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云只带了萧然一个人进来,留下飞廉他们守在天绝门外。看到庭院中参天的水杉与法国梧桐,还有掩映在绿荫中的粉墙绿瓦、雕窗围廊,萧楚云的脚步有些迟缓,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那么象外公在T市的祖宅?只是巧合吗?
萧然没有见过楚家祖宅,但云天庄园的风格是中西合璧的那种,园内同样遍植水杉与法国梧桐,只是建筑与室内布局更象萧家的样子。
此刻见萧楚云脸上露出怔忡之色,他也隐隐有些触动:“门主,这秦无恨对植物的爱好与您一样。”
“是啊,真巧。”萧楚云轻轻感慨,“不过,也许因为都是黑帮,都想借助于这些植物来掩盖什么吧。”
如果说这栋别墅的外观令萧楚云心中稍有疑惑,那么看到秦无恨本人时,这种疑惑就更加强烈了。这张脸,难道是第一次看到?可为什么觉得那么熟悉?他拼命搜索记忆,思维渐渐飘到楚家。在那些发黄的相片里,似乎有一张慢慢与眼前之人重叠……这个人就好像是那张照片上的人被岁月镀上了一层风霜。因为年龄,稍稍改变了容颜,可是依然可以找到昔日的模样。
秦无恨看起来并不老,整个人就好像一把用久的利刃,没有开锋时那种夺目的锋芒,却有更强的杀伤力;没有华丽的外表,却有深刻的质感。
萧楚云微微摇头,暗笑自己神经过敏,可能是周围的环境误导了他,以至于他有些疑神疑鬼了。天下相像之人不计其数,总不能都有血脉渊源。
客厅很宽敞,秦无恨高大的身影站在当中,神情肃穆。两边各站着两名手下,秦天暮贴身站在他左侧。
萧楚云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步履翩翩地步入大堂,好像是来拜会朋友一般,轻松而潇洒。萧然依然白衣白裤,满身朝气,绝美的面容映着阳光进来,令堂上众人眼前一亮。
他身后跟着那名叫樊仲的杀手,即使萧然没有绑他、没有点他|茓道,他也无力逃脱,因为他已内外俱伤。原本如花岗岩般的脸上泛起一层暗灰之色,目光也毫无神采。
“秦老大,蒙你三番五次派人光顾寒舍,在下深表感激,今日特意给你送份礼物来,还请秦老大笑纳。”萧楚云笑吟吟地向秦无恨打招呼,然后一指身后的樊仲。
樊仲已支撑着跪下:“老大,属下无能……”
“还要在此丢人现眼?下去!”秦无恨面沉似水,冷厉的目光锁在樊仲头上。
“是。”樊仲始终神情平静,而秦天暮却暗暗松了口气。父亲没有命大哥去领罚,必定是看出大哥有伤在身,不忍心责罚他。父亲也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喝斥大哥“滚下去”,还算给他留了脸面。
秦无恨转向萧楚云:“楚门主,请坐。来人,上茶。”
萧然注意到秦无恨身旁站着的天暮,俊朗的双眸中自然流露出关怀之意。秦天暮接触到他的目光,微微一怔,一丝波动从他本来平静的眼底滑过。萧然勾起唇,报以友好的笑容。
两人的细微表情没有逃过秦无恨的眼睛,秦无恨一指萧然:“楚门主,这位是……”
“在下的侍卫,名叫萧然。”
“莫非是萧家之人?令尊的义子?”秦无恨自然想起了儿子所说的话“不是他……是他身边一位十七八岁的男孩……”,瞳孔收缩,针尖般的利芒从萧然脸上刮过,萧然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萧楚云觉得有趣:“秦老大似乎不单单想要我的命,对我本人也比较感兴趣?否则怎会连我家人都调查到了?
秦无恨哂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杀手也需要讲究策略的。”
萧然站在萧楚云身后,闻言不禁微笑:“原来杀手为了研究策略,倒把看家本领荒废了,难怪秦老大连派三人,三人都失手了。”
秦无恨勃然变色。
“小然,不许放肆!”萧楚云回头轻斥,可唇边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萧然看在眼里,躬身应道:“是,门主,属下知错。”
“秦老大,既然杀手都是受雇杀人,在下倒也想与秦老大合作一回。”萧楚云淡淡而笑,“是谁出钱雇你杀我?我出双倍的价格,请你去杀此人。不知秦老大意下如何?”
秦无恨面色一僵,眼底颜色愈深,盯着萧楚云,慢慢笑出来:“楚门主,真不愧年少俊杰,不愧为楚门门主。在下钦佩楚门主的胆识,只是杀手也有杀手的规矩,我既然先收了别人的定金,自然不可能背叛原雇主,再与阁下合作,倒打一耙。若是如此,我天绝还何以立足?”
萧楚云哈哈大笑:“好,就冲秦老大这番话,在下敬你是位挚诚君子。”
“我只听人说杀手是冷血动物,今日第一次听到挚诚君子四个字,真令在下大开眼界、受宠若惊。”秦无恨说这几句话时,眉心聚拢,眼里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萧楚云与萧然看得一怔,为什么,感觉秦无恨的样子似是有些无奈与感喟?
萧楚云正视秦无恨,眼底一片坦诚:“既然秦老大不肯合作,那么,今日我只带一名侍卫送上门来,秦老大不妨在此动手,亲自完成任务,在下等着。”
“萧楚云!”秦无恨陡然提高声音,目光凛然,可是萧楚云与萧然却从他声音里听出一丝慌乱,好像在害怕什么,或者在忌讳什么。
萧楚云心中奇怪,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萧然一眼,萧然分明有相同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