是容易脱离群体走散的。富饶的草原上,牧民们也不会因此去在意两头暂时走失,而最终还是会回归群体的哼翁。肥壮的哼翁,是美好的食物源。地球人,是地球人,宰杀了这两头哼翁。
谁也无法求证偷偷宰杀的原因,和结果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但是,地球人在捕杀哼翁的原地,专程回返,送回了一封信,还有补偿哼翁的金饰物。这些信件,已由克弥尔统帅获得,是从牧民手中获得的真实原件(奇*书*网^.^整*理*提*供),而有牧民为此作证。“
在克弥尔军营里躲藏的牧民,被议院厅警传唤,从后门走进大厅,对温温儿的叙述做了证明。之后,莱茵克尔先生用毕喜语言,念了一遍写在白帕上的致歉信,那是基弗里中校生前用英语写就的。
“真不知道,元首要告诉我们什么?”
停顿的时候,有声音在下面说道。
温温儿镇定一下精神,回答了这位的问题:“我说过,我只是叙述一些事实,结果由议员们去判断,而且,你也可以认定这些事实是虚假的。
“各位,下面,我要谈的,就是最令人痛心的事情。地球人,把餐食小孩,说成是一场绝对的误会,他们刚刚登陆寰球,以为河里游泳的毕喜小孩,是一只嬉戏荒野的野生动物——”
“他们在撒谎,这些狡猾残忍的骗子!”
“稍安勿躁。我说过,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独立的判断。我只是重复了地球人对此事的解释,因为,此事导致的战争,已经让地球人和我们,都付出了沉重代价。”
“嗨,我们不害怕战争。”
议长阿卜拉拉杜突然发话道:“议员先生,你违反了发言原则,已经两次了,所以,你丧失了此次辩论和表决的权利,现在,你必须立即离开议院。”
在厅卫的带领下,那个激动的议员悻悻离开了会场。
温温儿重新整理了思路,说:“是的,毕喜共和国不害怕战争,为了生存,为了荣誉,或者,为了我们民众的利益,任何威胁都不能让我们屈服。这里还有一封信件,是地球人的基地首领徐豹上校写来的。下面,再次请温萨特莱因克尔先生,为我们朗读这封求和信。”
温萨特莱因克尔标准的毕喜话,又一次在大厅中响起。
温温儿元首再次站到了发言台前。
“对于地球人的诚意,尽你们的睿智和经验,去判断真伪。我要说的,是第三件事,这也是对我擅自动用元首特权,邀请地球人医生,拯救我的孩子的原因解释。不可否认,一方面,我出于私心,想挽救垂危的幼弱的婴儿生命,请原谅,我,也是一个父亲,但是,这同时,也是为全部毕喜国人,乃至全部寰球人,作出的一个冒险尝试。我们是否,能够从此摆脱幼小无助的生命,在无望中挣扎死去,而作为一个父亲,母亲,只能眼睁睁看着死神肆虐,一筹莫展的折磨。我们是否在突然出现了一线希望的时候,而任凭希望如风而逝。我们是否还要将孩子宝贵的生命,一次次交给概率的死神去嬉玩。
“如果你们因为我的私心,而让我的孩子第一个接受这种希望的恩赐,因此责备我,我接受。至于,结果如何,我不知道。现在,我正式邀请除原来参与医治的医生之外的任何医生,由你们推荐,还有,再推举十名议员和公民代表,共同到元首府,去亲自了解孩子目前的情况。也请各位,慎重而冷静地向科学院咨询,我已经下令解除一切秘密的禁令。你们将了解到许多我们已经掌握的资料。在此之前,请勿激动的辩论,请勿轻率的表态,请慎用你们至高无上的权力。”
温温儿转身向议长说道:“下午,再进行辩论和表决,可以吗?”
“元首的建议,非常正确。下面,就开始推举前去观察的代表。”
说完这番话后,整个议会大厅,竟然没有一句反对之声。他们开始为另一件事忙起来,等待着探望孩子的结果。
元首府中,荒山孝郎为婴儿擦去了额角沁出的一颗汗,看着孩子熟睡的面孔,他突然想起了千叶公主,想起了正在公主腹中孕育的胎儿。婴儿面色红润,呼吸匀畅,尖尖的嘴巴可笑地撅着,荒山孝郎将军擦汗的手,不禁不想离开了,久久地抚摸着婴儿的脸蛋。
这时,荒山孝郎心中,感受无比的复杂,他已经和舰队总部关于婴儿的情况通过话,整个舰队,都在为婴儿的生存状况而挂怀,而欣喜,而喋喋不休。这些通话引起了舰队各飞船之间通话器的繁忙。
“一年只有三次怀孕机会,啊,确实太少了,加上斥氧病毒肆虐,婴儿极易丧命,也难怪阿喜星上,人口如此之少。”
“真是奇怪,看来地球人真是得天独厚的受到宠爱了。地球人一月就有一次受孕机会,”
“我们有月亮啊,月亮强迫女人的排卵同步了。”
“啊哈,那么,月神阿耳忒弥斯同时还应当作生育女神受到崇拜了。”
“只是不知道,地球人到阿喜星后,是否会受到各种天象地理的影响,也变成一年三孕。”郑重其事的声音说。
“那正好,郭宁将军可以免去实行计划生育的烦恼啦。”
最后这句,是双颅人希格里斯诺中诗人斯诺善意地说的,在引起一阵哄笑之后,斯诺又道:“要不然,就像我这样,也是节约资源的典范。”
听了这句幽默的自嘲,郭宁将军可生不起气来了。
第六集
所有进入元首府婴儿室的代表,无不为呼吸匀畅,脸色红润,尚在香甜的酣睡中的婴儿,深深地打动。
在回议院的路上,尽管跟在后面的人流,像洪水泛滥一般,但是,代表们沉浸在育婴室的祥和的氛围之中,还没能完全脱离出来,因此,谁都不肯多说话。
下午,照例是要举行表决的,但是,因为上午耽搁了,还没有来得及辩论。早先时间,在议员中,反对元首温温儿的人还如潮涌一般难以平静,现在,不再急不可耐地抗议了,甚至在相对的人数上,也略微处于下风了。年老一点的议员,首先改变了立场,尽管他们原来可能是设置元首职位的坚决反对者。他们反对元首,但是却不反对元首现在所做的事情。
“还有打算表达个人主张,或者发起辩论的吗?”
议长阿卜拉拉杜说道。他准备用这句话,拉开表决的序幕。他的脸色憔悴,泛出焦黄|色,声音也显得嘶哑喑暗。他实在太累了,他想解脱一下。如果表决开始,议长只需进行一下简单的算术运算,就可以将毕喜共和国的命运,载上一艘未知的船而启航了。
“怎么啦,往日宏论滔滔的辩论家和理论家们,今日都关起了宝贵的嘴巴了,而且还上了锁。我有一个疑问,元首一向是坚决的主战派,铁骨铮铮,英明果敢,但是,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却叫人费解。”
说话的人,是一个今年刚选入议会的新议员,是毕西城,乃至全国的著名富翁之一,财富通常都能排列在前十名之内,只是毕喜国内并没有专门进行财富排榜的机构。
温温儿缄默不言,眼光凝滞,看得出内心的斗争非常激烈。
“元首不出来辩论吗?”新议员咄咄逼人。
“现在,我只是以一名普通议员的身份列座。我已经说过了,已经叙述完了事实,不想再说,也不辩论。你尽可以自己发表高论。”
“这就奇怪了,正是那些危言耸听的话,让我们轻率的赋予了你第一公民的荣誉和权利,但是,现在首先弃共和国的尊严和利益于不顾的,却正是元首自己。就这样快地抛弃自己的祖国,而谋求个人的平安。同胞们,请评论一下其中的卑鄙和怯弱吧,请抨击其中的无耻和愚蠢吧。再残酷的战争,能够威吓到我们么?”
温温儿元首仍旧端坐,默不做声。
“你这虚伪的第一公民,诈骗者,懦夫,万民公敌,怎么不说话了。”
新议员有些急了,骂道。按照发言的规矩,若果辩论的双方中,一方连续三次不予作答,辩论即告结束,如果没有新的辩论议题,则表决开始。
议长阿卜拉拉杜出来制止道:“尊敬的议员先生,请使用礼貌的语言。我认识你,你虽然刚加入议会,却是大名鼎鼎。你曾经是一个军火商人。历来的保卫共和国的战争中,捐款捐物,功不可没。但是,根据共和国不可逾越的议会表决法,你已经失去了辩论这个问题的机会,它结束了。还有提出新的议题提出来的吗?”
静场,长时间的静场。人人都在等待着表决开始。
“好,现在,我宣布,表决开始。我们首先要表决的是,是否接受地球人议和的请求。”
秩序井然的投票开始了。议员们一次经过投票箱,往窄缝里塞进去一张表决票。
投票箱当众打开了,唱票,监票,计票,所有的过程在众目睽睽之下,平静的结束了。
“嗯,嗯嗯。”议长阿卜拉拉杜使劲地清着嗓子,好使声音宏亮一些,“现在,我宣布,温温儿弃权,一票,临时取消一名投票权,又是一票,表决的结果是,三百七十二票对五十六票(十进制是250对46),通过。通过和地球人议和议案。”
大厅中立即嘈杂起来,但是没有往常达到或超过三分之二票数而通过某项议案时,那种激烈的欢呼声。
“我有新议案要提。”新议员又再次喊道。
“允许!”
“难道,就这样任凭外来星族,践踏毕喜国的尊严;难道,只有忍气吞声,才能换来一时的平静,且可能引魔入室,为未来埋下恶果。”
“提出议案不能使用反问句。”当值议员否决了军火商议员的话。
“惯于数金子的嘴巴,在爱国激|情的冲击下,变得迟钝而慌乱了。请允许我补充提出新议案。”另外一个议员接上了。
“可以。”
“地球人,外来星族的强悍者,即使出于对土地主人的礼貌,也必须为他们所谓的失误之托辞付出相应代价,以生命换生命。”
“这个议案的意思是,地球人必须提供一个属于他们星族的生命,来偿还鲜血的债务。是这样的吗?”书记员记录到这里,有些为难问道。
“是的。有个词语需要更正一下,不是属于地球人星族的生命,而确定是地球人本身,不能使用替罪羊来充数,就像我们祭献祖先或者自然之神灵时,使用健壮的哼翁(即牛鹿)一样。”
大厅里顿时争议纷纷,人言如潮。
议长阿卜拉拉一拍静堂木,喊道:“有要辩论的吗?有吗,没有,好,现在开始表决。议案是,”
可怜的阿卜拉拉杜议长,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了,议员们几乎听不清楚,但是,表决还是开始了。
通过,通过了。压抑着的声音,在彼此的交谈声中,传递着担忧与不安,或者是一份幸灾乐祸与期盼。
会议终于结束了,围堵在议会大厦外面的人,听到了表决结果,开始忙着回去,筹划他们即将改变的生活去了。
和诺亚基地的首领徐豹上校商量之后,莱茵克尔在毕西城中,直接把毕喜共和国的决议以及议和条件,用卫星电话传送到了哥伦布太空舰队。九颗高高在上的星星,俯瞰着阿喜星,仿佛在注视着那世间的风云变幻。
“不,以士兵的生命为代价,而且是作人质,这样的条件,我们不接受。我们不受任何要挟,或者刁难。”
舰队总司令霍普克里将军,当着全体飞船主管,当着全体高级将领,高级参谋,顶尖的科学家,以及地球人随舰队而来的各界已经解除了休眠,活动在飞船上各个领域的精英们,斩钉截铁地说。
“倘若不答应此要求,牺牲的人会更多,不管是阿喜人,还是我们。”好望角号飞船主管进言道。
“从数学计算上来看,好像我们接受阿喜人的条件,对彼此都合算些。”双颅人顾问希格里斯诺中的希格里,一只手抚摸着他的下颌说。
“这点,我也赞同。”郭宁中将也道。虽然是各自远在不同的太空飞船中,全息立体显影技术使得发言的人,人人近在咫尺。
“各位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委屈求全??”
“也许,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旗舰布鲁诺号飞船主管帕欧卡随声附和。他屈起手臂用力往后拉伸了几下以舒展胸口,效果不是很好。飞船上活动空间太小,又缺少重力,人人都憋得很难受了。
“那,怎样确定这个不幸的人呢?”克里语气也妥协地委婉了。
“那又是一个数学问题。”双颅人顾问希格里斯诺说,说话的仍旧是数学家希格里,有了诗人斯诺的思维帮助,希格里话语当中,除了严谨和精确,还有了优美和激|情,甚至常常能够做到旁征博引,口若悬河。无论希格里还是斯诺,都能做到这点。
“不卖关子了,请讲吧。”克里催促道。
“相信很多人会记得近一百年以前,美国在越南战争中,为筹备后备役人员,而采用过的方法。这是非常公平的办法。让一切由上帝来决定吧。准备好366张纸条,写上1~366数字,放进黑箱中混匀,从中抽取一张,如是5,代表元月五日,凡是属于这天生日的军人,就将成为预备人选。”
“将这些勇敢而正直的军人全部解除休眠,明确告诉他们命运的安排,然后,按照人数多少写签,再次抽签,产生一个最后的英雄。”
大家都在静静的听着,以致于希格里说完了很久,还没有人说话。
“以先生希斯估算,人质平安的几率多大。”克里问。
“毕喜国使用罗伯特议事原则来决定事情结果,因此还真不好说。如果换成是巴拉比王国,结果是可以掌握的。”
“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克里征询似的问,没有人回答他。于是他签署了立即进行抽签的命令,命令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事情的缘由。
结果出来了,342,是的,清清楚楚的阿拉伯数字,342.
所有十二月七日出生的军人,都解除了休眠。
苏醒来的军人们,有二十个小时的适应期。他们睁着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对于这个他们绝大多数居住了十年却未知的飞船世界,他们的好奇心是那样的炽烈。当他们开始享用醇香的咖啡时,他们阅读到了由舰队司令霍普克里将军签署的命令的电子影像版。
这些勇敢的军人,刚开始思考,哥伦比亚号飞船上,有个军人提出了特别请求。
“你刚醒来,什么也不知道,太冒失了。”刚好,一个认识他的朋友,一直在飞船上值班的中校,以前恰好是他的上级军官,责备他说。
#奇#“可能是吧。可是总得有人去吧。”
#书#“哼哼,这下,你没指望以后当元帅了。”
#网#“是的,也许吧。可是,只想着当元帅的士兵,一定不是好士兵。”他竟然这样回答他原来的上级。
“那我,只有祝贺你了。愿上帝保佑你。”
埃德温卢斯塔诺准尉乘坐太空穿梭艇,登上了旗舰布鲁诺飞船。
舰队总顾问希斯吩咐将会见过程向全舰队直播,克里默许了。
年轻的脸庞,刚刚解睡不久而瘦削苍白的脸,因水分不够充足现出轻微的皮肤皱褶。整齐的陆军军服。军人礼仪标准刚劲。埃德温卢斯塔诺准尉的形象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总指挥室中,布鲁诺飞船上所有的高级人员几乎都集中在这里。
“埃德温卢斯塔诺准尉,勇敢的军人,请仔细听并回答我的问题,整个舰队都在看着你的英勇行为。我们是在直播,明白了吗?”
“是的,将军。”
“是你,志愿申请成为毕喜国人的人质。”
“是的,将军。”
“你是准尉?享受军官的待遇,但不是军官。”
“这违反了登船军人资格条例。”机器人希里1没有顾忌地Сhā嘴。它的话立刻吸引了所有视线。
“闭嘴,我命令你闭嘴。”克里严厉的对希里1说。根据它的指令程序,十分钟之内,它不会再说一句话,无论谁去问它。
“这恰恰是我的荣耀,将军。”
“是的,我肯定。这显然。——嗯,知道作为毕喜国人质有什么后果吗?”
“无法预料。或者,就象迪耶普袭击中的加拿大第二纵队一样。”
“是的,准尉,说的很坦然。以血还血,你有可能被处死。”
埃德温卢斯塔诺准尉脸上的讶异和犹豫,一闪而逝。他更加挺直了腰:“那就是我将会成为第二纵队中的普通一员。和同胞们一道,我倍感荣幸。”
迪耶普袭击作为二战中诺曼底登陆之前一次计划不当的悲壮预演,加拿大第二师的两个步兵团因为不得不按照计划作战,几乎没有什么人返回。克里将军于是明白了眼前这个步兵准尉是在十分清醒理性的状态下作出的选择。
克里望向希斯,希斯轻轻的说了几句。克里一时沉默了。
所有的耳朵几乎都听到自己的心跳。庄严的静寂。
“少尉,祝贺你。你的请求批准了。”克里说,“我们将首先举行一个授衔仪式。”
“埃德温卢斯塔诺少尉,还有十六个小时的时间,你将登陆阿喜星,直接进入毕喜人的首都,毕西城。我们已经在城外选择好了飞船溅落地点。没有人陪送你,只有你一个人。毕喜人会来接你的。在这之前,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舰队会尽一切力量满足你。”希斯缓缓的说。
“嗯——一份蒙特利尔风格的牛排,洗一个热水澡,有音乐吗?《黄丝带》。哦,——再给我一支古巴雪茄,虽然我不吸烟,闻闻,地球的味道。”
“你会全部得到满足的,勇敢的孩子。”希斯内心里竟然有了一点欣慰之情,太巧了,他的嗜好刚好填补了满足埃德温卢斯塔诺少尉的奇特要求的空缺。
“祝福你,埃德温卢斯塔诺少尉。”克里也缓缓的说,温和得象摇篮边的母亲。
“埃德温卢斯塔诺陆军中尉,二战中第一个在欧洲土地上阵亡的美国士兵。”机器人希里1突然又嚷起来。它已经过了禁言期,总爱炫耀它的知识渊博。
克里瞪了机器人一眼,这次,他没有再发出禁令。他说,“让我们为少尉祈祷吧。”
无数双手,以不同的姿势,不约而同的作起了祈祷。
第七集
比克亲王大军营帐里,第二次的谈判开始了。
亲王心里忐忑不安。昨晚,由毕喜国赠送的两台无线电发报机,一台在国都罗伊城里,被莫桑国王当作宝物储藏在王宫中,一台则跟随军队出征了,其实,只有一台发报机,不过是一台新颖的玩具而已,比克亲王让通讯官平时操作实验,熟悉构造原理,他希望在自己回去之后,能够仿效这台再装几台,那也许就会派上用场了。
而这台随军出征的电报机,收到了一个惊天消息。
这个消息是由比克亲王,派到东南沿海一带,招抚流窜的海盗的人,发过来的,当然,他借用了不知是哪里弄来的发报机。无线电发报机在毕喜国里,已经开始在重要的部门里普及起来。这个惊天消息是,毕喜国已经通过决议,准备和地球人议和了。
亲王忧心的是,如果钦差和地球人达成和议,则地球人将支持国王莫桑,自己的日子,就只能在委屈中度过了。
比克亲王决不甘心。
但是,地球人会坚决站在自己这一方吗?如果有了地球人的支持,毫无疑问,那是最大的力量。
地球人会支持哪一方呢,由对方故意显露的情形来看,可能是偏向与自己,但是,或许,那是一个狡猾的骗局。自己到底,要不要相信地球人???
如果贸然托出心事,那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要么一击成功,要么万劫不复。
按照昨天的座位入坐,谈判开始了。金烁大臣拿出一份有十来页的文件来。一夜的功夫,精明的钦差大人,已经将原来的初拟的六条,细化成十多条,甚至连必须按时朝觐国王陛下的日期,所持的礼仪,租金黄金的份量,成色,等等,都作出了详尽的规定。
潘克先生还没有把这份文件用口语译完,伽罗瓦博士已经不耐烦了,聂莫夫中校用指节敲着桌子。
“好,请等一等。”伽罗瓦博士叫住了潘克先生。
“我们不能让这个算盘牵着鼻子走。”聂莫夫中校拍拍肩膀,示意博士使用电话。
“算盘?”潘克先生不明白地问。
“哦,就是一种古老的计算器。”博士解释道。
“诸位是不是已经完全看明白了文件中的各项细节,如果有疑问的话,我作一下解释。要不,我们可以开始逐条讨论了?”
金烁大臣不想给地球人大使缓口气的机会。
伽罗瓦博士脸露歉意地笑笑,和聂莫夫中校自顾自的说了几句话。“我可以决定这件事情的,然后再给阿莱斯上校汇报。”博士冒出了这个大胆的念头,他开始授意潘克先生翻译他的话。
“我有一个问题,陛下!”
比克亲王和金烁大臣都吃了一惊。
“昨天要面见钦差大人的莫乡老,是我们的朋友。陛下,我们要求见见朋友。”
朋友?比克亲王还没来得及弄清这个问题,金烁大臣憋不住了,有些结巴地说,他一着急总是这样:“请称呼,亲王殿下。你们怎么老是弄错词语,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不可,容忍。”
“没有错啊,按照我们的语言习惯,你和我们都是特使,陛下坐在中间。”潘克先生理解了伽罗瓦博士和聂莫夫中校的本意,故作糊涂说。
“比克亲王殿下坐在中间,是因为他是军营的主人,是保护者。”
“对,陛下就是土地的主人,民众的保护者。”
“都安静!”比克亲王突然厉声喊道,随着这声严色厉的一喊,营帐里立即静了。
比克亲王又叫了一声,营帐外的武将立即冲了进来。
“立即宣布军营中一级戒严,对钦差大人的随行人员,尤其要严密妥善地保护。”
“遵命!”
武将心领神会,奔出营帐。
营帐外一阵紧急调动。金烁大臣的十多个手下,原本呆在距离谈判的营帐不过三十来米的地方,集中休息,只有一个贴身侍卫,一个幕僚,和一个书记员,跟着金烁大臣进了谈判营帐。当金烁大臣的手下看见士兵们紧急的跑动时,谈判营帐已经迅速被一百多名比克亲王的部下严严密密的围住。
武将又带领另外一批人,将这些尚未决定怎样行动的钦差大人的随从,严密地保护起来。
除了呆若木鸡的看着事情的变化,金烁大臣没有半点行动。
“不好意思,诸位,为了大家的安全,我负有完全责任,让各位受惊了。好,下面,谈判可以继续开始了。”
潘克先生心跳不已的翻译完了这句话。
伽罗瓦博士和聂莫夫中校却都镇定自若。博士说一句,要求潘克先生翻译一句。
“陛下,我们仍然有一个要求,只有明确陛下的地位,我们才开始谈判。毕喜国也正在和我们谈判,他们就有明确的元首。我们将充分地支持陛下,并且能够为陛下效力倍感荣幸。”
伽罗瓦博士希望比克亲王能够迅速理解自己的话。
“作为客人,你们太无礼了。我正是国王陛下的全权代表。”金烁大臣暂时还不能求助于比克亲王的威势,勉强支撑着局面说。
“钦差大人所代表的,只是都城里一个无所事事,荒淫奢靡,妒贤猜忌,一个早该下位让贤的王族子弟而已。我说的陛下,是巴拉比王国的民意,是王国未来的命运。天意不可违,民意也不可违。我们的朋友莫乡老,昨天已经向国王陛下陈述过这一昭昭民意了。”
比克亲王内心吃惊不小,连这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地球人真的太神妙了,天意真的不可违,天意不是派遣地球人来帮助自己了吗?
“亲王殿下,不能再让这些狂妄的地球人胡作非为下去了。”
“的确,不能让事情再含混下去了。来人,将钦差大人带到其他营帐去休息,我要亲自处理这些乱糟糟的事情。”
金烁大臣还没有明白过来亲王的用意,就被全副武装的侍卫带了出去,他的人没有留下一个在营帐中。
伽罗瓦博士终于松了一口气。
“国王陛下真是英明神武,我们会全力支持陛下的。”
比克亲王友好地笑笑,示意他们坐下来,重新开始了友好而融洽的新的谈判。
金烁大臣等人被逐一地带出营帐,金烁大臣感觉大事不妙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回想起以前的过节,金烁大臣不禁一阵阵冷汗直冒,连国王陛下比克亲王都不当作一回事了,他自个儿,岂不是性命堪忧。难道,亲王早已经和地球人暗中勾结了。他金烁大臣成了一颗探路的石子。他寻找着机会,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手下的人。不久,他彻底失望了。
虽然看守他的军士还比较客气,但是,金烁大臣发现。连自己只身脱逃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只有等着比克亲王的进一步行动。
在恐慌和忧惧中过了好久,亲王军中一个谋士进来了。
金烁大臣颈子上一阵发冷,难道,亲王连一个机会的缝隙,都不给自己留下。
“尊敬的金烁大臣阁下,国王陛下让我通知你,你是否愿意继续作商务大臣,不过,南边的诸事就不要Сhā手。”
“啊,国王陛下到了?”金烁大臣连忙起身。
“不是到了,陛下一直就在军营中。”
“你是说,亲王殿下他?陛下?”
“哦,你也称陛下,还算识相。很好,免去了许多周折。”
“不。我是——”
“你自己想想吧。想好了后,告诉门外的卫兵。”
这个谋士临走,没忘记行了一个礼。
金烁大臣足足斗争了三四个小时,直到肚子饿得叫起来。营帐里很静,没有人和他说话,寂寞和死亡的鬼魅包围着他。金烁大臣突然奔到营帐门口,大叫道:“来人,来人啊!”
三天之后,一队两百多人的人马,来到了湖滨城堡,比克亲王的封地城堡。
金烁大臣的机车,应该说是国王的装饰华丽的机车,在城堡外远远地停下了。它过于沉重,似乎难以通过城堡前那座桥,而湖滨城堡三面环水,这座桥是进入城堡的唯一大道。
驻守城堡的军队中,分为两部分,比克亲王原来的留守部队,和国王派来的协守部队,两队兵力相当。协守主将是国王莫桑的近侍卫之一,他和留守主将一样,在城堡东北角高高的了望堡上,看见了逶迤而来的车队,最前面的,正是十分庞大显眼的蒸汽机车,这支车队比去时的规模大多了。协守主将想,金烁大臣肯定又狠狠捞足了一笔。
一个通信官奔到了堡前,大声喊道,要协守主将出来,金烁大臣有要事相商。
“大臣为何不进来?”
“路太差,车进来不了。钦差大人只是路过,马上又要赶往都城的。”
协守主将将信将疑。这时,车上下来了一个人,似乎是出来透透气。没错,那正是钦差金烁大臣。
自己深受国王宠信,侍卫左右,莫非,钦差大人要自己一人前去,正是要暗中将获得的太多财宝,送一些给他,好让他在以后国王面前多进美言,永保富贵。
这么一想,协守主将越想越觉得自己正确。那,钦差大臣的一番美意,倒不好拂逆了。他整理军装,对留守主将说了几句,一个人下了了望堡,出了城堡,直奔车队而去。
快到了,金烁大臣迎了上来,很热情,但是动作很慢,不知是因为年龄的原因,还是矜持的缘故,好像受到什么牵绊似的。协守主将没作多想,紧赶几步,走了过去。
“呵呵,老弟多日不见,风采更胜啊。约老弟一人前来,实在是不情之请。鄙人出使南疆,获得一些稀奇之物,不敢独擅,故而劳动老弟贵步。但凡里面有老弟瞧得上眼的,尽管开尊口。”
金烁大臣作了一个手势,让协守部将上车去看。
密闭的车厢里,挂上了窗帘,显得神秘。果然不出所料,这钦差老儿是捞足了,还不好意思显摆呢,这不,都遮上了。哈哈,这钦差大人真是直接而大胆,也好,省去了许多周折。协守主将心里乐得什么似的。
他当然不知道,车厢里面,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们。
“钦差大人真是太客气了。我看看,有些什么宝物,也算开开眼界吧。”
车门开着,协守主将撩起帘子,他首先看见了几枝端着的枪,和一个文人谋士一副谄媚的笑脸。
“吓,还看守的这么严。”协守主将脚下一用力,蹬了上去。
几个人一拥而上,立即将协守主将扑倒在地,协守主将刚要叫出声,一柄锋利的匕首,刺进了喉咙。
过了一阵子,报信的通信官又进了城堡,这次,他带来了协守主将的印玺和乌鹏样兵符,说协守主将受国王特旨,需要立即回都城一趟,正好赶上车队,他的部队,由留守主将代为掌管几天。
比克亲王的老部下,留守主将,虽然存疑,那印玺和乌鹏兵符却是真的,只得收下,又托通信官传言,要协守主将早日回来,共同主持军务。
一切恢复了平静,车队上路了,继续朝都城罗伊城行进。与此同时,比克亲王的大军,除留下少数在比克镇外,正在开往北边。即使再快的信差,也无法抢在车队和比克亲王到达罗伊城之前,将南边突发变故的紧急军情,报告给王宫中正做着情Se之梦的国王。
车队中,有比克亲王,翻译潘克先生,和聂莫夫中校。车队行进到了罗伊城外还有几公里的地方,停住不走了。
这个时刻,是比克亲王的大军,刚好赶回湖滨城堡,而城堡内的守军,正诧异于眼前突然出现的军队,是何方来者,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亲王的大军时。堡内留守主将,已得亲王暗中派人授意,轻而易举地将群龙无首的协守驻军,一个不剩的拿下。他们被严密看管起来,不得走脱一个,而几个协守主将的得力部将,即刻被寻找了一个理由处死,只留下一个誓言效忠比克亲王的降将。
政变的风云,悄然无声的紧紧围住了罗伊城。但是莫桑国王一无所知。
车队在城外驻扎下来了。亲王的军队,进一步从湖滨城堡出发,逼近罗伊城,以作亲王的后应。军队的前队,换穿了协守湖滨城堡的国王近侍卫队的特别服装,士兵却全是亲王的手下,领兵的将领又是刚降的内侍头领,自称议和已成,奉国王之命回都城。关隘守将中,有认得这头领,也有不认得的,却对印玺和兵符确信无疑,再加上已有金烁大臣走在前头,两相印证,哪还有半点怀疑,就这样轻易被赚开了城门,突然发难,这样,大军一连控制了两个城池。距离前面亲王所在的车队,按正常速度计算,也就只有两三天的行程了。
金烁大臣写了一封信,由亲王派心腹手下送入了城中。
国王莫桑得知钦差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带着一个大车队,再读了大臣写来的信,心里真是乐开了花。他称赞着金烁大臣,要各位大臣都以金烁大臣为榜样,尽心尽力办好事情,为君效忠,为国效劳。首相哈叶也私下了收到了一份金烁大臣赠送的价值不菲的礼物,便跟着赞扬了钦差使臣一番。
那封至关重要的信,是这样写的:
蒙陛下厚爱,虽然不辱使命,与地球人达成和议,且均按照陛下旨意,所有要求,全部如愿以偿,但是微臣命薄,想是无福与陛下共享荣耀,竟不幸身染疾病,恐不久于人世。此是天命,非是人力可转。若此刻进入城中,十分担心将此不详之气带入,冲撞了城中的祥瑞。故而,微臣滞留于城外,倘若疾病得愈,再行入城。
所有收取的土地租借费,转换为黄金,载于车中,只等陛下派人清点入库。另有地球人的赠物及南方各郡进献的贡品,也一并载来。微臣于此,可以瞑目矣。
臣蒙陛下垂青,得享尊荣多日,常思将身以报陛下。此次南行,虽为和约而去,却每每不忘陛下之虑。臣已劝说莫娜父亲,随车而行,同至城外。莫乡老正净衣清食,以候陛下召见,上仰垂恩。有莫乡老颔首,诸事当无虞矣。
黄金与和议书,俱在车中,俟臣若有转日,当亲奉陛下,若不幸睽违阴阳,无由再拜陛下,则陛下自委人取之。唏嘘之意,有负陛下厚望。
微臣金烁再拜。
首相哈叶也看完了这封信,感喟道:“这字里行间,仍然是金烁大人熟悉的笔韵字迹,只是,想是病疴缠身的缘故,收笔处每见抖索孱弱,真是辛苦了金烁大人。”
金灿灿的耀眼的成车的黄金,能够玉成佳事的美人的父亲,都在城外,近在咫尺,却不可骤见,莫桑国王如何按耐得住,但是哪有国王出城去接见臣子的先例呢。犯着愁,国王莫桑真是坐卧难安。
莫娜进宫了。她本来还暂住在驿馆里,待诸事稍停之后,才会入宫任教,同时还期望着有改变厄运的机会。过了这么多日,亏得惹巴谋士的策划打点,莫娜又是国王宠爱的新人,驿馆里,王宫侍卫的监视松了许多,而这些内部机密之事,京都卫戍部队根本就没有份儿,他们全在外城和街道广场上巡逻守卫。
滞留于罗伊城驿馆中的比萨格林上尉,接到了聂莫夫中校的电话。莫娜少女正是受命于秘密指令,主动地进宫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暗中揣了一柄锋利的短刀,宽松的官礼服下,刀鞘一点也看不出痕迹。
第八集
“听说臣女父亲已到城外,敢请陛下允许臣女出城迎接父亲。”
莫娜姑娘穿上官礼服,加上或许是激动的原因,脸上微微泛着红霞,更显得楚楚动人。
“只是听说吧,未得亲见。”哈叶首相抢先答道。莫桑国王理解首相,并不以为僭越。
“钦差大人的话,难道有假。”
“莫娜姑娘不必着急。本王也正要出城看望钦差。姑娘可随本王一路。”
“陛下,哪有国王亲自出城看望臣子的道理。”
“哎,首相此言差矣。钦差大人劳苦功高,且身染重病。本王当亲自看望,接钦差入城,同时犒赏随从,以示王恩浩荡,也不枉钦差此番奔波辛劳。尔等当效金烁大臣,尽心竭力。侍从,赶快准备。”
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哈叶首相便忙着安排出城犒赏事宜。
莫娜紧随莫桑国王身后,寸步不离。国王心中得意洋洋,哈叶首相真是高瞻远瞩啊,国王的威仪和王国的富贵,果然很快就征服了美貌女子的心。虽然貌相高贵,神态庄严,莫桑国王却免不了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即就能抱香拥玉,得逞好事。
领侍卫内大臣带着一百多人的忠勇精兵,簇拥着莫桑国王,由国礼部大臣陪同,来到了罗伊城外两三公里的一个废弃已久的兵营。相应的,这个罗伊城城门口处,还有五百多精兵随时准备出发。
战乱时,这座兵营驻扎有军队,作为罗伊城的前沿阵地,与其他几处兵营形成护翼。开阔的土地上,二十多座平房错落的布置在略有起伏的平原上,围成一个巨大的圆环,圆环中间是平整宽阔的操场。平日里,只有一座房子中,住着几个年老的士兵,他们主要负责看管房屋,发现那些因无人居住而近于倾圮的房屋,再找人把它修缮好,以备将来不时之用。
现在,这座荒芜的兵营,忽然间热闹起来了。
领侍卫内大臣派兵迅速占据控制了各个要道。营地中,跟随车队的随从们,除金烁大臣原来带去的以外,尽皆平民装束,像是搬运赶车的民夫。他们仿佛很好奇似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些举着步枪,紧张而整齐地跑向各方的士兵。
领侍卫内大臣带着四名荷枪实弹的侍卫,在车队主管引领下来到了金烁大臣寄居的房子前。领侍卫内大臣四下瞧过一番,手一挥,四名侍卫立即驱赶在原在门前守卫的士兵,换过了岗。领侍卫内大臣亲自陪着国王莫桑和国礼部大臣进入了房子。
房子是原来的营房,十分宽大。现在被厚重的布帘子隔成了三间。屋子里,置放着许多箱柜,可能是刚从车上卸下来的。听见外面的响动,帘子里,金烁大臣似是不堪病痛,颤抖着声音问道:“是国王陛下到了吗?”
听到这声音,国王莫桑顿觉欣喜,领侍卫内大臣也立刻松下劲来。进了第一道帘子内,一个大夫正在收拾着医疗器械。看见莫桑国王,金烁大臣似乎要想下床来迎接,刚要站立,却不料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在地。领侍卫内大臣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金烁大臣。
突然,从第二道帘子后边,冲出来七八个身强体健的壮汉,一下子抓住了国王三人,尤其是抓住领侍卫内大臣的四个人,更是牢牢不放,将领侍卫内大臣掀翻在地。领侍卫内大臣刚叫出一声,就被一闷棍打晕了去。
门口的四个侍卫听见里面有异常响动,略微迟疑一下,刚互相询问一句,噗噗,噗噗,四个人立即被四支麻醉针射中了。紧张中,他们还兀自不觉,只是感到有虫子轻轻叮了一下,也相继进了屋。
枪口还没有抵到第一道布帘,两个人一阵晕眩,旁边的人也察觉不对,那知也身不由己跟着,身子软软地瘫了下去。立即已经有人冲出来,缴掉了他们的枪。屋子的门掩上了,不一会儿,重新从屋子里走出四个穿着国王侍卫服装的人,不过,他们的面孔与进去时全改变了。
领侍卫内大臣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然后被一瓢冷水激醒了。没等他开口,一团布已经招呼到了他的嘴中。
莫桑国王被一支匕首抵着胸膛,吓得直抖索,却壮着胆子喊道:“你们想造反了,该死!”对方一瞪眼,国王莫桑便不敢大声,哼哼着在喉咙里重复着这句话。
“委屈兄长了。”
比克亲王从第二道帘子后面出来了。五六个人也从藏身的箱柜中站了出来。
“果然是你,大逆不道的”
“还有我们呢,猜错了吧。”
聂莫夫中校和潘克先生高大的身体,以及聂莫夫中校一名手下上尉,也从帘子后边出来了。
三人都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比克亲王吩咐让国王莫桑一人坐下,开始向国王说明,只要国王让出王位,公布禅让诏书,亲王可以保证国王后半世富贵无虞。
“休想!”
莫桑国王偏着头,恨恨地说,他盯着金烁大臣,恨不得要吃掉他。
金烁大臣低着头,不敢对视。比克亲王让金烁大臣退下,然后对国王莫桑说:“民心所望,天意所归,请王兄不要再固执了。不写退位诏书,王兄永远出不了这件屋子。”
“这间屋子是在比克殿下的掌握之中,可是,这个国家,还在孤王的掌握之中。”
“是吗?”比克亲王和拿着卫星电话正在说着话的潘克翻译说了几句,接着道,“刚刚相反,你的军队,在城门口处,有不到一千人,其余大多数,还在北城大营中。你带来的军士,我一声令下,他们可能就悄无声息地躺下了,就像门口那四个侍卫一样。我的大军,距离这里不过两天路程。我若带着王兄撤退,你们的军队现在还一无所知,根本就追不上。
可是,我不想发生国内战乱,导致生灵涂炭。我也完全保证王兄以后的日子依然富贵荣华。请王兄三思吧。“
“好啊,原来,你早就勾结了地球人,意图谋反。我早该相信首相的话的。可是,你的梦做得未免太幼稚了,就算你带走了孤王,只要我不写退位诏书,你还是做不了国王,大臣,军队,国民,都不会容忍你篡位。呵呵,嘻嘻嘻。”
莫桑国王尽管嘴上强硬,心里面却咚咚直跳,这些鬼魔一样的地球人,他们真的比真正的鬼魅还要可怕,他们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他们那样高大威猛,居心不良。
“嚯,王兄错了。正是民意让我登位的,不是有那么多大臣,已经支持我了吗?你派出到湖滨城堡的协守主将,早做了鬼了。王兄即使不写退位诏书,也无法阻止本王登基。因为,如果王兄突然驾崩了呢?”
“你,敢,?”
“放心,本王不会做那种事。我让你见一个人。”
“谁?”
比克亲王叫人传来了哈尼。
莫桑国王一见这个民夫打扮的人,劲倒来了:“这是谁,竟然敢在此乱闯。”
“他就是你的情敌。莫娜的相好,未来的丈夫,——哈尼。”
“啊。”
比克亲王递给哈尼一把长长的砍刀。哈尼上前一步,用刀尖指着莫桑国王说:“就是你,抢走了我的妻子?”
“不是,是”
“勇士请先不要伤害王兄,如果王兄肯下退位诏书,等本王登基之后,一定还你一个完整的莫娜。
也怪王兄不够谨慎,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民怨四起,倒要如何收场。今天,千万不要就是一个惨烈的结局吧,那样令王国蒙羞,先王难以安宁于地。“
莫桑国王气鼓鼓地瞪着比克亲王。
“如果,国王坚持不肯退位,那我真没办法斡旋了。”
比克亲王干脆转过身,等着事情的发展。
“谁要抢走我的妻子,我一定先让他死。哈哈,反正我哈尼也是死过一次了。”哈尼又前进了一步,刀尖就要抵上莫桑国王的胸口了。
“且慢,哈尼勇士,杀了王兄,我也会判处你死刑的。”比克亲王又转过身说话了。
“谢谢比克国王陛下给我这个机会。为了莫娜,赴汤蹈火,千刀万剐,哈尼在所不辞。”
莫桑国王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句话,哈尼独立承担石刑,要不是地球人救走,就差点殒命的壮举,早已传遍全国。
十多双眼睛刹那间瞪圆了,因为哈尼慢慢举起了刀。
“哈尼,慢慢,我写,退位诏书。”莫桑国王不停的哆嗦,又向比克亲王说道,“你保证你说过的待遇。”
“决不食言,王兄,毕竟,你还是我的兄长。”
“我们地球人也保证,一定会让新的国王遵守承诺。”潘克先生挤眉眨眼地说。
笔墨早已准备好了,莫桑国王镇定一下,开始按照比克亲王的口气写退位诏书。国王不断发抖,打着冷噤,想控制也控制不了,后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身早被冷汗湿透了,怎会不冷呢。
写诏书的时候,受比克亲王的指令,语句上,礼部大臣也靠近来做一些斟酌。莫桑国王趁机低声埋怨道:“你枉为大臣,怎么一句话都没说过?”
“陛,陛下,原谅老臣。地球人搞些什么把戏啊,我都弄晕糊涂了。”
比克亲王又让国王写了一道旨,召湖滨城堡的比克亲王的军队进京受赏。这样一样,亲王大军一路上就畅通无阻了。全部写完之后,亲王让国礼部大臣按照标准的禅让大典所应该依照的腔调,亲口把退位诏书念了一遍,算作大典预演。
接下来,聂莫夫中校把一个手雷紧紧绑在领侍卫内大臣的腰间。他让潘克翻译告诉领侍卫内大臣,绑在腰间的是一枚夺命雷,一枚遥控手雷,中校可以在很远的地方控制它,想它爆炸,它就爆炸。完了,他拍拍领侍卫内大臣的头,希望他能够偶理解中校的意思,现在,他要出门去让领侍卫内大臣见识见识。之后,中校要领侍卫内大臣召集此地的全部侍卫,听国礼部大臣宣读退位诏书。
领侍卫内大臣将信将疑,来到了屋子外。中校拿出另外一颗一模一样的手雷,朝没人的地方,扔出去三十多米远。手雷停止滚动后,中校手中拿着被他叫做遥控器的东西,指着那个方向,喊着“看好了。三,四,五,看好了吗。我按了,六”
“嘭!”惊天动地一声响,手雷爆炸了。
领侍卫内大臣浑身一抖,啊,原来还不是他身上的遥控手雷爆炸了。
爆炸声引起了侍卫的惊觉,立即有十来人跑了过来。比克亲王发话了,领侍卫内大臣赶紧趁机传下话去,叫所有侍卫立即集合,听国王敕训。
懵懵懂懂中,侍卫们听完了一道诏书,跟着礼部大臣学样儿,他们立即向新的国王,比克国王连呼万岁。那些民夫突然间,换上了整齐的军装,原来,他们正是比克国王的手下。
最快乐的是哈尼,很快的,用不着进罗伊城,他就见到了心上人莫娜姑娘。那时,莫娜正在另一间房子里,等得极不耐烦,她非常担心父亲。等哈尼告诉她一切经过时,聪明伶俐的莫娜,一时里也明白不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一时间里,她是见不到父亲了,因为莫乡老还呆在比克镇,根本就没有来罗伊城。
新国王和原国王在营地呆了两天,直到比克国王大军前部赶到。这两天不断有大臣从城内来到军营,打听情况,可是来一个就留下一个。城内的人虽然有所怀疑,却也不敢擅自行动,观望着,待局势明朗。大军前部一到,比克国王开始入城,在城门外,他们遇到了一支人数众多的卫戍部队。
两军对立站住了。卫戍部队看着对面出现两个国王装束的人,摸不着头脑。比克国王派人过去,宣读了莫桑国王的退位诏书。
卫戍部队退后了,让开了一条路。
突然,领侍卫内大臣从队列中跳出来,拼命向对面跑,他看见了京畿卫戍部队,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也看到了希望。他叫着,像风一样奔过去。成千上万双眼睛,霎时盯住了一个狂奔的身影。
静,只有领侍卫内大臣的叫声。
聂莫夫中校从来没有放松过对领侍卫内大臣的监视,他只是没有想到领侍卫内大臣有这么大的勇气和蛮力。他举起激光枪。
没有枪声,但是,领侍卫内大臣忽然扑倒了。突然,一声强烈的爆炸,领侍卫内大臣粉身碎骨,血肉横飞。
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所有军士,再也没有人,作出一点反抗了。
过了好几天,潘克先生突然问起聂莫夫中校道:“遥控手雷,在地球上原本只是普通的特种武器,容易得到,但是,飞船上从来没有生产过。中校是从哪里弄的呢。”
“奇怪吧,那根本不是什么遥控手雷,我吓唬领侍卫内大臣的。试验的时候,我扔的是一颗延时手雷,掐准了时间后喊一声爆炸就行了。”中校沉郁的脸上一本正经。
“那,领侍卫内大臣又是如何魂飞魄散的呢?”
“他的运气太不好了,受伤扑倒时,腰间手雷启动柄撞在地上了。当然就,嘣——”
这件事让火山城堡里的阿莱斯上校笑了好几回。
第九集
毕西城宽阔的鲜花广场上,人山人海。整个毕西城,几乎万人空巷。
这是一个清朗的上午。
全体毕喜国议员,都准时来到了鲜花广场。这个广场绝大多数地方,是用青色的砂石铺成的。广场各处,点缀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圆形或椭圆形花坛。花坛里一年中时时都有鲜花绽放。每个花坛,代表着毕喜共和国的一个城邦或者一个地域民族。花坛的位置,非常接近于对应的城邦在毕喜国疆域中的地理位置。从天上看下去,像是洒在地上的五彩缤纷的星星。
广场的中央是空地,临时搭建了一个木台,一根笔直粗大的木杆,立在台子中央。台子上,围着木杆,以及台子四周,已经堆好了大量的木柴。
人声喧嚷,议论纷纷。
“火是驱除污秽和罪恶的圣物,当然也是惩罚犯罪的良好工具。”
“真的要烧死这个小伙子吗?多可怜。”
被人们口中传说得最多的,是这两句话。
忽然,人群忽然安静下来了。这么多的人啊,一下子就全部屏住了呼吸似的。
脱掉了迷彩服,穿着浸过硫的薄衬衫,埃德温卢斯塔诺少尉迈着安稳的步子,进入了鲜花广场。十多个持枪的士兵押解着埃德温卢斯塔诺少尉,却没有上绑。拥挤的人群分开了一条道,千万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这个高大的神态安详的地球人。
走上了台子,士兵将埃德温卢斯塔诺少尉绑在柱子上。他们绑得很松,只要保证埃德温卢斯塔诺少尉不能挣脱就行。广场上,人虽然多,却分割成了比较整齐的几大块,中间留有通道,每间隔大约二十米远的地方,便站着一个传令官。
议长阿卜拉拉杜站到了高台上,风撩起了他黑色丝质礼袍的一角。在他身后三四米远处,埃德温卢斯塔诺少尉脸上一派镇定。少尉的目光越过广场最远的地方,一座大型艺术展览馆的浅黄|色穹窿形屋顶,遥望着更远的天空。真是一个好天气啊,气清景明,仿佛置身地球上的春天里,到处荡漾着勃勃生机。少尉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等待着将发生的一切。
“公民们。”
这句话立即通过传令官,逐步传向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因为每次都要等到传完后再说第二句,时间间隔得很长,因此,议长阿卜拉拉杜将每句话都说得无比简洁精炼,同时又准确无误。
“我们毕喜共和国,已经和地球人议和。为了无辜孩子鲜血的缘故,为赎一时的罪孽,地球将此人质,埃德温卢斯塔诺少尉,无条件地交给我们处置。公民们,权力在你们的手中。现在,再过一段时间,议员们将开始是否处死人质进行投票。”
“烧死他!”
“不!可怜这小伙子吧。”
“对待真诚,要还以宽恕。”
“罪恶必须用火来清除。”
两种声音在广场上争执起来,可是谁也不听谁的。渐渐的,“烧死他”几个字因为词汇简洁,形成整齐鲜明的节奏,汇成了一股声浪,越来越大,把其他杂乱的声音,都压下去了。
静场鼓作用和静堂木一样,敲了四通之后,广场上渐渐平静下来。
“现在,请相信议员,相信你们把权力托交给的这些共和国的议员们。投票开始。”
议长阿卜拉拉杜拉紧了腰际象征权力的紫色腰带。他不时地拴着,系着,注视着议员们投票的姿态。
“可怜的小伙子,他肯定是个男的,也许还没有结婚呢,更别说孩子了。”
“哎,结婚生子。我弟弟再过五六天也要生产了,现在就有一群医生围着转。自然的大神啊,保佑吧,还不知能不能过那一关呢。谁能帮帮我们啊。”一个忧心忡忡的声音叹息着。
议论声又起,四下里都在窃窃悄语。
最后一个议员走过了投票箱。
计票,算票,结果出来了,根据表决法,立法需要三分之二的通过票,但是具体事件的表决,只需要简单多数,即获行事权。拿着这张命运判决书,议长阿卜拉拉杜手激动得在微微发抖,他再次站到了高台上。
“现在,我宣布,投票的结果是,二百二十五(149)票对二百二十四票(148)”
“请等一等!”
议长的话突然被打断了,一直站在旁边监视着投票的元首温温儿,忽然喊道。
传令官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把这半句话传出去。
议长点点头,温温儿元首健步走上了高台。
“我不想看着这台子化为灰烬。”温温儿口齿清晰地说。
“尊敬的元首,我还没有宣布结果呢。谁人也不应该干涉结果。”
“等一等,我正是在依循法律做事,而不是任意干涉结果。”温温儿元首面向人群,大声说道,“尊敬的公民们,我也是一名议员,并没有被剥夺投票的权力。我也要投票。”
“对,元首是议员。元首能够投票。”
“哈哈,早一点不出来演讲,连影响投票的辩论会都取消了。”
“元首可以投票,元首万岁。”
议长和值班议员一致同意让元首温温儿补充投票。温温儿步态庄严,徐徐上前,往投票箱中投入了一票。
计票员正要开箱。议长忽然又喊道:“等一等!我也有投票的权力。”
“不等到最后了?”市长孛古问。
“要是等到最后,也许我连投票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投票箱中,有两张票静静等着加入统计。
人们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发出嘈杂声。
再次站到了台上时,议长阿卜拉拉杜脸上竟有了轻松的喜悦之情。
“现在,我宣布,二百二十七(151),对二百二十四(148),表决结果是,放了这个小伙子。埃德温卢斯塔诺少尉,他将成为我们的朋友。”
鲜花广场上,人群沸腾了,不管是失望,高兴,还是庆幸,愤怒,人们欢呼着,欢呼着一个表决结果的诞生。望着这欢腾的人群,埃德温卢斯塔诺少尉,眼眶下竟然挂上了两颗晶莹的珠子。
温温儿暗中握握议长的手,“原来我们心意相通,为啥不早告诉我结果。我们都担心了。”
“元首是晕了头吧。要是早告诉元首结果的话,很快,我就不是议长了。”
市长孛古挤了过来,和两人热烈地拥抱。
第十集
“真是喜上加喜啊。恭贺将军。阿莱斯上校已经和比克亲王签订和约了,不,现在应该叫比克国王陛下。租借火山城堡十年,没有租金,唯一条件是帮助巴拉比王国建立一百所医院,并且帮助王国立即开始培训彻底医治阿喜星幼死病的本地医务人员。巴拉比王国一点都不肯落在毕喜国之后。”希斯祝贺道。
“报告将军,徐豹上校已经从诺亚营地出发,和毕喜共和国正式商议签订和约事宜。”
“好!”克里激动地叫,“哎,希斯先生,你们科学家集体进行的超光速信息传播的试验,怎样了?能不能在我们登陆阿喜星正式签署和约时,进入实时传送。”
“抱歉,克里将军,无法确定答复你。在最近几次试验中发现,一旦进入超光速区间,常常发生紊乱现象。概率是0.98以上。这种紊乱现象,会使信息波变成一种难以识别的噪波。暂时还不明白物理原理,所以,仍旧需要解决很多问题。甚至,可能会使超光速传播永远成为一个美好的梦想。”
“嗯,原来这样——自然真是深邃啊,当人拼命接近它,并且以为就要达到底限时,自然总是轻轻一跳,又将人类甩在无知和困惑的深渊。”
克里像个深沉的哲学家发表感慨的时候,希斯又把思想投入了更深处。
此时,最忙的人,要数荒山孝郎医官了,他将几百人的毕喜国医生集中起来,教会他们利用已经有的医疗器械,怎样去检查和治疗幼死病,并传授给他们一些将要生产和使用的新型医疗器械的必要知识。在毕西城附近地区,荒山孝郎少将的治疗成功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看起来,这边的事务进入了繁忙但是有序的时段,但是荒山孝郎却更忧郁了,少将的心思,更多的是记挂着千叶公主。
千叶公主的支队中,两个队长都离职了,副队长东条巴莫中校,自然荣膺重任,代替了队长行事。战争似乎正在越走越远,反倒是燃料生产,飞船登陆,筹建新工厂,以及对沼泽地进行勘测规划,以便将来挖渠排水,这些非军事行动,越来越多。
徐豹上校率领十多人的谈判队伍,踏上了赴毕喜国首都毕西城的路途。克弥尔统帅派出了两百多人的气势宏大的部队沿途护送。临行前,徐豹把一枚和田黄玉玲珑豹,交给了千叶公主。
“啊,一头好可爱的小豹子。”千叶公主说,“哪里来的?”
“我二十岁生日时,爷爷为我特制的礼物,象征着成|人。”
“哦,珍贵的礼物。很贵的吧?”
“在公主的眼里,还有昂贵这个词语吗?”
“当然有啊,这就非常珍贵。”
“呵呵,如果说,这是我向公主求婚的仪式,不,是郑莹,莹莹小姐也会接受吗?”徐豹鼓足了勇气说。
千叶公主脸上泛起了红晕。突然,徐豹从千叶公主眼角,看见了两条细细的皱纹,他心中掠过一丝心酸。他伸手出去,轻轻的摩擦那细纹,千叶公主按住了徐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我们不能再让岁月像河水一样流淌了。哦,有个问题,这个孩子,他会叫我爸爸吗?”
公主脸上顿时红霞尽飞,恼也不是,笑也不是,羞也不是。她放下手来,似嗔似羞地看着徐豹。
这下直把徐豹看懵了。他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屋外有了响动,徐豹惊觉地抖抖身子。
进来的人是东条巴莫中校。
“啊,上校果然在这里。公主殿下上午好。谭力少校好像联系不上徐豹上校了。”
“哦,是吗,真抱歉,我的卫星电话关机了。有什么事情吗?”
“总部来电说,北边,阿迪华帝国的军队已经越过边境线进入毕喜国。好像有一些移动的重型武器,装甲车,或者坦克之类。”
“坦克?现在,阿喜星上只有蒸汽机车,坦克恐怕得有内燃机之后,才能发明出来吧。”
“那我不太清楚,队伍正等着上校出发呢。总部催促要尽快和毕喜国签订协议。”
“好,我知道了,急也不在几分钟的时间。”
“那好,我出去了。”东条巴莫敬了一个军礼,又微笑着伸手,与徐豹相握,“祝福你,上校。祝福你们。”
待东条巴莫中校岀得门去,徐豹半带纳闷的说:“我以为,东条中校会首先站出来反对的,看来,我的担心有点多余。”
“上校是指反对什么”
“当然是我们的事情。荒山孝郎将军忙于培训医疗人员,恐怕很长时间都脱不开身,公主又身怀有孕,而且,身份公开之后,也不宜再担任队长一职了。公主是否考虑,让东条巴莫中校正式任职支队长呢。”
“如果在十天以前,我都不会考虑。现在,特别是上校这么提出来,我倒真有这个意思了。我与本田大将商议一下再决定。”
“啊,哦,公主自行决定吧,这是贵国的内部事情。”
“还叫我公主。”
“那叫什么?”
“嗯——我喜欢听郑莹。”
“莹莹——好啊,敢不奉命。”
徐豹在赴毕西城的路上,一直没有忘记东条巴莫中校所说的阿迪华帝国军队已经越境而入这件事。
根据总部提供的信息分析,一是,这些军队可能来自多个国家,二是,他们可能拥有坦克之类的进攻重型武器。两个问题都叫人不得其解,并且感到战争的乌云正在袭来。
暂且压下这些疑问,徐豹上校的谈判议和车队经过六七天的颠簸,到达了毕西城。这一次,他们受到了市民的热烈欢迎,这时,荒山孝郎少将正在毕喜国四处奔走,带着一群医务人员,挽救了一个又一个毕喜婴儿的性命。毕喜国的医生们,在大量的实践中,迅速地成长着。感激之声,充盈在毕喜国的各个城市村庄之间。
经过两天两夜仔细的讨价还价,地球人和毕喜共和国终于达成了如下协议:
一,双方完全终止战争状态,缔结友好和约。
二,地球人购买原诺亚营地以北,及以西近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作为栖身之地。双方以雪河,趵突河为界,并保证以后互不侵犯,永结联盟。购买地西面和北面与巴拉比王国和其他国家接壤。
三,地球人最高元首登陆后,公开对误食幼孩之事道歉,并赔偿小孩父母黄金若干。
四,地球人必须全面培训毕喜国医务人员,帮助毕喜国彻底治服幼死病,并且不得向第三国(巴拉比王国除外)提供培训或者技术,也不得泄露技术秘密。其他国家只能通过毕喜国获得所有医治此病的技术。
五,地球人必须在毕喜国每个邦派驻大学住校科学家,向毕喜国公民逐步传授基础科学知识,特别是通讯科学。
六,地球人有责任在任何时候帮助毕喜共和国对抗入侵的外敌。
七,购买土地只能用黄金支付,可分期在两年之内付清,第一次必须支付总数的百分之三十。
火山城堡现在储存的黄金,因为巴拉比王国新任国王比克陛下没有索取什么,加上这段时间加班生产,所以刚好能够支付百分之三十的量,这是徐豹上校在议定条件时唯一和元首温温儿及毕喜国谈判代表斤斤计较的一条。黄金的数量再多一点的话,地球人可能就要现原形了。由于其他条件答允得很顺利,元首温温儿也做了让步。
在徐豹上校的要求下,一艘装备精良的海船,在两艘战舰的护送下,从南部港口出发,航行在中洋上,驶向了巴拉比王国火山城堡的方向,离火山城堡最近的港口,与城堡的距离大约是一百多公里。这是一艘承载巨大财富的船。
而这片卖出的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原毕喜国国土,除诺亚营地所在地近千平方公里稍显地势平坦,气候温润外,其余地方要么是沼泽,要么是陡峭山地和雪原,几乎荒无人迹,而整个阿喜星本来就人口稀少。毕喜国之所以这么慷慨地售出这么多土地,所虑也多半是此原因。
但是,那里大片的沼泽,却会在打通山梁,向趵突河排出积水后,成为一片肥沃平坦的土地。
徐豹暗下里乐得什么似的,就像商人成功地做成了一笔特别划算的交易。
签约仪式,将在太空舰队总司令克里将军登陆阿喜星后举行,届时,克里将军与元首温温儿将亲笔签字互换文件。
走出议会的议事小厅,谈判双方都感到有些疲倦。一见了元首出厅,等得不耐烦的通讯处武官,奔了过来,看见徐豹等人还在旁边,欲言又止。
“是有重要军务吗?走吧,我正要回去。”温温儿说。
“啊,请等一等,元首!”徐豹说道,莱茵克尔紧随着几乎是同时翻译了出来。
“上校有什么事?”
“先前不久,我接到总部打来的电话,阿迪华帝国继续侵入,已经深入贵国国境两百多公里了,占据了两座城镇。刚才不提到重要军务,我还差点把这重要的事忘记了。”
听完莱茵克尔的翻译,温温儿问通讯处武官道:“你要报告的,也是这件事情吗?”
通讯处武官吃惊不小,答道:“正是此事,军情紧急,但是,好像还没有那样深入。”
“我这是最新消息,你们所获悉的消息当然要迟许多。对方又推进了不少距离。阿迪华帝国纠合了好几个国家,来势汹汹,我们从卫星上早已经察觉了。现在,我们的低轨侦察卫星已经调过来,重点监视这片区域。对此,元首将作何打算?”徐豹上校说一段,停一下。
“敌人来头不小啊,侵入我国国土,不宣而战。哼。”
“不是,阿迪华帝国已经送国书来了,他们”通讯处武官停下了。
“不妨说出来,也许和上校他们也有关系的呢。”
“阿迪华帝国军队正是奔诺亚营地方向而去的。”留下后半句话,通讯处武官又停住了。
“那,我们立即进议事室说这件事情吧。”元首温温儿仔细想了想,向徐豹和莱茵克尔发出了邀请。
进入议事室的人,经过慎重特别的斟定,还有议长阿卜拉拉杜,共和国军事后勤总管,以及元首的一个高级幕僚。加上通讯处武官,徐豹上校和莱茵克尔先生,一共七人。
卫兵立即加派岗哨,议事室成了任何议员都不得进入的禁地。
通讯处武官将国书交给了元首,温温儿看过后,又把它递给议长,在总管和幕僚都阅过后,重新回到了元首温温儿手中。
温温儿沉思良久,终于把阿迪华帝国国书递给了徐豹上校。
莱茵克尔一看完国书,立即呀呀叫了两声,随即向徐豹说道:“阿迪华帝国纠集了五个国家,共有两万多人的部队,哎,不对,记得好像阿喜星上都是八进制吧,那应该是”
徐豹取下了卫星电话,调出计算功能进行换算,他几乎和莱茵克尔同时说了出来,“大概是一万人。”
“嗯,八进制的一万,是十进制的4096.阿迪华帝国下书说,他们是来帮助毕喜共和国共同抵抗外星人入侵的。他们的联合军队已经冒昧地进入了毕喜国国土,并且正在迅速向外星人营地推进奇Qīsuu.сom书。联合军队要求毕喜共和国立即取消和外星人的议和,向外星人宣战。他们要求克弥尔统帅从南面缩小包围,策应东北方的联合军队,完成对外星人的合围。”莱茵克尔解释完了阿迪华帝国国书。
“总计一万的军队,这人数够多的了。诺亚营地西北方是山地雪原,荒凉严寒之地。越过这片土地,东北方向上,又有几支另外国家的大军在等着我们。是不是这样?好像我们真的无路可去了。”
徐豹淡淡一笑,犹如闲庭信步,笑拈花枝。
接着,徐豹上校让莱茵克尔把他下面的话翻译过去。
“感谢元首的信任,感谢毕喜国的友好。阿迪华帝国来势汹汹,对毕喜共和国也是咄咄逼人,攻城占地,显然并非所说的相助而来,而是另有深意。阿迪华帝国和毕喜共和国的历史过节,我们也知道一些。处心积虑的阿迪华帝国,这次藉着共同抵抗外星人入侵的名号,实则是想一战成名,恢复往日荣耀,再度成为阿喜星北大陆上的霸主,从而进一步攫取其他利益。阿迪华帝国何以如此有恃无恐呢?这些年来,不是一直是由毕喜共和国执强国牛耳吗?一则,可能阿迪华帝国对地球文明知之甚少,无知者无畏,所以敢于虎嘴捋须,一则是他们在军事装备上有所倚仗,并非只是简单地纠合起了几个国家。所以,我们进一步很想知道,阿迪华帝国所倚仗的是什么?”
这一长段话,特别是中间一些中国成语,莱茵克尔翻译得好辛苦,听着精到的分析,莱茵克尔心里的敬佩,却在翻译中不断增加着。
温温儿元首和议长等人,听到这番分析后,突然对局势一下子明朗了。他们不停的点头。
“请各位看看卫星所拍摄的地面上那些联合军队的照片。这是什么,移动的大家伙,穿着厚厚的铁壳,安装着炮塔和机关枪。”徐豹调出卫星电话上接收到的图片。
温温儿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早就听说阿迪华帝国一直在秘密研制一种威力巨大的重型武器,难道就是这个?”共和国军事后勤总管说。
“原来你们也没有掌握多少情况,实在有点轻敌啊。”徐豹直说道,他明白此时无论怎样直率,也不会开罪谁,反而让对方感觉是自己人,从而让毕喜国诸位决策者更加坚定地和地球人站在一起。
“哦,上校说得正确,是轻敌了。对,上校此话一言中的。我们确实对阿迪华帝国此类军事机密了解甚少,没想到阿迪华帝国研制的竟是这样一种武器。移动的,装甲大炮。”
“但是,我也有一个问题,请元首解答。”徐豹说,“这种移动迅速,装甲强厚的武器,我们叫做坦克。但是,真正要能够顺畅使用这种武器,需要效率高,携带燃料方便的内燃机驱动才行。据我所知,阿喜星上目前只有蒸汽机,没有内燃机。如果这些坦克使用的还是蒸汽机的话,即使能够勉强参加战斗,也真要怀疑它的行动能力。”
“内,燃,机?”军事后勤总管一字一顿地说。
“就是需要烧油,而不是烧煤的一种动力转换装置。但是,阿喜星上,至今没有有石油的证据。”
翻译莱茵克尔此刻忙得直想搔首挠耳。“嗨,你们慢一点。”他嚷道。
“油,燃烧的油,有啊,我们以前点的灯,一直就是用一种从梗莨植物里面提取的,最近才开始使用直流电灯,但是,大多数地方还是用的油灯。”
“那,这样的话,燃油的问题解决了。使用直流电照明不太好,以后,我们会帮助你们建起电站,使用交流电。”
“交流电?”
“嗯,暂且放下,以后再说这个问题吧。有了燃油,阿迪华帝国所倚仗的制胜武器,也已经基本明确了。那么如何去对付呢?”
“用大炮可以吧?”
“大炮移动慢,似乎效果不好,如果有导弹就轻而易举了。”
“导弹?”几个毕喜国的各界首脑齐声问,这天,他们接触到的新词汇太多了,几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现在当然没有导弹,以后会有的。目前,我认为,还是避免战争为好。所以,首要之举,是要修书与阿迪华帝国,明确告诉他们,告诉所有的参战国,地球人已经和毕喜共和国缔结和约,并且结为联盟。如果发生战争的话,将不会是阿迪华帝国联合毕喜共和国进攻地球人,而是毕喜共和国和地球人联合抵抗入侵者。希望阿迪华帝国能够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不太可能,阿迪华帝国既然秘密研制超级武器这么久,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元首温温儿摇头说。
“但是修书说明,这一做法还是必要的。”
“阿迪华帝国既然已经侵入了我国领土,占据了我国城镇,领受点教训也是必要的,他们得为无礼和侵略付出代价。”元首继续坚持说。
“我们总得试一试,如果阿迪华帝国能够就此退兵,相安无事,岂不更好。”徐豹也缓缓地坚持说。
“啊哈,上校,他们要打仗,那就让他们打吧。那阿迪华帝国不也是存心要欺负毕喜国的吗,未经允许军队就进入别国领土,占领城镇,还出言不逊,咄咄逼人,教训一下,正合情理。”
“不战而屈人之兵,上战也。莱茵克尔先生,我们还是不要袖手旁观吧,战争会让我们与邻国结下仇怨,而不仅仅是他们的事情。况且我们是同盟,能够站在旁边当作游戏看吗?”
“那好吧,那就看上校能否劝说下两方。”
这时,温温儿元首也在和议长阿卜拉拉杜他们紧张的商讨着。末了,他们才与徐豹上校对起话来。
“如果,阿迪华帝国能够即时撤兵,并且作出道歉和赔偿的话,我们可以考虑不宣战。”元首温温儿说。
“那就这样吧,我们共同派人,前去与阿迪华帝国军队交涉,看看结果如何,同时,也必须做好战争的准备。”
“上校认为应该如何准备,尤其对付那叫什么——坦克的。”
“阿迪华帝国军队不管是进攻诺亚营地,还是沿雪河南下,进攻毕西城,都要经过雪河上游的河谷平原,请给我地图。”
元首叫人立即送军事地图来。
“瞧,就是这里。是坦克的必经之地,我们就在这里布下重兵。如果立即通知克弥尔统帅和诺亚营地启程出发的话,我们能够赶在敌人前面至少两天的时间到达河谷平原,如果敌人在途中遭遇地方武装的阻碍,时间还更充裕。如果谈判失败,这里就是第一道防线。为了减少对阵伤亡,我们军队不必进入河谷平原,而只在两侧山岭上驻军,居高临下,也一样可以攻击或者阻击敌人。”
“徐豹上校熟悉河谷平原吗?”元首幕僚问。
“怎么谈得上熟悉呢?不过,如果需要,两天之内会熟悉的。”
“啊,真的。现在还不熟悉,那就难怪了。河谷平原宽达两百迈,远在大炮的射程之外。如果军队驻扎在山上,而不下去正面迎敌,漫说坦克通过,就是平常的人,也尽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过,平安无虞,怎么阻击敌人?”
莱茵克尔翻译的时候,关于两百迈问了几句,还是没有弄明白两百迈究竟是多少,只好就实对徐豹说。徐豹上校笑着道:“卫星早就测距完了,最窄处的平均宽度是六七十公里,大概就是他们说的两百迈。”
“徐豹上校有了回答吗?”
“请问,在河谷平原的最窄处,能够从山上直览平原而无碍吗?”
“这?”幕僚不得不重新寻找资料,可是一时间哪有那么详细的资料呢。
“能。那里我去过一次,记得地形。”
温温儿说道。
“这么宽的国土面积,元首经过那里一次都还记得,实在令人钦佩。只要能够直视,问题就解决了。我们可以使用质子炮攻击敌人坦克。”
“质子炮,什么武器,威力很大?”
“论威力,中型质子炮和你们的加农炮相当,但是,射程却非常远,只要是看得见的地方就打得到。诺亚营地可以抽调出四台中型质子炮,投入战斗。我说是只需要中型质子炮就够了。”
实际上,诺亚营地只有四台中型质子炮,而且都是刚登陆送到进行组装的,而根本没有大型质子炮,但是徐豹上校这一说,温温儿元首还真相信了,连连暗自庆幸没有和地球人较上火。
“退后三十公里,再由克弥尔统帅的大军组成第二道防线,正面防御敌人,第三道防线,立即调动军队增援,力争把战争阻止在河谷平原,不让敌人再深入。
“上校说的甚好,立即通知克弥尔统帅做好准备,今天晚上再仔细研究一下方案,明天一早,部队即可开发。好,准备发电报。”
“元首请等等,还是用我的卫星电话吧,说的更清楚一些,之后,再用电报向统帅证实一下就可以了。诺亚营地距离克弥尔统帅的大营不过十公里左右,很快就会通知到的。还有,如果元首想和克弥尔统帅直接通话的话,也可以。”
“那,真不错!”温温儿元首羡慕不已,他调头道,“嘿,可以通知膳食房,准备晚餐了。”
晚餐上的第一道菜,是鲜香的油炸大蚂蚱。由于地球人暂时还吃不惯阿喜星上的佐料,议长吩咐另外特地做了几份,只加了盐油炸。徐豹上校等人,吃得津津有味。
第一集
第三天早晨,元首温温儿的特使,和徐豹上校一道,坐上了前往雪河河谷平原方向的车。同时,克弥尔统帅和戈培里戈林曼上校,已经率队奔向东北方向的河谷平原了,按照温温儿元首和徐豹上校的指令,他们将在河谷平原布下严密的防线,四台中型质子炮,将展示它神奇的威力。质子炮的强大能源,来自于液氢燃烧释放的能量。
阿迪华帝国为首的联军,一路上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遭遇到什么有效抵抗,就已经深入到毕喜国境内六七百公里。再往前,穿过河谷平原后,沿着河岸起伏的山岭再行进百多公里,就和诺亚营地隔河相望了。
戈林曼上校在山头上布置好质子炮时,阿迪华帝国为首的联合军队的影子都还没有出现。上校让跟在后边,在河谷平原上扎营安寨,挖堑修壕,正面迎敌的克弥尔统帅,先胡乱放响了一阵炮,有意通知将迎面而来的联合军队,他们已在河谷平原严阵以待了。
戈林曼上校站在突出的山岩上,眺望着山下的河谷平原。这战过后,毕喜国将赠送戈林曼上校一只海船,上校会从毕喜国南部海港出发,穿越中洋,到达番离大陆上的幼发底格河河口,去接任绿橄榄营地最高指挥官一职,同时兼任人员来自泛欧盟的两只飞船的支队队长,代替因病去世的莱昂多穆姆托上校。目前这一番重任,也将是戈林曼上校在毕喜国国土上完成的最后浓墨重彩的一笔。
联合军队逶迤而来,果然在进入河谷平原不久,便发现了对方大部队的踪影,立即停了下来。
因为克弥尔统帅的信差,已经抢在前面,遇上了联合军队,将元首温温儿的口头信,传达给了联军统帅志丙元帅。毕喜国元首温温儿的特使,最迟在后天,就会赶到了。
温温儿答应联合驱赶地球人了吗?可是,目前挡在河谷平原上的,分明是毕喜军队,没有发现地球人的踪影。毕喜人应该从南面包围地球人才对。难道毕喜国军队是专门来阻止联军继续深入的?联军最高统帅志丙元帅狐疑不定,只得暂时驻扎下来,等着毕喜国元首特使的到来,看情形后再做打算。贸然进攻,即使能够大败敌人,自己也势必伤亡不轻,多日来一路凯歌,急速行军,军士们也有些累了,趁机也好休整一下。
联军扎下了大营,警戒森严,等着温温儿元首的特使。
徐豹上校早早地和特使半路分了手,径直回诺亚营地去了,只吩咐莱茵克尔翻译随同特使一同赴往前线,帮助戈林曼上校。前线之事,他已尽托戈林曼上校,全权处理。他把与元首的密商结果,即对战事的安排,详细地告诉了戈林曼上校。
第二日下午时分,特使赶到了克弥尔统帅的大营,戈林曼上校应邀下山,面见特使,共同商量第二天去会见联军元帅的事情。克弥尔统帅看见地球人轻松地使用卫星电话进行超远距离联系,羡慕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早上起来,有一些蒙蒙细雨。视界变得有些模糊,视野也狭小了许多。特使出发时,提出顺道到山上,看看戈林曼上校的军营,再下山到达联军营地,转不了多少路。克弥尔统帅突发奇想,也想去看看,究竟地球人怎样防御联军。
戈林曼上校的驻军在山腰一块不到一公顷的平缓地段上,全部人马也不过是六十多人,冷冷清清的,只有相阵雷达不断旋转着的天线给人以戒备森严的感觉。登陆飞船在送来中型质子炮的同时,也增送了一些兵员,以及几个肩负重任的科学家。所以,目前,诺亚营地的人数比以前增加了一倍,这也是戈林曼上校能够带这么多人出来的原因。
但是,在克弥尔统帅的眼里,这简直就是在玩儿戏。
克弥尔统帅一直估计诺亚营地里人员不是很多,却还没有想到是这么少。目前,面对强大的联军,连克弥尔自己都感到胜算很小,如果特使能够劝说联军统帅志丙元帅退兵的话,即使要毕喜国作出某些让步,他都愿意支持,地球人如此蔑视联军,派出少得可怜的这么一支队伍,难道真的是有所倚仗。
四台质子炮安置在几块突出的山岩上,面前没有遮挡,正好可以俯瞰河谷平原。克弥尔统帅知道,自己几乎是和地球人同时出发的,那么地球人何以这么快,就找到这个他们认为是好的地方呢?莫非地球人竟然比自己一方更熟悉此处地形。
站在质子炮旁边,放眼望去,烟雨凄迷,远处的山峦,现在已经看不见起伏的线条了。联军的大营,就在这片雨幕,被遮挡起来,根本看不见,望远镜也是徒劳。
克弥尔统帅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尽管特使已经准备出发了,他却一点都没有离去的心思。他问戈林曼上校道:“连对方人都看不见,又相离这么远,怎么瞄准,怎么阻击?”
莱茵克尔立即将话翻译过去。
戈林曼上校听完后,莞尔一笑。他走上前去,启动质子炮,输入瞄准程序,挥手招呼克弥尔统帅,让他过来看看。
质子炮后部有一个LCD软屏,瞄准器上有一股暗藏的导线伸入后部的处理器中。戈林曼上校慢慢地转动质子炮,配合着雷达,和监控指挥官交流着,在苍茫的平原上搜寻。终于,在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的斑点。
“这就是联军的最新武器,我们把它叫做坦克。它在移动,估计是在巡逻。”
克弥尔统帅将信将疑。
戈林曼又将焦距重新调整,把反应灵敏度即反应像素调得更高了许多,接着,屏幕上出现了许多小的,甚至是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
“这些小的斑点,就是人。我现在使用的是红外瞄准器。喏,只要通过调整质子炮方向,红色斑点恰好处于十字线的交叉点时,开炮,质子炮弹就一定能够打中目标。”
克弥尔统帅不得不信了。“原来这么简单。可又,那么深奥。”
戈林曼上校却因此沉思起来。特使又在催促,准备下山赴联军大营了。戈林曼摇手让特使等一等,他向徐豹上校拨通了卫星电话。
“我要亲自进入联军大营。”
“这太危险了。有莱茵克尔先生就够了,不能要更多的人冒险。上校是指挥官,不能冒险。”
“仅有语言是不够的。有些有关军事和武器装备的情况,恐怕莱茵克尔先生不太熟悉。必须给联军以强大的威慑力,才有希望迫使他们退兵。我去再也合适不过了。”
“我没有权力允许你,戈林曼上校。请等一等,我向总部汇报。”
没想到,克里司令和布鲁诺号飞船主管帕欧卡将军,都立即同意了戈林曼上校的请求。
戈林曼上校将山上营地指挥权暂时交给助手,便会同毕喜国特使,莱茵克尔先生,一同赶赴联军大营。临行前,他送给克弥尔统帅一部短距离通话器。这样一来,上校在联军营中,也可以和克弥尔统帅直接通话了。
第二集
志丙元帅骄傲地在中军大帐中,等待着毕喜国特使的到来。中军大帐后面几十米远的地方,帐篷下遮盖着一共十九辆钢铁巨无霸——无敌铁柜,还有一辆出去巡逻了。
志丙元帅没有想到,和毕喜国特使一同来的,竟然有两个高大的,奇形怪脸的地球人。他心中一阵发凉。
特使首先递交了毕喜国元首温温儿的国书,要求志丙元帅奏复阿迪华帝国皇帝陛下,毕喜国已经和地球人正式结盟,希望阿迪华帝国立即退兵,撤出毕喜国国境,有关道歉及赔偿事宜,俟国内大事稍定,再另行酌议。
接着,莱茵克尔也把地球人致阿迪华帝国书,用毕喜语言念了一遍,书中大意是,地球人来自遥远的星球,登陆阿喜星已经多日,承蒙毕喜国国民及元首温温儿的宽容,友善相待,已经言归于好,并结为联盟。希望阿迪华帝国及其盟国即可退兵,以结永好之谊。这封信,比起温温儿元首的信来,委婉多了。
待军中翻译将地球人用毕喜国语言写成的信文转译成阿迪华语之后,志丙元帅听完,和毕喜国双语国书一比较,不由得哈哈大笑。众人都不明白元帅所笑何事,戈林曼上校冷静的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莫非温温儿元首当我们这几万大军,是来玩过家家儿戏的。哈哈,我倒想考虑考虑你们的请求,只是我的盟友们,不知会不会答应。”
这时,联军中的各国统帅闻讯,也赶到了中军大帐,正好听见了志丙元帅最后这番话。志丙元帅先向各位统领介绍了特使和地球人,至此,这些统领们方知眼前这两位怪物是何方神圣。志丙元帅又逐一介绍各位统领,还特意介绍了他们的军衔简历,辉煌功勋,用意十分明显。
在翻译向各位统领解释两封信时,莱茵克尔也在向特使贴身随从询问志丙元帅的话之意思。
这一阵子,谁都没有理谁。特使首先按耐不住,发问道:“依元帅之意,意欲何为?须得有个明确的答复,我也好回禀元首。”
“这,还不明白吗?”
“我国递交的国书,写的清清楚楚,并无含混不清之词。也请元帅写下正式书信,方可作数。”
“这也可以,其实特使先生带话给贵国最高军事元首,也就行了。我们大军就要抵达外来侵略者的营地,势必将它踏平,维护寰球万物之灵的荣誉,维持正义。还是请你们撤除和约,立即对地球人宣战吧。我们还可以结为战事联盟。”
“敝使并无此权,怎敢僭越答复元帅。相信阿迪华帝国皇帝陛下,也未授权与元帅,让元帅和毕喜国对敌吧。”
“咦,特使这话就见怪了。”志丙元帅干脆用毕喜语嚷着说,“莫非毕喜国为了自己一己之私,竟然置同类之谊而不顾,竟要偏向于这些外来侵略的地球人不成。实则告诉你,这正是帝国皇帝陛下的旨意。陛下已经授权本元帅全权决定。”
“这么说,贵国皇帝陛下已经授权元帅,如果毕喜共和国不愿解除和约,执意孤行,联军就要向毕喜国宣战了。”
戈林曼上校这时突然说话了。莱茵克尔一听,知道摊牌的时刻到了,连忙将话译了,一连译了两遍,志丙元帅立即变了脸色。
“那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大军所到,岂能无绩而归。为了寰球人的光荣,不得不这样。”
“那,我就要提醒元帅了,我们地球人和毕喜国联盟已经严阵以待,定不会放一只牛鹿过河谷平原去,连一只大蚂蚱都不放过去。”
“呵呵,哦。严阵以待?这一路来,联军势如破竹,谁能抵挡。正想领教一下地球人的高招。你们的那种什么枪,无声枪,像鬼魅一样来去无踪的枪,真的吓得住谁呢?毕喜人害怕,联军尚且没放心上呢。”
“呵呵,,”
“哈哈。”
各路统帅们一阵附和的笑声。
“这么说,元帅已经见过我们的武器了,那叫激光枪。”
“岂仅是本帅见过,在座哪位统帅没见过。不相信,好。”志丙元帅对着传令官叫嚷了几句。
不一会儿,乌躁进营来了。原来他真的来投奔联军了。他身高和戈林曼上校不相上下,甚至更高一些,他手中拿着一把真正的激光枪,那正是基弗里中校的部下,戈林曼上校的战友们,去送致歉信和赔偿金时,遇敌身亡,被牧民部落夺取的,后来辗转到了乌躁手中。
戈林曼恨恨地盯住了乌躁,乌躁手指上编号为03028的卫星定位跟踪器,深深地刺痛了戈林曼上校的眼睛。
“瞧瞧,这就是所谓的神通广大的地球人的了不起的武器。”志丙元帅让乌躁把枪举得高高的,展示着,尽情的羞辱着地球人和毕喜人。
“和你们的枪炮相比,这是先进了一百年的武器。”
“先进一百年,拿它来对我们伟大的无敌铁柜,就像蚊子叮哼翁(牛鹿)一样。哈哈。”
所有的统领都和志丙元帅一起笑起来。
“那是你们还不知道激光枪的威力。”戈林曼上校一点都不见气,沉着地说。
“威力,早见识过了,在无敌铁柜上,灼了一个小沙眼,哈哈,比针尖还小的眼。”
激光枪是不连续发射的,一次射击在坦克上烧出一个小眼,这是事实,第二次射击,就很难再对准上次射中的地方了,因此,戈林曼上校猜测,联军已经用激光枪在坦克上多次试验,见激光枪根本奈何不了坦克,因此才敢如此狂妄。
“我们还有许多你们闻所未闻,连想都想不到的强大的武器。元帅大人所说的无敌铁柜,我们叫做坦克,那就是贵军所倚仗的秘密武器吧。它真是无敌吗?在我们眼里,它真是不堪一击。”戈林曼上校冷笑着说。
上校蔑视的神态引起了联军各统帅的密切注意,当莱茵克尔翻译完之后,他们几乎是嗷嗷嚎叫起来。
“我没有说假话。我们可以试一试。”
听完这句话以后,各位统帅的眼光齐刷刷投向了志丙元帅。
“怎样试?”
“你们不是有一辆坦克在巡逻吗?就用它来试。”
志丙元帅沉思起来。他并未见地球人携带何种重型武器,怎样才能打败他们引以为自豪的无敌铁柜呢。虽然此举可能冒一点风险,但是早一点见识敌人的神秘,或许对以后作战帮助莫大。
“需要多长时间?”元帅早听说过地球人的神出鬼没,心里先提防着。
“喝两杯水的时间。”
戈林曼上校这句话,又引起了几位统帅的嘲笑。喝两杯水的时间,他们还没有走到巡逻的无敌铁柜跟前呢。连毕喜国的特使,都不相信上校这句话。
戈林曼上校不再理睬众人的讪笑,拿起卫星电话与山上的驻军通话。他仿佛听见了质子炮转动时轻微的摩擦声,上校在心里祈祷着。
忽然,好像有一团白气从空中疾驰而来,来不及看清楚,嘭,嘭,嘭,三声巨响,虽然隔得远,爆炸的气浪还是震动了帐篷。军营中,四处传来惊叫声。志丙元帅变了脸色,强作镇定,带着几位统帅出了营帐,直奔爆炸响处。
联军的无敌铁柜彻底的现形了。它停在哪里,不动了,空气中弥漫着一阵草木焦糊的气味儿。一颗质子炮弹落在了距离坦克五六米远的草地上,将结实的草地炸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坑。
一颗质子炮弹落在坦克顶部,将铁盖子炸飞了,另一颗更绝,直接撞在了履带上,将履带炸断,只有一边的动力,所以坦克原地打转,转了几下,不再动了。坦克里的人狼狈不堪钻了出来,正好志丙元帅带人赶到这里。
这幅景象,让联军所有的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有闻到硝烟味,但是爆炸威力绝对相当于最具威胁的大炮炮弹,这威力巨大的爆炸,是怎么一回事呢?从哪里打来的炮弹呢?
先前,联军统帅志丙元帅最为担心的,就是大炮的密集炮火,但是,毕竟任何一种大炮,都没有这样的射程,而且,也不可能瞄得这样准,所以元帅一直是未很认真放心上的,即使近距离作战,大炮不便于平射,移动缓慢,志丙元帅仍旧不太担心无敌铁柜会落下风。现在,这幅狼狈的情形,使他开始改变想法了。
“你们,地球人真是狡诈。这就骗得过我们么?哼。这,不过是运气欠佳,遇上雷暴了。”
“雷暴?元帅宁愿相信这是天意,而非人为?”
志丙元帅迟疑了一下,仍然坚持说:“无踪无影的,这炮弹从哪里来的,当是天意,而非人为。有人看见呼呼的气体球飞过来,这是典型的雷暴。难道谁没有见过吗,没听过雷霆万钧吗?”
“元帅真是顽固,刚下过雨,四周晴朗一片,哪里来的雷暴?”
“不管怎样说,要我们相信你们最善使诈的地球人,除非拉罗山峰崩塌了。要我们退兵,也除非拉罗山峰崩塌了。”
拉罗山峰是北大陆的最高峰,也是阿喜星的陆地最高峰,在河谷平原西北方向上,距离还有三百多公里。阿喜星北大陆的阿喜人发誓时,常指着拉罗山峰为证。
“依元帅之意,如果拉罗山峰真的崩塌了,你们就一定退兵?”戈林曼上校抓住志丙元帅的话,步步紧逼。
“当然。这是寰球人共同的誓言。”
“可是,这只是元帅的激动之话,帝国陛下未必会首肯。”
“我是军中统帅,皇帝陛下全权授命与我,我就是代表皇帝陛下跟你说的,天地可以为证,各位统帅可以为证。”
志丙元帅暗自笑起戈林曼上校的浅薄无知来。
“好,假如,我能让拉罗山峰崩塌了,你们就立即无条件退兵,而且,要向毕喜国道歉和作出赔偿。拉罗山峰在哪里?”
“哈哈。”
“嚯嚯。嘢——”各种嘲笑的叫嚣声。
志丙元帅摇手让大家安静一点。
“谨遵天命。拉罗山峰就在西北方上,也不远,寰球人都知道。不过,你们要限定时间,不要耍什么障眼法,我们也要亲自去看看,拉罗山峰怎么会崩塌呢?哈哈,无知狂妄的地球人,你们还是臣服吧。大军所到,尽为齑粉,何不先求保命。神圣的皇帝陛下是仁慈的。”
“好的,三天时间就够了,现在,你们可以准备出发了,到拉罗山峰可有不短的路程呢?”
各路统帅听了这话,不由得哄笑起来,他们倒真的想看看,拉罗山峰是怎么崩塌的。联军很快就选出了十多个精明能干的部下,踏上了远赴拉罗山峰的路程。
打赌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联军大营,不久也传到了克弥尔统帅大营,几天之后,毕喜国,阿迪华帝国,人人都开始知道这场巨大的输赢,都关心着结果来,而此时,结果已经注定了。
第三集
“真是奇妙,戈林曼上校真是异想天开,居然想出一个这么退兵的办法,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克里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句话,我听郭宁中将说过。哦,听说郭宁中将即将升衔为上将了,到时候,别忘了去祝贺。不战而屈人之兵,以力服之,的确是上上之选。”
“幸好顾问先生没有说以德服之。我从来不相信,在战争面前,孱弱虚软的说教者会成为胜利者。希斯先生认为怎样帮助戈林曼上校实现心愿呢?”
这时候,帕欧卡将军也来到了总指挥室,他询问了克里将军几句,得到了证实,于是欣然地说道:“戈林曼上校果然不愧盛名。这个计谋妙极了。要削掉一座山头,那还不简单。用核武器。”
“要有足够的爆炸力,才有足够的威慑力。”克里同意道。
“可惜,那一座阿喜人引为自豪的神之山,就要这样彻底改观了。这拿破仑式的狂妄,却要轻易破坏来之不易的天然景观,与用炮弹轰掉狮身人面像的鼻子有何区别。迫不得已,一颗一千五百万吨当量的氢弹,如何?”希格里斯诺道。
克里和帕欧卡相视一笑。
“将军认为,谁去完成这项并不轻松的顶级使命,更有把握呢?”
这时,布鲁诺飞船上的高参们,已经进了总指挥室。各飞船上,电话会议也准备就绪了。
“各位将军,各位同胞,这的确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事关和平大局。各位有什么建议吗?”
瞬间,出现了奇特的安静。每个飞船上,作为主管的将军,都在思考着,同时有意无意回避着这个问题。
一千五百万吨TNT当量,有几艘飞船要搜完了所有氢弹,才能凑成一颗,而且,组合氢弹,实在难以保证命中精确度和起爆安全性及可靠性,那是从几万公里的高空,向地面进行宇对地的高难度发射啊,一个极小的误差,便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阿喜星上的灾难。
即使装备中有现成的当量级相当氢弹的飞船,所能够拿出来的,最多不过两三颗而已。
另外重要的是,一旦氢弹发射,自己的飞船,就将失去部分威慑力,而使自己陷于缺少核威慑的软弱和尴尬中。谁愿意轻而易举的就失去这个有效屏障呢?
“克里将军,我有一个建议,现在这段时间,是不是应该属于各飞船检查核装备,并且进行内部商讨的时间?”郭宁中将问道。
“嗯,很好的建议,克里将军,我也提议暂时休会。”希斯立即接上话道。
各飞船立即展开了紧张的内部检查和秘密讨论。
神龙号飞船上,所有的核弹按照以下当量分级:神龙级,千万吨级及以上;海龙级,百万吨;夔龙级,十万吨;螭龙级,万吨;羽龙级,千吨及以下级。核查结果是:神龙级数量1,海龙级数量3,夔龙级数量5,螭龙级数量5,羽龙级数量10.
“郭宁将军作何打算呢?”神龙号飞船上,四人委员会中,国防部的将军问。
“各位想来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
“郭将军还是明说了吧。”
“我想,这个非同一般的任务,可以由神龙号独立完成。”
“郭宁将军是要我们自愿扔掉这张防御的铁盾。”
“是啊,现代化的战争,预知,快速,准确,威力。前三项,都只是最后一项的保证,没有威力,没有巨大的毁灭的能量,就失去了一切。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更愿以此来表达真诚的和平愿望,也许,率先垂范会有一定风险。不过,以地球人目前的处境来看,这种风险近乎为零了。”
“我也,赞同,郭宁将军的想法。”
“看起来,这个主意真的不错。诺亚营地是徐豹上校作首领,为了响应地面部队,作出这个决定是值得的。”
“谢谢大家的支持。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谁去完成这个任务?”
“我倒想到一个合适人选。”
“谁?!”
“炮兵学院副院长,陆军少将王春兰。”
“嗯,她呀,不错,不错,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郭将军还不快去和少将先谈谈,再在太空舰队中宣布我们的申请。”
郭宁中将一人在独立办公室里传见了王春兰少将。一见王春兰少将,他的心里扑扑的跳,仿佛个人办公室里氧气稀少,两颊都发热了。王春兰少将四十多岁,相当于实际三十多的年龄,风韵犹存。在以往地球上的岁月中,王春兰少将的确是少见的年轻女将军之一。特殊的是,也许是过多的精力用于专业研究中,少将一直是独身。
过多的精力耗费于专业研究,这只是郭宁中将的主观猜测,他暗藏的羞涩的心愿使他所有的臆测都朦胧而美好。
“真要感谢委员会的信任,我一定完成任务。”
“嗯,我们相信。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将军?哦,郭宁将军的授衔仪式什么时候举行。”
“肯定是在氢弹成功爆炸之后。如果稍有差池我会考虑推迟或者暂时不接受授衔。”
“那就是说,要是万一出现差错,我岂不成了罪人,而且有负郭宁将军。呵呵,郭宁将军是在给我压力啊。”
“哪里啊,我们都非常信任春兰将军,就是把性命交给你也放心哪。”
“郭,将军怎么开这样的玩笑。”
“哦,我的意思是说,无条件的信任春兰将军。你需要哪些人协助,尽管说出来。我们要尽快完成地这个任务,以免观察的人进入核爆区域。春兰将军先拟定一个方案给我看看。”
“是,将军。”
“还有——”
“郭宁将军为何欲言又止啊?”
王春兰少将偏着头,带着几分调皮看着郭宁中将。
“我是说,我,有一个打算,要等大量人员登陆后才实施的一个想法,成立一个专门的组织。”
“什么打算啊?要办公司吗?”
“春兰将军真会说笑。我是想,当局势平静稳定下来之后,地球人的繁衍就是势在必行,这是必须要考虑的一个问题,但是,鉴于比例的严重失调,因此,还得有一个联络和协调的机构。在这方面,太和号飞船是计划得最好的。他们分配安排得真不错,而且他们已经有两人捷足先登了。”
“呵呵,真是一个周密的想法。”
“要是春兰将军能够主持这个机构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春兰将军可要做好带头示范啊。”
王春兰少将一听,脸色凝重起来,暗怀恼怒地望着郭宁将军。
郭宁将军被瞧得不好意思来。蓦地,他明白了,自己是说错了话,顿时心如鹿跳,脸也不觉发起烧来。他躲避着王春兰少将的目光。
王春兰少将明白,郭宁将军并非存心要奚落她,或者嘲笑她,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她甚至看出了郭宁内心隐藏的真意。说是半羞半恼,弄到最后,心里反而有一丝丝甜蜜的感动。她不觉嫣然一笑。
“以后我会好好考虑郭宁将军提出的想法的。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向阿喜星地面发射氢弹的问题。我们拥有的神龙级氢弹只有一颗干式氢弹,其热核装料是固态氘化锂—6,易于使用,从飞船上发射至阿喜星地面是可行的。我初步有一个方案,就是微动力推进,让火箭携带的氢弹进入三四百公里的轨道,再自由落体,穿过阿喜星大气层,进入十多二十公里的近地点后,启动火箭推进器反向推进,稳住下落趋势,再次调整方向角度,然后,对准拉罗山峰发射,最后实施比高在0~60米的地面爆炸。导弹上设置了三重乘法系统,防止误爆。我需要几个助手。”
“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好的,我就通知委员会和顾问组的人来,立即为春兰将军配好助手。可以减少爆炸当量吗?我担心核爆炸对附近地区影响太大。”
“要想达到削掉拉罗雪峰的话,一千五百万吨当量很合适。当然,爆炸后很长一段时间要严格限制人员进入爆炸污染区域。”
“哎,只有这样了,地球上的仿佛重演,真叫人不寒而栗,我宁愿永远都不再去碰核弹这个丑陋的东西。”
“呵呵,郭宁将军这样多愁善感。核弹是没有美丑的,美丑是人的行为。”
“春兰将军见笑了,我从来不流露出这样软弱的情感来的,也许,在春兰将军面前,有点失态。春兰,嗯,一个传统贤淑的名字”
王春兰少将突然幽幽地冒出一句:“在委员会等人众面前,还是暂时不要这样叫的好。”
“乐意遵命,王春兰将军。”郭宁将军心里霎时一阵轻松和快慰。
当郭宁将军把领受任务的申请向舰队提出时,克里将军热情似火。
“由神龙号去完成,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最值得信赖的盟友,这正是我们最初的想法,申请由郭将军先提出来,非常感谢,非常感谢。向你们敬礼了。神龙号是最有把握完成此项神圣使命的。”
第四集
天气晴朗的时候,拉罗山峰白雪皑皑的峰顶,在一百公里之外,站在没有遮挡的山顶上,都能看见。
这天恰好天气晴朗,风也似乎非常轻了,湛蓝的天空,蓝的那样深邃,一尘不染。拉罗雪峰像一个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圣洁而美丽,寂寞而沉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谁来撩起她洁白的面纱。
忽然,一道眩目的白色光芒一闪,拉罗雪峰主峰峰顶蹦出一个近似半球形的火球,它的直径一下子达到了六千多米。火球成白色的浪状迅速膨胀,扩散,上升,白雾淡下去后,岩石、土壤及其它物质均被中间的火球吞噬并一起上升,形成了高达十多公里的蘑菇云。蘑菇云颜色深暗,不断翻滚着。
那时,志丙元帅派去观察的联军军士等,距离拉罗雪山主峰尚有近百公里的直线距离。正在雪地和岩石地的交叉变化中攀登的这群人,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闷响被震了起来,多数人纷纷跌倒。幸好登山的这群人为防雪盲,都戴着墨镜,不至于被眩目的光芒刺痛双眼。接下来,各处的雪崩开始了。这群人吓得惊慌失措,好似末日来临。
他们想起了戈林曼上校警告过的话,他们亲眼看见了,领略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震撼。前面就是一个魔鬼区域,肆意吞噬一切的地狱。领队嘘了一声,这群人立即开始,跌跌撞撞,疯子一般拼命往回跑,尽快远离地狱,越远越好。
“火球。”
“天崩地裂。”
“好大的雪崩。”
“真是死里逃生。”
除了一人滚下山崖,生死未明之外,其余的人,虽然不停地奔逃,也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奔回到联军大营中。阿喜人善于奔跑的体质给了他们莫大的帮助,饶是这样,一入大营,就有几人累得趴下了。他们惊魂未定,颤颤惊惊地向志丙元帅,各国统帅,向一切惊恐不安的人们,传递着这惊天的慑人消息。
“拉罗雪峰塌了。”
“拉罗山峰塌了吗?”
第二天,这群惊慌过甚和劳累过甚的人中,有两个,再也没有站起来了。
谁也没有看到拉罗山峰怎么样了,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高耸入云的拉罗山峰,真的崩溃了。
阿喜人的另外一种命运,也不可抗拒地来到了。
许多年以后,有大胆的阿喜人,爬山涉水攀登到了拉罗雪峰的主峰,他们真的看见,拉罗雪山主峰峰顶被削去了一百多米。
身处联军大营中,许多人都感到了轻微的震动。志丙元帅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当毕喜国特使和戈林曼上校,齐聚在主帅营帐中时,志丙元帅尽管神情有些沮丧,却只有语带诚服的坦言,他们得遵守誓言,退兵回国了。其他诸多事情,待回国奏明阿迪华帝国皇帝陛下之后,才能定夺。
“他们要走了。哼,当然不挽留,但是请务必留下03028.”徐豹上校对戈林曼上校说。
是草原牧民乌躁带着03028的卫星定位跟踪器。英勇的乌躁不知道,这枚精美的戒指,现在成了他的催命符。
戈林曼上校和毕喜特使商议了一会儿,特使确认,现在,除了放任联军撤出毕喜国土外,审时度势,他无法要求联军作出任何微小的牺牲。但是,如果地球人单独对联军提出要求的话,他会悉听之任之的。
“上校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乌躁呢?难道不能宽恕他吗?”戈林曼上校再次询问徐豹上校道。
“乌躁残忍地杀害了我们的和平使者,不可饶恕。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联军不答应的话,我们将不惜代价用质子炮轰击03028所在的地区,不管那里有什么。”徐豹斩钉截铁地说。
戈林曼上校神情庄重地向志丙元帅表达了营地总部的强烈要求,一字不漏转达了最高首领徐豹上校的话。
志丙元帅左右为难。他相信诺亚营地最高指挥官决非虚言恐吓,他已经不仅是从传说中,而是从亲身经历中领教了地球人由于科学技术异常的先进而形成的巨大威力。这种威力简直就像拉罗山峰一样,不可撼动,不,比拉罗山峰更加强大,咄咄逼人,而且这种强大力量来去无踪,不可捉摸。
志丙元帅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各位统帅也是面面相觑,不便发言。毕喜国经过地球人的指导,已经制服了幼死病的惊天消息,这时候,也在全阿喜星上传的沸沸扬扬了。这些统帅们,还想借助地球人,去帮助国内挽救无数婴孩的性命呢。他们踌躇着,沉默着。
戈林曼上校打破了这种沉默。他说道:“元帅如果有其他附加条件,不妨也说出来,或者营地总部会答应一些,也好不至于让元帅太为难。”
“好吧,如果,贵军能将你们制造的雷暴,让我们见见,一定要是真实的,我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交出乌躁。”
“雷暴?”
“就是质子炮。”莱茵克尔立即悄声补充说。
“哦,元帅,没有雷暴,那不是雷暴,你们一直都把击毁坦克的当作是球状闪电了。不是,那是我们的质子炮打出的炮弹。”
“质子炮。”
“是的,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
“如果诚如上校所说,是质子炮这种武器的话,那么,我贸然要求贵军赠送一台质子炮给我们,这不过分吧?”
说完这句话,志丙元帅心跳立即加速了,不安的等待着回话。
戈林曼上校万万没有想到志丙元帅会提出这个要求。他略略想了一下,回答说:“我无法立即回答你,我只能够把元帅的话转达给营地首领,看总部的决定。”
“那你赶快。”志丙元帅急着说。倘若能带这一门质子大炮撤军回国,在皇帝陛下面前,可就有十分的托辞了,总算不是全无收获,颜面全无。
徐豹上校接到电话,和戈林曼上校一样为难,他立即向舰队总部请示,并且表达了坚决留下乌躁的决心。
克里司令征询了神龙号飞船主管郭宁上将的意见。
“我个人认为,留下并判处乌躁,是宣扬和平主义,契约精神的要点,杀害使节的人不可饶恕,所以,迫使阿迪华帝国和联军交出乌躁,没有什么可协商的,必须执行。至于联军的条件,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
说上面这话的,是郭宁上将的助手,聂风霜少将。
“如果我们前面的要求必须得到满足,似乎,后一个条件,也应当满足联军。”郭宁将军说。
“那就赠送一台质子炮给联军吧。我还有一个想法,郭将军可以和克里司令仔细说说。”
经过聂风霜少将这么一提议,克里司令准许了徐豹上校将一台中型质子炮与联军交换人质乌躁。
那时,双颅人顾问希格里斯诺还在实验室里与科学家一起对超光速传输进行理论和试验条件的修正。克里司令与顾问交换了意见。
“交换质子炮,有一点风险,不过,徐豹上校的要求,和神龙号的决定,也是必须尊重的。比较而言,这样做是适宜的选择。”希斯说。
“还有一个小小的阴谋,不妨也说给顾问先生听,免得你探讨物理理论时还记挂着这事。”克里司令说,“我给质子炮设置了使用期限,一百次发射,或者两千个小时待机,之后,程序将自动锁定,除非有我设置的九位数密码解开。倘若输入错误的密码十次,程序即自动破坏质子炮电脑,启动销毁装置,质子炮的核心部件将被埋置的微型炸弹炸毁,质子炮就会成为废铁一堆。”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看来,一切都在将军的掌握之中。”
“不,是在地球人的掌握之中。强大的人总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联军大营中,一无所知的乌躁,刚被传进营帐,就被一群身强力壮的卫兵掀倒,绑了起来。从不离身的激光枪也被缴了。
乌躁还不明白就里,志丙元帅急着对他说:“我们已经和毕喜国和地球人议和了,现在就要撤军回国。地球人点名一定要你。你跟他们去吧。”
未等乌躁问个明白,志丙元帅连忙挥手,叫人将乌躁带出营去,交给了戈林曼上校。
这时候,质子炮还在运送下山的途中。戈林曼上校一行人继续在联军大营里等着,只要质子炮一送到,向联军讲解使用方法进行示范后,立即赶回山上营地。等待联军撤离河谷平原后,他们才会撤回诺亚营地。
乌躁被绑得浑身难受。他看见了戈林曼上校眼中冷漠的光,他也看见了自己最后的命运。
英勇的乌躁尝试着挣断捆绑的绳索,他十分后悔在志丙元帅的营帐中被卫兵放倒时,没有全力一拼。神勇的乌躁不会在惜生命的。他的一迟疑,使这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最后斗争机会,也丧失了。
绳索太结实了,乌躁越用力,绳索就越勒得深,有些地方,衣服都被磨破,皮肤也绽开了口子,渗出的血干了,凝固在衣服上,使衣服变得僵硬起来。
没有人理他,甚至原本站在门口看管他的联军士兵,都走的离远了一点。营帐中间有一棵两米多高的大树桩,这原来是一棵高达十多米的大树。河谷平原上,这样的大树十分少见。联军驻扎此地后,将树拦腰砍断了,正好做了营帐的中央支撑柱。大树的根深深扎入了大地。正是如此,想要拉倒树桩,简直非人力可为。
乌躁的一切努力都失败了。
营帐外面,响着各种声音。这些声音,在乌躁听来,是陌生的,完全不是草原牧民生活或者庆祝,聚会,祭祀会上的那种声音。军营里的这种声音曾经是他无限向往的。硝烟的味道历来使他激奋,可是,自从进入河谷平原以后,乌躁还没有闻到过令他亢奋的气味。
倒是一种死亡的沮丧气息,在空气流通不畅的营帐里弥漫着。这个营帐是临时让毕喜特使和地球人居住的。如今,所有的人,都不知去哪儿了。只有乌躁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绑在营帐中央的大树桩上。而且,门窗都关上了,帐内光线也暗淡。
乌躁回想着自己短暂的一生,他不明白,究竟是被谁抛弃了。他从来不吝惜生命,但是还是被抛弃了,孤苦伶仃,甚至听他说一句话的人都没有。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但是,乌躁是应该庄严地死去的,他想用自己的手,把自己的胸膛撕裂。谁,剥夺了英勇的乌躁的权利。
营帐外,嘈杂声大了起来。乌躁知道,营帐外面一定是阳光普照,绿草在阳光中喷着清香,人们在忙碌什么呢?没有人来问他,就连拷问,鞭笞,嘲笑以及怒骂,都没有。他浑身都不得劲。
但是死神正在一步步逼近,他知道。
蓦地,一声凄厉而长声的嚎叫,从营帐中迸发出来。
绳索深深地勒进了乌躁的手臂,皮开肉绽,鲜血喷涌而出。同时,一大口鲜血,从乌躁口中涌了出来。
乌躁瞪着眼睛,嘴里还含着半截舌头。他数着自己的心跳,听着一滴一滴的血液滴下,浸入脚下的土地。他等着血液滴干的那一刻,等着心跳停止的那一刻。
乌躁骄傲的头颅终于耷拉下去了。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