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楚门刑堂的时候,萧然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对宫中侍卫的刑房已经相当熟悉了,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也依然能够回忆起来。而来到现代,在所谓的文明和谐社会,竟然还能重新遭遇这些使用在古代的刑具。萧然啊萧然,你的经历可真够“传奇”的了。
萧然唇边飞快地掠过一抹轻蔑的笑意,虽然极快,却已被一直暗中注意他的楚云天看在眼里。楚云天的瞳孔骤然收缩,一道冷厉的光芒从他眼底掠过,心里同时泛起一丝冷笑。臭小子,傲气十足,瞧不起楚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贵、很干净,是么?在你心目中,黑与白就分得这么清楚么?你才多大,哪里懂什么是非黑白?
“云儿,你如果回去接掌你外公的楚门,就不要认我这个父亲!我萧远山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黑帮老大!”多年前那个充满愤怒的吼声再次在耳边响起,楚云天儒雅的面孔好像突然罩上了一层严霜,蓦然回头,从一旁站立的小弟手中接过鞭子,向萧然喝令:“跪到刑凳上去!”
萧然感觉到楚云天那一瞬间的脸色不对,好像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心中暗暗一惊。是自己看错了么?为什么这个楚云天好像眼里在喷火?那一脸悲愤、决绝的表情是针对自己么?可是为什么?
稍一愣神,再看楚云天,却已没有了刚才的表情,仍然是那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难道是自己紧张过度看错了?萧然暗暗问自己,可是他自问没有紧张。从小到大经常挨大哥的家法,他对责罚两个字根本没有恐惧感。虽然第一次在黑帮的刑堂上领罚,可他只是将这次刑罚主观地当成了挨大哥的家法。
很顺从地跪到刑凳上,萧然显得有些畏怯的样子,回过头来看了楚云天一眼,用可怜兮兮的声音道:“老大,我明天还要上班,请老大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楚云天已刷的一鞭抽下来,重重地砸在他雪白的T恤上:“楚门规矩:任何人受罚时都不准求情,否则责罚加倍!念你初来,我可以不加倍罚你,但这二十鞭一鞭都不能少!跪好,把上衣脱了!”
萧然咬了咬唇,低低地应了声是,把上衣脱下来,拿在手里,摆好姿势,恭敬地说了声:“请老大教训。”
“啪”,第一鞭挟着风声落下,如毒蛇般吻上他的后背。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萧然仍然忍不住一阵颤栗,后背几乎控制不住塌下去,却立刻咬住嘴唇,恢复挺直的姿势:“多谢老大教训。”
楚云天看着他的后背,雪白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一道明显的红痕,而少年的身姿依然那样挺拔,纤细的腰肢、宽阔的肩膀,皮肤紧致、光滑,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长长的颈部线条显得高贵而优雅。
楚云天捏了捏手中的鞭子,臭小子,主意很正是不是?小小年纪就敢跟我斗。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苦难、什么叫艰辛。这么漂亮、聪明又乖巧的孩子,萧远山和萧潼肯定是将你捧在掌心的,娇生惯养的男孩子,有什么出息!
“啪”,再一鞭,打在原处,鞭痕迭加,皮肤立刻被撕裂,萧然死死咬着唇,好疼,比大哥打自己要疼了好几倍,看来大哥始终是爱自己的,始终不忍下重手。
“啪”,疼痛如电流般直冲进脑子里,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啪”,才第四鞭而已,为什么自己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楚云天,他用了什么鞭子,怎么感觉每一鞭都将自己的皮肉扯了下来?
“啪”,第五鞭了,除了疼还是疼。楚云天,今天这顿打是拜你所赐,我会牢牢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一个在光天化日下为非作歹的黑社会老大,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们萧氏斗,有什么资格与我大哥斗。大哥,我说过,这辈子我都要保护你、孝顺你的,我绝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啪”,第六鞭,好像一条烈焰从背上滚过,几乎已闻到皮肤烧焦的味道。萧然用力吸气,楚云天,我不会服输的,我一定会熬过这顿打。我要向你表示十二分的诚意,让你毫不怀疑。
“啪”,背上有什么东西滑腻腻地流下来,萧然痛得脸色发白,却死死忍着喉间的惨呼,倔强地挺直身子,清清楚楚地道:“多谢老大教训。”
“啪啪啪”,三鞭一口气挥下来。萧然暗暗纳闷,楚云天是不忍心了么?他怎么突然打得这么快?掌刑者一般总会很好地把握每一鞭下去的间隙,令受刑之人充分体会痛苦的滋味。他打得这么快,难道是有意放水?
血液从萧然白皙的背上蜿蜒流下来,就像一条条红色的蚯蚓。刑堂里的几名小弟,包括堂主滕康在内,都被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震撼着,目瞪口呆地看着楚云天挥鞭,看着萧然顽强地一声不吭,顽强地将脊背挺得笔直。可是那每一鞭下去的颤栗,却没来由地让人心痛不已。那样美好的少年,那样美好的肌肤,竟这样生生被蹂躏着。
萧然已经汗流满面,额前的头发湿漉漉地垂下来,衬着他高挺的鼻梁,怎么看都有一种倔强孤傲的味道。好像一位受难的英雄,又好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天使。
楚云天停了停手,揉了揉手腕,好像有些体力不支。滕康连忙走上去:“门主,要不要属下来执行后面十鞭?”
楚云天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不,我自己来。”
滕康很奇怪,暗暗腹诽,不过一个小弟,为什么还要门主亲自施刑?看来门主对这个小伙子十分器重。不再多说,退到一边继续观看。
萧然回过头来,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丝自信的笑容:“谢老大教训,小雨受得住,请老大继续。”
楚云天愣了愣,有一瞬间,他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自己将他打得这么重,他却还能露出这样纯净、无畏的笑容?这小子究竟是太坚强、还是太顽固?还当他是温室里的花,却没想到他一身傲骨。
楚云天握着鞭子的手有些发软,那伤痕累累的背部看起来已经惨不忍睹,为什么,见到萧然这样,他心里没有半点解气的感觉,反而有些隐隐的疼痛?不,楚云天,你难道对他心软了么?你是用他来打击萧远山,你绝不能让他好过。
他咬咬牙,重新举起了鞭子,可是他的鞭子明显落得快起来,打得也明显比刚才轻。萧然心中又有了困惑,为什么刚才那么狠,现在又心软了?是不是自己的表现令他很满意,所以才对自己手下留情?
最后一鞭打完,两名小弟想去扶萧然。萧然摆手:“不用麻烦两位哥哥,我没事。”那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不由露出敬佩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