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耽也道:“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为誓。说了会儿话,韩江雪就告辞回家去也。
苏耽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抬头望望天空,此时正值正午时分,满脑尽是湘潭豆腐rǔ一事。
他心想道:“凭我现在法力,去一趟湘潭,再远也不过几个时辰的事,可是一来不知路在何方,边问路边走,定耽搁不少时辰,二来师傅有令,不可随意使用法术,这可真叫人为难。”
不过他又一想:“用法术孝敬娘亲,怎可算是随便之事,就算师傅知道,指不定还高兴呢。”
当rì,见娘亲果然无恙,苏耽松了口气,他已决定要用法术来回湘潭,为母亲买她最喜欢吃的臭豆腐rǔ,不过白天总是不行的,就算再快也定遭人看见,只得到晚上方行。
下午时分,他闲来无事,就到附近村里问路,毕竟不是人人都知道湘潭在哪,去过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出了村子,到隔壁村里,见一个中年男子在院子里用竹编织,遂上前问道:“这位大哥,跟你打听个事。”
男子抬头看看他,不认识,答道:“说吧,年轻人,何事?”
苏耽道:“你可知这湘潭在何处?”
男子停下手里的活儿,道:“我当然知道湘潭在哪。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还去过呢。”
问对了人,苏耽高兴不已,道:“请大哥告知,小弟有急事去办。”
男子道:“急事,多急的事?”
苏耽道:“一rì内的事。”
男子哈哈大笑,脸带嘲弄神情,道:“此地距湘潭七百里,成年男子也需去一个月,回一个月,你却竟说一rì之事。”
苏耽也微微笑道:“这时间的事,不劳大哥费心,小弟自有办法,还请大哥告知路在何方即可。”
男子觉得事不关己,便没多问,把路给他讲得详细。
苏耽回到家里,天空一片昏黄,太阳正好落山。他见母亲大鱼大肉吃的腻了,给她热了些素菜,端到她面前。
潘氏吃了几口,觉得没胃口,便不吃了。苏耽道:“娘,再多吃几口,到明天,你就能吃到湘潭的臭豆腐rǔ了。”
潘氏不解道:“娘只是说说,心里虽想吃,不过又怎能让你千里迢迢去买。”
苏耽道:“只要是娘想吃,路途遥远不打紧,儿子自有法子。”
天黑以后,乘着母亲已熟睡,他把门关好,来到院子外,看看天上繁星,把全身力道聚集到腿上,手捻未文诀,嘴里低声念道:“如宝驹,四足狂奔;如疾风,瞬影而过。”
念毕,往湘潭方向,奔野而去。
虽说修行三年,苏耽仍不能像朝阳真人一般,咒语在心里过一遍便可发功,还是得低声念出口,而后方可。
次rì清晨,天刚亮,潘氏醒来,见**头安置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个碗,又被另一个碗扣住,一个勺子放在一边,她以为是儿子为她做的早餐,把上面的那个碗揭开,瞧一眼,心里顿时说不出的激动,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湘潭臭豆腐rǔ。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坐起身来,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眼泪从双颊流下,边吃边不住道:“味道没变,味道没变。”
几口下肚,把臭豆腐rǔ一扫而光,只觉心里美滋滋不可言,一下怀旧起来,先是想到已故的丈夫,低声啜泣,又想到孝顺的儿子,更是按捺不住的宽慰,独自抹泪。
她好奇,想问问儿子是如何买到,便开口叫他,儿子却没回应。
苏耽发足狂奔,**来回湘潭,足足一千四百里,就算修行三年,又怎能不累。他回到家,放好臭豆腐rǔ,进自己屋里,倒头便呼呼大睡。
他做梦,梦到娘亲被黑白无常用锁链强行拖走,娘亲不停哀求,他二人却置若罔闻,只把娘亲往yīn曹地府拖去,而后娘亲又叫自己的名字,他想要上前抢回娘亲,却怎么也靠不近,只得远远看着,听见娘亲叫喊自己,自己却无能为力,他不停大哭大喊,偶然听见娘亲叫喊自己一声,声音却把他惊醒。
他醒来,发觉是个梦,可眼眶里满是眼泪,又听到一声娘亲叫喊自己,他才猛然发觉此时不是梦,想要下**,可脚却如刺般疼痛,仔细一看,鞋子都磨破了,脚上开了伤口。
他忍住疼痛,换了双鞋,来到这边屋里,见娘亲虽然脸sè没变化,不过却露出幸福的笑容,问道:“娘,这腐rǔ可正宗。”
潘氏道:“正宗,和我以前吃的一个味道。”接着问道:“你如何买得这腐rǔ,湘潭距此可远呢?”
苏耽道:“娘,你不多问,如果你还想吃,儿子去给你买就是。”
潘氏道:“好,好,我不问,我知道啊,这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也不用再买,任何东西,吃得多了,也都会腻。”
苏耽道:“我知道了,如果娘哪天想吃,跟我说便是。娘,你要出来走走吗?”
潘氏道:“也好,躺的久了,都快长霉了。”
苏耽把潘氏搀扶到院子,安置椅子让她坐下,站在后边给她捏肩,此时微风轻拂,和煦的阳光照在潘氏花白的头发和皱纹的脸上,她的目光慈祥幸福。
苏耽见此,想到七rì以后,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在潘氏的头上。
潘氏抬头,问道:“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苏耽道:“娘,我没事。”说着话,进入屋里,脸靠着墙,痛哭不止,却抑制住声音。知道母亲只有七rì光景,如今已过一天,哪个孩子受得了。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入土不成,便在此时,却看见悬挂在门后的鑫月木剑,猛然一惊,心想:“师傅要我择rì拿这木剑去找师叔落晖道人,跟他学医。师傅是仙人,他的师弟也定不是泛泛之辈,而且师傅说他医术高明,定能有法可医治娘亲的病。”
想到此,心里出现一丝曙光,不过又一想,我走后娘亲何人照料?加之今rì韩江雪没来,更是无法托付于人。
沉思良久,仍想不出办法,便在此时,听见有女子声如莺啼,在门外打听:“大婶,这是苏耽的家吗?”
他好奇为何有女子会认识自己,擦干眼泪,走出来一看,见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再一定睛观瞧,眼睛和嘴巴都张的大大,而后脱口而出:“羽林。”
羽玲霖也看着他,叫道:“苏耽。”
二人老友重逢,喜上眉梢,苏耽跑过来紧紧抱住她,羽玲霖一张脸顿时绯红。
苏耽见状,笑她道:“你看你,一个大男人,还害羞。”
羽玲霖道:“男孩子就不能害羞吗?”
苏耽听她说话,道:“你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像女孩子了。”
一旁的潘氏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她一个过来人,一眼便瞧出羽玲霖是女儿之身,而自己的笨儿子还完全蒙在鼓里。
她问苏耽道:“儿子,这位姑……,小兄弟是何人?”
苏耽拉着羽玲霖的手,走到潘氏面前,道:“娘,他就是羽林,以前我跟你说过,上私塾时结交的好朋友。”
羽玲霖的手被苏耽牵着,脸上一团红云,扭捏道:“大婶,向你问好。”说着话,行个礼。潘氏道:“我好。”
她见二人像是有说不完的相思话,便道:“儿子,我累了,想进去躺会儿。”苏耽搀扶着潘氏进屋,羽玲霖在一旁帮忙。
而后,两人到院子里叙旧,说不完的久违之情,道不完的想念之苦。
昨rì,羽玲霖见苏耽伤心yù绝,便没进去叨扰,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却不知要去哪里,回家不是,定受责骂;去韩府,更是想都不敢想;又不敢再去找忠福,说不定他为让爹娘放心,已经透露我的消息。
走着走着,见路边干田里有座草堆,遂走过去,躺在上边,心想:“今晚我就在此度过算了,明rì再去找苏耽,后天再回去,倒时候,爹娘的气肯定消了,不,大后天再回去,我要陪苏耽多玩儿一天,不,我要多玩两天、三天、四天……”。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