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取了五百块便直奔子仁家，想替方盛还钱。我向子仁说明了我的意思，并告诉他别说是我替他还的，如果他问起来就说是子仁自己叫他不用还了。“你­干­麻这么傻，替人还钱还隐姓埋名的，你跟方盛只不过是同学关系嘛，莫非，你不会是得罪了他吧？”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许是我找不到答案。

从子仁家出来后，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在一个车辆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突然发现自己走错了路，于是我表情木讷，一种前所未有的落寞感占据了我的心田，面对着几多陌生的繁华，我迷路了。

“萧南，萧南。”是子仁在叫我。“你今天怎么了，­干­麻总低着头，你去哪儿啊？”我只是望他一眼，继而往前走。“喂，难道你不知道回家的路走返了吗？”他追着我问道。返了，我真的返走了很长的路，或许当我站在一棵枯树旁，忏悔我的“路途”时，我又一次成了错误的俘虏。

我到家门口时，发现有人在门缝里塞了一份信。这是一封在信封上没有写任何文字的信，我将其取出来，读着全文：

萧南：

请原谅我对你免去了问候，我并不是想打破写信的常规，正如许多人不想打破传统的“扶贫救济”那样。我知道这是一次行为上的救助，物质上的救助，或者是叫金钱上的救助，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在那些“你并不在意的‘纸张’”中注入了你的一丝怜悯之情，但，我并不习惯那些发放救助金的人脸上终日挂着的那份“怜惜”，我甚至怀疑“慈善家”们捐资行为的存在，是否是此行为清楚地划清了贫富的界线，当然，我也不是对金钱没有一丝的渴慕与追求，但是我对金钱的“漠视”也决非是“拜金主义”们所能想象得到的。

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但也可以将其看作是多余，或是你自己做的一件“蠢事”,我或许真的对你“没安好心”，对此，你怎么看待，我无所谓。我只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给我无缘无故的帮助，这证明不了什么，如果非要说的话，只能证明你很有钱，而我，我只是一个穷困潦倒，难以自力更生的被接济的对像。

我们只是很有缘地在同一间教室上过课，然而你没必要这样，真的没必要。你的整个行为很失败，但除此之外，我们仍旧是同学，就如跟子仁一样，他借我钱，我还他钱。

最后，希望你能理解我，尊重我的想法。祝

安好

方盛

我朝外面走去，坐在一个被城市冷落的角落，望着街上乱眼的霓虹灯，熙熙攘攘的人流，没有一丝暖

意。我忘却了时间，只知道在深秋，很冷的深秋。

手机铃声响起，是郑枫打来的，叫我去学校附近的那个公园，他在南大门等我。我叫了辆出租车，去了那儿。到了公园门口，郑枫还没来，我就在门前来回走着。九点钟的公园里，基本上已没什么人了，繁华的只是那些商业区。

正当我准备打电话给郑枫时，却看见慧玄也站在公园门口，看上去似乎也在等人。我问她这么晚了在这儿­干­什么，她说刚才郑枫打电话给她，让她在这儿等他。听完这些话，我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我不知道郑枫为什么要对我，对慧玄撒谎。

慧玄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是路过的。我不敢说“我也在等郑枫”。之后我装作突然记起的样子对她说：“噢，郑枫临时有事，不能来了，他替我跟你说一声，恰巧在这儿碰到你，可免去了我的话费。”我苦笑着说。

慧玄瞪大眼睛望着我，眼神中带着几份怀疑。我不敢正视她，似乎天生注定我是一个撒谎之后会将谎言溢于言表的人，我的眼神出卖了我。怀疑过后，慧玄倒也像预料之中那般坦然，没过多地问我什么。

我们漫步在那条贯穿整个公园的河流边，空气很冷，冻结了喧嚣，安静地只让我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我们只是很慢地沿着河流走着，没有对那阵阵的寒意表现出过多的畏惧。她淡淡地问我喜欢哪个季节，我说秋季，她低着头笑了。我没有听到一丝声音，夜，依然很静。

望着落叶的悲怆，突然想起一句诗：“随风飘忽／走过时留下些许炭痕／忧伤的黑或白／灵魂的灰烬／一次祭奠／谁呜咽着／轻轻说／爱过／更深的茫然在暗中传递／”。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首诗？”慧玄问我，“随风飘忽／走过时．．．．．．”我不明白世上的巧合是否都是在不经意间产生的，或许是环境的必然­性­促成了共鸣。

“听过，我刚才也在想这首诗。”

“刚才？”他又微微一笑地问到。

“如果你不信，可以将我当作不存在。”

“我信，真的。”她很自信地说到。我知道这自信是源自于她对我的信任，一种超乎我想像的信任。

她看着我，继而望向静默的河面。我牵起他的手向前走去，想让“这段路”隐谧在这寂静的夜晚，我想秋季应该不会篾视我的存在，我的话语。

回到家已很晚，但仍然毫无睡意。拿出当年和慧玄一起拍的那张照片，看着她的脸，一直看着，直到我迷糊地睡去。

季末忧域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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