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扬惯于早起,这日亦是如此。
他信步走进后花园时,草尖上还挂着晨露,颗颗晶莹透亮。
顺着脚下的石子小路转个弯,就见前面的花丛前蹲着个人,青色华服的下摆随意的拖在地上,已染上了点点泥浆。
柳清扬眼前一亮,昨日他还在和风隽谦商量着要不要亲上醉红楼和北堂逐月好好谈谈,不想今日他自己就来了,当下也不细想他缘何蹲在花丛前一动不动就扬声唤他:“莫公子!”
他曾私下里问过风隽谦关于北堂逐月的事,可他只是摇头:“月儿不愿我说,我不想再惹他生气。”
至今,他也不知道北堂逐月的真姓名,却越发相信北堂逐月就是风隽谦一心眷恋之人——不然怎么会这般迁就?
没料到他这一声唤过去,北堂逐月先是微微一震,随即一跳三尺高,边甩着手嘴里边还吱哇乱叫:“哎哟!我的娘喂!痛死我了!”
柳清扬忙冲过去,却见一条小指粗的赤金色小蛇正紧咬在他右手的皓腕上,而他却仅仅拿左手在那蛇头边的手臂上轻拍,似想就这样把那小蛇给拍下来。不及多想,柳清扬立即探手捏住小蛇的七寸将它从北堂逐月的手上扯下,一扬手朝树干狠狠甩去。
“哇,我的宝贝!”北堂逐月转身就要追过去,被柳清扬拉住了手,当下没好气地问,“做什么?”
“解药呢?!”柳清扬一急,伸手就往他怀里探,“快服解药!”
北堂逐月退开一步躲开他的“禄山之爪”,不耐道:“哪有什么解药?这蛇毒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
这四个字仿若千斤巨锤重重砸在柳清扬心头,他好似被人在寒冬腊月泼了一盆冰水,霎时从头冷到脚。
怎么会无药可解呢?
北堂逐月见他先是神情大变,如遭逢了天塌之变,后又面色凄然呆立不语,更是无心与他继续纠缠。正要离开,他却猛地扑上来吻住他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在手腕的肌肤上化开,而令人心悸的酥麻却带着微许的刺痛迅速延至四肢百骸,融入全身的骨血之中。这样陌生的感觉让北堂逐月蓦地瞪大了凤眼,脸不可抑制的红到耳根,偏偏气力如被从身子里抽空了般不见分毫,推不开,他只能大叫着掩饰心中的慌乱:“你干什么?!”
偏头吐出一口紫色的血,柳清扬复低下头,挤不出空闲回他。
眼角余光瞥到那因被甩到树干上而晕过去的赤金蛇有了复苏的迹象,北堂逐月仿佛找到了甩开他的借口,忙避瘟疫似的抽回自己的手。身形才动手就被牢牢制住,人也随即被箍在柳清扬怀中,当下便气地扬眉毛瞪眼:“柳清扬!你知不知哪赤金蛇有多珍贵?!”
信不信他一掌把他拍到天边去做星星?!
“再何等的珍贵也不及你!”柳清扬厉喝一声,倒是将北堂逐月震的乖乖的在他怀中一动不动,任他将腕上毒血尽数吸出。
直到从柳清扬口中吐出的血由紫变回鲜红,北堂逐月才有些小心的开口:“可以放开我了吧?”
柳清扬这才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暧昧,而怀中人更是双颊泛红,目光游离,竟在张狂中透出些可爱来。忽视心中那奇异的感觉,柳清扬松开自己的手退开:“在下失礼。”
北堂逐月跟着推开,回头一瞧柳树下早没了赤金蛇的影子,嘴一扁就是哀嚎:“我的赤金蛇啊……”
正捶胸顿足着,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扭头一看柳清扬竟倒在了地上。面色乌青,嘴唇泛紫,是中了剧毒。北堂逐月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给自己吸毒,想是不小心吞了毒血。一咬唇过去将他抱起,纵身就往他的房间掠去,只在原地余留一声淡淡的“笨蛋”被晨风吹散。